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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守宁还未转头,陆执下意识的便捏紧了她的手。

忐忑、不安、焦虑等情绪透过两人交握的掌心,传递到她心中。

她先是抬头去看世子,他嘴唇紧抿,眼中露出警惕之色,似是察觉到姚守宁的视线,他下意识的低头与她对望,接着极力想要使自己放松,却难掩心中的不安与惶恐。

世子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她怔了一怔,她转头往声音来源地看去,就见到了温献容。

今日的温献容穿得颇为喜庆,手上抓了一串糖葫芦。

而提着两盏花灯的温景随与玉茵都站在她身后,此时几人瞪大了眼,看着姚守宁的眼神有些错愕。

夜里河岸边人多极了,众人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上。

姚守宁的眼睛通红,见到温献容的刹那,挤出一丝笑容,还没开口说话,温献容便大步往两人这边过来了。

“守宁,你怎么了?”

她的目光落到了姚守宁身上,看到少女浑身湿透,裙摆边全是沙,看上去吸饱了水,沉甸甸的。

姚守宁的眼睛红肿,显然在此之前哭过。

温献容与她相识多年,哪里见过她这个模样,当即心疼坏了。

她伸手去摸姚守宁的手,那手掌冰冷异常,且还在微微颤抖。

“发生什么事了?”

温献容的视线从姚守宁与陆执交握的手掌一扫而过,强忍住了想回头去看大哥的冲动,先是低声问了一句。

她猜测眼前这个人就是世子了。

其实自前两日,她让玉茵邀请姚守宁同游,却被好友拒绝后,温献容就猜测姚守宁应该是与陆执有约了。

她不是第一次见这位世子,去年姚守宁生日的时候,陆执装疯卖傻打过简王府的人。

只是当时兵慌马乱,她还没来得及细看,更没有与陆执搭上过话。

这一次见面再看,温献容才发现这位世子比传闻中还要好看得多。

他肤白莹白如玉,长了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高鼻红唇,长发缠在他脸颊边,衬得他眼神幽深。

当他专注看人时,给人一种似是全心全意被他关注的感觉。

他的美貌非凡,但他身长玉立,腰背挺得笔直,少年意气在他眉宇之间展现出来,使他本该雌雄莫辨的美貌多了几分少年恣意的洒脱。

纵使温献容心中已经有了姚若筠,但看他的第一时间仍被他长相惊住。

不过仅只片刻间,温献容心里的那丝惊艳褪去,她拉了姚守宁往一侧走了两步。

但姚守宁与世子还拉着手,被温献容一扯,两人手掌相扯,世子手臂被拉得抬了起来,犹豫了一下,他并没有主动放手。

“守宁——”

温献容见此情景,有些吃惊的喊了一声。

陆执没有看她,而是看向温景随。

他提着两盏花灯,此时目光也落在姚守宁身上,并没有看向世子。

世子皱了皱眉,缓缓将手松开,跟姚守宁道:

“守宁,我在那边等你。”

陆执说这话时,心中都在滴血,却又故作大度。

情敌当前,他自然想在温景随面前摆出自己与姚守宁的亲密程度,将温景随逼走。

可姚守宁刚得知了姚婉宁‘怀孕’的真相,心情正是饱受刺激的时候,温献容的出现兴许能与她说说话,安抚一下她,他自然不能因为心中的那点阴暗念头便强行留在此处,让她更加难受。

想到这里,陆执脸上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

姚守宁听到他内心丰富的心声,若不是心情低落,恐怕已经被他逗笑了。

此时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向世子点了点头,看他垂头丧气的离开。

“守宁。”

温献容见陆执一走,心中不由松了口气,连忙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他欺负你?”

她说到这里,转头去看世子,却见世子双肩下垮,低垂着头,似是十分失落,不像是仗势欺负了人的模样。

“不是。”姚守宁摇了摇头,想起先前发生的事,眼泪又要流出来了。

“守宁小姐衣裳怎么都湿了?”

玉茵也关切的问了一声。

“我们刚刚下河了。”姚守宁回了一句。

温景随的手掌握了握,紧紧将掌心里花灯的提竿握住。

他也想要关心,可是因为心中的私念,他反倒没有办法像妹妹及玉茵这样自然而然的将关心的话问出口。

因为他怕自己的神色不自然,怕一张嘴便问起陆执,问起两人为何牵着手。

温景随的神色黯然。

有些事情他其实早就已经猜到了,可真正看到这一幕时,比猜想给他的冲击还要大得多。

他自诩自己胆大而沉稳,可先前看到姚守宁与陆执拉着手出现时,他竟生出可耻的逃避念头。

温景随强行压下内心的复杂念头,说道:

“先不管如何,我们的马车就停在街道的另一侧,我去取斗蓬。”

温家小辈出行,大人并没有在身侧。

两兄妹是坐车而来,车子停在了街道人少的一角,留了温景随的小厮看守。

今夜人多,如今又入了夜,他不便让玉茵一个女孩前去取衣服,便准备自己亲自跑一趟,留两个女孩陪在姚守宁身边,远处又有世子守着,想必是不会出大问题的。

“不用了。”

姚守宁摇了摇头:

“我们也准备回去了。”

她神情有些黯然,几人都看得出来,先前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

温景随向来性情温和,此时却很固执:

“我跑得快,一会就回来了,你浑身湿透,不要吹凉风。”

说完,他将手里的灯笼交到了玉茵身上,转身就走。

他与陆执的想法一样,也看得出来姚守宁心中有事,但怕她碍于自己在这里,有些话她不好与温献容说出口,便借这个功夫,留她们说说话。

“守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温献容也是冰雪聪明,从世子与大哥的举动中也猜到了姚守宁是有心事。

“我刚刚听到有人在说,有一对男女下河,险些被河水卷走……”就在这时,玉茵突然开口说道。

温献容闻言吃了一惊,看向姚守宁,她勉强点了点头:

“就是我们。”

“你们……”温献容听到这里,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陆执的衣裳好像也是湿透了。

“其实我们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在查我姐姐身上的‘烙印’。”

事到如今,妖邪现世,许多事情姚守宁也不瞒温献容了,便说了个大概给她听:

“你也知道,我姐姐身上被种下这个‘烙印’后,我一直都很担忧。”

温献容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她看得出来姚守宁心情低落,自己只要安静倾听,让她诉说。

“而这‘烙印’,与白陵江的‘河神’有关,而今夜我们在河中,发现了一些线索……”

她三两句话将事情说完,想到世子捞起的那封信,眼泪又从红肿的杏眼之中涌出:

“而这些线索……”

她一哭,温献容顿时就慌了,连忙将手里的糖葫芦交到玉茵手里,一把将姚守宁抱住:

“怎么了?这些线索是没有用的吗?”

她还吃惊于姚婉宁的情况竟如此严重,接着就见到好友在哭,当即就抱着她哄:

“你们在河里看到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含泪摇头,抽泣着:

“我只是害怕失去我的姐姐,有些事情,关系到她,我不能跟你说。”

温献容并没有因为她这话而生气,反倒十分理解的点了点头:

“不说,不说。”她拍着姚守宁的肩膀:

“守宁,你想说的时候,随时都可以来找我,我都能听你说的。”

姚守宁有些内疚的点了点头。

想想这些日子以来,她忙于妖邪之事,成日与世子外出,反倒与温献容疏远了。

好在温献容能理解她,并没有因此而生她的气,这令得姚守宁心中觉得温献容更好了。

“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很多,我……”她吸了吸鼻子,想要说什么,最终却长长的叹了口气:

“唉——连你约我,我都……”

“那有什么?!”温献容瞪大了眼:

“事关婉宁,当然要先弄清楚,我又不是小孩,难道还不理解你的难处吗?”她温柔的替姚守宁整理湿发,说道:

“是不是觉得对不起我了?”

姚守宁无声的点头。

“傻丫头。”

温献容替她擦泪,温声安抚她:

“事情有轻重缓急,相比起游玩,婉宁肯定更重要了。更何况上巳节每年都有,今年我们不能同行,但问题若是解决了,往后年年都有机会。”

她语调温柔,神态真诚,安抚人极有一手:

“你是不是近来压力大大,便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了?”

温献容故意逗她:

“我可不能像你这样,否则我该自责不能帮上忙了。”

姚守宁被她逗得露出了笑意,温献容松了口气:

“笑了就对了。”

说完,又柔声说道:

“别急,你一个人承受不住的时候,不能和我说,但可以和婉宁说,可以和家里人说呀。你外祖父胸有沟壑,学问非凡,他一定可以开解你的。”

“嗯!”姚守宁用力的点了点头。

其实这些道理她也明白,只是当发现事情真相的时候,依旧会有五雷轰顶之感。

如今与温献容说了一阵话,又被她安慰了几句,姚守宁的情绪一下稳定了许多,已经打定主意回去先与姐姐沟通,再问问外祖父。

“谢谢你,献容。”她真诚的道谢,末了又拉着好朋友的手:

“明年我一定不拒绝你。”

温献容抿唇而笑,颊边露出两个小小的梨窝:

“我明年也不准许你拒绝我,今年是我说太晚了,怪我,怪我。”

说完,她又转头往远处看了一眼。

只见世子此时原地打转,不时抬头往这边看,引起了周围人的瞩目。

“世子好像还不错。”

温献容笑眯眯的夸了一句,接着眼珠一转:

“不过就是不知道他疯病好了没有……”

她话音未落,姚守宁就急急辩解:

“他不是疯病,就是中了妖蛊——”

说完,就见到了温献容眼中促狭之色,冲她挤了挤眼睛。

不知为何,姚守宁的脸颊微红,心中有些不知所措,又夹杂着害羞的感觉,伸手捂住了脸,强作镇定的解释着:

“真的,其实是我表姐之前中邪了,附身在她身上的妖怪给世子下套,所以才,所以才……”

“唉。”温献容看她这扭捏的模样,叹了一声:

“看来我大哥真没机会了。”

“你胡说些什么!”姚守宁闻听此言,有些恼羞成怒,伸手去抓她腰,惊得温献容笑着扭腰闪躲。

在此之前,她情窦未开,对于许多感觉懵懂未知。

可这会儿她知晓世子心意,再从陆执的反应自然便能猜出温景随的态度。

一种若隐似无的歉疚感涌上心中,但好在温献容落落大方的态度将她这种不安降低了许多。

两个少女说笑数句之后,心中都轻松了不少,温献容低声问:

“世子他……”

她想问陆执对姚守宁好不好,也想问他脾气如何。

想问的话太多,反倒一开口便哽住。

好在姚守宁能听到她内心的心声,知道她担忧自己,便低声道:

“世子性格很好。”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

“献容,你知道吗,我已经没有办法再过普通的生活。”

经历过这几个月后,她虽遇到过危险,但却也收获了许多。

与陆执同行的这段时间里,她迅速成长,激发自己的潜力,被世子需要,同时也需要世子的保护。

在看到温景随的刹那,明白温大哥心意时,她其实也思索过。

可是她已经回不到过去,回不到当初被柳氏禁锢在闺阁之中,每天过简单快乐的生活的时候。

她喜欢如今的自己,也喜欢如今的生活。

“我可以主动查探姐姐的‘烙印’,并且查到眉目。我可以与妖邪直面相对,与镇魔司的人对峙。”她胆气在一次次冒险中茁壮成长。

从一开始畏惧表姐身上的邪祟,到后来战胜恐惧。

她能觉醒力量,带着世子穿过时光的阻隔,可以与世子联手大战蛇灵聚,将那条大蛇斩杀于墓中。

面对陈太微的追杀,一开始她惶恐害怕,但今夜却能与他周旋,甚至从他口中打听到一些秘密……

“我将来还会成长,可以保护姐姐,保护家人。”

她含笑看向温献容:

“而这一切,都有世子在陪我。”

她没有说世子对她好不好,可是这些话却已经将她与世子之间的纠葛展露无疑。

陆执的心意她已经知道了,她没有回答,甚至以为自己是不知所措的,可其实她如今已经非当初的她,许多事情她心里都有数。

她与温景随之间已经是不可能了,世子根本没有必要与他争风吃醋。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抿唇而笑:

“我只知道,如今先解决家中的事,再去烦恼妖族的事,至于其他的,我还得多想想再说。”

她没有正面回应情感的话,但温献容已经知道自己的大哥跟她之间是彻底无缘了。

温太太的性格循规蹈矩,她对儿子未来的人生路早就已经规划好了,姚守宁与温景随之间便如两条交叉线,曾有短暂的交汇,最终却只能越行越远。

她有些替自己的大哥感到遗憾,但她也明白,感情的事是无法强求的。

“真好。”温献容不知为什么,有些羡慕的点了下头。

她总觉得这一刻的姚守宁特别的清醒,清醒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包括感情、包括未来的生活,而她还懵懂未知,目前期盼的仅只是今年成婚,未来相夫教子罢了。

“曾经你娘还觉得我老成持重,比你性格懂事许多呢,守宁,我怎么现在觉得,你成长得很快,已经远远超过我了?”

温献容还困在闺阁里,从小所学、所见,束缚住了她的眼界与生活,使她无法看到更长远的东西,听着姚守宁说起遇妖的种种,她只能面露羡慕之色。

“那只是错觉。”姚守宁向她眨了眨眼睛:

“我也就是在你面前才放心吹一下牛,要是别人面前我就不敢乱说了,怕人家嘲笑我。”她的失落来得快,去得也快。

经由温献容开解后,已经不再像先前一样哭哭啼啼。

此时的姚守宁如同拂去尘埃的明珠,眼中带着自信、坚定之色。

两人再说了几句话,温献容心中对她越发羡慕,也隐隐觉得有些失落——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在失落什么。

远处世子来回走了几圈,见到姚守宁露出笑容的时候,他也跟着松了口气,露出笑容。

“我不打扰你了,你快去吧,世子都久等了。”

温献容眼角余光见陆执抬头看来了好几次,连忙轻轻拉了姚守宁的手:

“等此间事了之后,哪天你若得空,我过来寻你玩。”

姚守宁点了点头,道:

“那我走了。”

她与温献容告了别,正欲转身走人,站在数步开外的玉茵见此便喊:

“守宁小姐走了吗?”

“走了。”姚守宁向她挥了挥手。

“诶诶——”玉茵连忙想要来追,温献容急忙将她拦住:

“你追什么。”

“大少爷取披风去了,还没回来呢。”玉茵有些情急的小声道。

“没回来就没回来,守宁还有事呢。”温献容笑着挡了她一句:“既然遇不上,便证明这披风今夜不是守宁要的,我们就在这里等大哥到来,不要乱走了。”

姚守宁往陆执走了过去。

他初时还有些焦虑不安,但见姚守宁缓缓往他靠近时,那心情便逐渐沉淀下来了。

远处段长涯赶着马车无声的停在街道的角落,两人往马车方向走,段长涯无声的融入夜色中,给二人留出独处的功夫。

“守宁。”

就在这时,温景随抱了斗蓬,匆匆赶回。

他一路都在害怕自己错过,因此跑得很快。

但无论他如何加快脚步,回来时却依旧失去了姚守宁的影踪。

“守宁……”

他十分失落的抱着斗蓬站在大街上,街道中人来人往,远处大家的笑声、欢呼声不时传来,他却有种像被整个世界所抛弃的感觉。

‘叮铃铃——’

清脆的铃声响起,接着‘嗒嗒’的马蹄声走近,温景随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抬头看到一辆马车停在离自己不远处。

“温大哥。”

马车的前头,他先前遍寻不着的姚守宁此时正与陆执并排而坐。

她将满头湿发撩到了胸前,正以手作梳整理着。

曾与他有过两面之缘的世子一手持缰,一手捏了一方帕子,等她取用。

这一幕既是和谐,又格外的刺目。

“温大哥,献容正在那边等你呢。”

姚守宁见到他,伸手往远处指了指。

温景随眼眶酸胀,几欲有泪水流出,闻言却只是拼命的强行忍住,露出温柔的笑容,点了点头道:

“好,等下我去找她。”

他不愿在姚守宁面前摆出失落的样子,让她可怜,令她为难。

他也有自己的骄傲,不想在陆执面前示弱。

“守宁,你,你还冷吗?”

“有一点冷,但是没关系,我们很快就回家了,回去便能换身干净衣服,很快就不冷了。”她含笑道。

“我这里有披风,你不如挡一挡,以免遭凉了……”温景随连忙上前了两步。

这个动作令得陆执神情不善的瞪他,仿佛将他当成了此生之敌。

姚守宁伸手掐了他胳膊一下,接着看向温景随,摇了摇头:

“不用了。”

“不是的,守宁,我……”温景随急急的想要说话。

姚守宁却是示意世子别开头,不要偷听,接着撑起身,手扶着车门半跪,认真看向了温景随:

“温大哥,对不起。”少女正色道:

“我不能接受你的披风。”

她的声音清脆甜美,她的神色认真而直接,她的眼神、表情一如温景随记忆之中那般,娇憨可人,却又有自己的执着。

这些曾是他最喜欢的地方,但这种执着,此时正在刺伤他,可能会说出让他难过的话。

“温大哥,你的将来前程远大,我看到了。”她偏了下头,说道:

“你获得了我外祖父儒道之意的传承,你从小读书,为的不仅止是出人头地,还有一展胸中抱负。”

街道上所有的声音俱都从温景随的耳朵里消失了,他只听到少女轻轻的道:

“……你未来会有自己的人生,会娶妻生子……这样的情感,你应该留给更适合的人。”

她不愿意去接那一件披风,这对未来温景随要娶的那个人并不公平。

兴许未来那个要嫁给温景随的少女此时正含羞带怯,想像着未来夫君的模样,在勾织着自己的嫁衣,幻想着未来的生活。

姚守宁没有办法控制温景随的年少慕艾,但她却可以尽量减少两人之间的交集,减少温景随心中属于自己的回忆,让他心中可以腾挪出更多的空地,经营未来属于他自己的生活。

“我只是你人生中的一个过客,与你碰到过的卖花灯的,卖冰糖葫芦的也没有什么不同……”

‘不,不,不是这样的!’温景随抱紧了披风,拼命的摇头。

但他心中纵使热血澎湃,嘴里却一言不发,将所有的失落与难过隐忍在心头。

“是不是因为……”温景随最终没能忍住,抬眸看她。

夜色下,他目光似水,仿佛蒙上了一层轻雾。

“不是的。”姚守宁看得出来他此时已经仓皇无主,失态至极了。

温景随还没有说‘因为什么’,但她从他的眼神已经猜出他想要说的话了。

“不是因为身份、地位,也不是因为外貌长相。”她轻轻的道:

“温大哥很优秀的,不要跟别人比,你是独一无二的。”

她越是这样善解人意,越令温景随难以割舍。

“是,是因为我娘吗?”

“也不是的。”姚守宁摇了摇头,道:

“你不要怪温太太,不是因为这些原因。”

她叹了口气,决定将话说清楚:

“其实是因为我。”

“你?”温景随有些茫然的抬起头,他的神情无措极了,像是一头小鹿。

“对。”姚守宁点了点头。

“我大哥与献容有婚约,我们双方有亲上加亲的想法,温大哥应该也是清楚的。”她一旦想明白一些事情,便不准备再拖延下去,给人无谓的希望,让人难过。

温景随的心里生出惶恐。

他隐约感觉到,若是让姚守宁继续再说下去,他心中的希望将彻底破灭,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可他实在太好奇了。

这一场战争他还没有真正开始,便莫名其妙的结束。

姚守宁说这一切与他无关,不是因为他自身不如人、家世不如人,也不是因为他母亲的缘故。

他想要知道自己输在何处。

因此温景随没有出声,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我娘一直管我很严。去年我娘打听到神都城会来一个神医,她希望这位神医的到来可以治好我姐姐的旧疾,因此盼到十月的时候,那神医一来,她便急匆匆的想带着我姐姐出门。”

她突然提起旧事。

这一下,不止是温景随听得认真,就连表面装着满不在乎,转开了头的世子也竖起了耳朵,想听她接着往下说。

“出门的那天早上,我央求我娘也带我同行,我求了很久,我娘终于答应了。”

“我……”温景随听到这里,嘴唇动了动。

他想说,如果是在温家,他绝对不会舍得姚守宁再三央求,他肯定帮着说话,早早替她安排好一切,让她可以顺利出门的。

“我们出门之后,我娘将我留在望角茶楼,她带着我姐姐去看大夫。”她说起之前的事,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其实我这一趟出门,是早就打听好了这茶楼之中有位说书先生十分了得,我是冲着他的故事去的。”

姚守宁叹息着:

“可惜那天很是不巧,那位说书先生晚到了片刻,等他出现说书时,刚到精彩处,我娘和姐姐就回来了。”

温景随紧抱着斗蓬。

其实听到这里,他并没有明白姚守宁话中的意思,但他强忍焦虑,听她接着道:

“当时那说书先生正好讲到书生受狐妖蛊惑,最终死于狐口。”

“而我当时说了一句话。”

姚守宁说到这里,温景随终于忍耐不住,问道:

“你说了什么?”

“我想说这书生傻,我想说这书生不知天高地厚。”她嫣然一笑,一连吐槽了两句,才道:

“这书生家境贫穷,年纪又大,身无特长,一把年纪还未定亲,怎么可能会有美貌小姐夜半上门寻他,摆明是有妖祸而不自知,所以他死定了!”

她狡黠的性情在这短短几句话里展露无疑,在她不再克制自己性情后,这种无意中展露出来的性情令得温景随既是喜欢,又感惶恐。

陆执幽怨的看了姚守宁一眼,却并没有出声。

“我最终却只道:‘这两人门不当户不对……王家书生要出事的……’。”

她将当日情景说了说,温景随听着她说的话,似是能想像得到当日茶楼之上,少女神态天真可爱的与母亲说起这些闲话,既是觉得可爱,却又黯然失落。

姚守宁在他面前,是克制而知礼的,柳氏不喜欢她性格如此跳脱。

“之后呢?”温景随神色温和,问了一声。

“之后我娘说,让我收敛一点,不要在献容面前说漏嘴了。”

她含笑答了一句。

这话确实是柳氏的风格。温景随听闻这话,先是有些想笑——他在想,柳氏在说完这话后,少女说不定会撅撅嘴,心中不以为然,但她性格向来乖巧听话,表面定会应答如流。

他笑了一下,接着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刷’的一下惨白,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至此之后,他终于明白,姚守宁特意提到这件事的原因了。

“守宁——守宁——”

温景随有些不知所措的喊了两声,他的眼神失去了焦距,嘴唇都在抖。

仿佛他才是那个寒冬腊月掉入了江河里的人,此时风一吹来,浑身直哆嗦。

但那个被他挂在嘴边的人并没有给他以安慰,她以温柔而坚定的声音,强行将他突然生起的自我防御打破:

“温大哥,我不能接受这样的生活,每时每刻,每一件小事,都可能被人提醒着,你不要行差踏错,你不要做出什么样的事,可能会让谁不高兴了……”

她喊‘温大哥’时,明明声音甜如蜜。

可她讲出口的那些话,却如一道寒气,刺入温景随的心扉之中,将他身心瞬间冻结了。

“这样的生活太累了。”她摇了摇头,“我害怕过这样的生活。”

她确实不是因为温太太当日的刻薄而心生退意,也非温景随身份、地位、长相不如世子而将他弃之脑后。

温景随此刻脑海一片空白,他呆呆怔立原处。

这是他一直以来都害怕会发生的事,而当这件事真正发生时,他却发现自己好像一直都在为了这一刻而努力在学着接受。

可是接受太难了!

守宁真的很好。当她放弃伪装,向自己展露出她真实内心的时候,她展露出来的慧黠、可爱,远比以前更多。

她真实而坦然,且一眼就看中真正的问题症结,说出口的话令温景随难以反驳。

“我……”温景随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他害怕看到姚守宁的眼中出现反感、厌恶,其实柳氏管制她,表面看来是柳氏担忧女儿行差踏错,对她的言行、举止多加修礼,好似与他无关——可实则柳氏所做的一切,都无疑是在替他开口。

她对女儿的种种束缚,实际上都是温太太及温家无形的要求。

他生于方正古板之家,不止是他的一生,可能将来他的妻子、他的孩子,都会因此而受到束缚。

温景随再回想起先前自己听到姚守宁央求柳氏允她出门时而生出的念头:他定会早早替她安排好一切,不舍得她再三哀求。

那时他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此时再一回想,温景随便觉得心中更痛。

姚守宁想要的,不是她自己去哀求,也不是谁替她说情,她想要自己可以替自己作主,不再受束缚的自由。

温景随扯了扯嘴角,想要露出笑意,但他的面皮僵冷,嘴角直往下垂落。

胸腔之中有一股郁气冲撞着,顺着胸口而上,钻入鼻梁,让他鼻尖酸楚。

眼眶酸涩异常,一道热气很快将眼睛覆盖住。

水意迅速汇聚,被他拼命忍住,使它不至于掉落。

他说不出的狼狈与失落,在陆执的面前,他明明是输了,可是他却发现自己不是输给了对手,而是输给了自己的‘不适合’。

姚守宁说他没有不如人,可温景随却发现自己确实是不如人的。

曾经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未来科举入闱,必能夺得功名,从此平步青云,一展胸中抱负。

可此时他才发现,这种‘强大’如镜中花,水中月,他之于姚守宁,便如一方牢笼,若她是鸟,他无法提供可供她翱翔的天空,只会将她束缚其中。

“那,那他,他呢……”

他极力忍住内心的激荡情绪,低哑着开口问道。

“他?”

姚守宁转头看了世子一眼,他仍‘听话’的转向了另一边,但听到这里,耳朵抖了抖。

世子表面没出声,心中却在想:我当然是跟守宁一起出门玩啦,如果我娘要阻止,让我娘打我!让我娘打我!

末了又想:我娘才不会阻止我。

“……”她差点被他逗笑,连忙抿住嘴唇,将头低下去。

这样的时刻,温大哥都快哭了,如果她要是笑出来,必定让他更加难过。

“他可以陪你,给你自由吗?”

“我可以!”

陆执听到这里,迫不及待的转头。

“你走开!”

姚守宁推他的脸,将世子一张俊美的脸推搡得变形,不允许他开口:

“你不要说话。”

“我可以,你快点跟他说,我可以……”世子还不死心。

“你不要闹了——”

姚守宁拼命抓他脸颊,将他脸扯红。

“我的自由不是别人给的。”她摇了摇头,看向温景随:

“那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东西。”以前她意识不到,但随着她辩机一族的力量觉醒,随着她与世子一次次冒险的过程中,这些经历、力量都带给她自大的自信与底气。

温景随眼里的光彩刹时熄灭。

“对不起了,温大哥。”

她轻声的道,接着拍了拍世子的手。

陆执在听到她后面的话时,偏头沉思了片刻,脸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直到姚守宁拍他手臂,示意他离开时,他才警醒,抖了抖缰绳,马匹缓缓提步前行。

车子从温景随身侧驶过,他像是一个立于街中的雕塑,一动不动。

马车走出很远后,姚守宁转头看去时,他低抱着那斗蓬,站在街道正中,低垂着头。

“他有点可怜——”

就连陆执回头看了一眼,都忍不住掏出了自己米粒大小的良心叹了一句。

他说这话时,既是喜滋滋的,有种成功狙击了情敌的痛快感,又隐隐有种前车之鉴的失落。

陆执偷偷去看姚守宁,却见她神情平静,似是坦然极了。

这个以往天真可爱的少女,刚刚用直白而锋利的语言,将温景随拒绝了,半点儿幻想都没给他留。

她的手段干净而利落,令得陆执都有些同情温家那小子了。

“守宁——”

他有点不安,甚至回想起先前那一幕,后背隐隐发凉。

“守宁。”陆执又喊了一声,并不自在的动了动。

“干嘛——”

“如果,如果有一天,”他舔了舔嘴角,见姚守宁转过了头来,顿时头皮发麻,说话结结巴巴的:

“如果有一天……”

他鼓不足勇气。

温景随的事让他本来就不充足的勇气瞬时七零八落,在她目光之下,他的意志力溃不成军,不敢将那句话问出口,转而问道:

“你冷不冷?”

“有一点。”她抱住了胳膊,打了个哆嗦。

陆执却想到了温景随满怀希望抱来的那件斗蓬,他跑得满头大汗,但最终成了没能送出手的礼物。

他被姚守宁拒绝了。

世子想了想,不免生出一种兔死狐悲之感。

这种感受之下,他很快重新衍生出新的勇气,将自己原本欲问的话借着这股冲动问出口:

“如果有一天,我,我也像温景随那样,你,你也会这样拒绝我吗?”

他不知道姚守宁如果也像刚刚拒绝温景随一样的拒绝自己,那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

……他可能会哭!

“……”她不会!

姚守宁愣了一愣,顺着世子的话去想,却发现她可能不会这样做。

她舍不得世子伤心难过,舍不得看他哭。

世子忐忑不安的等待着答案,心里却在想:如果守宁拒绝我,我可能会马上就哭。但男子汉大丈夫,又怎么能轻易流泪呢?

温景随真是能忍啊!刚刚那样的情况下,他却硬是没有掉眼泪,如果是我,我可能会忍不住抱着守宁的腿哀求,求她别走……

“……”她都听到了。

世子心想:唉,幸亏守宁不知道他内心怎么想的,在她心中,也许自己还是当日那个面对妖邪毫不手软,与她同生共死,极有担当的陆执。

姚守宁咬着嘴唇,别开了头。

“守宁,如果我像温景随一样,你会不会也对我这么狠心?”

他没有得到答案,又追问了一声。

姚守宁内心已经隐隐有了答案,但她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故意看世子:

“太狠心了?对啊,我们回去,再找温大哥道歉,我……”

“不行!”世子大声的将她的话打断,有些愤愤不平的道:

“都已经拒绝了,此时当然不能道歉再给他希望啊!温景随比你想像的更坚强,他顶得住的!”

姚守宁忍不住想笑,世子还很怕她真的要折转回去,连忙一扬马鞭,催促着马儿快点,嘴里还不停的念:

“……一点立场都没有,温景随想知道什么就和他说什么,我随便问个问题也不回答我……”

世子的念叨声中,她心里的阴霾一点一点散开,姚守宁勾了勾嘴角,听世子念了许久之后,才小声的道:

“……可能不会吧。”

“什么不会?”陆执还没有反应过来,转过了头,疑惑不解的看她。

“好好赶车!”

她推了推他手臂,世子顿时领悟,她是在回答自己先前的问题。

他被巨大的惊喜淹没,甚至欢喜得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真有那一天,她不会像对待温景随一样,直接了当的拒绝他。

因为她舍不得他伤心,舍不得他难过,姚守宁心里在想:她也不想要世子抱着自己的腿哀求,求她别走,也不想看到世子‘汪汪’大哭……

她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笑,世子也咧开了嘴角。

他对于情爱还很懵懂,但与生俱来的本能却让他捕捉到了这一刻姚守宁对他的不同。

一个果决而直接的少女,当在情感上出现拖泥带水的情况时,那么便意味着他在姚守宁心中是特殊的,至少不是温景随能比的。

两人都不再说话,世子的心情飞扬而又忐忑,他的快乐建立在温景随的痛苦之上,同时他意识到姚守宁的性格远比自己所认识到的要更好,他想要追上她,可能只是情感的追随还不够,也许他还可以更优秀。

而姚守宁则一会儿为了姚婉宁而担忧,一会儿又为了陆执的心声而有些烦恼。

她已经意识到,陆执在她心中的份量,已经不弱于家人、朋友。

马车穿过街巷,一个多时辰后终于回到了姚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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