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4 优雅尽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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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时代，短暂，却在不少史者文客小资白领眼里，俨然是煌煌之风云时代的代名词！

多少风云人物，在这个军阀割据、东方古典与西洋风并行的“荒唐”年代里头，显得格外的出挑、传奇！

国学大师，文学大豪，战将军阀，名媛才女，世家豪族……

无论是章太炎持扇独闯袁大头府邸，还是刘文典老拳轰向蒋·中正，随着岁月的流逝，已成传奇！

而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心性上，难免带着丝丝抹不去的优越感！

李家的老太太，正是经历过这个炎夏短暂而辉煌的年代，优雅老去的同时，对于家风，对于门当户对，有着根深蒂固的看法。

龙生龙凤生凤，李家的子女，就应该嫁给王公大族，而非穷乡僻壤的万州，她心目中的姑爷，更远非一个穷秀才般的许寅配得上！

而许辰等人踏上香山之巅，步入李家的别墅之时，老太太身穿一袭民国风的旗袍，虽是古稀年纪，仪态仍是优雅得体，但眼神当中，却是透着丝丝异彩冷茫。

李家地位尊崇，便是那外孙能耐再大，此次能重登李家大门，就应该感恩戴德受宠若惊，而非其它！

别墅里头的装潢，简约古朴，却是透着顶级家族那种底蕴雄浑历史厚重感，上上下下的摆设，随随便便一件小器皿，年代感和价值，都不是寻常家族所能比拟。

许辰却是不在意这些，一踏入李家大堂，放眼一扫，便看到正中央款式简单老旧的两把太师椅上，相隔着一张茶几，坐着两位老人。

老者目光敛海，见证岁月沧桑，身着一袭唐装，浑身上下透着一种归鞘宝刀的威严感！

赫然是李家的老爷子，许辰的外公李安邦，而一旁那位身着民国风旗袍的老太太，出身民国世家大族的旧年代大小姐，眉眼间，依稀可见芳华，正是许辰的外婆，张徽玲。

情感的累积之下，总是会有一个爆发的时机，间隔十几年，再见到父母，李梵霞无声泪下，心情错杂。

“爸，妈，女儿不孝！”

李梵霞泪下，饱含情感出声。

家里的一切没什么变化，两位老人也是长寿健康，只是十多年过去，个中滋味，也只有李梵霞自个儿清楚。

老者神色微微一动，看向李梵霞这个多年不见的女儿，轻叹一声，颌首，十多年铁壁一般的情感，也是出现松动迹象。

“霞儿，回来就好，唉，能回来就好，哭什么，先坐下来再聊。”

都说父亲疼女儿，母亲疼儿子，虽说事无绝对，但至少从老者的目光当中，这一刻，这位威严老者呈现出来的，疏淡了些，但也正是慈父的姿态。

李梵霞抹了把眼泪，朝这位老父亲点点头，再看向一旁的老太太，内心却是一紧。

破冰，谈何容易？！

当初父亲对于自己的婚事，顶多是板着个脸，且到最后，几乎可以说已经接受这个事实，可老太太不一样，自始至终避而不见，放话出来，李家的家风，容不得一个不听话的子女玷辱！

便是后来生了许辰，且在许辰几岁的时候，带着许辰重回娘家，只愿有了许辰这个外孙之后，能与老太太的关系回暖，甚至是希望娘家重新接纳自己。

“我不会接受这个贱种！”

犹记得老太太这句冰冷冷的话，像是三九天的一盆冰水，令李梵霞她从头凉到脚，就此心灰意冷离开李家，十几年未曾有丝毫联系。

“妈！”

李梵霞颤颤开口，目光中是那种少女般的怯生、谨慎，期待着什么。

“你父亲心软，那是他的事，不要以为小……”老太太目光含霜，仍是掩饰不住那种淡淡不满，瞥了一眼李梵霞，再落向许辰，“不要以为他有了点出息，就以为李家会轻易接纳你。”

闻言，李梵霞低下头，纵然万千思绪，自己毕竟是老太太所出，不开口辩解什么，但目光却是黯淡了下去。

时间，未必会冲淡什么，好在老爷子态度松缓许多，李梵霞想到这，这才重新抬头，打起了精神。

回眸一看，却见儿子许辰目光淡漠一片，她心中不禁一怔。

“小辰，小莉，过来给外公外婆问好！”

李梵霞唯恐许辰这等神情被老太太看到，只会令老太太更加心气不顺，当下匆忙朝许辰使眼色。

可许辰眼睛一眯，目光起了丝丝涟漪，这一次，他并不认为母亲这般委曲求全，是什么好事！

老太太虽然收住了话，没有将小后面的贱种说出，可无论是言语神态，分明仍是看清他本人以及许家之人。

否则为何只是单单邀请他，而自己的父亲，却是不在邀请名单之内？

归根结底，老爷子或许是属于顺其自然的态度，老太太则不同，底子里，仍是看不上他以及自己父亲。

只可惜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许九皇已经不是上一世那个许辰了！

既然老太太有这种态度，也就代表着李家上下仍是一如既往，根本瞧不上许家，瞧不上他许九皇，那他又何必客气？

许辰思忖之间，李梵霞又催了一声，仍是使着眼色，而此时老太太上下打量许辰一眼，兀自收回目光，那种不满神色，从微微耷拉的唇角上，可见一斑。

便是再出色又如何，出身贫贱，终究是上不来台面，比起李尊，可是要差上十万八千里！

这般态度神色，又怎会逃过许辰的目光。

却见许辰牵起微微有些紧张的小莉，朝二老走近几步。

老爷子终究是退居二线的华国顶级大人物，韬光养晦之中，不怒自威，且态度始终是顺其自然，对此人，许辰谈不上厌恶，但也不会主动亲近。

至于老太太，自始至终，许辰根本就不当回事。

“您好！”

许辰朝李安邦微微点头，不冷不热，行止于礼，淡如水！

两字吐出，许辰没有再开口，似乎是忘了老太太的存在，连问好都给省了，更不用说道一声外婆。

便是李安邦，他都未道一声外公，不过是以您好二字敷衍过去。

十几年不闻不问，如今邀请自己登门，还是抱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目的，想要让他许九皇热情洋溢地问好，想多了！

嗯？

一旁的大舅二舅以及舅妈等李家人，见到这一幕，相顾意动，面面相觑。

很快，氛围凝重下来，除了老爷子李安邦目中古井不波之外，余下李家人皆是兜不住脸色了。

目无尊长！

放肆！

没大没小！

这些人便是没开口，心思里头，几乎是被这些话语塞满。

尤其是李家的二代家主李沧海，心生强烈的不满，你一个晚辈，再怎么有出息了，如今重登李家之门，就是这般态度？

可人都是向着自己这一方的，李沧海起这般心思之时，又何曾想过，十几年的不闻不问，老太太一口一个小贱种，凭甚还要让许辰恭恭敬敬，尽小辈之道？

“老妈，既然李老都让您坐下聊，那咱就坐下来，好好聊个够！”

面对李家之人投来的不满目光，许辰根本是视如无物，直接是踏前一步，将客座沙发掸了掸，示意李梵霞坐下。

啪！

一声脆响，却见老太太优雅骤失，跟个小家子气的老妪无甚区别，直接将手中的茶杯摔往地面，这是出气，也是某种意义上的施压。

许辰却是一脸平和，眼中无悲无喜，仍是视其如空气。

“沧海，打电话问问小尊什么时候到。”

老太太出声，听得出来是在极力压制火气，这般提及李尊，也是等着她这个得意孙子到场，好给她挽回颜面，扳回一城！

燕京年轻一代最杰出者，获得无数政务圈长辈赞赏青睐的李家三代子弟，正在路上！

而许辰内心通透，任你李家权势滔天，任你李家人才济济，他五百年心境的老怪物，问天下，谁能给你挽回颜面？！

就凭区区一个李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