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激情岁月 第四十八节 李家祖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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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难闻的味道。”一声略带磁性的声音打破了虎园内的压抑。

听到这个声音，韩雳笑了，李安怒了。

虎园大门处，李无双挺拔的身影缓缓走出阴影，在他身边，一位身穿军装的男子有些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三弟，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跑这里干什么？”李无双关切的看了眼韩雳，冲着李安明知故问道。

“大哥，屋里太闷，我出来玩个游戏，散散心。”这时的李安完全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与刚才的狠辣截然不同。“就是不知道大哥这么晚到我的虎园来干什么，父亲当年可说过虎园是我的私人住宅，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进来。大哥今晚就这么闯进来，是不是有些不妥？”

“三弟误会了，大哥是接到守卫营的电话，据说你的虎园中有人聚众闹事，大哥担心你的安危，特意与守卫营的人一起过来看看。我身边这位是守卫营的莫心将军，想必三弟应该不陌生吧。”李无双指了指身旁的军装男子说道。

守卫营就是帝都御林军，负责拱卫帝都安全，自大汉建国以来，历代守卫营的长官都是由年过十八的莫家少主兼任。既然这位剑眉大眼的男子名叫莫心，想来就是莫愁的弟弟了。

韩雳心中不得不佩服李无双的缜密，今晚的事说到底就是李家兄弟间的内斗，如果只是李无双一人出面，就算最后能将韩雳救下，之前发生的事情也会不了了之。

但将莫家牵扯进来就不一样了，守卫营负责守卫帝都安全，现在虎园内至少躺着五十具尸体，就算自己被抓进去，李安绝对也逃不了干系，事情一旦闹大，惹恼了李建功，李安绝对是得不偿失。而且，李无双相当于送给莫家一次机会，一次让李家欠下人情的机会。

“认识，我当然认识莫心哥哥了。”李安依旧表现出一副孩子样，怯怯的说道：“大哥、莫心哥哥，你们来的正好，这两人私闯虎园，还杀了我的护卫，你们一定要把他给抓起来。”

韩雳冷笑的看着李安，然后摇摇头，一脸的不屑，任谁都能看到韩雳对李安的蔑视。

韩雳的表情刺痛了李安，他非常的愤怒，但却无可奈何，今晚的事情，说什么也不能承认。

“你的护卫？”李无双顿了顿，“三弟，龙武军什么时候成了你的护卫？”

龙武军是李家自己的护卫队，就像周家铁骑般直接归李家所有，不受大汉方的管理。李家龙武军历来只对李家家主一人负责，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保护家主的安全。这一代，由于李家老爷子还活着，所以整个李家有两人能够调动龙武军，但也只有两人。

但现在李安却调动了龙武军，哪怕只是龙武军的预备力量，这也足够严重了，试问，哪个皇帝能允许自己的皇子掌控大内侍卫呢？

“大哥，你…”李无双这大罪名一扣，李安竟一时词穷，不知该怎么反驳。

“李安，现在你的住宅内有如此严重的凶杀案，请你们所有人跟我们走一趟。”这时，莫心开口说话。

莫心的声音就像他的长相般，刚直、挺拔，如同一柄锋利的宝剑，直抵人的内心。

“这…”李安又沉默了。

动用龙武军的时候，为了避免引起父亲的猜忌，李安费了好大的周折才调出了这些预备役，在他看来已经是万无一失。但没想到李无双一眼就认出这些黑衣人的来历，李安相信李无双绝不是在那里胡乱猜测，李安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纰漏，但现在这个纰漏却足以要了他的命。

一咬牙，李安拿出电话，当着众人的面给某个人去了电话，电话中李安将现在的情形如实做了汇报，之后就是静静的聆听。

李无双没有制止，莫心也没有，他们都知道，今晚的事真的不能将李安怎么样。

挂掉电话，李安长出口气，然后走到莫心面前，将双手伸出，示意莫心将自己带走。

莫心冲着身后点点头，十几名身穿守卫营军装的军人将李安、韩雳、阿虎以及五名黑衣人全部带走。李无双与莫心也转身离开，那些被放在铁笼中的尸体，从头到尾都没有人去看一眼，就那么凄凉的躺在了那里。

韩雳与阿虎被带到一台军用吉普车上，司机是一位老熟人。紧接着李无双也上了车，坐到了副驾上，然后那名军官为韩雳与阿虎解开手铐，转身下车离开。

“福伯，开车。”李无双吩咐一声，回头关切道：“韩雳，怎么样，还能坚持吗？”说罢，递了几粒丹药。

接过李无双的丹药，韩雳与阿虎一口吞下，丹田处立刻升起一股暖气传遍四肢百骸，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结痂。

“没什么大碍。谢谢！”韩雳冲着李无双道谢道。

“谢什么谢，应该是我说对不起，今晚的事是我连累你们兄弟了。”李无双有些愧疚的说道，韩雳能感受到这是李无双真实情感的表露。

“没什么，这些事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无双少爷不必自责。”韩雳摇摇头。

自从选择与李无双结盟，这种事情就在韩雳的意料之中，特别是上次破坏了李泰的计划后，韩雳就知道对李无双的报复总有一部分会落到自己头上。

“无双少爷，你的三弟是否有些特别？”汽车行驶了半小时后，韩雳突然问道。

“你是指？”李无双有些不解的问道。

“不知无双少爷是否听说过转世灵童？”韩雳回到道。

“你是指这个？”李无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开口说道：“不错，李安确实是个转世灵童，但他现在不是了。”

这一次，轮到韩雳有些不解了。

接下来，李无双告诉韩雳，李安出生时确实是个转世灵童，但李家作为华夏第一家族，是绝对不允许转世灵童出现的，这个很好解释，因为转世灵童的前世是不可控制的，万一是李家的仇人这一世转为李家的嫡系子孙，这样的风险李家是不愿承受的。所以，李安出生后，李家就请高人费了好大的气力，彻底抹掉李安前世的记忆，让他成为一个普通人。

“恕我冒昧，无双少爷，李家是如何确定李安前世的记忆被消除的？通过今晚的观察，我发现你的三弟的行为根本不是一个十四岁少年能做出的，他的阴狠、毒辣，视人命为草芥绝不是一个少年该有的心性，我相信就算是身在帝王家，他的性格也过于奇怪了。”韩雳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韩雳自己也就比李安大两岁，但李安今晚表现出来的好些东西就是韩雳自己也做不到，那是种看惯生死后对生命的一种蔑视，哪怕是身在李家，这样的和平年代，李安也不可能有那样的性格。

“你说得没错，”李无双脸上也出现了一丝忧虑，自己的这位三弟的心性未免太毒辣了些，有些事就算自己与李泰也做不出，但对李安来说根本不知道何为恐惧与敬畏。

“当年的高人曾说过，李安的记忆被删除了，但有些不可控制的东西，比如性格，比如心地，上一世的东西很可能在某个瞬间会在李安体内觉醒。现在看来，这些东西已经在李安身上有所体现了。”李无双有些无奈的说道。

韩雳点点头，其实李安是什么样的人在韩雳看来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在他身上，韩雳感受到了与王二狗有些接近的气息，那种对生命近乎绝望的态度，但不同的是王二狗最终选择了自我消亡，而李安则选择消亡他人，韩雳觉得李安迟早会是个大祸害。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韩雳没有再继续李安的话题，转而问到下一站的目的地，毕竟汽车在帝都已经行驶了近一个小时了。

李无双神秘一笑，说道：“有个人想见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容我卖个关子。”

韩雳笑了笑，既然李无双这样说了，他也就不再追问，李无双给的丹药几乎有起死回生之效，但韩雳身上的伤口太多了，这些伤口虽不致命，但也让韩雳失血过多，趁着现在空闲，韩雳与阿虎都开始处理伤口并进行调息。

大约又行驶了两小时，汽车缓缓停下。

韩雳睁开眼，透过窗子看到此刻汽车停在一处半山腰上，在阿虎臆测是一座规模庞大的古典庄园，而在自己一侧则是悬崖峭壁。

李无双已经下车，韩雳在阿虎的搀扶下站到李无双身旁，看着眼前鳞次栉比的亭台楼阁。

“这里是李家祖宅，与城里的大院不同，这座建筑已经存在了近五百年，李家真正的秘密全部隐藏在这座庄园中。”李无双用近乎虔诚的目光深深的盯着眼前的建筑，轻声说道。

韩雳点点头，虽没说什么，但心中的震撼却是比见到雪女族的祖地还要强烈。

李家祖宅，大汉国最神秘，也最广为人知的地方。说它神秘因为几乎没人见到过它的庐山真面目，更遑论进入其中；而说它广为人知，是因为大汉所有子民都知道，这里，才是大汉国真正拥有权利的地方。

“韩雳，我们进去吧，说起来，今天还是沾了你的光，我也有很长时间没有到过这里了。”李无双拍拍韩雳的肩膀，有些落寞的说道。

韩雳没有说什么，带着阿虎跟在李无双后面，福伯则站在大门口，没有进去。

如果说外面的感觉是宏大，那里面就是瑰丽。

穿梭在幽静的走廊中，韩雳刚才暴虐的心被平复下来。现在虽然是深夜，但满天的月光似乎都被吸纳到这座园子中，在萤石微微的亮光中，为整座庄园披上了一层白色的纱妆，恬静而祥和。

而且，从进入庄园开始，韩雳已经发现至少二十五处能对他产生威胁的暗哨，但这些暗哨借助天然的地理位置，巧妙的将身上的杀气融合到整间庄园中，使得每个来到这里的人在心情舒畅的同时升不起丝毫造次的念头。

天、地、人三者在这座庄园中实现了一种韩雳现在也不明白的融合，这样的手笔，韩雳实在想不出除了李家大汉还有谁能够做到。

在一座二层高的木质阁楼前，李无双停下脚步，韩雳猜想这里应该就是今晚见面的地方了。

“这里是迎松阁，”李无双指着门匾上的三个大字说道：“韩雳，你与阿虎先在这里休息，会有人来帮你们处理伤口。”

韩雳点点头，顺着李无双的手指推开大门走了进去，从始至终，韩雳都没有再问李无双今晚要见的是谁，韩雳知道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迎松阁内是按照大洪国的风格设计的，里面就几张桌在与几把太师椅，但这里很暖和，一股淡淡的檀香弥漫在整座屋子中，韩雳与阿虎挑了两把椅子坐下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在香味的熏陶下竟隐隐有了睡意。

但还没来得及睡着，就有几名带着口罩、身穿白大褂的女子鱼贯而入。

“两位先生，我们现在将为您进行伤口清理，过程中如果您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请您及时提出。”领头的女护士冲着韩雳躬身行礼道。

韩雳点点头，六名护士分两组，迅速取出医疗箱为韩雳与阿虎进行伤口处理，之后更是将韩雳与阿虎的外衣强制褪下，为他们换上新的衣服。

等这些护士全部离开时，韩雳与阿虎已经被折腾的脸色通红，毕竟是青春年少，这些事他们兄弟还是有些吃不消。

“小家伙们，我这里很热吗，怎么一个个都面色通红的？”就在韩雳与阿虎忙着整理衣服的时候，一声祥和的声音从楼梯口处响起。

韩雳回头看到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在李无双的陪同下缓缓走下楼梯。

韩雳双眼一缩，刚才自己与阿虎虽被那几个女子弄得有些狼狈，但这位老者能够悄无声息的出现，可见他的身手有多好，而且最令韩雳诧异的是在这位鹤发童颜的老者身上，韩雳感受不到丝毫的威胁，有的只是祥和与安宁。

深不可测，这是韩雳对这位老人的评价。

“小伙子们，站着干什么，都坐下。”老人在李无双的搀扶下落座后，对韩雳与阿虎挥挥手，示意他们坐下。

阿虎嘿嘿一笑就要坐下，但韩雳却一把将他拉起，在李家祖宅内能让李无双如此恭敬的老人，除了李家老太爷李南天外，韩雳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了。

面对大汉国最有权势的老人，韩雳觉得自己还是站着比较合适。

“哈哈哈，你这个小娃娃，”李南天笑了笑，回头对李无双说道：“无双，你也别站着，不然这两个小娃娃估计今晚得站一晚上了。”

“是，爷爷。”李无双走到李南天下手处，坐到韩雳他们对面。

“小娃娃，你跟无双是好朋友，在我眼里也是我的小孙子，坐下吧。”李南天慈祥的说道。

李南天的声音仿佛有一种魔力，那平和的语气让人忍不住就要听命于他。

韩雳没有过分去排斥这份感觉，李南天本就是曾经执掌天下的人物，与这样的老人在气势上一争长短是不明智，也不礼貌的。

不得不说李南天的气场实在太强了，就算韩雳，落座后依旧感到一丝的局促与不安，竟忍不住去偷瞄这位大汉国最有权势的老人。

整体上看，李南天与李无双的长相极其相似，只不过李南天是一头白发，而且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但却让他身上上位者的气势更加强大。当然李南天已经很好的收敛了自己的气场，在外人面前他就是一位慈祥和蔼的老人，但他的身份太惊人，而韩雳的感官又太敏锐，于是李南天蛰伏在体内的气场还是不断震慑着韩雳。

韩雳偷偷打量李南天的时候，李南天则是光明正大的扫视眼前的韩雳与阿虎。随着时间的增加，李南天心中的震撼越发的明显。

作为曾经执掌大汉权杖的领袖，李南天一生阅人无数，在韩雳身上，他看到一股冲天的霸气，这股霸气如同火山内滚烫的岩浆，此刻虽然只是在韩雳体内翻滚，但当它喷发的一日必定惊世骇俗。

至于阿虎，他的体内充斥着令人胆寒的杀气，李南天第一眼看到阿虎想到的就是尸山血海，但偏偏这样的人有一颗赤子之心，将体内的杀气化作无尽的动力，使得阿虎不至于爆体而亡的同时生出无尽的潜力。

再看眼前自己这位王者之气已经透体而出的孙子，李南天想到了三种人：贤明的君王，乱世的枭雄，冲锋的猛将。

“小娃娃，今晚的事我听说了，守备营那里不会有人找你麻烦，对于李安，你计划怎么办？”李南天抿口茶，很随意的问道。

做爷爷的问别人想怎么对付自己的孙子，韩雳算是头一次遇到，所以有些拿捏不准李南天的想法。

“如果有机会，我绝不会放过他，不仅因为今晚的事情，留着他，只会祸害更多的人。”思虑再三后，韩雳将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

屋子内陷入一阵沉寂。

在大汉国没有什么关系比血缘更近了，韩雳当着李南天的面说出要至李安于死地的话，照理说，应该是触碰了李南天的底线了。但很奇怪，在李南天的脸上，韩雳看不到丝毫的愤怒，在他身上也感受不到一点的戾气，就算一个人的涵养再好，只要心绪有了变化，周围的气场随之会发生变化。

现在，李南天的气场没有变化，那就说明他的心绪没有变化，说明他没有生气。

但有人想对付自己的亲孙子，做爷爷的怎么会不生气呢？

“李安是李家人，也是我的孙子，你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要对付他，难道不怕我生气吗？”李南天放下茶杯，淡淡的说道，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变化。

“可你现在没有生气。”韩雳回答道。

“哈哈哈，小伙子，你怎么知道我没生气呢？”李南天很爽朗的笑道。

“我没感觉到。”韩雳的话依旧简洁，从刚才那一声中气十足的笑声韩雳断定眼前的李南天就算自己与阿虎加到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

“小家伙这么自信，不过我老头子就喜欢自信的人，而且无双跟我说了，李安现在到底是谁只怕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真是家门不幸呀。”这一次，李南天脸上流露出一丝伤感，但很快就被一丝狠辣代替。“如果再有下次，不用留情。”李南天这句话并没有明确是对谁说的，韩雳听到了，李无双也听到了。

接下来的时间，李南天就像一个慈祥的老者，宠溺着与晚辈们拉着家常，直到他的私人医生第五次催促的时候，李南天才意犹未尽的与韩雳告别，临别时还不忘捏了捏阿虎的脸蛋。

不得不承认，阿虎就是中老年男人的最爱，这么多年了，阿虎总能获得那些中老年人的偏爱，这一点韩雳实在是比不了。

“这是近些年来我爷爷第一次与人交谈如此长的时间，平时就算我的父亲来到这里也不一定能见到他，今天他主动约你相见，既是为我看一看你这个人，但更多的是他老人家对你的认可。我说这些话你可能觉得反感，但这是事实。”门口处福伯已经站在那里等候多时了，李无双在即将分开的时候，还是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韩雳微笑的点点头，他并没有因为李南天将自己作为一件器物般鉴赏而心有不满，相反，韩雳很清楚一件事，能得到大汉国最有权势的人的赏识，至少说明自己还是很有价值的，尽管这种赏识让韩雳感到作呕。

“你放心吧，剩下的事就有劳无双少爷了。”韩雳握紧李无双递来的双手，两个人都是玲珑心，韩雳能感受到别人情绪的变化，这一点，李无双也一样，甚至有时候会更强，所以，韩雳说放心，李无双知道那是他真实的想法。

挥挥手，李无双送别了韩雳与阿虎，韩雳说得对，接下来确实有些事需要自己去处理，但不管如何，今晚自己呆在祖宅这件事父亲一定会知道，那么，今晚的事也就不是什么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