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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然过去两刻钟,四爷还不让人进来,李玉担心出事,小声提醒道“爷,苏格格她有了身孕,身子本就不适,这天寒地冻的,立在外头许久,只怕捱不住啊!”
经他一提醒,弘历暗叹自个儿糊涂了,只顾与她置气,竟忘了她有孕一事。
纵有懊悔,但他并未表现出来,故作不耐地吩咐道“让她进来。”
得令的李玉松了口气,即刻到外头去请人。
此时的苏玉珊冻得直发颤,鼻尖和耳朵皆冰凉,弘历本不想搭理她,但看她进门后紧捂着手,指节泛红,他才将手中的铜炉搁置桌面上。
主子没吭声,李玉见状,已然会意,近前两步抱起手炉递于苏玉珊,“格格,您先暖暖。”
苏玉珊不敢接,心道弘历并未发话,她就这般直接用他的东西,不大好吧?万一他再训她,岂不更尴尬?
四爷不明言,格格不敢接,李玉夹在中间,为难得很,心道爷您倒是说句话啊!
弘历见状,仍旧不愿说软话,默了半晌才道“拿着吧!别冻着孩子。”
她就说嘛!弘历才将她晾了两刻钟,怎么可能关心她?说到底还是为了孩子。
他发话,她不敢不从,顺手接过,客套感激,“多谢四爷关怀,您忙于政务,也该注意休息,妾身给您炖了鸡汤,请您品尝。”
她会这么好心?联想到她回来那日的场景,弘历不禁想到了某种可能,“无事献殷勤,你家里又有什么事儿?”
“……”怪不得他不愿见她,敢情他以为她来此是有求于他,苏玉珊顿感窘迫,很快又收敛情绪,温声道着,
“家中无事,听闻四爷救出嘉凤,妾身感激不尽,特地做了鸡汤,聊表心意。”
打量那食盒一眼,弘历的面上并无一丝触动,不屑哼笑,“你所谓的感激,就只是炖一碗汤?”
感觉到气氛有些冷凝,常月打岔道“这鸡汤是格格亲手所熬制,足足炖了两个时辰呢!又鲜又香,四爷您一尝便知。”
常月将食盒放于桌面,正打算给主子盛一碗,却听他厉声呵责,“苏玉珊,你这丫鬟忒不懂规矩,主子说话,她也敢打岔?”
苏玉珊心道以往常月惯爱在两人跟前说笑,弘历从不训她,现下这般计较,分明是故意找常月的麻烦,给她难堪。
眼看着情形不对,李玉即刻给常月使眼色,示意她跟他一起出去,莫在此碍主子的眼。
行至门口,李玉顺手带上了房门,屋内只剩他二人。
若搁以往,弘历这般奚落她,苏玉珊肯定会难受,转身就走,但现在她不会赌气了,她会继续留在这儿,恭恭敬敬地道
“敢问四爷想要什么,妾身一定尽力去办,报答您的恩德。”
手握着书册的弘历闲敲着桌沿,“那话本子里的女子都是如何报答恩人的?”
他瞟向她的目光懒散,幽深的墨瞳似是意有所指,苏玉珊又岂会不懂他的意思,顺势接口,
“大都是以身相许。”
还算上道儿,弘历顺势提点,“那么你是不是也该学一学?”
她本来就是他的人,没资格不让他碰,然而现下情况特殊,她始终有所顾忌,“我怀着身孕,怕是无法侍奉四爷。”
“你的身孕已有四个月,大夫说过,适当的亲热并无妨碍。”
“……”他知道的还挺多,苏玉珊无言以对,不知该如何作答。
不听她应声,弘历声带不悦,“怎的?你不愿意?”
察觉到他似是不高兴,苏玉珊立马回道“怎会?能伺候四爷是妾身的荣幸。”
荣幸?他可没从她的面上看出一丝欣喜之态。冷笑一声,弘历吩咐道“那就回去沐浴更衣,等着我!”
“是,妾身遵令。”温声应承着,苏玉珊福身告退,缓缓转身,轻挪莲步,出得书房。
从前的她不擅长遮掩自己,嘴上说着不在乎,面上却依旧冰冷,藏不住心事,如今的她似乎学聪明了,笑容莞尔得体,恭敬又温顺,言行举止之间挑不出一丝错处。
可她越是这般,弘历这心里头越不是滋味,随手撂下书册,再懒得费神。
实则不消弘历吩咐,今日苏玉珊也打算沐浴的,她才回来那几日还在下雪,不宜沐浴,今日天暖,正好可以浴身沐发。
先前在云芳家,想要沐浴十分费事,单是烧水就得烧两大锅,若是再从灶房把热水拎到寝房,很不方便,是以她们只能将就着在灶房内沐浴,如此一来,添热水才方便些。
烧水、添水、放水皆需自个儿动手,云芳心疼她怀着身孕,不让她拎水,沐浴一次前前后后得一个时辰,待洗罢之后,整个人都累瘫了。
相较之下,有人伺候的确舒坦许多,但享受是要付出代价的,她得看弘历的脸色,哪怕弘历再怎么刁难她,她也得承受着,人在屋檐下,焉能不低头呢?
沐浴过后,常月特地为她挑了件绯色抹腹,苏玉珊不大喜欢,说是太艳了,换一件,常月笑眯眯道
“男人就喜欢这样的颜色,格格您今晚要侍奉四爷,自当细心挑选,让他眼前一亮,重获他的心,往后他就不会再为难您。”
一条抹腹就能抓住弘历的心吗?他的心游离不定,变幻莫测,哪是那么容易抓的。
兀自笑笑,苏玉珊没反驳,依照常月的意思,系上绯色抹腹,穿上月白中衣,再套上夹棉小袄和兔毛坎肩儿。
现下已近傍晚,她本不想再梳繁复的发髻,但常月说了,四爷要来,不能马虎,遂请她坐下,精心为她梳妆打扮。
被折腾的苏玉珊懒声道“这般精细作甚?他也就是提了一嘴,指不定只是说笑,并未打算真的过来。”
“那您也得提前准备好,最近四爷喜怒无常,奴婢平白挨了好些训,咱事事做足,四爷他才挑不出错处嘛!”
沐浴梳妆耗时许久,苏玉珊困得厉害,现在就想入帐,常月却劝她等一等,兴许四爷很快就来了。
这会子弘历才忙完,出得书房,他突然问李玉,“今儿初几?”
“回爷的话,二十三。”
弘历这才想起,“今日好似是富察格格的生辰,去泽云阁。”
主子突然转向,把李玉给整懵了,“爷,您不是要去画棠阁吗?”
弘历不悦恼嗤,“爷想去哪儿便去哪儿,用得着你来管?”
“……”好嘛!主子想怎样便怎样,李玉的确管不着,就是可怜苏格格,估摸着又白忙活一场。
画棠阁内,饭菜已备好,天已漆黑,仍不见人来,坐在桌畔的苏玉珊以手支额,困得直点头,
“还要等多久啊?”
按理说四爷早该来了啊!眼看着主子撑不住了,常月随即出去打探情况。
不问还好,出去一问,常月登时气结,“格格,奴婢去问了,四爷去了富察格格那儿,说是给她庆贺生辰。那他为何不早说,还让您准备,这不是故意折腾人嘛!”
常月为主子抱不平,苏玉珊倒没觉得难受,反觉轻松,“不来挺好,不必看他脸色,心惊胆战的。”
沐浴那会子她就困了,一直勉强撑到现在,确定弘历不会过来,苏玉珊不愿继续等,让常月帮她去簪梳发。
常月提醒道“格格您还没用晚膳呢!”
苏玉珊抬指掩唇,打了个哈欠,“我不饿,不想吃,那桌菜你们分了吧!我先歇了。”
理罢青丝,她直接入帐歇息,不再多管弘历之事,常月却是忧心忡忡,只在想着四爷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存心耍苏格格,还是临时改的主意?
他陪富察格格用罢晚膳之后呢?还会来画棠阁吗?又或是直接歇在泽云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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