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中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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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问得如此直白，他一下子淬不及防，脸上便闪过一丝挣扎。这又让她看在眼里，更觉奇怪了。

他未及回答，门外便传来桃花的声音“常小娘子今儿头上的簪花可好看了，是自己做的吗？”

“是的，用晒干了的桃花做的。”常直清清脆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一阵窘然，手脚似乎都不知往哪里摆。老太君自然看在眼里，对刚才之事虽有存疑，此刻却可以肯定他对她是有情意的了。当下便放下心来，冲严宏家的点点头，严宏家的便出去将常直迎了进来。

今天的常直身穿一件担花立领通袖上衣，下穿板岩青缕花黄玫瑰纹样木兰裙，头绾凌虚髻，髻上插着两朵簪花，看起来既清爽又明艳。

他只看了一眼，又移开了眼。侧着头，微微向她行了一礼，便移到了一旁。

老太君看在眼里，眉头不觉皱了皱。

常直初见他时，眼睛一亮，上扬的眼角飞了起来，但见他却没有往日般热情的笑容时，不觉亦一愣。只是，老太君还于上位直直地看着自己，未及细想，便蹲身行了礼。

待老太君请她安坐了，又偷偷瞄了对面一眼，却见他始终都没有看自己，内心不觉忐忑起来。

老太君半眯着眼，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笑道“你们两个正好在，就说说中秋家宴之事吧。”

常直忙道“我正是为此事而来。”

老太君点了点头，道“府里出了鹤跃之事，府外又发生了鹤雷之事。人都不齐了，就没必要再搞什么团聚宴了。想必各房也没甚心思，就让各房过各房的吧，也不用到我老太婆这里报到了。”

她说得颇有点伤感，严宏家的与常直又宽慰一番。

严鹤鸣道“也好，二房三房是没有心思大搞的了。还不如各房自己静静过。”

常直道“那我将各房该有的份例送给他们便罢了。”

老太君点点头，想了想，又道“至于你们两个，就到我老太婆这里来过吧。也热闹些。”未待严鹤鸣拒绝，便嗔怪道“我这老太婆都没几年好活了，你就不能好好陪着祖母过吗？”

想想往年的热闹，纵然是战乱那两年，府里也不曾像现在这样分开过的。严鹤鸣亦是感慨万分，当下只得答应了。

常直自不会有何异议。至于那些丫鬟婆子的工作如何安排，送给扬州各府的礼品如何安排，自有定例，亦不用一一拿出来说。

三人又说了一会闲话，严鹤鸣便告辞了。

常直看了看他，虽很想一同告辞，可却知道这样一来便太显眼了，只得又陪着老太君坐了一会，方告辞出来。她急急地走到院外，一看曲曲弯弯的小径，除了花花草草，空无一人，不觉一阵黯然。

到底怎么了？

老太君与严宏家的亦在讨论。

“我看侯爷在常小娘子面前总显得很窘迫。这样看来，并不是没有情意的。”严宏家的到底是过来人，自然看得清楚。

老太君亦点了点头，道“那便查查到底怎么了。”待严宏家的应了声是，又道“侯爷怎么突然要逼雁平堂的清修了？”

桃花走了进来，将探听到的情况一一说了，老太君长叹了口气，久久方道“正所谓家有贤妻百年好，若不是贤妻，子孙后代如何好得了呢？”她说这话时，严宏家的与桃花自然不敢插嘴，到底关乎大夫人的声誉，只得垂首而立。

“也怪我当初，觉得严家是武将出身，怕在世家中被看低一眼，便一味地想着与清流世家结亲，提高提高严家门第。可你看那所谓百年大族崔氏养出来的女儿，一个自私自利，只顾自身利益；另一个整天伤春悲秋，活像青楼女子般哀哀怨怨的，全然没有一府主母的担当。若然将严府交到她们手上，我死也不瞑目。”说到最后，老太君咬着牙狠狠地道。

这话便重了，严宏家的赶紧道“以前侯爷不大管事，诺小娘子的婚事便由她了。现在，侯爷出面了，自然不会再由着她胡闹。您老就放心好了。”

老太君点点头，又是一阵伤感“这偌大的侯府，竟没有一个可以担当得起家族承继的主母。让我百年之后如何瞑目？”

桃花忙道“幸好还有常小娘子呢。自她进府以来，行为做事比起老太君当年皆有过之而无不及。老太君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老太君‘嗯’了下，又想到刚才严鹤鸣的反应，便又叮嘱严宏家的务必将此事查清楚了。

翌日，严宏家的便查清了此事。

老太君听了倒是一阵沉默。这可不好办，究竟事关一个男子的尊严。也不是用那些后宅手段便能解决的。

可若然听之任之，又不是她的作派。便甚是苦恼。还是严宏家的说了句点醒了她“侯爷既然如此痛恨自己当时不能及时赶去救常小娘子，想必早已情根深种。他现在以为将常小娘子赶离自己身边，她便可以另有幸福了。恕不知，若然没有侯府，这常小娘子谁识得她呢？到时自然没有甚好姻缘了。我们不妨利用此点作作文章。”

老太君恍然大悟，两人相视一笑。独桃花脸上讪讪然，随即又低下了头，眼中闪过一丝悲悯。

对于这些，常直自然是不知道的。她连严鹤鸣为何会躲开自己也想不通。却又不能直接问他，万一人家否认呢？那不是自讨没趣？

心下便甚是忐忑不安。整日里在房中走来走去的。就连那些媳妇子来回事，也只是任她们三言两语说完了，没有多问一句，就打发了。

这些情形梅花自然看在眼里，只得干着急。

但常直到底还是严府的当家，诸事繁杂，没有时间给她胡思乱想。将中秋之事一一安排下去，例如各房的份例，丫鬟婆子的打赏，厨房的买办，小娘子与小郎君的点心等。待诸事毕了，已到亥时末，明日一早，卯时又要起了，便赶紧洗刷完毕，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这府里睡不着的自然不止她一个。

严穆姐妹虽住在端雅堂后院，这些天里却提心吊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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