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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遥一直昏睡了三天,在第三天的黄昏十分,她才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她睁开眼之后脑中的第一个念头却是这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
这个念头到低也只存在了片刻,因为她很快便看到了风白用一脸看戏的表情靠在窗檐边上的风白。只一眼,宁遥便确定了,她已经从那个梦里醒过来了。
此时此刻,她已然是越国的镇南大将军,她如今名叫宁遥,而不是那个身处在炼狱深处,看不见一丝一毫的希望的陈萱。
“……我昏睡了多久?”
许是昏睡了时间太久了,宁遥的声音听起来的十分的沙哑,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正因为这样沙哑的嗓音,又叫他回想起自己这几日做的梦,于是,她忽然间有些气闷。
经历了那么多事,她自认自己并不是十分脆弱的人,可这一次,她居然被梦魇住了,甚至在梦里,还生出了几分绝望出来。
可宁遥心里再怎么翻江倒海,别人也是看不出什么端倪的,即便心思缜密如风白,也瞧不出什么。
许久看不出端倪,风白便放弃了,不再看她,转过了头看向了窗外的风景,毫不在意的道“也没多久,不过三日而已。”
“……三日……”宁遥闻言暗自握紧了被子里的手,低声呢喃道,“三日……够了,不会再有了……”
不会再有了,她不会再为过去所困,那段过往,应该成为的是她的利刃,而非束缚住她阻挠她前进的绳索。
宁遥歇了片刻,待整个人完全冷静了下来,才再次看向了风白,语气里似有些不解“你在那里坐着做什么?”
“看戏啊!”说罢,还未等宁遥再问,风白便朝着宁遥笑了笑,然后飞身离开了了窗边,不知去往了何处。
风白离开后,宁遥便警惕的看向了门口的方向,暗中握紧了手中的银针,却在感应到了对方的气息后顿时撤去了身上的杀气,却依旧保持着警惕。
伴随着“吱呀”一声,那门被人轻轻推开,宁遥先是看见了来人踏入房中的脚,随后才慢慢将目光往上移,看清了那只推开门的手后面的人的脸,而宁遥最先看见的,却还是他戴在发间的那支银质的莲花簪子。
来人不是燕池又会是谁?
可看着他戴着那莲花,宁遥却好像不认识他似的盯着他看了好久,直到他走近了数尺才收回了目光。
燕池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白色的瓷碗,衬得里面的汤药异常得黑他端着汤药就那样走到了宁遥床边,让后将药放在了她床头的案上,在放下的瞬间故意轻晃了一下手臂,叫原本异常平静的汤药泛了些波澜。
“你可好些了?”燕池这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滴水不漏,他看向了宁遥,随后端起了碗,又拿着勺子搅动着汤药吹凉了许多,然后趁机看了一眼窗边的位置,在没看到什么之后才将碗端给了宁遥,“小心烫。”
“这些事自有暗卫做,何须劳烦五王爷?”这着,宁遥接过了他端过来的碗,仔细观察发现并没有什么异样之后才将其一饮而尽。
喝下药的一瞬间,宁遥脑里只有一个字――“苦”,非比寻常的苦,苦味瞬间就侵占了她的舌头,进而布满了口腔,似是要浸入骨髓。
药的伎俩被加重了,看来是她的情况变得更糟糕了。
可那天的那群人的那些药虽然能让她暂时功力全失,却不该有如此效果。除非,有一味药和她本身的体质有冲突,又或者,是有一味药和蔡筱云给她配的药里起了冲突。
而且,若她没猜错,此时此刻,贺贡嘎玛的轿辇估计已经到了楼下。
“一会儿,西州会有人来,你什么都别管。”
这话却是燕池说的。
见宁遥喝完了药,他便默默了收了宁遥手中的空碗,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这句话,宁遥听后也没理会,而是看着他转身离开,又冷不零丁的问了一句。
“你是在用什么身份和我说话?”
若是单以五皇子的身份,即便宁遥知道他没什么实权也不受皇帝重用,但其实是按在暗中保存实力,可他的实力却是是不如宁遥的,若是单论官职,虽说因为张群的原因,宁遥在朝中树敌颇多,可她却很得皇帝的重用,区区一个五皇子,自然是管不到她头上。
所以,问出这句话明明没有任何问题,可燕池偏偏从中听出来些不一样的意味。
“你想我用什么身份和你说话?”
“不管你用什么身份,都管不到我身上”
“可是,此次出使西州的负责人是我,我有命令你的权力。”说着,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燕池放下了手中的托盘将自己从头到脚整理了一遍,却是着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鬓,“再者,镇南将军莫不是忘了,如今你我,是一条船上的人。”
宁遥看着他头上自己送出的发簪,看了许久,终于还是移开了眼睛,无奈妥协。
“如此,便称了你的意也无妨。”
燕池没再答话,抬脚出了屋,待他走后不久,风白又再次出现在了窗边,然后越过窗户进了屋,一边看着宁遥,一边在她床边来回走动,还时不时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引得宁遥眉头紧皱。
“你干嘛呢?”
“啧啧啧,看来那个大皇子不简单啊!”
“此话怎讲?”风白的话实在是有难以理解,加之宁遥刚醒没多久,脑中还乱得很,一时竟没听出他话语中的意思,很是不解。
“能让你落到这步田地,我是佩服的。”风白面色凝重,故作严肃,“找时间我得好好同他好好请教一番。”
听出了风白话里的揶揄,宁遥却没做什么过激的反应,面上依旧是那副神情不曾变过,随即朱唇一张一合,那冰凉得没有一丝情感的声音便淡淡的飘了过来。
“不止,你还可以设法获得那西州储君的芳心,入赘西州,做他妹夫,将来当西州的大汗。届时,何止这些?无论你问什么,都不怕他不回答。”
说这话时,宁遥的表情都没怎么变过,却让风白一惊,忽然觉得背后多了几分寒意,忍不住的打了个冷颤。后又忍不知在心里感叹。
还真是个睚眦必报,小肚鸡肠的主儿。
“你啊,就凭你这张利嘴,还做什么大将军?怎不去效仿前朝的曹孟,挟天子以令诸侯,行事也会方便许多。以你的口才,博个身后贤名也非难事。”
“曹孟是个枭雄,且我们的处境不同,我若要效仿他,只能做个佞臣。”说到这,宁遥的眼神忽然就暗了下去,连语气也便轻了,“他们不会同意我做佞臣的。”
说后面这话时她的声音实在是太轻太轻了,接近于呢喃,叫风白听不清楚,疑惑的问了句“什么?”却得不到回忆。
做个佞臣,宁遥是想过的,效仿前朝的曹孟,宁遥也是想过的,只是她终究是放弃了。因为她只要一想到,无论是自己的父亲陈牧还是她的义父叶钊,他们都无怨无悔的为越国献出了自己的一身,定然是不愿看到她变成一个佞臣的。
哪怕越国背叛了他们,哪怕他们曾经无怨无悔保护过多人背弃了他们,哪怕她心中满是不甘和怨愤,这个念头,在她心中滋生之后,她还是将其连根拔起,除去了。
只因为,她不想让他们对她失望。
所以,她最终还是没有效仿曹孟,也没有成为佞臣。
“我若做了佞臣,和那些人有什么区别?”宁遥轻笑了一下,“我不在意越国最后会怎么样,也不在意那群人的生死,或许别人有什么崇高的理想,而我,我从来都是个自私的人,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己。”
“所以做不做佞臣,又有什么区别?”
“可,在有些人眼里,你已经是了。”
风白无情的拆穿很顺利的博得了宁遥的一个白眼,宁遥没在理会他,而是闭了目,聚气凝神,专心听着屋外的动静。
距离有些远,她只能隐约分辨来人,不出意外,是贺贡巴桑亲自来看。若大皇子能做到叫她神不会鬼不觉的死在西州的皇城便也罢了,可她偏偏活着出了皇城,那么多人都瞧见了。
宁遥进皇城是、时还是好好的,出来后就病倒了,这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足够叫人好好议论一番了。人言可畏,为了西州的声誉,哪怕他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王,也只能屈尊降贵,来看她这个他原本就并不想见的人。
来人毕竟是西州的可汗,燕池无法阻止,只能任由他询问宁遥的情况,然后看着他进了宁遥所在的房间。
如今,便只能借机行事,顺便祈祷宁遥能顾全大局了。
宁遥当初在西州皇城先是被下药导致暂时无法凝聚内力,后面又被大皇子派人团团围住,要做到如此地步,没有皇帝的默许是做不到的。以宁遥的智慧,燕池能想到的事,她不可能猜不到。
而宁遥偏偏又是个睚眦必报的人。燕池有此顾虑,叫她不要理会来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只是他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贺贡巴桑会做到如此地步。
(没错,眼尖的读者应该已经猜到了,书中提到的“前朝的曹孟”是有历史原型的,哈哈哈哈,就是曹操曹孟德!虽然······我做了改编,哈哈哈,羞愧,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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