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章 万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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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资历帮凶吴大赛举起米尼枪，瞄准，沉稳扣动扳机……

同一时间，地球另一端，现在正一片漆黑的北美大陆上，美国弗吉尼亚州首府里士满北面的半岛战场上，北军的一处阵地中。

“……吴亲王是我最好的东方朋友，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不是这场该死的战争，在吴亲王的帮助下，我即便不能成为美国首富，也一定能成为南卡罗来纳州的首富！都是该死的南方佬，该死的奴隶主，发起了这场肮脏的战争，污蔑我是间谍，不准我把机器设备搬迁到清国，没收了我的橡胶工厂，导致我直接破产，不然的话，这会我就应该躺在清国上海或者汉口的豪宅里，和我心爱的珍妮一起朗诵诗歌，品尝美酒，欣赏美丽的夜色，把钞票拿来擦鞋，用宝石和珍珠装饰我们的卧室……。”

佩带着中校军衔，大模大样的坐在篝火旁边，吴军的首任军事教官、亲手传授吴大赛枪法的美国老兵布朗唾沫横飞，大肆吹嘘自己与中国临时总统兼镇南王吴超越的深厚友谊，冒着生命危险在中国开展军火贸易的前后经过，吴超越为自己提供的种种发财机会，还有痛骂导致发财梦碎的南方叛军。

密密麻麻挤坐在篝火旁边的北军军官和士兵几乎都没怎么说话，全都有崇敬的表情看着布朗，倾听着布朗的吹嘘，因为他们中间的许多人都亲眼看到过布朗和吴超越的合影照片，还都知道现在的美国总统林肯曾经接见过他们的这位上司布朗，也都知道布朗不是在撒谎吹牛，而是在陈述事实，堆积如山的财富，确实与布朗这位美墨战争的老兵擦肩而过。

“……小伙子们，努力，勇敢的作战，等打完了这场该死的战争，我带你们到远方的清国去，介绍你们认识清国的临时总统吴亲王，那时候也许都已经是清国的正式总统或者皇帝了，以我和他的深厚友情，他一定都会给你们发财的机会，让你们成为富豪……。”

还是在吹嘘到这里的时候，才有一个年轻的北方中士小心翼翼的说道：“长官，吴亲王他真的会给我们发财的机会吗？我们不认识他，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才能啊？”

“你有没有读过州立小学？会不会操作蒸汽机？有没有什么特殊技能？”布朗没做任何思考的反问。

众目睽睽中，北方中士先是花了点时间回忆，然后才答道：“我读过州立小学，还考上了州立中学，因为家里穷，在中学只读了一年两个月，会操作一般的机器，从没摸过蒸汽机但是经常见到，学会怎么用肯定没问题，在铁厂任过职，关于炼钢的事大部分都懂，只是不套熟悉。”

“那你一定能在清国获得高薪！”布郎回答得斩钉截铁，说道：“以你的学识和能力，到了清国，吴亲王就一定会给薪水很高的工作，清国的科技太落后了，除了吴亲王和极少部分的清国人，绝大部分的清国人甚至连最基本的机械和化学物理都不懂，吴的治下非常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去普及教育，传授西方科技，他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还有，没有接受过学校教育的人也有机会，吴的军队里十分需要西方军人去充当教官，手把手教授西方的军事技术，还有西方工人的熟练技巧，所以那怕你们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跟着我到了清国也能获得薪水丰厚的工作。”

被布朗的吹嘘说得心中痒痒，在场的北军士兵难免都有些憧憬将来或许能够得到的中国游机会，而因为天色已深的缘故，布朗也逐渐有些犯困，说道：“好了，今天晚上就到这里，早些睡吧，养足了精神才有力气打南方佬，我去查哨。”

“中校，请小心些，我们对面的南方佬阵地上有夏普射手（狙击手前身），会悄悄打冷枪。”

一个北方士兵好心的提醒，布朗则不屑的挥了挥手，说道：“南方佬的夏普射手打不中我，对了，一直没机会告诉你们，我的朋友超越·吴的军队里也有夏普射手，他们的枪法还是我传授的，用油脂润滑子弹增加命中率这个技巧，也是我教给他们的。”

回忆着自己在中国的辉煌往事，布朗领着几个卫兵离开了篝火堆，到北军阵地上去巡视哨卡情况，然而却又因为战场经验太过丰富的缘故，老兵布朗在巡视间偶然忘记了猫腰低头这一铁律，在一处哨卡前站直了身体，对面的南军阵地上突然传来了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在黑夜中飞来，要死不死恰好命中布朗的腹部，让布朗发出了一声惨叫，捂着肚子摔倒在了阵地上，哀叹道：“SHIT！我这该死的霉运，怎么还没走完？！”

…………

可能是因为助纣为虐导致的报应，吴军首任军事教官本·杰克逊·布朗先生，这一年来确实是连走背字，带着吴超越开出的大把橡胶制品和军火订单回到美国时，正好赶上美国的南北战争突然爆发，军火武器的价格暴涨还限制出口，军火订单根本无法完成，错过了一次大发横财的机会。

更倒霉的是，因为布朗是北方人，帮助吴军在美国华盛顿建立办事处又和北方政府来往过多，还一度随着吴军官员拜见了美国总统林肯，被南方叛军认为他是北方军的走狗，毫不客气的没收了他从岳父那里继承过来的、一直开设在南卡罗来纳州的橡胶工厂，导致布朗无法把设备机器搬迁到中国重新建厂，又毁掉了布朗独吞吴军橡胶制品订单的发财机会，同时还让此前为了和吴超越做军火生意而大量借贷的布朗直接破产……

连遭沉重打击，本来立场就比较倾向于北方政府的布朗在一怒之下干脆真的加入了北方军，靠着自己勋章老兵的身份，还有帮助吴军在美国建立办事处时结交的人脉关系，迅速成为了一名北军的中级军官，并且还有继续升迁的机会，可就在布朗准备重新在军队里大展拳脚时，霉运再次当头，又在这个晚上中了南方军的冷枪……

倒霉至此，也由不得布朗不哀叹了。同时也多亏得亲爱的布朗先生对东方的因果报应没有什么了解，否则可怜的布朗先生在诅咒中也肯定早就没有放过罪孽深重的吴超越了。

还好，南军夏普射手打出的冷枪并没有命中布朗的要害，已经是中级军官的布朗也在第一时间被转移到了后方的战地医院抢救，经过北方军军医的不懈努力，总算是从撒旦镰刀下抢回了布朗的这条小命。但是一心想亲手向南方军讨还公道的布朗却不得不躺在后方医院里接受后续治疗，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再没办法提枪上阵，去找直接导致自己丢财破产的南方军算帐。

爱吹嘘的脾气放在那里，又和国际级名人吴超越有合影留念，再加上曾经在神秘的东方混得风生水起，布朗在战地里医院里当然很快又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不但病床经常被闲得发慌的伤兵包围得水泄不通，就连战地医院的官员和医生只要稍有空闲，都经常跑来听布朗吹牛侃大山，倾听布朗和吴超越的友好关系，帮助吴超越建军的前后经过，还有布朗在中国的所见所闻。

亲手替布朗取出腹中子弹的主治医生也偶尔会来听布朗吹牛，不过这位主治医生并不关心布朗一再错过的发财机会，也对布朗帮助吴超越建军的经过毫不关心，相反对布朗只是偶尔提起的吴军大冶工业基地充满兴趣，几次开口打听大冶工业基地的具体情况，只可惜布朗只是路过几次大冶，从没到大冶基地里参观过，对自己主治医生提出的问题全都无法回答。那医生大为遗憾，只能又问道：“布朗先生，既然你说过吴亲王的大冶基地能够生产武器弹药，那你知道他的大冶基地里究竟能生产什么样的武器吗？”

“这个……。”布朗万分为难，说道：“具体不知道，不过肯定能够生产德莱塞步枪的纸壳子弹，不然的话，以他的军队规模和作战频率，子弹全部向普鲁士人购买肯定不够。”

“能够生产纸壳子弹？”医生的眼睛亮了，赶紧追问道：“布朗先生，你能确定这点吗？”

“应该能，我说过，吴的直属军队全部装备着德莱塞步枪，光靠购买子弹，肯定不够消耗。”布朗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分析判断，又说道：“而且我曾经帮吴向史密斯公司购买过生产金属子弹的设备和专利，后来吴又委托我向纽黑文武器公司采购生产亨利连珠枪子弹的设备模具，所以我认为，吴的兵工厂一定能生产更简单的纸壳子弹。”

“太好了，想不到在遥远的东方，还有这样的工厂。”也不知道为了什么，那医生竟然激动得搓起了手，盘算了一下后，那医生还干脆问道：“布朗先生，那么再请问一个问题，你知道吴亲王是否对开发新式的枪支武器感兴趣？”

“开发新式的枪支武器？”布朗一楞，猛的想起了自己最后一次到湖北拜访吴超越时，吴超越曾经委托过自己的另一件事，便赶紧点头道：“非常感兴趣，事实上吴还曾经委托我在美国招聘武器开发的技术人员，愿意出高薪聘请，只不过因为这场该死的战争，我把这事给忘了。”

“太好了，太好了！”医生更是兴奋，赶紧又问道：“布朗先生，那能不能请你帮我联系一下吴亲王，我发明了一种新式的枪支，正需要资金继续研究完善，更需要寻找一个愿意投资生产这款新武器的兵工厂，不知道吴亲王是否感兴趣。”

“我估计他会很感兴趣，吴最喜欢的就是采购和研究古怪的新式武器。”布朗的回答让医生更是欢喜，不过回答之后，布朗又十分奇怪的问道：“医生，你不是军医吗？怎么会发明杀人的新式枪支？”

“因为我不希望再看到有更多的士兵受伤和死亡。”医生认真的回答道：“我认为造成士兵伤亡过多的原因，是军队里的士兵太多，所以我想，如果能够发明一种枪能够当很多的步枪用，那么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士兵需要上战场，伤亡的士兵人数肯定就可以大幅度下降。”

费了不少劲才理解了这个不务正业的医生说出的歪理，布朗又更加奇怪的问道：“一种枪能够当很多的步枪用？世界上还有这样的步枪？”

“有，而且我已经在去年发明出来了，给它取名叫连用速射武器，使用纸壳子弹射击。”医生答道：“只不过我的这个发明还没有来得及完善，也缺乏资金生产实验和投入应用，所以我需要投资，也需要有兵工厂能够帮助我生产实验，让它最终变成可以在战场上应用的武器。”

“上帝，我的主治医生，你真的发明出来了？”

布朗愕然，根本不敢相信一个医术精良的医生，能够发明出在战场上杀人的新式武器。但出于好奇，布朗还是问道：“亲爱的医生，那你能不能大概给我介绍一下你发明的新武器？”

医生欢喜答应，马上拿来一支笔，当场描绘了自己发明的新武器的粗糙草图，向布朗耐心介绍自己这种速射步枪的原理和特点，还有自己希望这种速射枪所能达到的性能——一支枪当一个连的火力用。而对武器颇为精通的布朗仔细听完之后，虽然觉得这个不务正业的医生的新发明太过异想天开和匪夷所思，没有任何可能真的达到他所描述的性能和效果，还有稳定性也有巨大问题，但是考虑吴超越在武器步枪方面的特殊品味，布朗还是点了点头，答应帮医生做这个介绍人。

“医生，你给吴写一封信吧，仔细介绍一下你的新发明，最好附上一张草图，让吴知道你的发明大概是什么模样。”布朗说道：“你可以直接用英语写信，吴的英语很好，不需要翻译就能直接。我也给吴写一封信，向他介绍你的情况，建议他投资开发你的新发明。”

医生赶紧向布朗连连道谢，布朗挥手表示不必，又说道：“对了，如果你有认识的武器开发技术人员，他们也愿意到清国去任职的话，可以介绍给我，我替你联系吴在华盛顿的办事处，叫他的办事处出路费，送这些技术人员去清国。”

“没问题，我在研究这个新发明时，正好结识了几个失业的枪械技师，我马上联系他们，问他们有没有兴趣去清国。”医生一口答应，又说道：“如果吴亲王愿意投资开发我的发明，我还可以立即申请退役，去清国开发和研究我这款新武器。”

“那就多谢了。”布朗道谢，庆幸总算是完成了差点被自己遗忘的吴超越委托，然后布朗又突然想起一事，忙问道：“亲爱的医生，真是抱歉，虽然是你亲手救了我的生命，我还一直没有机会询问你的姓名，请问你的名字是？”

“理查德·乔丹·加特林。”医生笑容亲切的回答道：“布朗先生如果不介意，可以直接叫我加特林。”

…………

地点又回到中国江西省饶州府城的东郊战场，时间也回到吴大赛举起米尼枪瞄准对面敌人主将的那一刻……

尽管已经早早就卸任了狙击手队长一职，这几年的射击训练次数也明显减少，但是天赋和基础毕竟放在了那里，吴大赛在瞄准间双手还是没有丝毫的颤抖，十分沉稳的扣动了扳机，枪响间，子弹脱膛而出，旋转着飞向大约三百米外的敌人。

米尼枪的最大射程是四百码左右约三百六十米左右，受各种细节影响精确射击通常只是两百米内，能够击中三百米外的敌人一半靠技术，另一半则是靠运气。吴大赛的运气很好，子弹准确命中了目标，直接把目标击落下马，也让太平军阵中发出了巨大的骇然惊呼。

更加让太平军上下难以置信的还在后面，以少打多，对面的一个营吴军竟然还敢用五人一组的散兵线冲锋，冲到了有效的射程范围之内，吴军士兵居然还用匍匐姿势开枪，不但让太平军的火枪子弹几乎无法命中对面吴军，火枪还能够连续发射，不用起身装弹就直接开枪。猝不及防，山寨吴军线性战术的太平军直接被成排成排的打倒，转眼间就躺满了一地的尸体。

“杀啊！为国宗报仇！”

许多不服气的太平军鼓起勇气发起了冲锋，妄图近身与吴军交战，可是让这些太平军将士绝望的是，吴军手中的火枪在接连打出了五六发子弹之后，竟然还能够连续开枪射击，众多的太平军将士带着不甘的吼叫摔倒在血泊之中，更多的太平军将士却是惊叫着接连后退，“妖枪！妖枪！妖兵的枪有妖法！有妖法！”

确实有妖法，不过这种妖法已经落后了，更加先进的妖法，正在悄悄的走入这个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