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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青山趴再一片乱石中央,身上毛发褪尽,恢复成了正常人的模样,浑身刀口,腹部更是拦腰一刀,被砍开大半,气息若有若无。
“嗯?”
张铁好似在万军中冲杀而过,身上也是伤口纵横,鲜血小溪一样,哒哒的滴在石上,站在葛青山身旁,满是血迹的手掌拎着黑色长刀。
刀刃悬在一条大腿上,葛青山的腿,眯起的眼睛中杀气若魔,但没有去砍那条腿,气息放开,感受着周边一丝一毫的异动。
“怎么了?”
不远处用佛门道行执魔印捆缚住自己和豹子的天卫朱雀看见张铁身行凝滞,也察觉了不对,瞬间收回金索,身上冰火羽毛爆射向那同样没了束缚的银斑豹子,飞身掠向张铁。
“小心!”
张铁身行一闪,出现在朱雀身侧,长刀向着朱雀身后猛然扫去,朱雀浑身毛发炸起,手中寒光一闪,漆黑铁锏闪现手中,却并未顾及自己身后,黑锏横空,架在张铁头顶。
当!
铁锏夹住一只猩红粗撞的狼牙棒,劲气如山袭来,朱雀一口鲜血喷出,手掌颤抖不停,咬牙硬撑。
张铁身行也是剧震,嘴角一丝鲜血流下,黑色长刀横削在一只森白的三叉戟尖上,内息滚滚涌到刀尖,冲撞不休。
这片战场,忽然冒出来两个极其雄壮之人,或许,不是人。
都是两米多高,裹着兽皮,上半身裸着,浑身肌肉暴起,气息狂暴似雷。
一个顶着斗大的黄牛头,眼瞪如铃,两只血红的牛角朝天而起,手中压着血红的狼牙棒。另外一个却是乌黑马头,头顶马鬃炸开,手中三叉戟通体冷白如骨。
扫了眼背后,张铁冷哼一声,盯着面前马头上那血红的双眼,
“牛头马面,员峤仙宗两个看门的畜生,还敢再冒出来?”
五大仙宗,员峤夜宗,宗主袁夜峤。
马面没有说话,只是胳膊上青筋暴起,手中长戟劲力如万马奔腾,压制着黑刀向张铁慢慢刺去。
“隐卫,左统领,北卫张铁,你还是担心的统领吧。”
身后牛头闷雷声传来,张铁眼睛一瞪,眉心残刀印记再现,一声大喝,身侧闪现出道道血红的刀刃笼罩牛头马面,扣住身后朱雀,转身朝着那边已经停息的战场掠去。
脚下雷动,身行运到极致,张铁低吼如兽,眼中血红一片,因为他看到一黑一白两道幽魂似身影飘当到盘坐在地上没了声息的左统领身旁。
“把我放下,快去啊!”
朱雀也看到了,急地浑身冷汗,伸手搭在张铁背后,猛然一推,张铁身行更急速,朱雀凌空顿住身躯,转身朝着身后冲过来的牛头马面掠去。
......
“阿弥陀佛,难不成仙人都是偷偷摸摸的?”
普渡大师站起身来,从睁开眼睛的鐡凝眉和朱允炆身上移开目光,扬起白眉,看着半空中忽然闪现出的一道身影。
青灰道袍,面容清癯,五十多岁的样子,三缕黑须飘扬,一副仙风道骨,盘坐在一团碧玉蒲团之上,睁开双眼,明亮如夜月,俯视普渡大师,
“老和尚,你插手仙界事,就不为传承千年的少林禅寺留点慈悲?”
普渡大师面露慈悲,手指隔空轻点前方疾速飞掠而出的胭脂白虎,她的身影瞬间消失,又对着鐡凝眉轻轻一点,紧接着对那拎着长刀对着自己当空劈来的铁凌霜也是一点,姐妹俩身影瞬间消失。
佛门神通,咫尺天涯。
这么忙了一通,才仰头对着半空中道士一样的仙人挑了挑白眉,轻念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本方丈!身具佛陀相,本方丈手下!四大护法菩萨,六大戒律院长老,俱是菩萨相,十八金身罗汉七十二徒儿,都是罗汉相。”
戚辰没有去追秦扶苏,看着面前的老和尚,眼睛瞪大老大,却是呆滞,心中震撼又鄙夷。
一加四加六加十八加七十二,这应该是一百零一,一百零一位内江湖的高手,面前这位肯定是绝顶的一人,那菩萨相的随便拉出来一位肯定也是叱咤风云的之人,就不用管八九十个罗汉相的了。这样的势力,即使是整个隐卫加起来,大约也不是对手吧?
不过,这也是方丈?怎么听着像是街头的地痞无赖,打架要拖家带口的?
戚辰耳边又响起了方丈大师慈悲又得意的声音,
“施主,真的要慈悲?”
......
胭脂飞身闪现在朱雀身旁,没有丝毫惊诧,她知道普渡老和尚的咫尺天涯神通,可短距离间变幻方位,还有一门神通叫做刹那,据说只要一息,就可抵达方圆百里内任何一个地方。
伸手拉住要飞冲上去的朱雀,手中弯刀扬起,道道月刃凌乱激射向冲过来的牛头马面,两人对视一眼,转身追向张铁。
张铁很急,不顾体内重伤,筋脉刺痛,身行提升到了极致,像是一抹电光闪过,但还是离开左统领很远。
眼看那一黑一白的两个人,举起手中棍棒一样的兵器,对静静盘坐的钟离九当头砸去,张铁一声闷哼,眼睛血红一片,面颊上忽然涌现出紫红血丝,挣扎着对着颈间攀附而下。
他要入魔了。
盘坐在地的钟离九,身行不断凝实,仔细看去,依稀可以看见破败碎裂的龙骨,在他身中缓缓浮动着,慢慢变成了脊梁。
身边左右,一黑一白,两道鬼魅般的身影浮现出来,都是面色惨白,嘴唇猩红,眼中荧荧绿光好似鬼火,手中三尺长的哭丧棒高高,也是一黑一白,对着钟离九头顶砸去,呜呜鬼哭声响。
员峤夜宗,黑白无常。
大难临头丝毫不觉,钟离九淡淡的望着前方躺着的小师弟,他嘴角带着一丝微笑,安静的像是在沉睡,释然解脱。
南疆岱舆仙宗一百零三代之主,囚巫蛊族人为奴,待之如畜生,以蛊虫炼山,癫狂错乱的代寒舆,死了。
弑杀族人,啃噬至亲,人间道德难容,大明律法不饶的柏子期,他也是青城山的小师弟,死了。
现在,黑白无常收魂,大师兄钟离九,好像也要死了。
“白毛秃驴!”
棍棒临头,钟离九头顶人影一闪,火光乍现,暴怒大喊中,铁凌霜凤眼怒火冲天,手中惊凤火红如日,高高扬起,对着白无常头顶一刀劈下。
无妄之灾袭来,白无常眼中绿光一闪,手中哭丧棒扬起,架在头顶,斜斜挡住火红长刀。
当!
铁凌霜翻身落下,白无常也像是一片白布,飘飞退后一丈,面无表情的盯着这个浑身冒火的女疯子。
身侧琴音如剑,波光鳞鳞的水流环绕如龙,护住钟离九,鐡凝眉手指轻弹,道道水剑悬浮在身侧,隐隐聚集成孔雀形状,左翅扬起,架住黑无常手中的哭丧棒,右翼对着他暴刺而出。
黑无常闪身退开,转头看见浑身血雾飞掠而来的张铁,和白无常对视一眼,两人身行如鬼,飘向远处。
张铁飞身而至,身上血气浓郁,从飘远的黑白无常身上移开目光,没有放下皆备,转头盯着面前的姐妹两人。
要说,左统领钟离九,得罪的人,还真是不少,两只小鬼飞远了,可面前这两个,细细算来,也是仇怨深深。
左统领曾自囚近十年,因杨羽卿的一丝消息,破青城禁地而出,飞奔济南府,拦住铁铉的大军,并重伤于他,这是面前铁铉的两个女儿亲眼所见的。
燕王大军后顾无忧,一路直奔金陵,建文兵败,后铁铉身死,千刀万剐,要说钟离九没有责任,那是不可能的。
如今身受重伤,那正好成了案板上的鱼肉,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
张铁手中黑刀轻颤,若是以前,铁凌霜没有见到罪龙还好,现在顿开金锁,放出恶龙,以自己这重伤之体,勉强能够抗住,但她身边还有一个摆脱了仙人束缚的姐姐鐡凝眉。
您这...,算是自找苦吃吗?左统领。
可场面有些奇怪,姐姐鐡凝眉周身水光散去,环绕钟离九周身的水龙也消散不见,对张铁轻轻点头,不理睬妹妹,转身走向远处,停在几片碎裂的剑刃旁,蹲下身来。
铁凌霜眉心炽热,身上火光冲天,手中长刀得意的闪着亮光,却出奇的没有力劈华山,一双凤眼,趾高气扬的蔑视钟离九,如饮美酒。
十年仇恨,夜夜咬牙切齿,尤其是近来五年,积压了满腔愤懑,如今情势逆转,自然不会轻易的一刀砍死他,怎么说也要先享受享受这种胜券在握高高在上的感觉。
形体凝实,钟离九面色白的泛青,轻扭脖子,拉扯到后背痛楚,眉头微皱,看着面前长刀上那只紫凤随着火光明暗好似轻轻扇动着翅膀,轻笑一声,摇晃着站起,扶在走上来的张铁肩上,才站稳身形,催促道,
“这样机会不多,要珍惜。”
圆满心境被打破,铁凌霜瞬间寒下了脸,一声冷哼,手中长刀火光一亮,凤鸣响彻,可惜身边衣衫猎猎,胭脂和朱雀都飞掠了过来,站在钟离九身边。
“看吧,这就是不珍惜机会,咳咳。”
钟离九仰天就要大笑,但毕竟是受了重伤,刚笑出生,气息上涌,闷头咳嗽了起来,乌黑血迹从指缝间涌出。
张铁看见黑血,脸色瞬间凝重起来,和朱雀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心底的忧虑。
两人都参加过南海之战,战后左统领重伤,真龙之身,流出这样伤及本源的黑血,是入魔太久导致,那天地逆斩,不久后,就要来了。
左统领,这次,撑的过去吗?
敌人狗腿子已至,铁凌霜恨恨的盯着咳的快缩成一团的钟离九,
“哼,我会在你最强的时候打败你,然后杀了你,现在剁一条重伤小蛇,没兴趣。”
转身看见地上躺着的南疆仙人,满腔怒火终于找到了释放的之处,扬刀就要砍成肉酱,不妨鐡凝眉闪身过来,伸手拦住,
“霜儿,人死仇消,到此为止吧。”
铁凌霜扬起的手掌被扣住,不耐烦烦的看着鐡凝眉,不见心里想,看见心里烦,这么多年习惯了一个人晃荡,忽然冒出来个人管着,真是处处不顺。
听话的点点头,收到回鞘,趁着鐡凝眉放下心神,身侧左手掐起剑指,微微翘起,指着地上的仙人,
“敕,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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