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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传来的那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喑哑,周年动作一顿,总觉得这声音有些令他熟悉,该不会是
周年转过身去那一瞬间,眼前一道黑影亦同时出现在他的眼前。
周年顿时呼吸一滞,连瞳孔都跟着皱缩!
“你你你怎么是你?”
面前的男子,一身黑色白文束身紧衣,腰间系这白色的腰绳,那是护卫才应当有的装扮。
此时的他正靠在窗边,方才两扇窗子忽然关上,想来并非是风在作祟,而是他。
叙年的嘴角微微裂开些笑意,但落在周年眼中,却是十分令他惊恐。
他的黑发高高束起,露出剑眉如刃,一双眼睛中,黑色的瞳孔也写满了杀意。
若是仔细观察他的眼睛,就能想起,这双眸,那日在凌峰阁中,屋檐之上。
在楚河被无影“赶”走了之后,和无影对话的神秘之人。
正是他,叙年。
他这名字并非是他生来父母给起,而是后来跟了一个主人,得他主人所赐。
“你还记得我啊。”那语气,虽然平淡,但却像是在反问。“你有一手好手艺,为主人打造了不少中用的器具,后来你在深林中双手被猛兽咬断,主人就念及旧情放你归家过完余生,可是你现在——”
周年的身子都在止不住的颤抖,以至于膝盖一软,噗通一下直接跪在了叙年的面前。
叙年的话戛然而止,微微侧着头,目光却落在周年的双手上,眼神就如刀般锋利。
周年的手的确是弄伤了,当时连动几乎都不能动了,可是后来用药了之后就慢慢痊愈,和先前无异了。
这一切,只不过是周年为了摆脱他们口中的那个“主人”,而冒险设下的圈套,冒险那人能念及往日他的功劳,从而放他一马。
很显然,他成功了,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本就是个爱财之人,能靠着锻造武器赚下一大笔钱,他就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他也没那么笨,知道其中的风险何在,所以起初他隐姓埋名,给自己编造了另一个身份,几乎一个月才能做一件。
就这样下去,一直都安然无恙,于是周年又开始心存侥幸,将生意越做越大,甚至连名声都打了出去。
好几次他下定决心不再冒着这个被主人发现的风险干下去,想要金盆洗手,可是每次都抵不住对方给他开的价钱。
他最常念叨的话就莫过于“就再赚这一份钱,就赚这最后一份,以后真的要关门不干了。”
这是这些话从来都只是他在嘴上说一说,他根本就克制不住自己。
终于被叙年找上了门来,现在的周年跪在地上,心里千般万般悔恨,但已经来不及了,他唯一能做的事情,怕是只有求了。
“我,我”周年颤抖着开口,他一个年近六十的老者给一个仅仅二十岁的人下跪,在外人眼里看起来不成体统,可是只有周年知道,叙年就像是主人的影子,为主人执行一切命令,且从未有过失手的时候,所以时间长了之后,在某种意义上就会让他们觉得,见到了执行任务时的叙年,就跟见到了主人无异。
“我真的不是有意要隐瞒的,求求你们放过我吧,就看在这么多年我为主人尽心尽力的份上,放过我吧,我保证会自废双手,找处僻静之地等到了结余生。”
周年“咚咚咚”往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声音中带着苦苦的哀求,他是爱财,可是命都没了,还怎么花?
叙年垂着眸子,看着周年的这副样子,唇齿间倒却发出了一声轻笑。
“放过你?呵,你也知道你服侍了主人这么多年啊,那你也应该知道,主人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欺骗他了吧?”
本来周年就已经吓得够呛,叙年这么一句话,更是让他冷汗直冒,跪着蹭上前去,一把拉住了叙年的衣角。
“叙年,你救救我,救救我,我们共事好歹也这么多年了,我平日里待你也不错的,你帮我求求情,求求主人,我立马自废双手,只求留我一条性命啊。”
周年早就已经声泪俱下,但这些话落在叙年的耳中,并不会让他的心动摇一分一毫。
“要是知道你会这么欺骗主人的话,我还不如把你早早的杀掉,以绝后患,看见你就恶心。”
叙年抬脚便将周年踹飞了出去,拍了拍衣角,就像是上面沾染上了什么脏东西一般令他厌恶。
这一脚力气可不小,周年直直的飞了出去,直到撞上了对面的墙壁才闷哼了一声掉了下来,一口腥红在他的口中蔓延。
“自废双手?好啊,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叙年反笑了一声,一把银光闪过,只见一把刀笔直的插在了周年身旁的地面上,离他抵住地面的手仅仅有寸步之遥,“东西给你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怎么表现了。”
周年颤颤巍巍的抬起头来看了叙年一眼,叙年的脸上写满了无尽的淡然。
周年自然是舍不得自己的双手,可是若是能保住性命的话,这已经是给他最大的宽恕了。
一咬牙,一狠心,周年便拿起了那把刀。
单手紧紧的握住,那刀柄已经快要被他手心里的汗水给浸湿了。
可还来不及下手,叙年直接一把夺过刀,硬生生的将周年双手的手筋全部挑断!
“啊——”
一声惨烈的叫,在刹那间甚是刺耳,周年还未从这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中缓过来,就只听见“啪”一声,自己的右脸被一巴掌扇到了肿起。
“难听死了,闭嘴。”
叙年将刀丢在了一旁,冷眼道。
这事情他干了不知道多少次,连眼睛都不带会眨一下的。
被这么一吓,周年真的不敢发出声响来了,只是老泪纵横的跪在地上直抽抽。
一张脸也已经变得煞白如纸,刚刚那一下子简直要了他多半条命。
叙年知道该怎么样下手,才能让他既痛苦,又不会要他性命,伤他要害,这才是最令人绝望的事情。
不过想来他跟着主人混迹江湖多半辈子,到最后竟然被这个毛头小子逼迫至此,说起来也真的是可笑。
但这些都不重要,周年现在只想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只想着用着捡回去的半条命,再带着身上揣着的那些银两,找处安静之地安享晚年!
“现,现在,可以放,放我走了吗?”
那语气,简直就是卑微到骨子里的请求。
“可以,不过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
“还有?!”
周年一激动忍不住声音都提高了很多,但又被叙年一个眼神给杀了回去,周年这才乖乖的闭上了嘴,两只已经废掉的双手就像是没有线牵引了木偶般垂落,他只能忍耐这漫长的痛觉。
“什么事情,只要,只要是我可以办到的,我都会帮你的,只要你能放我走。”
“你旁边那房间里,还有你这屋子墙壁的后面,放了多少好东西,你自己心里应该也清楚,你的手也废了,那些东西对你而言也就没有用处了,别浪费。”
说着,叙年的手扣住了周年的头,来回摇晃,在他的手里,周年简直就像是玩具一样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在,在地上那块毯子下面,中间那格,按下去,就能启动这墙后面的机关,而另一间屋子的钥匙,钥匙,在墙后的架子上,第一排,第三格的位置。”
叙年照做,那面墙就像是刚才那般被反转了过来,露出了一排一排的架子。
眼睛迅速将整个架子一扫而过,叙年很快就锁定了目标。
不过那格抽屉外不似其他的抽屉,上面有个圆环状的东西,像是机关。
瞥了一眼周年,周年咽了口唾沫,弱弱的道“左两下,右一下。”
是机关的解法。
叙年的手扣在机关上,向左拧了两下之后,又往右边拧了一下,果不其然,只听见“咔擦”一声脆响,里面好似有什么东西被打开来了。
抽屉里没有了机关的阻碍,叙年很轻易的就将这抽屉拽了出来,往里面一看,一把钥匙正安安静静的趟在那里。
拿出钥匙,钥匙整体都是金黄色的,即使在这封闭暗淡的小屋子里,也会带着些流光。
叙年勾了勾唇角,将钥匙收在了手心之中。
见叙年已经拿到了钥匙,周年算是松了半口气,“你已经拿到你想要的东西了,这下总该可以放我走了吧?”
手上的伤还痛剧烈,周年几乎是呲牙咧嘴的才把这句话说得完整。
“好啊。”叙年轻松的应答了一声,可就在下一秒钟,转身的那一刹那,一把扼住了周年的脖颈。
原本跪在地上的周年,双脚渐渐腾空,窒息感措不及防的来到。
“你!”
周年憋红了脸,双脚在空中蹬了数下,叙年便眼睁睁的看着周年挣扎,就宛如一条离开了水,快要活不了的鱼儿一般。
在他面前垂死挣扎的人,在叙年眼里看来倒是十分的有趣。
不久,他也是看够了,倏然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周年头一歪,被硬生生的掐断了脖子,了无生气。
叙年就像是在丢一件垃圾一般松开了手,周年摔落在了地上,就想是只断了线的木偶。
“呵,你真当以为主人还能留你性命?”
叙年哧笑了一声,对于他的主人而言,凡是背叛的,或者是得不到的人,都应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将墙壁架子上的东西一扫而空之后,叙年拿着那把金色的钥匙,很容易的打开了旁边那扇被厚重的铁链所封住了大门。
打开大门,灰尘飘满了屋子,看起来周年已经应该有好些时日没有进去过了。
冷眸横扫一眼,这里可都是周年这些年来给自己留下的宝贝,全都一并收走。
他将铁匠铺的门上了锁,在夜里的时候才又来了一趟,他点上了一盏烛灯,用那火去烧易燃的布帘子,看着布帘子以很快的速度化为灰烟。
完成了任务,叙年带着那些东西,一个闪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高高的屋檐之上,几乎没人能看到有一道宛若影子的东西在来回穿梭着。
大火烧起来了之后,浓烟滚滚,所以很快就叫人发现了。
众人只当是布帘子被风吹起,正好打掉了旁侧桌子上的烛灯,掉了下来,引燃了布帘子。
但是,还没等第二天洛晓晓听说到这件事情,她和念夏已经启程去了何凤村。
出门之前,两人将宅子里的所有东西都检查了一遍,该放好的放好,该上锁的上锁,确认无误,都将行李收拾好了以后,才背上了包袱离开。
念夏“吱呀”一声,门还未彻底关上,洛晓晓抖了抖鼻尖,总觉得有一股奇怪的味道飘了过来。
但这味道很淡,甚至只有那么一瞬间,洛晓晓都觉得可能是自己的错觉。
“哎,念夏,你刚刚有没有闻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味道?就类似于什么东西坏掉了一样。”
“啊?”
念夏错愕了一声,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发现除了空气中弥漫的花草味道之外,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味道了,便摇了摇头。
洛晓晓又闻了闻,确实是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也许大概可能,是刚刚自己太多心了?
毕竟有时候她的确比较多疑,打个比方就跟她上辈子出门之前,都要把房门关没关上确定个两三遍才能离开,但有时候还不能彻底放心下来。
出去的时候,就会突然想起来,自己有没有关门,仔细想想好像已经仔细的检查过,已经关上上了锁,这才稍微安心下来。
念夏也往门里面探了探头,院子里十分空旷,也就偶尔有几片叶子落下来,落在了地上。
这院子她已经打扫过了,那满地的金黄都被她扫到了一旁,堆在一起,活像是一个又一个的金色小山丘。
但是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是什么可疑的人。
“咱们走吧。”
“好。”
念夏点了点头,她们租的马车就在前不远处。
洛晓晓和念夏走了过去,很快就看见了一辆马车,棕色毛发的骏马正立在那里,看上去有些乖巧。
而用来牵引的缰绳正被一个中年大叔握在手中,见洛晓晓和念夏终于来了,就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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