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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远行离开了那个家乡,跟着陆远行与邢祺一起走进了他们当年的校园。很小,很简陋,却承载着了许多小小山村少年的壮志凌云。
朗朗上口的读书声从教室传来,他们也读孔融让梨,也读王二小,。教育是一种传承,只是在传承之中,有人选择了坚守,有人选择了离经叛道。
他坐在学校破烂的操场边,课间十分钟的玩乐,他们展现了在课堂上收敛起来的活泼好动。每一张稚嫩的脸上都散发着如花一样绚烂的色彩。
他起身想要融入他们,却看着一颗小石子从陆远行的手中脱离,朝着自己而来。
重症监护室生命体征监测仪不断地传出滋滋的声响。陈娇站在外面,看着陈子申带着几名医生跑进重症室,对陆舟白进行着最后的抢救。她看着一起上面的数字不断下降,无限接近于零。
而她身后走廊的电视画面上,当死刑两个字从画面中缓缓传出,当法官宣判完苏洛无罪时,她看见陈子申停止了抢救。
她的手顺着玻璃滑落。整个身体如同被人抽走了支撑她的四肢百骸,瘫软在了地上。她蹲在地上,抱着自己,泪水滴落在地板上,映出满地苍凉。
在确认了陆舟白已经离去的事实之后,陈娇有的仅仅是释然一笑。这笑,为陆舟白的解脱,也为自己的情感终于不用再进行任何形式的遮掩。她伸手拿过陈子申的手机,挂掉了他拨给傅微澜的电话“陈医生,我想一个人陪陪他。苏洛,我会通知。”
她待在陆舟白身边五年,只求这短暂的几个小时他只属于她。
她坐在病床边,身影孤寂。伸手将陆舟白冰凉的手握在自己手里,放在自己温热的脸上,泪水落在他的指尖上,换来的依旧是他的无动于衷。
“陆舟白,如果我说我并不感谢你当年的救命之恩,你会不会觉得我不识好歹?很多次,我都希望你当晚没有救下我,那样我的感情便不会倾泄而出,万劫不复。你说你那么坏,为什么就没有学会世间男子的风流呢?那怕只是对我逢场作戏也好啊。”
“我曾经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爱上谁。可是你爱了,还是那个这辈子都不可能回头看你的女子。你的情就像瀑布,凶猛而纯粹,覆水难收。有几次,我都想开口问问你,为什么是她?可是还未启口便看见了自己眼底的苍凉,就如同我,为什么非要是你?”
……
庭审的顺利是大家都原本都没有设想过的。当一切都结束后,苏为理请求自己能否见见苏洛,遭到傅微澜直接了当的拒绝。
他拥着苏洛走出法庭,外面的记者早已蓄势待发。然而先记者走到苏洛身前的是温秀蓉。她伸手,慢慢拉起苏洛的手。所有的言语都汇聚到了双手之间,变成了一到暖流,在苏洛的身体里面四处逃窜。
她的所有心疼在双眸之间弥漫开来,踌躇良久,一句简单的日常话语顷刻间消散了之前的所有隔阂“常回家来坐坐。”
回家二字,填补了她的所有人世沧桑。她看着温秀蓉离去的身影,笑容落进了阳光。
然而,苏为理入狱那天,苏洛瞒着傅微澜,陪着苏覃念到了监狱大门口。只是她未下车。
她坐在车里看着苏为理与苏覃念相拥告别,没有落泪,也没有笑容,有的是一如当年苏为理送自己进入少管所的平静。他们用各自方式将这段原本应该亲密的关系一步步推向了陌路。
苏为理的目光落在车里苏洛的身上,不同于她当年的怨与怒,他的眼中是苏洛读懂却不再需要的父爱施舍。
苏覃念回到车上,她的一句对不起打破了苏洛原本静默的情绪。
她发动汽车,浅浅一笑“苏覃念,你的道歉代表不了任何人。”
“我。”
“苏覃念,现在不流行父债子偿。”
……
20的股价,苏洛第二日便让财务拨给了顾琛。那日,他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上的到账信息,突兀的笑了。
前后八千万的金钱交付,他八年的时间流逝。他在心底很想问问自己“能否对苏洛心生那么一点怨怼?”
苏洛的情感是明朗的,以前对他,现在对傅微澜。她不喜欢忸怩,却用了八年的时间在他拧巴的爱情里面矫情,配合着他的故作姿态。
可是,现在苏洛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就将这八年的情感积聚一点点挥发掉,转而投身在傅微澜的身上。现在,心生妒忌的那个人变成了他。
从他在荔城的家到法庭开车需要半个多小时,走了则需要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他慢慢地走着,每步都在丈量这座城市给予他的所有。这里面有欢笑,有哭泣,更多的是挣扎与无奈。
他的脚步在与法庭的距离越接近越轻松,仿佛那些粘连在他脚底多年的沉重,他每落下一步,它们便掉一层。终于,当他的脚步停在法院门口时,他将这座城市曾在他心里停留多年的羁绊而全部斩断,也将自己与苏洛的情感交叠全部洗涤。他的世界犹如初生儿那般清澈,透明。
他站在法院门口,等待着庭审的结束,脑中不断闪现出孔一的面孔,恬静可爱的笑容勾勒出了他心底对未来的所有蓝图。
刘威与吴贵平推开围在苏洛与傅微澜周围的一众记者,露出顾琛的身影来。这是三人第一次同框,记者又岂会放过?镜头不停地闪现,所有的人都屏息凝神,期待着接下来三人之间一场战火的爆发。
苏洛微微抬头,看着傅微澜,秋水敛眸一笑,伸手扣住傅微澜的手,抬脚走到顾琛面前“顾琛,这是我先生,傅微澜。”
顾琛笑着伸出了自己的手“傅先生,别来无恙。”
傅微澜伸手回握“顾先生,感谢你之前对我太太的照顾。”
场面没有记者所幻想的剑拔弩张,没有所谓的争风吃醋,有的只是顾琛与苏洛的情感冰释,以及苏洛与傅微澜两人之间所流露出来的缱绻深情。
这晚,三人用一顿愉快的就餐,粉碎了之前的所有传言。餐桌上的气氛没有一丝紧张,他们浅笑攀谈,流动的只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安然。
顾琛看着傅微澜在用餐之间对苏洛的细致叮嘱,看着他像照顾小孩那般照应着苏洛的所有。他脸上扬起了一种兄长才有的欣慰笑容。然而,心底的落寞却在提醒着他,自己情感的失败。
当三人走出餐厅,苏洛挽着傅微澜的手臂,言语是征求“顾琛,我打算送林琳与林恩回家,你要不要也一起送送他们?”
他的心间涌上一阵对于林琳迟来的歉意,道了一声好。然后,拦下路边的出租车,毅然离去。
两人牵手漫步在街头,傅微澜低眉将苏洛脸上的巧笑嫣然尽收眼底“洛洛,等将林琳他们送回老家之后,我带你去山庄看萤火虫。”
苏洛将头靠在傅微澜的肩上“好呀。”
“是不是很困?”毕竟昨夜两人可是一夜未眠。
苏洛微微摇头“我想去医院看看陆舟白。”
在去医院的路上,苏洛还是没有抵挡睡意来袭,她枕在傅微澜的腿上沉沉睡去。
车子抵挡医院的时候,傅微澜抬手对着刘威示意让他们先行离去。他未唤醒苏洛,手指轻柔的从苏洛的发间穿过,眸光温情“小乖,生日快乐。”
陆舟白有段时间很喜欢钓鱼,他享受鱼挂在鱼钩上,痛苦挣扎的模样。就如同他很喜欢面对自己的调查对象,将他们捏在手中,对他们予取予求。因此陆舟白树敌众多。
他手中的客户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双重身份,既是委托人,又是被调查人。而他站在中间,看着他们相互掣肘的同时把手言欢。他在一场场调查中,见证人性的黑暗,又在一场场的合作中,见证人性的虚伪。
他拿捏他人的同时,也将自己置身于危险地带。然而每次他都能安然无恙的脱身,看着对方无可奈何的模样,笑容猖獗。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几次死里逃生的人,如今却面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身上的所有阴戾都已消散,留下的只是他到这个世界上最初的模样。
苏洛推开重症监护室的门走进去,仪器上面的数字都归于零,仿佛就是陆舟白的人生,生前所有的一切都归结为零。她走到陈娇身边,不需要低头确认,便可知道她悲伤的浓烈。
苏洛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被陈娇的悲情所感染,一种无法言明的情绪压抑在胸口。她与陈娇并无私交,几次联手两人也并没有过多的交谈。故而,陈娇的伤痛落在她的眼中,她找不到任何的安慰的话语。
“他曾说,如果他死了,一定要把他葬在离陆远行与邢祺很远的地方。因为他不想再与他们相遇。”陈娇缓缓诉说。
她说着自己未来的计划,带着陆舟白去到两人曾去过的某个小渔村。将他安葬在那里,而她就在他墓地的旁边建造一座小屋。日常就去海边捡捡贝壳,阳光不错的话,搬来两把椅子放在园中,她躺在上面给陆舟白讲诉着尘世变化,也诉说着他所牵挂的人和事。在春暖花开之际,陪着他看一场秋去冬来的光阴岁月。
苏洛仰头想要让自己眼中的泪水流回身体。她不知道自己这泪是为陈娇还是为陆舟白。
傅微澜坐在陈子申的办公室,失了交谈的。双手交叠在胸前,双眼微闭。那偶尔移动的脚步还可证明他并未睡着。
在生死离别这件事上,男子总比女子来的理性。何况,陆舟白于他,仅能算是一位势均力敌的对手。他不喜欢陆舟白对苏洛的觊觎,然而也依旧无法避免他对陆舟白的离世生出一丝落寞来。
不知过了多久,陈娇站起身来,擦干脸上的泪水“苏洛,其实我多希望他从来没有遇见过你。这样,他就还是他自己。”
苏洛苦笑“刚好,我跟你想法一样。”
后来,陈娇带着陆舟白的骨灰离开那天。她送到机场,陈娇伸手抱住了苏洛“有生之年,记得来看看他。”
“好。”
在飞机上,陈娇将陆舟白抱在怀里,轻声念叨“我带你离她这么远,你会不会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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