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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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千珈十岁，第一次下入凡间践行一个神的职责——除魔诛妖。

在捉住几只偷农户家鸡鸭的贪吃小妖后，她有些疲惫，便去了一个小村庄里歇脚。来到村口，她瞧见几个高个儿的小孩正对着一个瘦弱的男孩拳打脚踢。那孩子浑身脏兮兮的，伏在沙土地里，瑟瑟发抖。

“小乞丐，叫花子，没爹娘，惨兮兮！”

孩子们嬉骂着，嘴中念着甚为押韵的打油诗，时而踹几脚地上瑟缩着的人儿，时而往他身上扔泥巴团。

千珈心中霎时升起悲天悯人之情，她上前劝阻，但顽皮的孩子们丝毫不去理会她。

“多管闲事！”

“就是就是，替小叫花子出头的人都是大坏人！”

孩子们调转矛头，将手中捏好的泥团砸向她。

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千珈如是想着，心中默念术语，将自己幻化成一只体型巨大的老虎。老虎血盆大口一张，那些孩子便被吓破了胆，一边四处逃窜着，一边喊着“妈妈救命”，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踪影。

村口恢复了原先的平静……

千珈变回人形，拉起被她救下的孩子，还给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千珈道“天色渐晚，快回家吃饭睡觉吧。”

男孩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她，面容却不像孩童般天真，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深沉感，他道“我没有家。”

这是个悲伤的故事，但他的语气中却听不出哀愁。

千珈长吁一口气，问道“你今年多大？”

“我十一岁。”男孩答道。

“十一岁……竟然还比我大一岁！”

男孩不相信的说道“怎么可能，你看上去也有十七八岁了吧，姐姐，年龄这种事情呢，是不好隐藏的。”

千珈道“我不是凡人，难道刚才表现的不明显吗？在我们那里，三岁的模样就可相当于你们凡人的少年时了，一旦修型定了，就可以长长久九保持这般青春的样子。”

“你是妖怪？”

“什么！竟然把我与那些不入流的东西想比！”

“那你是魔？听老人家说，有一座叫做“暗晟”的城中，住着法力高强，却无恶不作的魔头。”

千珈冷呵，“我刚才救了你诶！你竟然说我是魔头！”

“那你是什么东西？”

“神！生活在九重天的神！”

男孩怔了一怔，随后问道“神？怎么样可以成为你这样的神？”

千珈想了想，答道“唔……我的爹娘都是神，所以我出生就是神体。凡人若是想修成神有点难，要先拜入山门修仙，结灵元，再经过重重试炼与天劫考验，练出灵魂与灵魄，方可成神。”

“那我要成为神，这样就不会有人欺负我了！”男孩握紧拳头，一双眸子中燃起火一般的光亮。

“诶……不是我要打击你，凡人修炼成神，其路艰难，每百年中万人才出其一……”

……

四百年了，没想到当年那个泥地里打滚，被人欺负的孩子，真的一步步走在成神之路上，而且，目前看来，身为仙尊的他是整个仙界离成神之位最近的。

千珈苦涩一笑，若是当年她没有路过那个村子，没有替男孩解围，自己就不会弄成现在这副狼狈模样了吧。她会以神女的尊贵身份，在万人敬仰中与世长辞。

唉，世界上不知可有后悔药！

千珈轻轻地将黎九澈给她的药粉瓶放在台阶上，捡起地上的木剑，投入到练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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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珈与景青的剑术比试三日后如期展开。

出尘山上大大小小的仙若是得了空，都来凑个热闹。一个是气质出众的仙鸟族人，一个是平平无奇的凡人女子，实力悬殊，且看她们如何比试。

“当然是景青会赢！她各个方面都很优秀，这是在出尘山里有目共睹的！”

“对！我也这样想。还记得前几天，我可是亲眼看到那个叫阿洵的姑娘被景青打落舞剑台。呵！阿洵这是自不量力，还想再比剑，这不是自讨苦吃？”

“小姑娘就是心境浮躁，输了一次就夸下海口，真是说话做事不经过大脑！”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路白却道“我看阿洵姑娘未必会输。那天比剑，有好几个回合她都是占上风的，虽说她是凡人，但剑术不赖。”

正说着，他们看见了仙尊不知是何时坐上了观台。仙尊平日不是最讨厌这种人多嘈杂的地方吗？今日竟然也来观看这场小比赛，他……是不是当真闲的没事做？

比赛开始，景青毫无顾忌地率先出剑，她的一招一式都透着凌厉之气。千珈不甘示弱，在几个回合的抵挡之后，一个转势，变为进攻。她一连做出三套剑法招式，这些可都是战神师父亲自教给自己的必杀绝招，令景青无法抵抗。

渐渐地，景青开始慌乱，防线被千珈一一攻破。观剑台上唏嘘一片，他们没有想到，一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少女竟然会有剑术上面的天赋！

就在成败的关键时刻，景青再次催动体内灵力，霎时峰回路转，有了灵力加持，她身轻如燕，手法与剑术的施展轻快起来，一挽颓势。

千珈眉头一皱，鄙夷地看着她，世间还真有如此不要脸的人！哦不，是鸟！

眼见着景青招式变化极快，千珈却沉下了心，她紧紧地盯着景青的出剑招式，手中的剑应对自如。

就在一瞬间，她找到了对方的剑术破绽，毫不犹豫的破解开来，一个转身，出其不意的将对方的木剑打落。

千珈乘胜追击的将景青逼到台沿处。“臭鸟，这一次也让你尝尝屁股摔成两半的滋味！”说着，用剑一推搡，将景青逼落武剑高台。

观台的路白露出灿烂的微笑，道“看吧，我就说她可以的！”

跌落高台的景青气得脸色红涨，直到最后时刻，她还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小姑娘的剑法可以比自己更快。

景青飞身上台，对着观台上的众人嚷道“这不公平！”

千珈无奈“有何不公？我确实在剑术上更胜你一筹啊！”

景青言辞凌厉地指着她，道“那日我看见仙尊去你的房间教你练过剑！”说着，她又对观台上的黎九澈高声说道“仙尊，我一向敬重您，认为你是整个仙界最公正的仙，却没想到，你竟然会偷偷给一个凡人开小灶。既然是教习剑术，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让大家一起来学习呢？莫不是动了什么别的心思……”

其他众人一听这话都开始议论纷纷，他们仔细看了看武剑台中央的凡人女子，相貌的确生得出众，难道……仙尊竟然喜欢上了一个还没修成仙的女子？

黎九澈面色如常，飞到武剑台上，他捡起景青那把被打落的木剑，用手轻轻一浮，剑身上立刻出现一道耀眼的蓝色光束。

“这是灵力灌注的痕迹。舞剑台上比试剑法，不得使用灵力，这是规矩。”他平静地道。

景青矢口否认“刚才大家都在场，没有人看到我运用灵力，仙尊可不要在大庭广众之前污蔑于我！”

黎九澈又快速一挥手，景青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她藏在怀中的一张黄纸被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攥在了手心。

“隐灵符。”

景青脸色大变。

“这种仙家禁忌之物竟然会出现在你的身上，用它可以隐藏灵力的运转，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再者，阿洵的剑法大家有目共睹，并不是出自出尘上，何来我亲自教导一说？”黎九澈不怒自威地说道。

“仙尊……景青知错了……”

“下仙景青，触犯禁忌，遂此刻被逐出仙门，永生禁止入出尘山！”

言罢，黎九澈转过身去，恰恰与千珈目光相对。

千珈走向他，压低声音说道“九澈，这一次，谢谢你。”

“何必谢我。剑是你比的，要谢就谢你师父的教诲让你在成为凡人后也不失了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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