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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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咱干点什么？”

燕遥清问完，感觉气氛愈加暧昧，似是要白日宣淫。不行，那进展太快了，节操还不能这么快掉地，但脑子里已在思索谁上谁下的哲学问题……

沈煜铮亦嗅出其中深意，下意识喉结微动，清了清嗓子。但他很快抑制住绮念，生无可恋的瞥了瞥摆满奏折的榻桌，拿起一本折子晃了晃。

燕遥清瞬间明白，他男人又得加班干工作，不由得像泄了气的皮球，瘪了……

现世苦逼，古代皇帝。

沈煜铮为人极其自律，燕遥清于他是个意外，美好的意外。他也想抛开一切，陪他游玩，但责任在肩，太多身不由己。

沈煜铮叹气道，“其实，我不想当皇帝，只想安静不被打扰的度日。看你在冷宫无忧无虑的生活，让我更确定了这种想法。”

“懂。当皇帝事儿太多，你想撂挑子不干了。人之常情，谁愿意天天干活，还没个头呀。”燕遥清深表理解。

“算是吧。从小许多事都不是我的选择，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上，稀里糊涂得皇后抚养，阴差阳错被拥立为皇帝，无形的手推着我不得不前进。我知道该做什么，怎么去做，可是做久了，身心俱疲……就想找个没人之处待着，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不去理会外界所有的纷争。”沈煜铮恹恹道，仿佛无甚留恋。

燕遥清知他生性淡泊，一词蔽之——“佛系”，不适合当奋斗逼皇帝。他能坚持这么多年实属不易，再这么下去容易产生心理疾病。俗话说得好，“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虽然理解对方的难处，但他还不能真劝沈煜铭当甩手掌柜，那样对朝政、百姓就太不负责了。

“你这叫放空自己，一般人都会有这种想法。但发泄完了，生活还得继续，要不然啥都不干没饭吃。你是皇帝，要不干了事儿更大。不理朝政、贪图享乐的皇帝也不是没有，但都是亡国之君啊。”燕遥清说着脑海浮现商纣周幽的形象，可不能让他自甘堕落。

“我都明白，所以一直在逼自己坚持。直到遇见你，让我知道还有另一种活法，也让我有了真正的短暂休息，所以我想你和你待在一起。”

这是沈煜铮第一次向人倾诉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以前，厌世的情绪萦绕不散，做什么都觉得枷锁缠身，而他就是突破这一切的钥匙。如果不曾遇见燕遥清，他不知要在这压抑寂寥中踽踽独行多久……

燕遥清开解道，“这人呐，都是没啥想啥。你缺少自由放松，就想摸鱼。有的人缺衣少食，就特想当大官儿。世上没有真正的清净地方，也很少两全其美。你算这嘎达食物链顶端的人了，钟鸣鼎食、权势滔天，自然也得承受与之带来的压力。咱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不是？说实话，我能摸鱼，没心没肺，那是因为你在承受着压力。虽然我又懒又废，但以后我希望能帮你分担，哪怕一点也好。”

燕遥清自知次次能化险为夷，不是自己福大命大、幸运值爆棚，只是因为他。每天自己懒洋洋的像只猫，而沈煜铮就是他的九条命，每次都护他周全……

沈煜铮被燕遥清的肺腑之言感动，也想通了许多，不再钻牛角尖，轻轻握住他的手道，“你陪着我，就是最好的分担。”

“嗯，陪着你。但我也不会原地不动，两个人在一起，最好是共同进步，不想你落我太远。”燕遥清决定发愤图强。

“好，以后的路一起走……”

有人相伴的感觉，真好！

于是，沈煜铮伏案批阅，燕遥清在对面静坐相陪……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了，按以前燕遥清的个性，如此无所事事肯定让他无聊的挠头，但此刻望着沈煜铮的俊脸和认真的模样，一点不觉得没劲。

燕遥清心想，虽然这媳妇是男的，但长得真好看，没挑儿，过去咋没发现自己还是个颜狗。单身时，曾幻想恋爱后，一定要对女朋友好，如今换成男朋友也一样。

一腔真心倾付，唯愿君心似我心……

沈煜铮被炙热的目光盯得不自在，抬头正见燕遥清盈盈的笑脸，奏折仿佛都不再那么枯燥。

燕遥清怕他分心，通情达理道，“你不用管我，该干嘛干嘛。”

沈煜铮却不能真的不在意他，道，“你不必如此沉默相望，言无禁忌，皆可直说。”

燕遥清也确实有点憋得慌，问道，“能说话吗？不打扰你批折子吗？别我一嘚啵，你那写错了字，害别人执行错了，最后让老百姓遭殃。”

“无事。”沈煜铮在喧闹的庆典都能泰然自若的批奏折，更何况简单的聊天。

燕遥清松了口气，笑道，“其实干看着也不无聊，你长得挺赏心悦目的。”

沈煜铮被逗得唇角微颤，漾出丝丝笑意，但笔下未停，一心二用地问，“你真正的面容长何样？”

“眉眼鼻子挺像晏怀清，但没他长得这么秀气，更有男人味，可惜你见不到了。”燕遥清本来已死过一次，能活着就心满意足，而现在因男朋友见不到自己本来的长相而略有遗憾。

“是可惜。”沈煜铮依据燕遥清的个性，脑海中勾勒出他原来的相貌，英俊中带着洒脱……

人生不如意十之，能遇到倾心之人已然不易，何必奢求更多。沈煜铮如是想。

“算了，不说这个了。”燕遥清想起那些女人被沈煜铮娶回宫当花瓶，着实有点浪费美人呐。他知道娶独孤婉晴是为安抚平王，而其他人原由不知，不禁想八卦八卦，“你是不是一直喜欢男的？娶了小宋和我那便宜妹子，又让人家独守空房，有点暴殄美人吧。”

“我只喜欢你，恰好你是男人。”沈煜铮淡淡道，“至于娶她们，皆事出有因……”

宋柔谨当年并不想进宫，奈何家人逼迫，而他碍于其父拥立功臣的面子而纳之。

晏怀宁性情温良、行事稳重，深得皇后青睐，当年也确实心仪于他。皇后几次举荐，他又顾及皇后的心意和晏父拥立之功，纳她入后宫。而后晏怀宁依然安分守己，心境不为外物所动。本以为能相安无事，给她一生富贵太平，却事与愿违。

当时，晏父主持兵部完成改良装备军械、编整军籍等差事，大大提升景朝军队战力。沈煜铮将他的勤勤恳恳都看在眼里，更把事成记在心里，准备犒劳于他。但他不为自己讨封要赏，归功于兵部所有参与官吏，后来还将奖赏全部分配下去，自己分毫未取。沈煜铮感其高洁品行，亲自安排人送晏怀宁喜爱的瑶琴，厚待于她，以令其父放心。可后来经历了许多事，令红颜薄命，他也有些后悔。

“早知如此，我确实不该顾及他人颜面，应允她们入宫，而害了她们……”沈煜铮愧疚道，“虽然有些事我能提前谋划，尽量预防，但即便身在皇帝之位也并非全知全觉，也会漏算，也会失策……”

“谁也没长前后眼，你也别太自责，这些事儿不能全怪你。”燕遥清劝道。而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沈煜铮挫败的表情，更感觉到他善良的一面，“这宫斗啊，不比政事简单。要不是你吸取教训，提前派人保护我，我也早就玩完了。”

“往事不可追，来日尤可期……”历经波折，沈煜铮会更加珍惜眼前人，再弥补往日的过失。

燕遥清觉得这表白的大好日子，就不进行这郁闷的话题了，翻篇道，“那啥，你想知道我以前的事儿吗？”

“嗯。”

“我以前也没啥惊天动地的大事，按部就班的上学读书，好不容易熬到岁快上完，结果还给病死了。家里不算大富大贵，但也不愁吃穿。我家有我爸我妈和我弟，虽然有时候拌拌嘴，但生活在一起挺好的。也不知他们现在过得咋样……”燕遥清说着心里泛起一股酸涩，不禁想念亲人。

“你性情豁达开朗，看得出来家庭美满幸福。”沈煜铮反观自己过往，犹生羡慕之情。

“嗐，就一般小康家庭，普普通通。”燕遥清谦虚一番，转而又说，“但我们那边和你们这挺不一样的。那边是一夫一妻制，虽然有些人偷着摸着的出轨、找小三，但我最腻歪那种不要脸的人。生活更方便，家家户户有电、有自来水、有各种帮忙干活的机器，可惜我都不会做。娱乐方式也多，有种叫‘手机’的玩意儿，跟奏折差不多大，不出门就能知天下大事，还能玩游戏、看视频。可能你听不太懂我的话，但就这么个意思，以后慢慢给你解释。”

“好。”沈煜铮虽然听得一知半解，但感觉的出来他那边的生活很不错，有点好奇想知道更多。

“你以前呢？应该受过不少苦吧。”燕遥清觉得他性情冷淡很可能受了童年的影响。

“不算受苦。母亲在我幼年时离世，现在我都忆不起她的样子了。后来，皇后教养我，虽然严厉，但好在衣食无缺。皇兄待我如一母同胞，甚至亲自教授我功课……”沈煜铮说着眼神暗了暗，“其实也无甚可说，可能还没你过得多彩多姿。”

燕遥清看得出他有隐瞒，但自己也没必要刨根究底，谁还没点过去，何必揭人伤疤。

“以前的事就过去了，以后哥陪着你，啥烦心事都不算事儿，天塌当被盖。咱一起无所畏惧，勇往直前。”燕遥清豪气说道，“能陪皇帝开创盛世，想想还挺激动，哈哈。”

“嗯，如烟往事俱忘却，心底无私天地宽。”沈煜铮第一次对未来充满期许，仿佛真能看到一派阳光明媚、海晏河清。

燕遥清想起另一桩大事，怯怯问道，“我现在是侍卫身份，有排班要求，总待你跟前合适吗？”

“不必担心，舒望自会处理。”沈煜铮已提前安排，让他无后顾之忧。

燕遥清瞬间觉得沈煜铮简直是全能男朋友，啥都安排的妥妥滴，显得他太废柴了，想进步的心愈加强烈。他也不再盯着美男看，拿起书架的一本书啃起来，虽然不能一下子学富五车，但也比白吃白喝强。

沈煜铮见他突然用起功来，也不打扰询问，继续无声的批奏折。但感觉与往日大不相同，放松而畅快，只因身边有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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