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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像无垠的绿色海洋,树木郁郁葱葱,鼻尖吹过凉丝丝的风,行在其中凉爽入心。阳光透过树叶漏下,马蹄踩在散落的枝叶上,踏踏作响,伴着林中鸟雀的鸣叫,形成一曲别样的歌儿。
带头的猎犬发现猎物加快了速度,众人挥鞭追上,发现是一只雄鹿。但雄鹿脚步未停,风驰狂奔,众人骑马紧追不放。待判断好距离方位,沈煜铮抽箭拉弓,箭矢如闪电飞出,直插雄鹿脖颈。顿时雄鹿应声倒地,鲜血汩汩而出。
燕遥清不由惊叹沈煜铮动作敏捷准确,那一瞬被他的英武之姿吸引,眼睛无法移开,嘴里下意识的叫了声“好”。
暮云平听到偷笑一声,但马上让人去捡猎物,缓解燕遥清的尴尬。
燕遥清苦笑的望着沈煜铮,一脸闯了祸的神情,但见沈煜铮微微摇头,暗示他不用在意,这才松了口气。
沈煜铮亦没料到他的骑术如此之好,他喜欢看燕遥清意气风发的样子,或许直至今日才真正见识到他健朗的一面……
打到一头鹿后,沈煜铮不再追赶猎物,慢悠悠的林间闲走,似是在享受乡野的惬意。
燕遥清猛然想起苏老爷子的一首词,嘴里小声嘟囔了两句,但还是没逃过沈煜铮的耳朵。
“晏爱卿在念什么?”
“启禀陛下,没什么,想起一首词。”燕遥清恭谨回道。
“可否念给朕听听?”沈煜铮好奇道。
“当然可以,但我记得也不太清楚了,您多包涵哈。”燕遥清说完思索片刻,背起《江城子·密州出猎》。
老夫聊发少年狂。
左牵黄,右擎苍。
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
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
酒酣胸胆尚开张。
鬓微霜,又何妨。
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
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虽然有些词句略有停顿,但总体念得铿锵有力,把那份慷慨激昂的情感表达得淋漓尽致。
沈煜铮咀嚼其中的词语,体味个中含意,颔首道,“好词。但孙郎指谁?冯唐又是何人?”
燕遥清心想,这儿不归中华上下五千年管,自然不晓得那些历史名人,于是笑着打哈哈,准备岔开这个话题。
“微臣也就是看闲书时,随便记的,可能是别国名将吧。”燕遥清话锋一转道,“您这是打猎累了,需要歇会儿?”
“打到一只鹿足矣,不必再追逐。”沈煜铮淡淡道。
“为啥?”燕遥清脱口而问,但立即意识到言语有失,赶紧捂嘴。
“麻烦。”沈煜铮简短的解释道。
燕遥清被沈煜铮的佛系发言搞得无语,尴尬得笑了笑,继续陪他林中溜达。
但没溜达多久,沈煜铮要返回草原大帐处理奏折,但他知燕遥清未尽兴,便让他与暮云平留下,名义上是维持围猎秩序。
燕遥清非草木之心,感觉得到沈煜铮的贴心。对方驰马离开时,回眸一望,他张嘴无声的说了句“谢谢”,让微风把这谢意传到对方耳中……
燕遥清不会搭弓射箭,就在林间肆意驰骋,充分履行巡视之责。
突然,二人面前钻出一只猞猁,还未等暮云平拔刀,一支穿云箭把它射死当场。
燕遥清望向箭来的方向,只见带头的是一位身着墨兰锦缎劲装的男子,正是端午庆典有一面之缘的齐王沈煜铭。
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沈煜铭的面相与沈煜铮有几分相似,但气质比他更阳光。两弯墨眉入鬓,丹凤眼似寒星烁烁,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对酒窝隐现,英俊中透着潇洒之风。
沈煜铭自幼与晏怀清交好,见来人是他,立刻骑马上前,亲近道,“澄明,前一阵总听晏大人说你卧病在家,最近又听说你被圣上调入宫中当侍卫,真是许久未见,甚是想念呐。”
燕遥清不了解沈煜铭,只知道他和原主关系匪浅,担心说话失了分寸,向暮云平投去求助的目光。
暮云平会意,在马背上拱手施礼,“拜见王爷。晏公子之前重病伤脑,高烧导致记忆尽失。现在身体虽好,但记忆仍未恢复,望您见谅。”
一听“失忆”,沈煜铭眼神霎时黯淡了几分,满脸疼惜的神情,“澄明,以前的事,咱们的事,你真的都不记得了?”
燕遥清面露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咋感觉他和晏怀清有啥“奸情”,但还是尽量得体回话,“启禀王爷,微臣确实往事皆忘,实在抱歉。”
沈煜铭轻叹一声,但马上振奋精神,浅笑道,“无事,失了记忆也无甚,你人没事就好,我待你依然如初,以后有事皆可告诉我。你体弱受不得风霜,要不我上表请皇上解了你侍卫之职?”
燕遥清听着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只能硬着头皮道,“多谢王爷,您的好意微臣领受不起,当侍卫也挺好的。”
暮云平轻哼一声,眼神流露一丝郁闷,对沈煜铭道,“王爷真是情深义重,微臣敬佩。但如今晏公子有圣上庇护,无需他人置喙。”
燕遥清感觉到暮云平的话夹带着火药味儿,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左右转头看看二人。
沈煜铭被说得脾气上来,没好气道,“本王与澄明的情谊也无需他人置喙。”
“王爷说的极是,但不属于自己的莫强求。”暮云平挑眉笑道。
沈煜铭瞥了暮云平一眼,不再搭理他,对燕遥清和颜悦色道,“澄明,和我一起去打猎吧。听说,林子深处有熊,正好打来熊掌、熊胆给你补身体。”
燕遥清见他身后的队伍已挂满猎物,兔子、野鸡、狍子、梅花鹿种类不少,想来是打猎的好手。对方盛情难却,他不好推辞,见暮云平也点头,便答应一同前往。
猎犬四处闻嗅,突然朝着东北方狂吠不止,众人忽觉地面微颤,似有巨兽来袭。打猎队伍整队退后,个个严阵以待。
一头黑熊从远处山洞钻出,体型硕大,胸前一绺白毛,豆大的小眼盯着众人,粗重的喘息声似乎在表达着不满。
燕遥清也知道对付这种大型动物需要智取,经过多年游戏的经验,最好采取放风筝的策略,一个人嘲讽拉仇恨,其他人武力输出。
干它!
而黑熊就看中了最瘦弱的燕遥清,直奔他而来。
燕遥清心里不住卧槽,这还真是柿子专挑软的捏,他就是那个吸引注意力的工具人,但吐槽之际脚下已然开撩。虽然被熊追很紧张,但也很刺激,他充分施展骑术,来回穿梭得溜它,给队友制造空间和机会。
沈煜铭见燕遥清遇险,迅速驰马跟随。他连射数箭,但黑熊皮糙肉厚,伤其不深。可此番刮痧,把黑熊彻底惹怒,它转头追逐沈煜铭。明显它的速度加快,几次熊爪都险些抓到马的后腿,看得人胆战心惊。
暮云平冷静得找到合适的角度,嗖嗖两箭,几乎同时射穿黑熊双眼,顿时鲜血四溅。这下疼得黑熊原地狂躁,叫声响彻云霄,震得人心发慌。但暮云平面不改色,嘴角微弯,快速骑马绕至黑熊背后,飞身一跃,刀光闪过,斩开后颈,猛兽轰然倒地。
燕遥清这回见识到什么是削铁如泥的宝刀了,对着暮云平拱手说了句“厉害”。
暮云平得意的笑了一声,转头望向沈煜铭,脸上带着几分讥笑。
沈煜铭虽气不过,但暮云平确实为自己解了围,不宜撕破脸面,言不由衷的赞道,“暮统领,胆略、武艺过人,不愧深得圣上信任。”
“王爷过奖,以后您若再遇麻烦,臣也定当效力。”暮云平表面含笑,但话里话外透露着“你不行”的意思。
燕遥清怕这天聊死,开口缓解气氛,“这快中午了,想必大家也都饿了,要不先回去吃饭。王爷您看行吗?”
沈煜铭看在燕遥清的面子上,不再与暮云平计较,带着猎物满载而归。
回去的路上,燕遥清按捺不住好奇的心,小声问暮云平,“你怎么总是针对齐王,就不怕被打击报复呀?”
暮云平倒是一脸坦然,深深地望着沈煜铭的背影,“他,动不了我……”
燕遥清见暮云平不愿正面回答,也不再刨根究底,只是觉得二人相处之道莫名其妙。
围猎还有个传统规矩,每日会根据众人打猎的数量、大小进行排名奖赏。仅仅一上午,沈煜铭便一骑绝尘名列首位。但沈煜铭不在意这些虚名,紧紧盯着皇帝身边的燕遥清,宴席上的美味珍馐一筷未动……
是夜,沈煜铮在敬元宫秉烛夜读,读的不是圣贤书,而是一沓沓的奏章,朱笔御批不辍。
宫内只剩他们二人,燕遥清也无事可做,就静静地望着沈煜铮。摇曳的烛光下,冷峻的面庞被映照得柔和了几分,他不禁看痴了。果然认真搞事业的男人最帅,只是看沈煜铮如此废寝忘食有点心疼。更重要的是,他饿了……
燕遥清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噜”一声,在寂静的宫里显得很响。
沈煜铮捏捏眉心,放下这一沓里最后一份奏折,抬头关心问道,“饿了?”
“嗯呢,你饿不?我去寻摸点吃的。”燕遥清道。
“你不必亲自跑,和门口的闻公公说一声就行。”
对呀,人家可是皇帝,哪用得着自己跑腿,燕遥清吐槽自己困糊涂了。
未多时,闻公公就提着食盒进屋,带来几碟精致的小菜、糕点和一壶美酒,摆好后便识趣的离开。
燕遥清边吃边把白天打熊的事绘声绘色描述给沈煜铮,之前他专心批奏折,自己一言不发的干愣着,快闷出病了。
本来沈煜铮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但此时默默地聆听。当听到燕遥清被黑熊追赶时,内心不由得发紧,后悔没多留几个人与他同行。
“我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了,都是听别人说和齐王关系不错。哎,你说,我俩以前有没有啥……”
“没有。”
还没等燕遥清说完,沈煜铮就斩钉截铁的打断,脸色随之变得更加深沉。
燕遥清不知哪句话戳到雷点,只好闭嘴不言,免得惹得皇帝老大更不高兴,伴君如伴虎啊。
“君子之交淡如水,你与他以前是好友,但也仅限于此。”
沈煜铮早断定燕遥清与以前的晏怀清不是同一个人,但听到其他男人如此关心他,心里还是吃味。
“哦……”
但燕遥清钢铁直男一枚,为人大大咧咧,愣是没闻出空气中弥漫的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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