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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陈的,俺家大王素来敬你风骨高洁,从不曾轻慢与你,更不曾仗势欺人,压你中山。而今你却与塞外金虏搅合在了一处,来坏俺家大王大事,端的不为人子!”
王彦指着陈遘的鼻子破口大骂,后者脸色难堪的要死,他可是对自己兄弟说出过“主辱臣死。吾兄弟平居以名义自处,宁当卖国家为囚孥乎?”的陈亨伯啊。就是他那身处金人刀下的兄弟陈适也说出过“兄但尽力,勿以弟为念。”
陈家风骨,天下传扬。
现在跟金虏扯上了瓜葛,他如何愿意?
然这是赵桓的手诏,这是君意,可是那退兵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的。
士大夫力量的反弹,那还真不可小觑。
陈遘的中山府本也就是一两万军兵的,但现在他杀到真定府的兵马就已然号称三万,而中山府大将沙振更将军万余向东杀去了河间府。
兵力陡然间翻增了一倍还多,之所以能如此,全是那些个士大夫们的助力。
虽然那些人很是藏头露尾,都这个时候了也不敢亲自上阵蹚浑水,但陈遘在短时间里就能拉出来那么多兵马,更有大笔的钱粮支持,却都离不开河北之地是士大夫。
真定府作为赵构早前的行在,这里的兵马是很不少的。只一个真定城的四门守军就高达一万。兵马总管治下亦有五军,这就是一万两千五百人。
不算赵构的亲军(中大营),这儿就有两万两千五百守备军,而他们为了应对中山府,这次战事中一兵一卒也没有被动用。
但谁也没想到皇城司还能勾搭上金人,消息传来,留守真定的王彦立刻派真定府兵马副总管刘锐率军五千增援燕地。
前文已经说过了赵构手下守备军的结构模式,区区一府兵马副总管的位置与刘锐的资历言,绝对是不相搭的。
只是真定府地位特殊,正位兵马总管为河北西路的兵马都总管王彦给兼任,刘锐自然就只能是兵马副总管了。但与此同时他也兼任四壁巡察使这么个职位,就是能对真定城四门守军施行监管。
分出了五千人北上,余下的守军依旧有一万七千五百人,这股力量就要靠陈遘来抵消了。
在皇城司的算盘里,陈遘是一个很重要的角色。但也是一个被牺牲的角色。
因为陈遘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羁绊赵构的手脚而为,是为赵桓争取时间,也在为金人争取时间。
这北地刚刚才安定下来,时间才一年的功夫,兵荒马乱的就又次席卷过来,这不说能牵制去赵构多少力量了,只战乱引发的社会恐慌和骚乱,还有兵祸造成的损失,那汇总汇总就是天文数字。时候的抚恤和赈济安抚,恢复民生,更是个麻烦事儿。
金人杀入燕云之地后更是如此。
那麻烦事一件件的积累,一旦大发了,对赵构的用兵都会有很重大影响。
“父亲?”陈钜看向自己的老爹,真的万分希望听到陈遘的口中能说出一个‘撤’字。
南面的赵官家把他们陈家当挡箭牌来用,这并不是隐蔽的有多么深的事儿,很多人都能看到清楚。
陈钜本来在淮南任职,然陈遘‘上位’后他就被当做朝廷信任陈遘的明证,给送来中山府了。
整个河北都为燕王所得,中山府只剩下孤单单一个,兵少将寡,朝廷这般做是要把陈家往死路上逼。
要照陈钜的想法,那就索性投效燕王得了。但他爹的脾气有些拧巴,过不了心头这一关,事情就一直僵持了下。现在更是朝着把燕王得罪死的节奏,一路向前狂奔。
陈钜真给自己老爹觉得不值。
真定府与中山府交接,两边对垒,战云密布,一触即发。可赵构也并没有把视线往回多看一眼。
不是他自信,而是皇城司倒腾起的那些人真的成不了大器。
别看他坐领北地还没几天,但人心已经凝聚了,老百姓们信他赵构的,有这个大盘压阵,皇城司想要搞出宣和大暴动那样的事情来,是绝对不可能的。
再则,河北也不是一个军兵也没,眼下乱局波及数十州县,看着声势不小,却也已经到了巅峰。
消息传开后,诸多州府县已经有了准备,正堂官纷纷征召青壮守城,那就再没听到有城池失陷的消息传来有。
泾渭分明之后,那就该是他清扫地方的时候了。
韩岳两人就先不多说了,别忘了那些个降兵们,大多可都是青壮,又有一些基础在,只要稍加整顿,再配几个靠谱的军官,拿出去不说是一支强军,可拿来对付这些乱军却还是不在话下的。
赵构就只管继续往南用兵。
现在王渊带兵已经进入了邓州,也就是南阳,稍后杀入襄樊,那就能饮马长江了。
折彦质、薛广、张琼等则也逼到了淮河一线。
这些人都不能算是赵构手下最出彩的帅才,宗泽、杨惟忠全被留在了北线,岳飞、韩世忠现也被调了过去,可以说燕云一带汇聚的才是赵构手下第一等的人物。
而翟家兄弟和李彦仙,包括请降的姚古、姚友仲父子,那还在河洛,大刀阔斧的整顿兵马。他们这一路对的是关西六路,稍后要把对准党项人。
而刘韐、刘子羽父子、张叔夜父子又不配合,以至于看似对赵构的未来最至关重要的南下,东西两路军的领头人却只能是折彦质和王渊。
不过赵构这边的将帅有些寒颤,赵桓那就更是寒颤。
未来南宋出名的一干军将,此刻不是还留在西军里,就是在赵构手下,以至于赵桓手心中只有刘延庆和刘光世父子。这父子对上折彦质也占不到上风,双边军马士气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淮南的南军直被杀的连连败退。至于王渊那儿就更是奇葩了。荆湖北路的驻军早就腐朽之极,倒是带人逃了去王襄部成为了抵抗王渊军的主力,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么?
王襄先是在河洛跑路,后又不战丢荥阳丢郑州,他还能在荆北为赵桓拼命吗?
或许再有个十天半个月,王渊就能杀过长江了。
这是大势所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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