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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娇第一次见陆舟白是在柏林,当晚她兼职完在回学校的路上遭遇抢劫,若不是陆舟白恰巧经过,伸以援手,她估计现在早就是一把黄土埋在地底下了。因此,陆舟白给她的第一映像虽然他看似冷漠,但在她的心底始终觉得陆舟白对这个世界留有一份善意。
算算时间,她跟在陆舟白身边已有5年之久。她从一个不谙世事地大学生到久经沙场的侦探,她见证过太多次陆舟白的狠戾与不近人情。曾有段时间,她甚至怀疑当年从劫匪手中救下自己的到底是不是这个叫陆舟白的男人。
偶尔两人闲聊,说到此,陆舟白自嘲道“我不过是觉得你的哭声很烦人。”语气厌烦的就如同一个酣睡之人被一声闷雷突然惊醒那般烦闷。
所以当陆舟白让她把车停在刑警队门口时,她跟陆舟白确认了三遍,她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他没有说错。
陆舟白打开窗户,看着刑警队的大门,已经不是他当年离开时老式大门。它已经换成了时下最新款的自动感应大门,似乎又新栽种了许多的植物,就连当年日常的演练场都重新修过了。
他看见了当年跟自己并肩作战的同事已经荣升为了刑警队队长,只是当年那双清澈的眼也如同所有的职场人一样布满了风霜。然而,他脸上的笑容依旧当年那般温暖。不同的是,当年是阳光的暖,如今是掺杂了家庭生活的暖。
他坐在车里,突然间没有了下车的勇气,然而也没有如同当年那般逃离的决心。直到秦楚认出来他,走过来“陆舟白?”眉宇间是见到阔别已久见到战友的那种欣喜。
他笑笑,开门下车。此时,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没有煽情的天赋。他只是如同见客户那般,只差握手相交了。
秦楚知他性格,倒也没有跟他计较,单手搭在他肩上“走,进去坐坐。”
陆舟白推开秦楚的手,走到驾驶室跟陈娇说了两句。然后,回头看着秦楚“走吧。”
秦楚是跟着陆舟白一同从警校毕业,再一同走进刑警队的同学。当年在学校,陆舟白便表现出了敏锐的侦察能力。后来,在调查案件的过程中,他总是能看见别人看不见一面,注意到别人不曾注意的细节。以至于,后来他执意要离开刑警队时,秦楚还惋惜过一阵。
尽管惋惜,但他也知陆舟白的性格。倒也没有多劝,因为在他看来,尽管陆舟白业务能力出众,但是以他不择手段的性格,待在警局迟早会出事。后来,刑警队多次与他合作,面对他有些出格的举动大家都不约而同选择了中断与他的合作。
至于陆舟白离开刑警队的原因,秦楚是知道的。当年,他还陪着陆舟白多次追寻过邢祺的下落。后来,秦楚对他说了一句“一个人失踪多见,多半凶多吉少。”这句话,换来了陆舟白狠狠地一拳头。
让秦楚没有想到的是,离开多年的陆舟白再回到刑警队也是因为邢祺。
刑警队已经换了许多潮气蓬勃的新面孔,墙也重新刷过了,办公桌椅这些也都换过了,倒是摆设还未变。他拉过自己曾经坐过得位置上的椅子坐好“比当年我们坐的软。”
“那可不。”然后,秦楚将那些师妹师弟唤过来“这就是我常说起的陆警官。”
陆舟白虽然从警只有短短两三年的时间,凡是他经手的案子便没有悬案。当年荔城轰动一时的连环变态杀人案便是在陆舟白的带领下破获的。也是,那件案子,让警局的领导注意到了陆舟白藏匿在心中的暴戾。
当凶手被抓住时,他愤力地一拳一拳的会在凶手的脸上。拉开他,他又冲上去,直到凶手的脸变得面目全非。当时若不是秦楚他们及时拉住了他,陆舟白完全有可能会一枪崩了他。
因为他每挥一拳,都会念一句“她们还只是孩子。她们还只是孩子。”最后,他就那么突兀地坐在地上哭了起来,没人敢上去劝,没人敢上去安慰。
秦楚介绍完,陆舟白接收了七八双崇拜的目光。他让秦楚嚷大家退去,然后问了句“李队还在吗?”
气氛突然就变得悲伤起来,秦楚看着李队曾经坐过的办公室“李队在两年前执行任务的时候牺牲了。”
陆舟白讨厌谈起这类让人伤情的话题,固而片刻的怀念之后,便对秦楚道“我是来报案的。”
面对陆舟白的遵法守纪,秦楚一时竟以为他是开玩笑的。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陆舟白严肃的神情上,他问道“什么案件?”
“凶杀案。我母亲,已证实在17年前遇害,尸体就埋在陆家的花园中。”
“有什么证据?”
“目前没有任何证据,但是有证人。”
苏为理自从被陆远行赶出陆氏之后,一直娴赋在家,倒真有点过上晚年生活的几分作派。早上带着苏覃睿出门转一圈,算着点回来刚好是吃午饭的时间,下午待苏覃睿睡完午觉,便陪着他在儿童房玩耍。俨然一幅慈父模样。所以,当陆舟白带着秦楚等人进入陆家时,他刚好在儿童房。
陆远行穿着家居服从书房出来,看见客厅里面的警察,没有半分慌乱。他笑着迎上去“秦队,昨天我还在跟冯局谈起你。”
出于礼貌,秦楚伸手回握。然后公事公办的说道“陆董,我们接到报案,说陆太太已经遇害,而且尸体就掩埋在花园中。不知可让我们进去查看?”
陆远行故作伤心“秦队,不知报案人是谁?我太太的失踪,当年我还去警局报案了的。这些年我还时不时会向你们冯局询问找寻的进展。”
“陆董,报案人的身份我们不方便透露。”
“秦队,你们这样仅凭报案人的片面之词便上门搜查,是不是有点不合常理?”
“陆董,陆太太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成年人,又是头脑精明的经商之人。却无缘无故失踪十多年,这件事本身就不合乎常理。”
陆远行看着秦楚坚定的眼神,便也没再多加阻拦,配合的让开“秦队请。”
秦楚带着人朝花园走去,陆远行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秦队,丑话我可说在前面。如果没有查出所谓我太太的尸体,我定是会找冯局讨要说法的。”
秦楚淡淡一笑“若是没有,我自会向陆董赔罪。”
秦楚走进花园中,看着那些石缝中散落的泥土,当目光投向合欢树时,蓬松的土地明显是刚翻新过不久,加上树下面堆放凌乱的花盆,很显然摆放的人心神不定。他知道,这场搜查注定无果。
他转身回头看着陆远行“陆董,花园翻新过?”
“昨天我请了新了一个风水师。他说需要家里需要动动土,所以我便找人将花园翻新了下。你也知道,我们做生意的,比较信这套。”
秦楚拦住了准备上前的同事。从包里掏出烟,抽出一支递给陆远行“既然陆董刚找风水大师看过。那我们也不好乱动,以免破了陆董今年的财运。只是,我们今日的鲁莽之举,还请陆董不要介怀。”
陆远行接过烟道“你们作为警察,接到报案自是要查。下次,我见到冯局一定要跟他表扬下你们恪尽职守的工作态度。”
“那就谢谢陆董了。”
秦楚从陆家出来,先让其他几人回了警队。而自己则开车拐到了离陆家两条街的街边。他下车,敲响了陆舟白的车窗,依靠在车身,手指间夹着烟“花园已经翻动过了。”
应该是意料之中,陆舟白勾唇一笑“谢了。”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陆舟白道“放心,当年的陆舟白已经是过去式了。”
秦楚笑笑“有情况随时给我电话。”
跟秦楚道别后,陆舟白的车子在路上以最慢的速度滑行,惹得道路上喇叭声不断。这条路,是陆家到学校的必经之路,车子的轮胎印落在柏油路上,耀眼的光辉穿过茂密的树枝落在人行道的地砖上,那是他生命唯一温暖的余光返照。
车子如同蜗牛速度前行着,过往的声响全都隐没在了他的回忆里。他的手掌着方向盘,眼中的镜像在模糊的视线中倒退回那些早已被光阴掩埋的往昔。他顺着曾经足迹,邢祺与他的相处日常,随与陆家的距离越近,越清晰。他似乎在泪光斑驳的幻像中又变成了当年的小孩。
他的车如同当年那般毫无意外的那般停在了陆家大门前,他的头埋在方向盘上面,肩膀微微颤抖。树上残留的枯叶在微风的晃动下慢慢飘落,每一片叶的跌落,便将他的记忆解冻一层,直到那些晶莹剔透的冰块入全部解开,回忆如潮水般席卷而来,他被袭击的一寸不剩,毫无还手之力。
贺宗海带着妻儿刚走出小区,便被突然窜出来的几分架上了一辆面包车。他将妻儿紧紧地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车里陌生的面孔“你们是谁?要带我们去哪里?”
带头的黑衣男子道“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
“谁让你们来的?”
“到了你就知道了。”
当陆远行派的人赶到贺宗海家时,已经门窗紧锁,他们撬门而入,一家人早已没有了踪影。他在接到消息时,立刻给贺宗驰去了电话“他们跑了。”
“跑的和尚跑不了庙。”
“你知道他们回会去哪里?”
“交给我。”然后,他便挂了电话。
这天过后,陆舟白便搬回家住了。当晚在饭桌上,陆远行道“我还以为你只是把这里当作酒店呢?”
陆舟白摇晃着杯中的酒“这里怎么能和酒店一样?至少住酒店需要掏钱,而这里连钱都省了。还有人伺候一日三餐,我何乐不为呢?”
对于陆舟白如此说法,陆远行只是冷冷一笑去“还真是跟小时候一样。”
这晚,陆舟白依靠在陆远行的书房门边“陆董,你的秘书似乎对我十分防备。或者更确切地说,她对于你这个老板,不过是说一套做一套。”
陆远行道了一声知道了,便让他离开了书房。他站在房中,院中的那颗合欢树似乎在月光下朝他淡淡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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