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蓬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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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毁掉如何？”

用扇子轻轻遮住下半边脸庞，八云紫打量了他一会儿，确认他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之后，才轻声问道。

似乎是感觉到了大妖怪的杀气……

空气之中弥漫压抑，令人窒息的巨大压力。

那棵也刚刚平静下来的妖怪樱，也再次躁动起来，庭院里的死亡之力再度一点一点的变得浓郁起来。这是它的最强之力，也只会本能的运用这样的能力横扫，那庞大的妖力只是被动激发。

“我刚刚其实已经想要试着下手伐了它，只不过……”

顾墨听了八云紫的话语，轻轻的摇头。

他也不是不会变通的人，刚刚冒着风险，顶着妖怪樱的死亡之力进行对抗，发现作为底牌的时停没有起到作用，想要连带着土地将地皮一并拘走，或者直接封印妖怪樱本体的方法都没有能够奏效。

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准备下手直接摧毁这棵妖树了。

“只不过……？”

八云紫轻轻蹙眉，等待着他的下文。

“那股死亡的力量积累日久，现在比我们先前一开始能够想象得到的更为浓厚，这棵树刚刚展露出来的只是其中一部分……”

顾墨将手放在下巴，思索着说道，将自己感觉到，预测到以及洞察到的真实一一说出。

“而且我不知道它是不是成功了，但是这棵树已经无法轻易摧毁，它现在可能不仅仅是扎根在这片土地上，还同时在另一种意义上的「土壤」生长，可能是另一片很隐秘的里侧世界，又或者是在这些年的人们的恐惧之中……”

“总而言之，它的根部已经不在这里，我刚刚其实在最后一刻，直接切断了它的主干，但是你现在也看到，它完全就没有任何的损伤。”

他轻轻伸手点出，指向那棵巨大樱花树的主干。

树皮的确是无有半点伤痕，似乎完全没有受过伤一样。

顾墨摇摇头，也顺着眼中的汹涌黑气，看向了树干地下的方向，地底煞气如潮，涛涛滚动……实际上，整个宅子以及附近数里之内，都弥漫着死之气息，非常的浓厚，在其中的人都浑然不觉而已。

“要找出跟脚，才好一击必杀吗？”

八云紫若有所思的问道。

这种情况就非常棘手了，这么说来的话，这棵妖树现在就像是只剩下一个影子在这里，实际上的存在根基并不在这里，这里的只有一个壳子，因此要针对起来就非常麻烦了。

而且说是壳子，实际上一旦它自然绽放的话，该发生的还是要发生。

“也许就是如此，不知道是它的天赋，还是有意识的布置……嗯，你们是谁？！”顾墨轻轻点头，皱着眉头打量着似乎重新变得安静的妖怪樱，正思考着说着，却是突然收回视线看向了另一处方向。

“什么？”

同一时间，八云紫挑了挑精致的眉毛，她下意识的看向个方向。

那是庭院的另一角，不过那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至少以她的感应来说，那里的确什么都没有。

紫居然看不到？

顾墨霎时间也是有些讶异起来，但是他却也非常果决，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只能够认为是与这棵妖怪樱有关的因素出现了，因此直接大袖一挥。

…………

“应该就是这里了，先前的那股死亡之力的源头，还有……那轮明月……”

银发扎成麻花辫，潇洒的垂落在身后，永琳注视着眼前的庭院大宅，笃定的这么说道。

而在她的身边，柔顺黑发在月光之下披散，仿佛美貌在黑夜中也依然闪耀夺目，公主殿下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进去看看吧，不过不要撤去你的能力，公主殿下……虽然我觉得应该不会是月夜见大人，不过还是保险起见。”

永琳认真的叮嘱了一句，两人便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穿过了平静的宅院，轻而易举的来到了那个庭院之中。

庭院里安安静静，巨大的樱花树静静矗立，然后……还有一个衣袂飘飞，宽袍广袖，宛若谪仙的身影静静的站在院子里，正对着旁边的空气在说着什么话语，这令两人顿时就是微微一愣。

因为这本应该是不可能的事情，完全出乎了她们的预料。

就连永琳对此都没有什么心理准备，毕竟她非常清楚，在公主殿下的能力发动的期间，她们此时此刻其实正行走在不出现在历史之上，属于「永远与须臾的世界」之中，这就是公主殿下的能力——

操纵永远和须臾的能力。

——相对“永远”来说，“须臾”是一瞬的时间，若是能够集合他人无法感知的一瞬间，以此来使用和行动，他人自然就完全无法感知。

——而相对于“须臾”来说，“永远”的世界里是拒绝任何变化的，在那世界就算有活动，也和停止时间一样。

基本上就是这么一回事，当这两者结合起来，就是非常强大的能力。既能够以此制造出复数不同的历史，也能够像是现在这样，进入没有历史，未来永劫不会降临的时空，所有的行动都不会在人类历史上刻下痕迹。

因为在这个永远不会变化的世界里，也不应该存在其他的知性存在，干涉与被干涉都应该是不存在的才对。

但是现在，这怎么……

看着庭院里那个正在侃侃而谈的白衣身影，两人都是有些反应不过来，而且这还不是全部，给她们造成更为巨大冲击的，就是那人的身边环绕飘舞着的五件宝物，如同环绕着恒星运转的天体一般，在其身周缓缓转动。

“……”

“……”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凝固。

场面一度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两人的表情都不禁有些发楞，呆呆的看着那道身影，视线下意识的定格在他的身上，准确的说是定格在他身周环绕着的五件宝物上，火鼠裘、佛前石钵、龙首之玉、燕之子安贝，以及最重要的蓬莱玉枝……

五件宝物皆是熠熠生辉，它们如同星辰一般绽放闪耀光芒，绚丽而且七彩。

这一幕端的是相当的华丽，但是……但是……

——明明刚刚才在讨论这么一件事情！

——而且两人都还信誓旦旦的认为，这世上必定没有人能够集齐这五件宝物！

永琳下意识的看向旁边的公主殿下，只见黑长直发少女也是一脸懵然的表情，似乎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似乎是察觉到了永琳的视线，公主殿下也是转眸望向她，张了张口，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

她的思绪有些乱。

“嗯，你们是谁？！”

这个时候，一道诧异的声音响起，那道月光下宽袍广袖的白衣身影，却是若有所觉的瞥了过来。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其实一切都发生在极短暂之间，甚至在刚刚看到庭院里居然还有别人的时候，永琳就已然准备先原路和公主殿下退出去了，就是被五件宝物的亮相多少惊了一下。

殊不知，就是这么一耽搁的工夫，对面就已经敏锐察觉到她们的存在了。

“退！”

下意识的握住了公主殿下的手腕，永琳心中生出警兆，拉着黑长直发少女就往后急退。

然而在那前方却是有着一袖横空而来，宛若倾天之势落下，四周庭院环境迅速褪去颜色，虚空向着四周无尽拉伸，只剩下一只袖子遮天蔽日，仿佛要将辽阔天地悉数笼罩，尽收一袖之中。

好似在刹那之间，就换了一方天地。

壶天之术！

开辟空间之术，纳须弥于芥子，若是对此造诣精深，自然是可以做到袖里乾坤大，壶中天地存！

霎时间认出了这个法术，同样也是精于此道的银发少女心中惊愕，她不假思索的直接取出一张长弓，将腰间箭壶之中的箭矢一把全部抽出，然后把整个箭壶掷出的同时，也是将箭矢一一搭在弦上。

弓如霹雳，箭若惊雷，简直好似一道道星河席卷！

神光在这无垠的天地之中，凶悍的撕裂空间，所过之处斩断虚空光线，如此直击穹天之上落下的阴影，要笼罩这片天地的衣袖！

那一只袖子遮天蔽日，却被星河之箭呼啸着撕开，像是将次元壁割裂开来，让黑色的龟裂一直蔓延扩伸，以被斩断的空间为凭依的一切撕裂，露出了其背后的光怪陆离，仿佛毫无意义的一团混沌。

并没有立刻破开这壶中之术，不过却争取到了时间，并且让术式本身出现了破绽，而这一瞬间的机会也被银发少女所确切把握住。

甚至不能说是把握住，而是在动手之前就已经算计好，她事先掷出的那只箭壶在空中转动，壶口如同一个旋转着的黑洞，这宛若时空曲率扭曲到极致产生的奇点，要将一切都扯向卷入通往虚无的漩涡之中，消失殆尽。

——“壶中的大银河！！”

如同从容的做出了一个黑洞，银发少女轻喝一声，要以同样的法术破去敌阵。

比起对方临时起意的一袖横空，箭壶和药壶都是她使用多年的道具，内中的规模比天地的规模更宽广，不过也只是在壶中。她只是失却先机而已，并不意味着会在这方面被对方轻松压过。

“咦？！”

貌似不是妖怪樱？自己的判断失误？

要是对面能够有意识的使用这么高明的法术，刚刚也不会只懂得那么粗暴的本能反击了……不过不是妖怪樱的话，那么是正好经过附近的什么道友，看见动静过来看看，结果差点儿被自己一起打了？

顾墨稍稍一愣，也下意识的收了几分力道，探出去的手掌轻轻一收一握。只见刹那之间，他的壶天之术就已然彻底破碎开来，流云飞袖上多出了几道割裂的痕迹，不过手中却是抓住了几根箭矢。

箭羽还在微微震颤着。

另一边，就仿若是包含天际在内的整个空间彻底破碎开来，虚空扭曲，大气上流，一切都在分崩离析，抓住这个机会，银发少女和黑长直发少女却是非常从容的脱离了这凶险的境地。

仿佛远去的天地重新出现。

又像是四周的环境重新上了颜色。

她们回到了庭院之中，并且从永远与须臾的次元里脱离出来，对面的年轻道人并没有追击，他低头端详了一下手中的箭矢，然后抬头疑惑的看向对面的两人：“你们……是什么人？”

“你又是什么人？”

银色长发扎成发辫的少女皱眉看着他：“怎的突然对我们出手？”

“呃，这个，啊哈哈哈哈……”顾墨顿时有些尴尬起来，他这么打着哈哈，伸出手指挠了挠脸颊，“误会，都是误会，你们刚刚神神秘秘的，我还以为是这棵妖树的意识体被我逮着了……”

银发少女的眉头蹙得更紧了，她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人，目光又定格在对方身周环绕飘舞着的五件宝物上，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等等，你的蓬莱玉枝是怎么来的？”

“啊？这个啊……”

顾墨瞥了一眼自己身前的蓬莱玉枝，对面怎么认识这个的？不过他还是随口回答道：“嗯，这是我家里长出来的，在下住在蓬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