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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这黑狱里藏着恶鬼?”
顾阿蛮惊奇挑眉,然后给自己灌了一口酒。
黑狱里正在给小土狗洗澡的启明突然一脸正色的看着她。
顾阿蛮没在意,“这恶鬼那有人心可怕。”
见她不信,启明焦急的看着她,情绪十分激动。
顾阿蛮这才摸着他的发心安抚,“不怕不怕,你乖乖给这只小土狗洗澡,我去叮嘱一下周围的人,让他们少给你讲鬼故事。”
一个人住在这种地方,本来就容易出问题,启明都能过来主动说,指不定夜里做噩梦吓成什么样。
水盆里小土狗抖起一身水珠,甩了堂堂皇长孙一脸。
启明一脸惊奇呆滞的看着在水里蹦哒的小土狗。
连之前纠结的事都给忘干净了。
顾阿蛮戴上铁面才刚出来,打头就看到一个黑衣侍提着食盒往自己这边过来。
见她出来,黑衣侍简直好像看到救星,“你可算是来了,这里面的那位都喊几天了,嗓子都劈叉了!”
顾阿蛮下意识的摸了摸脸上的铁面,这位同僚是不是认错人了?
她才刚张口就觉手上一沉,你接着一个诺大食盒落到了她的手上,“要不是上面交代了这几天不准打扰你,我们早就把消息递过去了。”
顾阿蛮彻底懵了,好半响她才疑惑道,“你知道我是谁?”
她终于按耐不住问出来,“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对面的黑衣侍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她,语重心长,“你以为我们黑狱里的女孩子很多吗?”
顾阿蛮豁然开朗,感情认出她不需要看脸只需要看性别就够了。
这还真是……
算了,不过就是送个饭,总归她也好长时间没有履行黑衣侍的职责了。
按下机关,扭开暗室门锁。
这是一间跟黑狱所有房间都不一样的地方,墙面上全都垂挂了厚厚的帘子,按上去,夹层里像铺了厚厚的棉花。
这是害怕犯人自尽?
再往前看,周围的地面上全是刀剑劈裂痕迹,痕迹沟沟坎坎时间新旧不一,不少痕迹里沁着洗刷不掉的锈色血。
顾阿蛮忍不住紧张起来。
如果她不是知道黑狱里的犯人每人身上都有捆覆的铁索,她一准转头就走。
房中间有一张桌子,在这张桌子后面的地上划着一道又深又粗的白线,这线代表着安全距离。
也代表着顾阿蛮只需要把食盒放在桌上就可以,如果对方饿的话,只需要把桌子拉过去,就能够到上面的食盒。
顾阿蛮小心翼翼的把食盒放在桌上,不过就是简单的送个饭,却让她背后起了一层又凉又腻的汗珠。
从她踏进这里的那一刻起,她就觉得有一双眼睛好像在暗处盯上了自己。
犹如附骨之蛆一样冰凉的视线,像是要把自己拉出来,生吞活剥。
顾阿蛮tia了tia干涩的唇,硬着头皮把食盒放在桌上,然后逃一样往回走。
她离去的举动像是激怒了身后隐在黑暗里的囚徒,锁链哗哗的声响在压抑的黑暗里刺耳响起。
在人身上至少锁着不下于五条铁链,这是大凶大恶之人才会有的重刑。
顾阿蛮应该头也不回的离开的,可是她终究还是没有按住自己的好奇心,在临出门之前回头看了一眼。
她看到了那个从黑暗里冲出来的身影,向着他离开的方向狠狠追来,脖颈、双手、双脚,乃至腰间,都被寒铁铸造的锁链紧紧捆缚。
那人披头散发,浑身上下血迹斑斑,一双眼睛赤红充血,真好似从地狱里冲出来的恶鬼一样!
他应该是要嘶吼的,可是却只拼命的张着嘴,唯恐惊扰了什么一样,一声不吭。
顾阿蛮停下了。
她停在哪里,往前走了一步,她一动,那个从黑暗里追出来的人,竟畏惧一样往后退。
“柳宣芝。”
“是你吗?”
见疑似柳宣芝的人,要重新退回黑暗里,顾阿蛮伸手摘下了脸上的面具,“是我,我是顾阿蛮?”
那不断往后的人听见这句话,微微顿了顿。
像搜集零碎散开的神志一样,慢慢的拼凑着这个名字。
这个他无数次失控发狂,控制不了自己,无意识喊出的名字。
见对方有反应,顾阿蛮越发肯定,“你怎么会在这里,今日丰神节,依着你的性子,我以为你会在赌场酒楼不醉不归。”
顾阿蛮越靠近,停下的人越节节退后,他抬手挡着自己的脸,周围的锁链哗哗作响,他却像个不能见光的孩子,将自己重新隐藏进深不见底的黑暗里。
此时,顾阿蛮已经走到了那张桌子的边缘,那条刺眼的白线就在她的脚下,这是警示,也是警告。
可顾阿蛮却毫不犹豫的越过了他,在网里就已经没有光亮了,周围黑漆漆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沉闷压抑的气氛。
周围太黑,顾阿满险些被地上的锁链绊倒。
玄铁打造的锁链结实沉重,一般刀剑根本无法劈开砍裂,她抓住锁链一角,沿着铁链往前一寸一寸摸索,忽然,她的手腕被人抓住。
漆黑的光景里,她听到那声干哑的像被撕裂了一样的嗓音,“别靠近我。”
在顾阿蛮看不到的地方,柳宣芝那双血红的眼睛,狩猎一样紧紧的盯着顾阿蛮近在咫尺的脖颈。
隔着距离他都好似能听到血液在她脖颈底下流淌的声那么纤细的弧度只要微微一用力就能扭裂扯断。
那时,那双充满绝望的漂亮眼珠,一定……
一双温热的手捧住了他的脸,带着酒香的指腹柔软细致的拂过他的眼睫,他的鼻梁,他的唇瓣,还捏着他脸颊上的肉轻轻扯了扯。
“真的是你啊,柳宣芝。”当顾阿蛮在黑暗里,抚摸着那熟悉的眉眼,她终于能够确定眼前的人是柳宣芝。
她松了口气。
贴着柳宣芝一屁股坐在地上,“说吧,你到底是怎么得罪你二叔了,竟然让他这么对待你。”
她笑起来,轻锤了下他的胳膊,“你怎么不找人递信给我,我好来救你啊!”
“就算救不了你,我也能带好吃的来看你,今儿我还带了酒,可惜全让我给喝没了。”
她轻轻的笑起来,声音脆脆的,像吹动风铃的春风一样轻柔而清脆,听上去好听极了。
柳宣芝微微茫然。
眼底黑云压城欲摧,那仅有的几丝清明,也要被吞噬殆尽。
他看着贴靠在自己身边的人,微微狞笑的举起了自己的手。
虬劲的蕴满气力的手指,取人性命如踩蝼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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