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严笙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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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到此话，二夫人倏地站了起来，手中的帕子捏得紧紧的，满脸的喜悦之情。她没想到，这一举动唬得众人一惊，齐刷刷地看向了她。

“我，我，”二夫人讪讪地笑着，不知所措地捏着帕子。

二老爷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王氏忙上前扶二夫人坐下，笑道“娘想必是太想四妹了吧？”又冲着菊青道“快让四小姐和四姑爷进来，外面风沙大，可别着凉了。”

菊青笑着退了出去，很快地，便引着一男一女进来了。

女的走在前面，一身柠黄色长裙，披着一件绕丝绣缠枝玫瑰花的大红色袄子，头上扎着凌虚髻，髻上横插着一支丹凤衔绿宝珠钗，小小的耳垂上附着蓝宝石坠子。心形脸上嵌着一双乌黑乌黑的眼睛，一进来，迅速地扫了一遍常直，便走到二老爷和二夫人面前福了礼，道了安。

男的一身长褂，一张方脸，眉毛粗浓，咧嘴一笑，倒憨厚得很。待他行了礼，二老爷便扬扬手，让他们坐了。这两人便是严笙和钱四姑爷。两人又与鹤栎和王氏互见了礼。严笙让身后的丫鬟捧了个攒丝盒子上来，说是给鹤栎的贺礼。王氏让菊青收了，然后两个丫鬟捧了茶进来，给各人添了茶，又退了出去。

这时，严笙那双乌黑的眼睛往常直身上一扫，挑了挑眉头，笑道“这想必是常小娘子吧？常听人说起，一直未得见，今天一见，果然气度不凡啊。”

常直个子长得小，小脸又甚是精巧，虽然13岁了，可看起来竟像10岁左右，这样的身量和长相，无论如何都谈不上气度不凡。看起来，这位四小姐不太喜欢自己呢。

在座的除了王氏，略皱了皱眉头外，其他人倒未有异样。那三个男子原就粗心，自然不会在意小女子话语里的沟沟渠渠，而二夫人，本就不是个伶俐人，自严笙进来后，又只一味地盯着她看。当然也不会留意这些。

当下，王氏便笑道“是的，这是常小娘子了，也是现如今咱严府的当家。虽说年岁不大，这丫头片子处理起事来可老道得很。很多事我都要请教她呢。”

三言两语的，既表明了常直的身份，也显示了自己与她的亲密。王氏知道这个小姑子，素来有点好强，想来是看到常直小小年纪便管了偌大的严府，心里不服气。不过，她对于自己这个大嫂到底还有几分尊重，因此，便特意提了提自己和她的关系，还有常直的能力。本以为这样一来，严笙必然会对常直改观了，谁知道，这严笙听了这番话，气性更高了，她撇嘴一笑，道“是啊，我可听说了，现在嫂子可是常小娘子的副手呢。想不到，咱二房的管家人竟成了其他人的副手，想来这常小娘子必然有过人之处了。”

这话一出口，不仅王氏，就连二老爷和鹤栎都皱了皱眉头，二夫人虽然生性懦弱，可到底在后宅侵淫了这么久，加上又是妇人，心细，自然也察觉了不妥，可她不善于言词，再加上总以二老爷为天，只要有二老爷在，她便认为要死死地守住嘴才是本份，因此，虽然着急，却不敢吭一声，只得拼命地朝王氏眨着眼睛。

这是妇人之间的言语之争，三个男子当然不好开口，王氏暗叹口气，笑道“我在很多事上的见识的确不如常小娘子，所以，才在竞选中落败了。而她，却当上了严府的当家。这也是她的过人之处，我输得心服口服。”

几句话下来，唬得严笙不敢再出声了。须知道，那一场比赛输的可不止是王氏，还有三夫人和姑夫人她们。如若让她们知道，她以这个挤兑王氏，恐怕以后她这个外嫁女的日子不好过啊。

钱姑爷自进来后，请了安便不吭一声。一来是因为有岳丈岳母在，二来是因为他素来不善言词。

此时，鹤栎见气氛不大对，和王氏对视了一眼，便笑着对钱姑爷道“听说宝应县的县令高升了。”

钱姑爷赶紧点头，笑道“是的，是的。”

鹤栎待要再说些其他的，冷不防严笙扔了一句过来“别人升别人的，关你什么事？瞧你高兴的。他做到京官去，你也只不过是一名师爷而已。”

钱姑爷待要绽开的笑凝结在脸上，待笑不笑的，不停地搓着手，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常直心中的一阵不忍，忙移开了眼睛，只一味地盯着手里的茶叶。

鹤栎亦是一阵尴尬，本来他以为这是一件高兴的事，便拿来随便聊聊，原以为可以缓解一下气氛，现如今却但那是他妹妹，他素来不屑与妇人逞口舌之争，一时竟无话。

王氏虽是伶俐人，可那是别人夫妇之事，她自然不好搭话。

倒是二老爷，听及此话，皱了皱眉头，道“话不能这么说，我记得姑爷跟那县令的关系颇好，他既然升了，如若有他推荐，未必不能做一个县丞。”

一听此话，严笙的眼睛都亮了起来，立刻笑道“爹，这是真的吗？那太好了。”

二老爷点点头，道“姑爷好歹是秀才，升为县丞也是有先例的。不过，”他意味深长地看看了一脸憨笑着的钱姑爷，道“这县丞可不比师爷。师爷平时写写文书便罢了，因为没有实权，所以与人没有啥冲突，也就不会遭人嫉恨。而县丞的话，手中有了实权，人情往来自然就多了。若想明哲保身，必得深谙其中的门门道道才行。”

“爹，不是有你和三哥吗？到时指点指点他不就行了？”严笙娇嗔地道。

二老爷素来严肃，无论在家里还是衙门，皆是一副风仪严峻的样子。因此，无论是二夫人还是鹤栎夫妇，对他皆深感敬畏。

不过，这严笙到底是他唯一的女儿，加上年纪大了，对她的言语无状倒大多数一笑置之。现听到她这些女儿娇嗔之语，老父亲的情怀涌上心头，不觉呵呵一笑，道“都是一家子，必然是要帮的。只是，姑爷若真想做县丞，必得有这决心才行。”

“有的，肯定有的。”严笙连连道，又觑了一眼钱姑爷，钱姑爷忙正襟危坐，道“爹，放心，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日后必定兢兢业业地做事。”

常直暗叹一口气，看来这钱姑爷也是一根筋啊，根本没有领会到二老爷的提醒深意。这样的人在龙争虎斗的衙门里如何活得下来？果然，二老爷和鹤栎皆皱了皱眉头，独二夫人和严笙笑眯眯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二老爷。

二老爷一拍椅搭，挥挥手，道“此事从长计议吧。先等我打听打听上面对那县丞之职是否另有安排。”

严笙虽然着急，不过，也知道此事急不得，当下便和钱姑爷给二老爷磕了头，又是一番千恩万谢的。二老爷和二夫人笑呵呵的。

王氏与常直互看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忧虑。但看看严笙踌躇满志，两人暗叹了口气，只默默地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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