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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颓败的孙连善,王忆微微一笑。
他先给饶毅使了个眼色,让对方看手机。
饶毅打开手机一看。
微信最上面置顶的是‘小妖精’,再往下有一条新消息:
饶总,我对这些赝品感兴趣,你们店里想收吗?你们想收我就算了,你们要是没太大兴趣那我想收到手。
饶毅有些狐疑的看向桌子上的赝品,难道里面有值得捡漏的宝贝?
他很快将这念头抛去了九霄云外。
这是不可能的!
或许自家的鉴定师会看走眼,可是王忆这边直接没过去看,他要是连看都没看就能捡漏,那自己可以怀疑他有异能了。
于是他痛快的回了一句:那你收吧,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王总,我觉得你应该无法捡漏。
这样王忆便放下心来。
他试探的问向孙连善道:“孙哥在翁洲有酒店经营呀?”
不用孙连善开口,饶毅帮他介绍道:“孙哥是咱们翁洲餐饮行业的泰山北斗,你应当知道元老院海鲜楼吧?”
王忆不知道,于是他恍然说道:“原来元老院海鲜楼是孙哥的产业?孙哥的买卖真大。”
孙连善勉强的笑了笑。
他知道自己的产业很快就没有这么大了。
饶毅居中宽慰他几句,王忆接了个话头问道:“孙哥,你刚才说你打算处理了翁洲的酒楼,这话是随口一说还是真有这念头?”
孙连善叹气道:“我自然是真有这个念头,不瞒两位小老弟,哥哥现在手头上紧张了。”
王忆问道:“那你是打算怎么转让?找个人接手你的酒楼继续干餐饮业吗?”
孙连善摇头说道:“那样要等的时间可就长了,现在餐饮不好干,我那摊子又大,指定行业等待人来接手指不定等到什么时候。”
“码头近水楼台海鲜馆的窦老六就犯了这个错,这傻逼非要把店铺和工具用品一起转让,以转让个好价格,可这种客户哪那么好找的?我听说这傻逼最近才找了个更傻逼的接盘,哈哈。”
饶毅和小曦跟着笑。
王忆也勉强的笑了笑。
听了孙连善的话他心里有底了,进一步问道:“那你酒楼里的一些设施工具比如点菜机、烤炉、桌椅之类的怎么处理?”
孙连善说道:“当破烂处理呗,我得尽快把酒楼转出去,饶老弟还有这位老弟,你们都帮我寻摸着客户,能找到客户我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饶毅看了眼王忆,暗道这逼人真是纯靠老爹的关系才能做买卖,真是一点经商头脑和眼力劲也没有啊,他竟然猜不出王总想要接盘!
于是他居中搭了把手,问王忆:“王总你是不是想往餐饮上投资?”
王忆说道:“对,我已经……”
“啊?你想做餐饮?那我的酒楼很合适,家伙什齐全而且现在还在营业呢,买卖很好,有固定客源,我把厨子服务员全套给你留下,怎么样?你跟我过去看看?”孙连善高兴而急迫的说道。
王忆低调的说:“不好意思,孙哥,我现在已经把门头房组好了,摊子铺好了,只差一些家伙什,你那边要是愿意处理的话,那我想看看能不能接手。”
生产队大灶是他的一个尝试性投资,主要目的不是赚钱,而是找个实业安置邱大年和墩子两家人。
另一个他也想尽量利用好82年和22年两个时间线上的天涯岛上资源,尽量不去浪费。
这种情况下他没必要给生产队大灶上全套的新配置,看邱大年刚才给他发的采购申请,合计起来又得十多万。
如果孙连善的酒楼要处理配置,那他接手二手货即可。
否则他投资太大,一旦生产队大灶的生意干黄了那赔本会赔的挺厉害,他现在要尽量减少投资额,先做好风险管控。
听了他的话孙连善有些失望,顿时没什么兴趣了。
王忆这边笑了笑说道:“孙哥,我不光可以接手你酒楼的配置,还可以接手你这些赝品古董。”
“饶总已经说过了,你要是卖给庆古的话得给他们留下盈利空间,那你不如卖给我吧,我可以出一個庆古专家们给出的合理价。”
孙连善听他这么说,第一反应也是这小子想捡漏。
他立马警惕的站起来问道:“老弟,做人得实诚,我这里面是有好货的,对不对?”
王忆哑然失笑:“有没有我不知道,我没有去看呀,实不相瞒,我之所以想买下这些赝品是因为我要装潢我的工作室。”
“现在不是流行网络平台直播吗?我现在也在做考古和收藏的生意,想试试进军平台直播,这样我需要个工作室。”
“现在工作室我是有了,就在开发区那片,饶总知道……”
他看向饶毅,饶毅点头:“对,我去过两次,王总的工作室古色古香是个好地方。”
王忆说道:“但我还需要进一步装潢它,如果全用真品装潢那代价就大了,所以我看孙哥这里有些逼真的赝品,便想买去做装潢用。”
饶毅恍然的说道:“哦,你是这么考虑的啊,这个可以、这想法不错。”
孙连善是标准的人菜瘾大,他怀疑的瞄着两人说:“饶老弟,别怪当哥哥的说话难听,你俩不是在唱双簧吧?”
这话有点侮辱饶毅了。
他直接皱起眉头说:“我们庆古要是用这样下作的手段来做买卖,那用不了三年五载,只需要一年半载就得臭了行!”
“我们庆古靠的是眼力劲和人脉关系吃饭,从不靠坑蒙拐骗赚钱,你如果对我们不信任可以去冠宝斋再去问问。”
“而且你可以跟他们先说出我们的判断,这样冠宝斋为了能压我们一头、打我们一巴掌肯定会更认真的去给你的赝品文玩进行鉴定!”
孙连善犹豫了一下。
然后他还是没有完全相信饶毅,说道:“饶老弟,那哥哥事情办的不爽利了,我不是不相信你们的眼光,是我这人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我想再去找其他专家鉴定鉴定。”
饶毅笑道:“孙哥你别说的这么夸张,货比三家不吃亏,我们要是连这个肚量都没有,那我们还开门做什么生意?”
“不过我估计愿意按照评估价来收你货的只有王总了,你可以留一个王总的电话……”
“不用了,”孙连善贼贼的一笑,“要是最后还是王总来收我的文玩,那肯定得通过你们庆古来定价,到时候你帮我联系王总就行。”
他跟两人握手,又跟小曦去握手,然后带上箱子匆匆而去。
饶毅摇摇头:“孙哥真的不是做生意的料,我真想劝他把两个店铺都转让出去,以后利用老父亲的关系老老实实找个体制内临时工干算了。可惜我们关系普通,交浅言深是大忌啊!”
小曦微笑道:“你可别劝他,他野心大着呢,人家以前可是说过了,穷玩车富玩婊,人家要玩遍天下名婊。”
饶毅淡定的说:“他今晚又说了一遍。”
小曦顿时冷笑一声。
饶毅领着王忆去自己办公室,拿出一个文件夹递过去。
他问道:“王总,我好奇的问一句,你买他那些东西到底干嘛——我先说明,你既然要买那就买,我们庆古不跟你争。”
王忆说道:“我不怕你们争,我也不是非得买,因为我是真的没大作用,并不是看到了什么想捡漏。”
饶毅说道:“那就行,反正我得告诫你一声,从那些赝品里捡漏的几率微乎其微,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吧。”
他咳嗽了一声,凑到跟前低声说:“里面多数的东西是我们庆古也有!”
王忆吃惊的看向他。
饶毅赶紧解释:“我们庆古不造假诈骗客户,我把事情说明你就明白了,是这么回事。”
“有些当领导的吧喜欢附庸风雅。于是有些人就投其所好,可是他们没钱买真货,就找我们庆古专门买高仿品。”
“也就是说,对方买的时候明说了要的是高仿品,我们也是把高仿品按照假货的价格卖给他们——我们叫二皮货,双方是公平公开的交易,不存在欺骗。”
文物和古董造假不是违法生意,只要不涉及诈骗即可,几乎所有书店里都有古代名人字画卖。
冠宝斋和庆古典当里也有,仿品被他们单独列一个商品分类,叫做仿古工艺品,明明白白告诉了客户这些是假货,这种情况下是合法合规的。
王忆明白了,问道:“那你们这里还有类似的赝品?”
饶毅说道:“有,不过这种二皮赝品不是我们自己造出来的,也是我们收购的。”
“说句实话吧,眼下这种赝品的市场比真品还有需求,因为盛世古董嘛,现在有钱人多了,一知半解、附庸风雅的也多,总有人要找他们办事,还是那句话,真品什么价钱?他们只能买高仿品来投其所好。”
“所以如果我不收你们也会收?”王忆问。
饶毅点头:“对,不过我们收的话给价给的很低,刚才十万是我说的好听,其实最后也就能给个五六万。”
王忆说道:“那行,后面他要卖的话让我收吧,你帮我压一下价,我给你们十个点……”
“给什么?”饶毅直接打断他的话,“你要收我会帮你压价的,这种东西都是小东西,都算不得帮你什么忙。”
王忆摇了摇手里的文件夹笑道:“你给我找到这个东西已经算是帮我好大的忙了。”
他刚才抽空看过饶毅给整理的资料了。
很详尽。
当时社会上出现的流言、警方的侦缉方向、抓捕计划,敌特分子的人员组成、藏身之处、所拥有的设备工具等等,全都写的清清楚楚。
里面甚至有老照片的影印版。
王忆有理由怀疑这东西是从官方的文档资料库里流出来的。
所以跟饶毅这种社会关系复杂、人脉丰富的名企高管搞好关系很有必要。
他跟饶毅喝了两杯茶,看看天色很晚了,便告辞返回工业园租住的房屋,直接回到82年。
打击敌特的事情要暂时放一放,流言还没有涌现,现在动手直接就是绝杀,可惜动手不得。
浪花徐徐的翻涌,声音很有节奏。
对于渔家人来说这是白噪音,听着海浪声才能睡得着,一旦没有了这声音那就要睡不着了。
王忆很喜欢这种白噪音。
然后他戴上了耳塞:
他刚来天涯岛的时候受不了海风和海浪的声音,只能戴耳塞入睡。
结果这给他养成行为依赖了,现在他喜欢耳道被充满的感觉,这会让他心里踏实,一旦不戴耳塞躺下他会感觉耳道空荡荡、心里空荡荡……
得找机会戒断它!
王忆默默的告诫自己,然后很快入睡。
在22年熬了个上半夜,他下半夜睡得很好。
以前他睡眠质量差劲,总是睡不沉,不是起来撒个尿就是突然醒了看看窗外的光亮。
来到82年后压力小了加上多多少少的劳动,让他睡眠质量大为提升,总是一觉睡到广播声响起。
他拎着衣服出门去,然后晴空万里,阳光灿烂!
7月是盛夏,一场台风过境,天与海变得不一样了:
天上云彩被吹的干干净净,海水和空气中本就稀少的杂物更是无影无踪,阳光在碧蓝天空下旺盛的绽放,草木疯长、绿意盎然。
站在山顶往远处看,盘卧在大海深处的岛屿纷纷露出碧绿的面目,让盛夏的海上有了不一样的璀璨。
海风变得轻柔,山上树木有些歪歪扭扭了,于是这样的海风就像是在为台风进行道歉,它们轻轻抚过草木、轻轻抚过社员的身上。
岛上没有牛羊,于是风吹草低见鸡鸭。
老母鸡带着小鸡出来觅食了。
树木翻毛的枝杈被吹歪唯一好处是尽量的露出了山上四处的海草房,以往旳斑驳被浓绿阴凉所遮掩,随着社员进进出出、随着鸡鸭探头探脑,生产队的早晨迅速热闹起来。
暴风雨给岛上产生了一些破坏,可是社员们乐观,他们昨天已经齐心协力的收拾过了,这样破坏的痕迹便不多了,反而暴风雨洗涤整座天涯岛,让它变得更加干净。
王忆站在朝阳下扫视这座山和这个生产队,与前两天的忙碌急促不一样,生活节奏慢下来了,紧张之后是舒缓,现在社员们相遇了可以满脸笑意的打个招呼,端着盆子拎着水桶的闲话几句。
或许是受到风平浪静的影响,他感觉暴风雨后天涯岛上的时间就变慢了,草木枯荣,云卷云舒,潮涨潮退,人来人去……
这是慢时光。
他在22年很难体会的到。
当然他觉得对老百姓来说这种慢时光并不代表幸福,他们是没什么可忙的所以才慢,日子过的太苦了。
没钱买房子和没有米下锅完全是两种心情。
王忆体会过这种心情,之前他想给学生们管一顿饭可粮食不够,当时心里真不是滋味儿。
现在好了,粮食蔬菜都足够了。
大灶里有热气往外喷涌,大迷糊和漏勺已经把今天学生的早餐给准备的差不多了。
王忆过去随口问:“早上吃什么?”
漏勺端起个盆子递给他说:“吃菜叶咸鸭蛋米粥,台风拍断了不少菜苗,支书让社员搜集起来给咱大灶送来了,于是我想给娃们炖个菜粥,然后这不是还有咸鸭蛋吗?放上咸鸭蛋碎,这咸粥味道可好了。”
盆子里是白黄色的知了,满满登登的用咸菜水腌了一盆子。
这都是昨晚知了猴脱壳变成的嫩知了。
王忆自己来炸知了,这个简单,沙雕锅子里的鹰巢被毁了,它这次学精明了,跑进屋子里在角落建了个鹰巢,所以小灶又给王忆让出来了。
他倒上油烧个温热,把知了脱水放进去。
“嗤啦嗤啦!”
油滴水滴一个劲的窜。
王忆赶紧后退。
他用个铁漏勺在油锅里捞了捞,等到知了膨胀就把火给熄灭了。
这时候有浓郁的香味弥漫开来。
嫩知了体内全是优质蛋白质,这玩意油炸一下香味很浓郁。
王丑猫、王新新他们几个像少年啦飞驰,跑过来后纷纷使劲吸气:“真香啊!”
“王老师炸出知了来了?”
王凯挠挠头凑过来,问:“王老师,你这里怎么这么多知了啊?”
王丑猫警惕的看着他说道:“这是我们昨天晚上给王老师捞的,王老师炸了分给我们吃,你别想吃!”
王凯撇嘴:“我家又不是没有知了猴,昨晚我爹领我去摸了几十个呢,王老师你爱吃这个?我给你拿一些过来。”
王忆说道:“不用了不用了,你们留着在家里自己吃吧,我这里已经够了,我吃不了……”
王凯说:“没事,王老师,你吃不了炸了我来吃。”
然后他撒腿跑了。
很快招弟、来弟几个姐弟挎着书包过来了,招弟从书包里拿出个塑料袋,里面半袋子的知了猴!
“我娘领着去摸的,都腌好了,让今天给王老师带过来。”好娃积极的说道。
王忆摸摸他的脑袋瓜说:“老师吃不了,今天老师给你们炸着吃哈。”
听到这话,排队准备打饭的学生全往回跑。
王忆觉得不妙。
然后一份一份的知了猴和嫩知了被送过来了。
毫不夸张。
两千三千的数量打不住!
光是盆子就装了好几个!
这样王忆抓狂了。
当初建小灶的时候天还冷,他把小灶建在门口,这里没有树荫,到了七月盛夏早上朝阳暴晒,这样再做饭就很遭罪了。
而且送来的知了猴和嫩知了太多,小灶一锅装不下。
于是他只好跟学生们说:“同学们把家里的知了和知了猴都送过来吧,中午头一起炸了,今天让大灶蒸大馒头,吃大馒头配油炸知了!”
“蚂蚱呢?王老师蚂蚱要不要?它们可以一起炸。”王状元迅速的问道。
王忆说道:“你们抓的蚂蚱不是喂小鸡吗?”
“小鸡不是不能多吃吗?会撑死。”学生们笑嘻嘻的说。
王忆说道:“那有蚂蚱也送过来吧,让漏老师都给你们炸了。”
学生们嘻嘻哈哈的开始畅想中午的一顿饭。
白面馒头很香,油炸知了更香。
午饭要香的爆炸了!
王忆让学生们去排队。
然后他私下里把知了猴和嫩知了给处理了一下。
他从时空屋拿了几个矿泉水瓶出来,挑了肥知了猴和品相好的嫩知了往里塞,塞满了装上水送入冰柜里冷冻保存。
这能保存很久,可以送到22年的饭馆当一道菜。
22年饭店里的知了猴绝大多数是养殖产品,养殖出来的知了猴不够肥硕,有些油炸后看着肚子鼓鼓囊囊,其实已经成了空皮子,里面没多少东西,吃起来不香。
蚂蚱也可以在饭馆热卖,这玩意儿比肉贵。
他挑了四五瓶装起来,然后准备向学生们收知了猴、知了还有蚂蚱,可以给学生们创收。
上午课业结束,学生们学习的很踏实。
今天风势很小,大灶里蒸馒头的香味还有油炸知了的香味没怎么弥漫进教室,没有影响到学生们学习的心思。
放了学,诸多学生欢呼着往大灶跑。
王忆看看外面的大太阳吆喝道:“别都去排队,小心中暑,按照年级去排队,从育红班的开始,小秋老师你带着你的学生先去排队打饭,其他的让班长带队,一队一队的过去。”
他先去大灶帮忙分馒头和知了猴,然后他跟学生们说:“以后摸到知了猴、抓到蚂蚱可以送到门市部去,咱们门市部收这个东西。”
“知了猴和嫩知了都是一个两分钱,还有蚂蚱也收,蚂蚱按个头定价,一般的是一分钱两个——能吃的蚂蚱才行,毒蚂蚱一定挑出来。”
两分钱一个知了猴算是压榨劳动力了。
但天涯岛山林多,现在出来的知了猴也多,一个孩子一晚上摸它二十个三十个压力不大。
这样就是至少五毛钱的收成。
一天赚五毛钱,这对学生们来说绝对是大钱!
果然,后面学生听到这话后高兴的一个劲蹦跶,王凯很懊恼:“早知道不把知了全给送过来了,我爹昨晚领着我摸了四十六个,这是九块二毛钱啊!”
王忆听到后勃然大怒:“今天下午你不用上劳动课了,给我在教室里抄乘法口诀……”
“九毛二、是九毛二,我刚才是故意的,故意算错不是,我故意用了一个修辞手法,夸张的修辞手法!”王凯吓得赶紧算出正确结果。
王忆说道:“那不用抄了,去找王新钊背乘法口诀就行了,背十遍,只要没有错那就算了事,一旦错了就要从第一遍重新背!”
王凯松了口气。
背乘法口诀要比抄写简单多了。
老师们的午饭也是吃馒头和油炸知了猴、油炸蚂蚱,另一个王忆给搭配了蔬菜鸡蛋汤,否则太干了,吃起来噎人。
当顿的馒头配刚出锅的油炸知了猴,真是谁吃谁知道香。
新馒头蓬松但有嚼头,油炸嫩知了和油炸知了猴一个软一个脆,满嘴油脂爆炸的那味道让人很容易对生活满足起来。
油炸的知了只需要撒一点盐粒子,这样就是一道好菜。
下午学生们上劳动课,艳阳高照,暴风雨积在地面的潮气都给激发出来了,岛上热的像蒸笼。
王向红过来跟王忆打招呼:“王老师,跟你说个事,两个事。”
王忆看着他急急忙忙的样子又注意到他嘴角一个燎泡,问道:“出什么大事了?支书你别急也别上火……”
“我没上火,先说事,”王向红摆摆手,“第一个事是这不小暑刚过去嘛,按照教育局的规定,内地农村的学生娃要放假了。”
“放麦假。”王忆点点头。
王向红直接瞪眼了:“什么?这时候放什么麦假?内地收麦子不是阳历六月上半截吗?现在该放暑假了!”
王忆心里一蹦哒。
暑假来了?
噢,现在七月上旬都要结束了,在22年的这时候小学生早就放暑假了!
时间真快!
他又要忙活82年又要忙活22年,所以把暑假已经悄然来临的这档子事给忽略了。
王向红说道:“咱外岛没有麦子,所以咱不放麦假,如果渔汛忙的话给学生放渔假。不过现在,唉,现在夏天的黄鱼渔汛也就那么回事了,用不着学生去帮忙了,他们直接放暑假就行。”
“这样你得考虑一下放暑假的事,我接到通知说公社要组织联考,考试完了就放暑假了。”
“公社那边让我来问问你,咱们有多少学生要去参加联考?”
王忆说道:“具体考试时间是什么时候?”
王向红说道:“七月十四号,考一天,一二年级考语文、算术,三年级往上加思想品德,上午考两门,下午考一门,然后结束带回放暑假。”
王忆说道:“有学籍的学生全去考,另一个支书,从下半学年开始,学生们要升年级了,这样咱生产队的社员家里有钱了,给娃子们都办上学籍吧。”
王向红痛快的说:“那行,正好我要说的第二个事就跟钱有关。”
“二季度的分红。”这事王忆还记得。
王向红郑重的点头:“咱的社队企业是五月中成立的,至今快两个月了,五月和六月是二季度,按照你的意思,一个季度一次社队企业分红,文书已经把钱算出来了。”
“本来前两天就算出来了,结果碰上了台风,顾不上这回事,所以直到今天我才来找你商量。”他又进一步解释。
王忆说道:“行,五月和六月合计起来卖了四十多天凉菜,收入怎么样?”
王向红表情欣喜:“好!形势好,不是小好是大好!”
“五月份生意就是铁具厂那里好,可进入六月份那是全面开花了,最多的时候一天能卖八百四十元的凉菜!”
王忆一听这数额也挺吃惊:“好家伙,卖出这么多?”
王向红使劲点头:“不过那天特殊情况,铁具厂要进行兄弟单位联谊,他们自己就定了四百块的凉菜。”
王忆恍然。
现在他光提供酱料和配料,具体腌制多少凉菜已经不归他管了,王东峰调出来的凉菜味道跟他差不多。
他说道:“难怪呢,八百四十元的日销售额太惊人了。”
王向红看着他露出震惊表情后很满意,叼着烟袋杆使劲抽了一口烟吐出去:
“哈哈,但日销售六七百元的日子也不少,你现在不管凉菜生意了你不知道,咱生产队的凉菜在县里头正式打响名号了!”
“好些单位需要集体用餐都会来咱这里买凉菜,现在县里谁家来了亲戚客人,不来买咱一份凉菜回家招呼人就被认为小气、不体面!”
王忆愕然道:“哟,支书你不是夸张了吧?”
他知道现在改革开放之初,老百姓对餐饮的消费欲望是很猛烈的,可没想到一份凉菜还能在县里闯出这么大的名头。
那果断得在县里办饭店了!
这事可以暑假安排,暑假学生放假他轻松,可以把开饭店的事给处理一下。
王向红正色道:“我一点没夸张,一点不扒瞎!你猜猜咱这不到两个月,社队企业盈利了多少钱?”
王忆说道:“我不敢猜,你给说说吧。”
王向红慢条斯理的说:“给你的分红是一千八百二十五元四角二分!”
王忆的分红是一成。
他问道:“这段时间咱的凉菜生意竟然赚了一万八千多块?”
王向红郑重的点头。
他很满意王忆的态度。
因为他刚听完王东喜合计出来的账单后比王忆可吃惊多了,当场把烟袋锅给塞嘴里了,刚才王忆看见的燎泡就是烟袋锅烧出来的。
王向红继续说:“你以为这就结束了?没有结束!”
“我的王老师,咱的社队企业可不止是凉菜摊子这一个买卖,还有平安结呢?后续平安结一直交给凉菜销售队顺便出售,每天也能卖出三个五个、十个八个的。”
“总计一下,这次给社员们分红的总账可以达到两万元!”
他伸出食指和中指在王忆眼前使劲摇了摇,加重语气说:“两万元啊,王老师,咱不年不节的能给社员纯分红两万元!两个万元户!”
王忆笑道:“确实不少,那让文书好好谋划一下子,看看哪天好日子,咱给社员发分红。”
王向红说:“帐算好了,该谋划的谋划上了,不过暴风雨之后好渔获,这两天忙活一下,过两天再发。”
他背着手高兴的转悠起来:“这下子咱生产队要发展起来了,这才一个半月呢,要是完整的一个季度三个月?哈哈,哈哈!”
听着他的笑声,王忆劝告他:“三季度应该收入还行,四季度恐怕就不行了,冬天都不爱吃凉菜。”
王向红说道:“这个确实,不过平安结的买卖也能长期干,多多少少的赚一点。而且我觉得要是到了冬天,咱可以带上一批平安结去佛海县、天野县那边码头去卖,也能赚大钱。”
王忆说道:“不去了,我估摸着现在市场上已经出现了不少平安结,到了冬天咱干别的,咱开馆子。”
王向红说道:“开馆子不还是卖凉菜吗?这事我琢磨过。”
“你别以为我天天听广播看报纸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我也琢磨咱生产队的发展,开馆子有点冒险,但是个好想法,既然翁洲已经有个体户的馆子了,咱也可以。”
“可是咱做什么呢?冬天菜不好买呀,卖不上炒菜;那卖凉菜吗?开馆子卖凉菜不行……”
“不卖凉菜,开馆子确实不适合卖凉菜,”王忆笑道:“你看着我的操作吧,咱们到时候卖火锅!”
王向红跟着他吃过火锅,记忆深刻。
顿时恍然的一拍手。
王忆说道:“火锅做起来最简单,不需要什么大师傅,只要有合适的高汤加上锅底就行了。”
“高汤和锅底都是我来负责,你看着吧,肯定能干起来!”
他连续做成了几次生意,王向红对他也有信心了,便拍拍他肩膀说道:“行,你能指导就行。”
高高兴兴的,他哼着小调走了。
走出去一会他忽然一拍额头回过头来:“王老师,我今天本来还想过来跟你说,学生放暑假了,你没事干就去船上出工,我领着你出海工。”
王忆的嘴角顿时一抽搐。
怎么王向红还惦记这事呢?
行吧,就当去海上锻炼身体了。
唯一问题是得做好防晒!
他抬头出去看看天色。
真是晴空万里、阳光暴烈!
金色的光芒闪耀在天上、在地上也在海上,他沿着山坡往下看,起伏的山路上水汽晒的往外冒,山路蜿蜒入海,水汽接通了岛屿和海洋。
天色倒是好,海蓝山碧路白黄,被阳光照成了白黄色。
码头连通着山路,一艘小渔船并排停靠,最外面是天涯二号,王向红下山就去清理天涯二号了。
小渔船古旧、天涯二号崭新,它们紧密排列在一起,有一种时空交错又交融的奇异感,好些雪白的海鸥围绕着船与码头翻飞,浪花徐徐的翻涌——
今天的海浪带着烈日的白金色,看着就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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