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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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细梧先一步离开，给他们两人留下空间。林真珍看了他一眼，没有作声，转身缓缓往亭子方向走去，谷天逸在她身后亦步亦趋，也不敢贸然开口。

事情既然已经下了决定，林真珍就不再去想这事做的到底是对是错了，也没必要后悔，她渐渐冷静下来，只是有些为难，后面她该怎么做。

“一会儿吃了饭，我们回家去吗？还是……你想去哪逛逛，要不我们去吃你最喜欢的那家甜品店？”谷天逸一眼不错地盯着林真珍的脸色，试探的问出口。

林真珍本来一时不愿理会，但想了想，还是摇摇头。樊玥还在家里，到时候他们两个一见面，以玥玥的性子，免不了要有一顿冲突，又是件麻烦事。更何况，她现在还不想跟谷天逸朝夕相对……

“我虽然答应了你们，可我心里并不想见到你。如果……你能少在我面前出现，我会好过一些。”林真珍犹豫，最后到底冷冷说出口。

“真珍……”谷天逸有些着急，“你别不见我，你不肯见我，我这心里不知道有多难受！”谷天逸很想保证说他真的再也不会去找别人了，再不会惹她不高兴了，可又怕这样会勾得林真珍想起那些烦心事，好不容易眼瞧着平静了，别再让她不快，便赶紧闭上嘴巴。

林真珍缓和了语气，“不是，我只是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你，你在我身边，让我觉得为难。”她终于正视了谷天逸，不躲不闪，“我还需要时间好好想想。”

谷天逸反而不由微偏了头，移开了眼神，在林真珍冰冷的目光注视下，他感到自己无处遁形，心里发颤，不敢看她。几个呼吸后，他终于镇定住心神，扭头向着她，

“我明白，你做什么我都能理解。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知道都是我的错，不管你怎么对我都是我应得的，但我求你别不理我，你不理我，我真的每天都不知道要怎么活了。只要你别不见我，要我干什么都行。”

林真珍看着对着她激动的赌咒发誓的谷天逸，看着她昔日的爱人，心里却是一片迷茫，她眼神渐渐放空，看向远处一丛丛蓝色的绣球花。

·

樊玥这顿饭吃的真叫一个心神不宁。

林真珍回那边去了，和谷天逸是个什么情况，按理说现在也该有个结果出来了，可偏生，这都一天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她又不清楚那边的事，不敢随便打电话过去，可把她急得火冒三丈。

如果他们两个人是和好了，那今晚自己就该卷铺盖回自个儿家去，如果他们没和好，那她就得抓紧时间转换成战斗模式，帮她姐妹守住城池，别一个迷糊，把所有东西都还回去了！可到底事情怎么样了，到现在都没个准话，她哪能不急呢？

她一心多用，这边却还带笑应付着桌上的客户，她知道真珍今天一定会陪老人吃了晚饭再回家，可这眼瞅着就快10点了，今晚到底是个什么情形，总该有个话给她了吧？她自然是不会怪真珍忘了她，真珍心烦着，顾不上也是情有可原的，她犹豫了一会儿，轻轻叹口气，看来还是得她先打个电话过去，问问情况好一些。

她正准备起身找借口离席，先出去打个电话，没想到偏生在这时候，有人给她出了幺蛾子。

她刚从椅子上站起来，斜眼就瞥到了那个出了名的铁公鸡，借醉往秦舒身上靠，这个老男人，回回他们合作总要没事儿找点名目出来，贪财又好色，眼皮子又浅，说好打发是好打发，说难打发也是最难打发。

别看他官不大，可偏偏手里就是攥着她们的命脉，他不签字事情就是没法儿往下走，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哪回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饭也请钱也给礼也送，让他占够了便宜，这事情才算完。

这回好了，来了个年纪小更嫩生的，他又瞅着新鲜，把主意打到秦舒身上了。樊玥心里有火，想当年，她刚毕业初出茅庐那阵儿，也没少被这男人揩油，也就是后来她起来了，这老东西才重新把尊重两个字捡起来，就这，每回她还得多留心提防着他借酒装疯。

这个秦舒，交代给她的从不往心里去，永远这么毛毛躁躁的。别看秦舒衣领不低，可那老男人搂住她的肩，勾着头往她脖子上凑，借着说话嘴巴都快要碰到她耳垂了，从樊玥的角度，都能瞧见他那高高翘起的中分在秦舒脸上扫。

可这姑娘，别说把他推开，连动都不敢动，僵直地坐在那儿，眼珠慌乱地来回转，想起身却又不敢动，更让那老东西大了胆子，变本加厉，手底下用力，身体靠过去，瞧着像把她抱在怀里一样，眼睛毫不掩饰地斜着往秦舒衣领里打量。

不说秦舒是她带来的人，只说都是女人，这事樊玥瞧见了，她这爆脾气，怎么可能忍得了？瞧着怎么可能不火大，这节骨眼上她还走什么？装没看见？这事儿她今天做了，明天别人就能这样对她！

樊玥站起身，顺手抄起桌上的红酒瓶，脸上带着笑，眼里却像藏着刀，一步一步，利落果断地朝秦舒那边走去。

同来的几个早发现他们这大姐大有些不对了，但又不好起身阻拦，只能眼睁睁看她走过去，其他人自然也注意到了，一时间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推杯换盏，惊异地看向她。

老男人自然也看到了，他先是愣一下，然后才想起来之前好像听谁说过，坐他旁边的小姑娘是跟樊玥一起的。怎么这么麻烦，还有人给她出头？男人讪笑着，装作若无其事镇定地松开手，可还没等他坐直，樊玥就已经拿着酒杀到跟前。

“好几个月了，都没机会跟咱们凡哥吃个饭，没能和您好好喝几杯，今天，哥你一定要给妹妹这个面子，妹妹过来给你敬酒，你可不能不理我啊。”

老凡早离远了秦舒，他知道樊玥突然盯上他是因为什么，他心里发虚，面子上又有些挂不住，猛地起身，“那肯定不会！”

他强撑着嘴上逞强，但樊玥站的离他不过半米距离，他却也没敢把手伸上去，摸摸胳膊拍拍头，做他常做的那些事。

樊玥的酒量，在座的除了那些个新人，没有人不知道的，这是干两瓶子白酒下肚都不见有事，几个男人都拼不过的主儿，不过想要灌他？老凡心里不屑，那可没门儿！

“这样，这酒虽然是我敬您的，但也不能让凡哥喝不尽兴，今天一定得好好陪您，咱一定要喝的高高兴兴的。您今天喝一杯，我就陪三杯！酒瓶我都拿来了，为了您，今儿我就放下话，这一瓶我干了！”

没人敢搭茬，席间一片安静，老凡自然还想嘴硬，但现实却让他不得不服软，只好开口，“你看你酒量好这谁不知道，你可不能欺负你哥我啊，哥年纪大了，可不比你们这些小丫头，都能拼。咱点到为止，点到为止就行，哥知道你心意了。”

老凡边说边笑，腆着脸左右看看坐着的人，自鸣得意，觉得刚那段话不仅给自己解了围，还很风趣，姿态又放得不错，倒还真有人乐意捧他的场，也有她们这边不想把事闹大的，跟着哄笑。他又瞥了眼一旁坐着默不作声的秦舒，

“这样吧，这个小丫头第一回见，我瞧着亲切，让她也加进来，咱们三个一起喝，喝了酒大家这就熟了，你那瓶不和你抢，我们喝这瓶。”他边说边指了指桌边放的剩下小半瓶的酒。

樊玥心里嗤笑，你倒有脸说出来，剩那么一小瓶，一个人喝不说，还要再拉个人帮？一把年纪，真是为躲个酒连脸面都不要了。

老凡顺手抓住秦舒的胳膊肘就要拉她起来，秦舒心里正打颤，被他一抓也不知道躲闪，樊玥却侧移了一步，正好挡在他们俩中间，逼得他不得不收回手，樊玥笑了一下，

“凡哥这是气我这么久没找您，都不愿意和我单独喝酒了，硬要拉上别人。”她看他正准备张嘴纠缠，没给他机会，接着说道

“都是妹妹的不是，好不容易喝个酒，还要喝红的，太不给您面子了，您这是怪我小瞧您，这么多人看着，回头传出去小辈敬酒，还让您跟女人一起喝红的，这不是跌份儿吗？怪不得您不愿意和我喝呢！

这样，是我的错，我自罚，我也不喝红酒了，今天就陪着您喝白的！您也别生我的气！今天我虽然也是喝不动了，但既然我敬的是凡哥您，就一定会拿最大诚意出来，我今天也拼了！跟您说定了，今天您干一杯我就干两杯！我这也算是舍命陪君子了！”

“也不用……”老凡自然不乐意，他还想抵赖，但樊玥没给他机会，这边说着，就已经拿上个分酒器，开始倒酒了。她豁出这副不要命的态势，逼得老凡下不来台，他要是再说什么推阻的话，倒显得连个女人都不如了，这么多人瞧着，只好陪着喝下去。

算了！醉就醉了！总比没囊气当缩头乌龟好！

你说他怎么就得罪了这么个瘟神……在被樊玥拉扯着，本准备灌上三杯就绝对不喝了的老凡，就这样被一杯一杯劝着，不知不觉连干了有八杯下去。他实在坚持不住，半途就坐回椅子上，身体有些微微发颤。

他胃里难受着，哪还顾得上身边坐着的秦舒，占便宜的心思也早没了，他恨不得立刻就离席。樊玥早从后面拉过一个椅子，坐到他和秦舒位子之间的空档里，一起来的那几个不知道使了多少眼色给她，又跟旁边的人打哈哈，她却都不想理会。

这种事，不一次给它解决清楚了，后面就是没完没了。别人她管不着，但既然她瞧见了，眼里就容不下这沙子！至于她的工作，她自然也不会不顾。

樊玥凑近了这名字带凡的，身子离他不足双拳，可老凡却不敢再动弹，照往常耍赖，顺势稍往她这边来一些。

“听说自从老行长走了，底下大家的日子都过得小心得很。不过凡哥您是老员工了，新行长来了还不得拜山头，事事多和您商量？”樊玥在他耳边悄声说道，倒是满脸的崇拜和真诚。

老凡心里一个咯噔，上次的项目他已经做的很小心了，但还是会觉得不踏实，盯着他位置的人实在太多，一朝天子一朝臣，他这位子早就坐的有些不稳当。亏得他一向谨慎，尾巴处理的干净这才没让人抓着什么把柄，可要是她们这边出了娄子……老凡皱着眉头，用力睁大渐渐模糊的眼睛，定睛打量一脸甜笑的樊玥。

这个女人，发起疯来可真够狠的，难怪只工作两年就能出来独挡一面，还好以前没招惹过她。他咬牙切齿，心里真是不想再和她有任何牵扯，只想早早打发掉，让她消失在眼前……

“我们这边，也全赖着凡哥您，项目才能进行下去，以后，也还要仰仗您多多照顾呢。就像这次，要是没您点头，我们这戏可就唱不成了。您看咱们都这么多年的关系了，您要是有什么难办的事，可千万别跟妹妹客气，有啥就说，把我当作您亲妹子才好呢。”

樊玥却像是无所察觉，依旧一脸笑意地看着他，瞧着毫无异样。

老凡叹口气，知道她这是安抚的意思，只得认了，也歇了原先想着再为难为难，这回多捞点儿的心思。

一起来的人，本都想着这回项目大，这老东西绝不会轻易放过，都做好了老凡狮子大开口的心理准备，都没想到这回的事情还能办的这么顺利，起先因着樊玥无端挑事的愤怒瞬间消失了，都不由换上一脸喜气。

至于樊玥，她原本还计划着今天早点回家，可结果却连电话都没顾得上打，等吃完饭下了楼，再送完那帮客户，看着秦舒坐上车，都快12点了。

可就算这么晚了，真珍也还没联系过她，她估摸着今天应该是没什么变动了，心里又记挂着真珍的状态，就把车留在酒店，自己打车回真珍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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