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9章 天降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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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翔翼这种东西，对于华夏人来说，算不上什么匪夷所思的明。当李翊向工部的那些工匠说明关窍后，众人先当然是震惊，但很快就变成了诸如“原来如此”、“我怎么没有早些想到”的念头。

其实，两者的差距就是一层纸，点破了也就没什么好稀奇的了。

大唐工部的这些工匠，有本事打造出投石车、床弩、连弩车这些战争利器，自然没有摆弄不了滑翔翼的道理，做出来的东西完全没有质量问题，风险主要还是来自于大自然本身。

首先就是乱流。随着高度的变化，山上的气温变化很明显，因为温差形成的上升气流，与从北方吹来的风交集在一起，很容易就会形成乱流。李翊起飞后不久，就遇到了这东西，一阵横着吹来的北风让滑翔翼上下颠簸了起来，李翊连忙压低滑翔翼的机头，将高度稍微降低了一些，以避开那股强烈的横风。

这种操作，相当考校经验和技巧。操作的太快或者太慢，都会引问题。李翊不知道有没有人因此而出问题，强劲的风阻断了他的感官，这一刻，他只能默默为麾下的勇士们祈祷。

方向的把握，是第二个麻烦。起飞的山峰很高，所以不用担心撞到山壁的问题，但如果迷失了方向，半路调转，那就很难说了。黑夜遮挡了视野，滑翔翼也不是真正的飞行器，在目前的可见度下，如果等到肉眼现危险的存在，那危险就已经无可避免了。

好在，有剑阁关下唐军大营方面的导航。

大营中不断向空中释放的火箭，其实就是原始的烟花，李翊做出来的黑火*药威力有限，做不了火枪火炮，除了大剂量的爆破之外，也就放个烟花好看了。虽然有不少臭子，但基本上还是可以保证不间断的释放，只要穿过云层，就可以用这个最原始的手段来导航。

等到飞近剑阁关后，剑阁关上的火光，和唐军大营的灯火，就成了最好的导引灯。

最后一个麻烦是在降落环节。

剑阁关上有火把，但关内却没什么照明措施。在落地前，战士们根本看不到脚下到底有什么。也许是一座房屋，或者是街道，这样就走运了；又或许是兵器或者杂物，碰上这个，就倒霉了；最倒霉的是直接撞上巡逻的卫兵，或者关内的防御工事。宽两丈，前后长度也超过一丈的滑翔翼，目标实在太大了，就算能平安降落，也很难不引起敌人的注意。

李翊为此设定了特定的方式，众人身上的奇怪服装，就是为此而设的。

当滑翔翼距离地面达到一定的高度后，战士们就会舍弃滑翔翼，张开四肢，借助麻布兜风的力量做缓冲，像大号的飞鼠似的继续滑翔。

放弃滑翔翼的同时，他们会用身上的引火之物点燃引线，引线的另一端与滑翔翼上的火药相连。

也就是说，每有一个战士一旦顺利完成所有的战术动作，那么剑阁关内就会出现一个潜伏在暗处的狙击手。同时，剑阁关的上空就会出现一个大火球！

神兵天降，这就是李翊突袭剑阁关的计划全貌，也是他的信心所在。

然而李翊的信心，就是蜀军的恐慌。

吴兰闻声冲出军帐时，稍微有点晚，看见的并不是全过程，但这已经足以让他惊骇欲绝了。只见剑阁关上空出现了一个大火球，好像本该几个时辰后才升起的太阳提前登场，结果不小心踩了个空，从天上掉下来了似的。

吴兰承认自己的想法有些荒谬，可是在空无一物的虚空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大火球，这件事本身就很荒谬，不用荒谬的理由解释又能如何？

在无数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火球像是有生命一般，在空中似缓实急的滑动着，坠落着，最后轰然落地，激起惊呼声一片。

“苍天在上，这到底……”司马俱身后有人发出了与他相同的惊呼。

也有人在大声询问着：“到底出了什么事？”

显然，这些人出现的晚了，或者被同伴挡住，并没有看到那惊人的一幕。

随即，一股很大的力道从背后传来，将吴兰以及和他一样，呆立在门前的人推开，刘备的破锣嗓子响了起来：“谁？！谁在扰乱军心？还不各归本阵……”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有人木然抬手，为章武皇帝陛下指明了方向，告诉他曾经发生过什么。

刘备撇撇嘴，不以为然的说道：“不就是有人放火吗？李翊狡诈，手下的奸细极多……”

这一次，他的话仍然没说完，无尽的黑暗中，是浩瀚无垠的虚空，仿佛天地初开，生机乍现那一刻似的，一点火星在空中亮起，然后迅速膨胀起来，最后变成了一个火球。

这就是火球出现的全过程。

最后出来的刘备也好，最早出来的吴兰也罢，都没有呼喊战号时的慷慨激昂，只有不尽的惶恐与震赅。

火球膨胀的同时，仍然在滑行着，仿佛有一支看不见的线，被一支看不见的手牵引着，耐心的选择着合适的攻击目标，然后……

“不好！”

“快逃！”

“救命啊！”

……

浓重的黑暗剥夺了人们的距离感，加上受到了眼前奇景的震撼，直到火球将将飞到头上，蜀军众将才赅然发现，这个火球居然是奔着行宫而来的！

豕突狼奔，亲卫们顾不上章武皇帝陛下，将领们顾不得威仪，众人狼狈不堪的向四周逃散，身后传来了“轰”的一声，回头看时，却见空中的火球已经消失，和原先的行宫一起，化成了一支巨大的篝火，熊熊燃烧。

熊熊的大火驱散了黑暗，照亮了四周，也照亮了所有人苍白如纸的脸色。

大火带来的不仅仅是光明，还有阵阵热浪，但没人能感受得到，所有人身上都在发寒。一股子刺骨的寒意从天灵盖钻进身体，如同夹着冰块的冷水一般，从头顶流到脚下，把骨髓都给冻僵了。

“是……得得……天火，得得？”良久，终于有人打破了沉默，寥寥三个字，说了很久很久，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他牙齿打架的声音在响，清脆而连贯。

“大唐的武德皇帝用了法术！他招来了天火！”第二个人的话说的倒是很顺，但急促的语调和尖锐的嗓音，如同夜枭嘶鸣般刺耳，一下子将众人的心揪得紧紧的。

此人叫出了大家的心声，无论在刚刚的紧急军议中，怀着什么样的念头，此刻，蜀军将们的想法出奇的一致。

除了天火，还有什么能解释眼前的一切？

也不知是由于剑阁关中的混乱，还是仪式已经结束，城下唐军大营的歌声曲声已经听不到了，但那美好却令人战栗的声音，却一直在众人脑海中盘旋不去。

唱歌为咒，火箭祭天，最后招来天火，很符合传说中施法的步骤啊。

天火从天而降，无疑是要惩罚自己这些罪人，自己要用什么抵挡？

人群中传出了一声哭嚎，瞬间感染了一群人。哭喊声的感染力极大，迅速扩散开来，只是数息时间，远近之间便响成了一片。

“别吵！”刘备本来也被吓得手脚发凉，但他的理智告诉他，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蹊跷，现在不能乱，一旦乱起来，那就真的要败了……

咦？败了？

他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个？六万大军驻守天险剑阁关，怎么可能会输？

对，这是诡计，一定是李翊的诡计，他要用诡计乱自己的军心！

这么想着，刘备就镇定了下来，大声呵斥道：“哭什么哭？不用怕，这就是障眼法而已，再说，就算是真的，咱们有六万大军，又有剑阁关天险，就凭这两团火，能奈何得了谁？都……”

这个晚上对刘备来说，绝对是个相当不幸的时刻，每次他试图发表长篇大论来鼓舞士气时，都会有人跟他作对，就好像是故意的一样。

这一次比前两次还惨，他差点咬到了舌头。

因为火球又出现了，而且一来就是十个！

而且，这十个火球才燃烧起来，又是十个火球亮起，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的火球在剑阁关的上空燃烧起来。

火光在众人的眼中灼烧着，吞没了蜀汉章武皇帝陛下刘备的怒吼，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骚乱，惊呼惨叫声时起彼伏，气氛仿佛末日到来一般。

这一次，行宫周围反倒没人说话了。

这次的火球落点离他们很远，恐惧在蜀军将士们的心头蔓延，在这样超乎常理的法术面前，剑阁关还能够守得住吗？

面对这种人力不能抵挡的危难，自然要请法力高强的人出手对抗。可是剑阁关中有这样的人吗？

众人沉默着，齐刷刷的注视着刘备，将后者看得冷汗直流。

刘备也很惶恐，他之前对大家说这是李翊使的障眼法，只要小心谨慎，便不足为惧。可现在的这个像是流星火雨一般的景象，是障眼法能搞得出来的吗？

自己亲眼看到了火球从无到有的生成，呼啸着砸向剑阁关，甚至砸到了自己的行宫，要不是自己提前就已经被惊动，走出来了，现在就已经变成烤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