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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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英今天一上午的时间，都是在火车上度过的。昨天夜里吃的东西，也没有消化；昨天晚上一晚上没有睡觉，早上还没有吃饭，等车到站的时候，她几乎都要站不住了。

在下车的时候，从火车下来是要踩着三节台阶的，那个就是一个铁架子制成的台阶。比平常走路的台阶要陡很多，袁英下来的时候，一下子从第三个台阶窜了下来，要不是站在门口的列车员手快，一下子把她给扯住了，她可是要一下子摔下去的。

袁英自己也是吓得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她现在也没有心情去看周围诧异的眼光了，自己站在这里，把眼睛使劲儿地闭着了，缓一缓刚才的心悸。

袁英缓了好一会儿了，觉得自己身体好受了一点儿，才接着往出站口走去。她已经给妈妈发消息了，说了自己到站的时间，这个时候她也想起来了，自己的手机关机了。

袁英一边走着，一边打开了手机。

南方的天气要比北方的好一些，现在太阳照在身上，还是很温暖的。不过袁英走在阳光底下，心里面却是一片的阴冷。

她现在的内心充满了恐惧，这份恐惧之心，赶走了她内心的全部的阳关。

她很害怕，害怕爷爷就此离开了，也害怕自己再也见不到爷爷了……

袁英忍了忍泪水，拿着手机出站了，就看到爸爸在这里等着。

“姑娘，回来了？这里刚买的饭，你在车上吃点，我们去医院。”袁爸爸看到袁英之后，就把她背着的包包拎在了手里，然后带着她去停车场。

袁英看到爸爸之后，就等于看到了自己的主心骨了。还有那一份打包的饭菜，她忍不住都要哭出来了。

因为家里面妈妈做饭不好吃，爸爸每次在家的时候，都会做好饭菜；有时候他要是上班来不及了，就会在饭馆打包一份放在家里面，让自己吃。

她没有想到，这一次爸爸还是想到了自己没有吃饭，还给自己带了一份儿。

“爸爸，那个爷爷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呢？严不严重？”袁英想要了解爷爷的情况。

“姑娘，等你去医院之后你就知道了。你爷爷一直记挂着你，等你回来再见你一面的。”袁爸爸没有说袁爷爷的情况，现在说了只是白白的增加袁英的悲伤罢了。“姑娘，你先把饭吃了，一会儿去医院的时候，还要熬着。”

袁英现在实在是没有胃口儿，虽然胃里面很饿很饿，她的理智告诉自己，现在是要去吃东西的；但是她现在嘴巴根本就吃不进去东西。

“爸爸，你吃饭了吗？”袁英想着可能爸爸也没有吃饭。

“我已经吃了，你现在赶紧吃吧，等会儿去了医院，那就忙得很了。”袁爸爸这几天熬在医院里面，也没有休息好，眼睛都是红红的，胡子拉碴的，看起来非常的憔悴。

“爸爸，辛苦你了。那妹妹现在怎么样？你和妈妈都不在家，她有没有哭鼻子？”袁英想到了小妹妹了。

“你就不用担心了，每天晚上我和你妈妈两个人轮着在医院里面守着的，家里面会有一个人陪着。”袁爸爸看着大姑娘回家之后，心里面也好受了许多。

袁英在家里面也是一个顶梁柱的，很多事情袁爸爸都不会跟袁妈妈商量沟通，因为袁妈妈那个人，整个人太天真了，也太幼稚了，在家一点儿都不管事儿的。

家里面有什么大事情了，袁爸爸都会跟大姑娘两个人商量一下，现在看着她回来了，心里面也轻松了一下。

从火车站到医院只有二十几分钟的路程，袁英坐在车上，逼着自己把打包的饭菜都给吃进去了，吃着吃着眼泪就流下来了。

她又想到了爷爷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现在可能什么东西都吃不进去了，不禁悲从中来。

“姑娘，不要哭了，生老病死都是人之常态。不要哭了，等会儿到了医院之后，要是你爷爷看到你红着眼睛，又要伤心了。”袁爸爸也知道女儿的伤心和难过。

这段时间以来，他也是备受折磨，不仅是的伤害，还有精神的伤害。

躺在病床上的是生他养他的老父亲，现在每天都靠着喝一点点白米粥，打葡萄糖续命了。他现在已经吃不进去东西了，医生也说了，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

躺在病床上的这一个还是他的至亲之人，是他的父亲。每个人对父亲都有一种如慕之情，从小父亲在小孩子的心中，就是一座大山一样的存在。

虽然后面随着年龄的增长，对父亲没有那么多的依赖了，但是对于父亲的那种感情，还是没有改变，只不过是被隐藏在了心底里面。

现在他的父亲可能就要离世了，他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他内心的那座高山就要坍塌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车子在缓缓地往前行驶着，袁英哭着把这碗饭给吃完了，心里面难受极了，现在又开始打嗝儿了。

“姑娘，别哭了，来，喝点水。”袁爸爸也是心疼的不得了。

他已经大半年的时间没有见过袁英了，这一次看到姑娘之后，就觉得她消瘦的厉害。现在上班了，不比在上学的时候。

每天在公司上班都是很累的，又不好好吃饭，身体就瘦下来了。

“爸爸，你把车开快一点儿，我想早点去看爷爷。”袁英喝了水，擦了擦眼泪，把脑袋抬来，不让眼泪流下来。

她记得，以前在网上看过一句话想哭的时候，就把头抬起来，仰望天空，这样眼泪就不会再流下来了。

可是，明明她头都已经仰起来了，怎么眼泪还是一直不停地流出来了？

一路无话，袁英在默默地流着眼泪，袁爸爸在专心地开着车，因为现在车速很快，也就没有说话了。

等袁英跟着爸爸一起进入病房之后，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病房里面有三个病床，另外两张床上面现在没有人住着，现在病房里面只有她爷爷一个人住在这里。等她进来就看到了正在倒水的妈妈，还有在病床上躺着的爷爷。

爷爷静静地睡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地，还带着氧气罩。要不是看到旁边放着的那个心电图的仪器显示还有心跳，她都以为爷爷已经走了。

“妈妈，爷爷他……”袁英声音压了下来，生怕吵醒了在睡觉的爷爷。

“宝宝，你回来了。你爷爷这两天一直是这个样子的，你有什么话就跟爷爷说吧。”袁妈妈眼眶也红了。

“妈妈，这两天都是你和爸爸在这里吗？”袁英看着病房里面没有其他的亲戚，心里更为爷爷感到难受了。

“不是，宝宝啊，你姑姑来了，守了你爷爷一天就走了。不是只有妈妈和爸爸在这里，还有几个亲戚都过来了。”袁妈妈赶紧解释着。

“那叔叔呢？叔叔和婶婶都没有来？”袁英生气地说着。

“宝宝，你叔叔在外地，现在联系不上他。你婶婶家里面还有孩子要照顾，昨天还过来了。”袁妈妈看到女儿生气了，也没有办法遮掩什么，因为她说的就是事实了。

“外地？联系不上？我还不是在外地？”袁英深呼吸了一口气，把心中想要说的话压了下来。她没有必要为了其他人对自己的妈妈大吵大吼的，错的不是自己的妈妈，而是那一群没有良心的人。

其实袁妈妈还是说了谎话的，因为那个时候她已经给小叔子打电话了，说了袁英她爷爷身体不好，估计是撑不过去了，让他回来见最后一面。

但是小叔子是怎么说的呢？“大嫂，你和大哥不是在家里面吗？你们就在医院，代替我好好尽孝就行了。我老婆也在家里面，让她去就好了。我现在这边的生意很忙，根本就走不开。”

“后面也不要给我打电话了，我忙得很，有事情去找我老婆就好了。”

袁妈妈那个时候真的要气死了，没想到小叔子心竟然狠到了这种程度。钱很重要吗？钱能够重要到人命吗？钱能够换来亲爹的命吗？

现在赶回来还能够见到老爹的最后一面，结果他为了挣钱，根本就不回来。他就不会感到愧疚和自责吗？

袁妈妈平时是不怎么管事情的，家里面什么事情也不用操心。她虽然有点儿幼稚和单纯了些，但是她也不傻的。

像小叔子这样的人，应该就是没有心的了。一个人心都没有了，还会有这些感情吗？

袁妈妈没有对袁英说实话，还是让她的叔叔在她心里面留一个好印象。

不过袁英也不是那么好骗的，现在的联系方式那么发达，一个电话就能够打过去了，又不是古代那种交通不便的时候，怎么会联系不上人呢？

除非那个人是死了，才联系不上。她也没有问下去了，搬了一个小椅子过来，坐在爷爷的床边上，握着了他的手。

袁英觉得自己握着的不是一双手，而是一截子枯树枝了。爷爷现在瘦骨嶙峋的，可以说是皮包骨了。这一双手现在上面只剩下了骨头和皮了。

手背上还有针眼儿，在血管的那块儿，已经是青紫色了，估计是打针打的。

袁英在想着，这样打针该有多疼呀！手背上一点点的肉都没有了，那针扎进去，就扎到了血管里面了。

她的眼泪已经控制不住了，把头埋在了床边上呜呜哭了起来。她也不敢放大声音，就怕把爷爷吵醒了。

袁妈妈和袁爸爸看到这样的场景，眼眶也是红了，两个人有点儿受不了这里面的氛围了，走到了病房外面的小阳台上，把室内留给了这爷孙两个人。

“老袁，怎么办呀？”袁妈妈在外面也哭了起来，不过因为门关着了，里面也听不到。

“没事儿的，没事儿的，一切都会过去的。”袁爸爸把妻子搂在怀里面，拍了拍她的脊背，给她安慰和鼓励。

只不过，在袁妈妈看不到的地方，袁爸爸的眼泪也流下来了。

袁英在病房里面哭了一鼻子之后，心里的那种害怕之情随着眼泪流走了不少。她抬起头看着正在床上躺着的爷爷，他双目紧闭，一动不动的，很是安详。

爷爷的头发已经花白了，现在已经快八十岁了。在袁英的印象中，爷爷的身体一直都是很硬朗的，寻常都很少生病的。

袁英还记得小时候，爷爷每次见到自己了，就把自己抱在怀里面。那个怀抱很宽厚，能够给自己安全感。

还有，爷爷的身体很好，就是在住院之前，都还在地里面干活儿。他不是一个闲人，在老家住着，家里面养的有鸡鸭，养的有猪仔，还种的有花生和核桃。

每年种好的花生，都用土灶炒熟了之后送到家里面来，给自己和妹妹当零嘴儿吃。

现在看着躺在这里的爷爷，感觉呼吸都没有了，她忍不住嚎啕大哭！要是爷爷这一次没有挺过来，那这个世界上，就要少了一个疼爱自己的人了，自己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袁英看着爷爷脸上的皱纹，几乎都数不过来了，他操劳了一辈子了，只有现在能够歇息一会儿。

他的脸和手一样，脸颊都凹进去了，脸上也没有一点肉，颧骨凸出来了。

袁英哽咽着说道“爷爷，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爷爷就躺在这里，没有一丁点的回应。

过了半个多小时，就有护士过来打针了。她一进来，看到了病房里面哭得跟个泪人儿一样的小姑娘，有点儿诧异。

因为这个病床的老人的亲人她基本上都认识了，现在看到一个不认识的，心里面有些惊讶。不过想着可能也是赶回来的，就了然了。

“护士姐姐，我爷爷的身体……”袁英后面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小姑娘，不要这么难过。你有什么话给你爷爷说，他是听得清楚的。”护士把手上的托盘放在了桌子上，就把吊瓶挂在这里，开始打针了。

袁英看着吊瓶上的字，不是葡萄糖就是盐水，知道爷爷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护士姐姐走了之后，袁英握着了爷爷没有打针的手，就加大了自己的声音说着话，她想着，这样爷爷就能够听到自己说话了。

“爷爷，我是大鹰子呀，我回来了，你的孙女儿回来了！爷爷，我好想你呀，可是公司里面忙着，我十一都没有回来。”

“我还想着，今年我上班了，过年的时候给你和奶奶一人买一套衣服，再给你们买零食吃，再给你包一个红包的。”

“以前都是你给我买吃的，都是你给我零花钱的，现在我终于能够上班了，已经拿到工资了，可以孝顺你了，可是你怎么就躺在这里了呢？”

“爷爷，我以前还说了，要带着你去b市玩的。你不是一直想着要去看一看首都的样子吗？我还说等过年的时候我们全家一起来看看呢，可是你怎么就失言了呢？”

“爷爷，你给我说句话行不行？爷爷，你不是最喜欢我的嘛，我现在回来了，我就想跟你说句话，你回答我呀？”

……

袁英说到后面已经说不出话了，呜呜呜地哭着。她希望，要是自己的眼泪能够唤回爷爷的话，她可以在这里哭个几天几夜都成的。

她在这里哭着，明显的感受到了自己的手被紧紧地握了一下。

“爷爷，是你醒了吗？爷爷，你听到我说话了是吧？”袁英激动地，整个人都笑了起来，现在是又哭又笑的，跟个大傻子一样。

－－－－－－题外话－－－－－－

今天中午和晚上家里都有客人，一直帮着妈妈弄着，洗碗洗的我都要吐了。

今天上午小姨家的表妹突然来了，然后就巴拉巴拉聊天，刚才磨着磨着写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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