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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许南枝分明有些丧气,闻言垂下了头叹了一声“如今家里不晓得又是什么光景了。舅母近来身子也不大爽利,若是再因着我急病了,我真是……”
“这你倒不必担心,第二日我便叫牧之去报了信,说是你一切安好,叫顾大人放心。”江云鹤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上不知从哪里拿出来的一个小瓶子,低声笑了笑。忽而抬眼看向许南枝,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只不过,一顿责罚是少不了了。谁家的姑娘同你这般胆大……你才多大的年纪,便敢自作主张往着外头跑了?”
“若全天下的姑娘都是一个模样,中规中矩地呆在后院那一亩三分地里,才是真的无趣。”许南枝有些不满地撇一撇嘴“古时有木兰替父从军,便是前朝不也出过几位赫赫有名的女将军么。今时不同往日,本朝民风开放,民间早有姑娘自立门户,当家做主,怎么到了都城里头,这些权贵之家,反倒还用以往的所谓礼教束缚着家里的姑娘。”许南枝越说越起劲“非要全天下的姑娘都一个样,同个提线木偶似的,人才高兴不成?再说,男子出去能做的事,女子为何不能做?我就不信,我就当真不如那些男的。”
“你倒真是个,深宅大院里头养出来的异类。”江云鹤笑骂一句,将手中的瓷瓶子丢到了许南枝面前“无尽果炼出来的丹药。无尽果那等子稀罕物件,自是不便保存。大巫拿着炼了两颗丹药,你自己随身带着,留着保命用吧。就你这莽莽撞撞的性子,再不改改,迟早用的上。”
许南枝接过那瓷瓶子,虽是满心的不服气,心里却仍旧是泛起一种异样来。她拿着那瓶子,愣愣出神,却听江云鹤叹气道“你有这样的壮志豪情,我不拦着你。可你需记住,若想当这世间的第一人,首先须得是个强者。等你什么时候有本事护自己安危,不用叫别人为你操心的时候,你再说这样的话。”
许南枝虽说不大认同,但此刻想想,这几日的自己,当真是给江云鹤添了不少的麻烦,故而实在有些心虚。
“你这次算是个教训,要是能就此叫你收敛些,此后行事稳重些,倒也算因祸得福。”江云鹤摇头晃脑,一副说教的模样。许南枝不耐奇烦,却也不敢出声,索性别过头去看车窗外头的场景。
不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在夜空之中格外显眼。那便是都城了,想来再有个一炷香,便可到城外了。
此刻入夜,城门落了锁。不过幸而江云鹤和牧之借着锦衣卫的名头,城外守城的兵士不愿意招惹麻烦,并没有过多阻拦,也未查验车马,匆匆便放了众人进城。
车马在暗夜的街道之上飞驰,很快便到了顾府侧门之外。顾家一片寂静,同往常并无一样,许南枝看着熟悉至极的顾府侧门,心中却生出来些许近乡情怯来,说什么也不愿意下车,磨磨蹭蹭的不知在等什么。
江云鹤催促再三,索性是拖着许南枝下了车。侧门悄然打开,几人小心地从侧门之来,却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生怕招惹来旁人注意。
“姑娘。”芸其远远瞧见许南枝,这几日悬着的心才算是落下,哭着就跟许南枝抱作一团。“姑娘,你这几日去哪了。”
她啜泣着,擦了擦眼泪,拽着许南枝前前后后看了一遭,口中念念有词“真是菩萨真人庇佑。姑娘可算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身上也没有伤,真好,真好。宋妈妈这几日里求神拜佛,果然是感动了上苍。”
芸其以往可不是这样的性子,这会儿絮絮叨叨拉着许南枝便不撒手。
“行了行了。”顾梁浅提溜着芸其,将她从许南枝身边拉开。顾梁浅瞥了一眼芸其“你家姑娘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可怜见的,哭成这副德行。”
芸其闻言,反倒是哭得越发厉害了“哥儿怎么说的话,姑娘走失了这么多日,好容易才回来了……”
顾梁浅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到底是不说话。反倒是许南枝一把拉过芸其,低声安慰道“傻丫头,哭什么。你家姑娘吉人自有天相,自是不会有问题的。”
顾梁浅一瞧许南枝,这些日子里被家里骂的狗血淋头的怨念一股脑地涌上来。自打许南枝走失的消息传到了顾府,他便被顾伯禹提溜着扔到了祠堂里头跪着。家法请了三回,生生打断了一根藤条。便是以往一直护着他的曾氏,这会儿也实在气的不行。哭天抹泪,连着好几日水米不进,也压根顾不上他的死活了。
得亏是顾梁浅底子好,养了两三日才算痊愈。不过自那之后,整个顾家都拿他当十恶不赦的罪人看。人人都说,许南枝这样一个娇俏可爱的姑娘,竟是有这样的胆子,做这般荒唐事,那都是顾梁浅给教坏的。顾梁浅是百口莫辩,如何都说不清。
“顾梁浅。”又从侧门外出来一拨人,为首的是顾泽深。顾泽深一脸严肃,背着手没好气地对着顾梁浅道“父亲让我来催一催你,这么点事都做不好,我们顾家可没有你这般不争气的孩子。”
顾梁浅一脸的不情不愿,但也没有顶嘴。反倒是扭头幸灾乐祸地对着许南枝一笑,做出一个口型来。
“你完了。”
他不过是没拦着许南枝,便被责罚到了这个程度。许南枝惹了这么大的祸事,指不定要被罚成什么样子。
顾泽深懒得同他废话,先是颇为关切地瞧了瞧许南枝,问了两句,知晓许南枝并无大碍之后,可算是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些许轻松之情来。但他是个心细的,瞧见许南枝裹着一件宽大的斗篷,斗篷之下透出来并不怎么规整的衣衫。再透过灯光一瞧,许南枝蓬头垢面,头发披散,实在是狼狈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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