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93章 养虎为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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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纪等人围在袁绍的左右，仔细分折局势。

中原决战后，北疆军在河南战场、颖川战场、河东战场上都停了下来。徐州方面至今也没有接到曹操的消息，估计北疆军也没有打进徐州，否则曹操的告急书信早就送来了。现在北疆军唯独在河内战场上连续攻击。

很明显，李翊想在黄河封冻之前拿下河内全境，陈兵黄河威胁洛阳，为明年攻打洛阳做好准备。

如果河北决心明年攻打洛阳，那么北疆军势必要先拿下关中。

拿下了关中，北疆军不但可以把河东的兵力征调到攻打洛阳的战场上，还能和中原战场上的大军同时从东、西、北三个方向攻击洛阳，大大节省攻击时间。

其次，拿下了关中，对洛阳的打击也是致命的，可以让洛阳彻底丧失和河北抗衡的信心。

第三点对河北而言尤为重要，河东、太原等地现在人满为患，而关中八百里秦川却渺无人烟。拿下了关中，河北随即可以西迁人口，迅速缓解北疆的人口危机，并为河北带来大量的财赋。

北疆军既然对关中势在必得，那么现在西凉的韩遂突然出兵攻占关中，晋阳会做出何种反应？

“为了在中原击败李翊，我们这几个月给西凉输送了大量的钱财和粮食，而河北为了稳住韩遂，肯定也给韩遂狠狠敲诈了一下。所以以韩遂现在的实力，他完全可以拿下关中。”袁绍缓缓说道，“中原大战，虽然我们败了，但河北为了击败我们，先后动用了四十多万大军，其消耗非常大，以河北三州之地的财赋，根本无法支撑。尤其是后来他们千里迢迢从大漠征调胡骑南下，其所耗更不可想象。他们不但要给胡骑提供数个月的粮草军械，还要在大战后给他们一批丰厚的钱财，河北哪里承担得起？”

逢纪接着袁绍的话说道：“河北在冀州大战后，马上开始攻击中原。间隔时间太短，财赋危机越来越严重，由此而引发的一系列问题可能导致河北陷入崩溃的危险境地。”

“河北没有钱财。有功的将士得不到赏赐，阵亡的士卒得不到抚恤，北疆军的军心随即就会动摇。而蓟城朝廷为了聚敛财赋，势必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加重赋税和徭役，强行向河北门阀富豪赊借钱粮，这随即会激怒河北百姓。河北上上下下的这些尖锐矛盾接着就会影响到蓟城的稳定。蓟城的权力争斗一旦白热化，李翊就要出手，否则河北势必大乱。”

“为了转嫁危机，河北极有可能立即攻击关中。”

屋内的气氛本来就很压抑，给逢纪这么一说，陡然紧张起来。

“短期内我们能守住河内就很不错了，哪有余力顾及关中？”刘劭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各地虽然在加紧征募新卒，但年底前，这些新卒才能拉上战场。至于粮食，至少要到十月秋收后才能开始筹措，而且数量还不是很多。关中的战，我们暂时没法打。”

“如果我们现在退守华阴、潼关一线，等于拱手把关中让给了韩遂。”阴夔忧心忡忡的说道，“河北假如像元图所说，急于攻击关中，那么关中会出现两种可能。一是韩遂会迫于河北的威胁，把关中让给北疆军。二是韩遂和河北翻脸，双方打起来了。第一种情况对我们而言，是一场灾难。为了避免灾难的发生，我们必须要让关中的形势向第二种情况发展。”

“你的意思是，把关中让给韩遂，和韩遂握手言和？”陈琳脸色一沉，不高兴的说道，“韩遂是什么人，难道你不知道？把关中让给他，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在自己的背后养肥了一只老虎。养虎为患，你知道不知道？”

阴夔无奈的摊开双手说道：“那你说怎么办？放弃河内，让北疆军陈兵黄河，然后我们置洛阳的安危于不顾，跑到八百里外去打韩遂？我们和韩遂打得两败俱伤，北疆军岂不是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全取关中了？河内丢了，关中也丢了，河南那里还有数万北疆大军，洛阳守得住吗？”

“养虎为患？这只老虎现在不养也得养。现在和韩遂言和，我们不但可以保住洛阳，赢得喘息的时间，还能利用韩遂去对抗北疆军。等到他们双方打得两败俱伤了，我们的实力恢复了，关中不还是我们的，你担心什么？”

“你以为韩遂老糊涂了，会上你的当？”陈琳嗤之以鼻的说道，“如果韩遂为了保住关中，一方面和我们虚情假意，一方面和河北卿卿我我，争取时间把西凉人口迁到关中，在关中站稳脚跟，将来我们怎么办？他可能和河北联手打洛阳。”

“韩遂要想在关中站住脚，必须保住洛阳，以便和河北形成三足鼎立之势，否则他死定了。”阴夔立即反驳道，“韩遂有心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但河北绝不会让这种情况出现，李翊一定会打关中。只要他们打起来，我们马上以钱粮帮助韩遂，等到韩遂实力大损，我们再和他联手，把北疆军赶出关中。这时韩遂自身难保，他还敢和我们争夺关中吗？他能逃回西凉就算命大了。”

阴夔的建议得到了逢纪、刘劭等人的支持。

袁绍和众人商量了一下细节，然后对阴夔说道：“如龙，你带着我的书信亲自赶到新丰，一是让袁谭、张济退守郑县、华阴一线，确保潼关的安全，二是和韩遂议和。”

“什么时候议和？”阴夔问道，“现在去议和，韩遂可能乘机讹诈我们。”

“等到北疆军攻击关中了，韩遂肯定会主动找上门，那时你才和他谈。”袁绍不屑的冷笑道，“这个卑鄙的小人，看他能猖狂几时。”

关中的事刚刚拟定应对之策，刘表就来书告急了。

孙策、周瑜联手攻打江夏，荆州危急。

此刻长沙张羡的叛乱尚未平定，益州的赵韪兵败成都退守巴郡江州，正频频向荆州求援。留守襄阳的蔡瑁因为兵力有限，顾此失彼，只好请求刘表率军回援。

袁绍怒不可遏，痛骂孙策和周瑜。

刘表如果撤军，颖川一线的防守兵力就剩下徐璆、荀谌的两万新卒。豫州的形势岌岌可危。

“阎象手上还有多少人马？”逢纪放下刘表的书信，抬头问娄圭。

娄圭苦笑道：“扬州自公路死后，还有五万多人马。纪灵的一万人马在中原战场上全军覆没了。刘勋还有两万多人，但他和阎象、李术、袁胤等人反目成仇，水火不容，根本指望不上。还有两万人马分别控制在阎象、荀正、李术、袁胤、刘毅等人手上。不过这些人彼此不和，尤其是李术、袁胤，他们和孙策、周瑜的关系非常好，估计要帮助江东打九江。”

逢纪苦笑，转头看向袁绍，问道：“主公，曹操还是没有消息吗？”

“你想让孟德去扬州打江东？”袁绍皱眉问道。

“如果北疆军没有攻击徐州，或者集中力量去打青州了，那么凭借简雍、陈登的人马，勉强可保徐州。”逢纪说道，“曹操到徐州的目的，我们心里都清楚，他去了就不会走。但徐州直接面对北疆军的攻击，曹操将来的日子也不好过。假如此次他乘机拿下了扬州，攻占了江东，那他在徐、扬一带就站住了脚。将来他北上可以攻击兖州威胁中原，南下可以保江淮蓄积实力，这对我们固守洛阳，夺回中原大有好处。”

袁绍沉吟不语。

逢纪知道他担心曹操实力大增后，将来会成为自己的强劲对手，所以急忙劝道：“主公，当务之急是固守洛阳。关中一旦出现意外，北疆军随即可以从三面围攻洛阳，洛阳危在旦夕。这时如果曹操能北上攻击兖州，可以大大缓解洛阳的危机。一两年后，等我们恢复了实力，主公可以再次联合刘表、曹操和刘备三人共击李翊，夺回中原。”

袁绍犹豫了一下，摇头道：“元图，你误会了。我不是担心孟德实力大增，而是担心玄德得知孟德占据徐州后，大发雷霆，要和他大打出手啊。现在我们实力大损，各方千万不能再起内讧，无论如何都要齐心协力。如果像孙策周瑜这种不顾大局只求一己私利的叛逆层出不穷，李翊很快便能横扫天下，我们统统完蛋。”

逢纪坐在袁绍对面，低头想了很久。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问道：“如果刘备无处可去，主公是否愿意把豫州交给他？”

“我也这么想过。”袁绍说道，“但豫州各郡都是我的人，玄德即使去了，也不过徒有虚名，他未必愿意啊。”

“主公好好劝劝刘备。”逢纪说道，“刘备是宗室大臣，值此社稷危难之际，应该以大局为重。将来击败了李翊，夺取了河北，刘备还愁没地方去吗？”

袁绍点点头，说道：“好吧。待河内战事停息，我亲自和玄德谈谈。你立即书告曹孟德，请他即刻出兵扬州，攻打江东，以解荆州之危。至于景升兄，就让他即刻返回襄阳吧，他现在也无心中原战事了。”

逢纪问道：“荆州军也随同南下吗？”

“先留下，到了冬天再让他们回去。”袁绍说道，“相信景升兄能顾全大局，答应我这个要求。”

几天后，刘表、蒯越、邓义、刘先等人带着数千荆州精锐急返襄阳，文聘、庞季、甘宁、刘虎等人率部坚守许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