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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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燃一直觉得裴衣恒身上带着点傲气，分科的时候他推开班主任办公室的大门，就听见有人用一种特别拽的声音说了一句“我就是要上清华，怎么了？”

他一抬头，就看见有人漫不经心的揣着校服口袋，正经的校服被他穿得东倒西歪，这里卷一道那里卷一道，颇有那种吊儿郎当的味道。

然后他就知道，裴衣恒的班主任正在苦口婆心让他别来学美术，说她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文化成绩还算不错的裴衣恒怎么突然就跟被打坏天灵盖似的，放着好好的文化成绩不要，毫无征兆的就要跳到美术学科来。

对此，裴衣恒用了一种通俗易懂的解释“就像所有人小时候的梦想是想当科学家一样，从小学开始，班主任问我的梦想我都一直坚定要去考清华与北大，直到现在，我依然想考清华，如此不忘初心，有问题吗？”

班主任“……”

无语凝噎。

那时候卫燃就觉得这人挺有意思的，他思考了两秒钟，甚至还觉得这人说的挺有道理，以至于他的班主任问他想学艺术的理由时，他想也没想的脱口一句“我也想上清华，有问题吗？”

静了两秒，和班主任面面相觑之后，卫燃摸了摸鼻子，能屈能伸道“对不起。”

不过后面两人也没有太多的接触，因为就算分到一个画室，卫燃也能敏锐的从裴衣恒的态度上察觉到什么。

他俩的画架被分到一起，然而到现在为止能说的话不超过十句，每次在他在水粉纸上花里胡哨地画画时，都能察觉到旁边投来的一束复杂的目光。但是等他再望过去，这人端着一张若无其事的冷漠脸，连让他问出一个“你这么入迷看我画画干什么”类似的话语，都找不到切入的机会。

这时候他就知道，很好，遇上傻逼了。

他在这个学校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自然也懒得管，不过秉着关心人类物种多样性的原则，再加上裴衣恒长得好看，他偶尔会抽出那么点时间来观察裴衣恒的生活动态，然后发现不用他刻意打听，很多消息都能从别人口中给透出来。

例如这人高一的时候想给同班同学搞恶作剧，结果当场吓住了班上新来的老师，被老师追出了十万八千里不得已翻墙出去才躲过一劫。

那新来的老师想点个外卖尝个鲜，不知道一中管得很严，所有的外来人员一律不让进校，迫不得已之下才去了小树林的墙边来接受跟搞地下工作似的食物传递，然后这份食物就被旁边埋伏的裴衣恒吓出了个天女散花的效果。

据目击证人描述，这老师一边捂着心脏一边嘶声力竭的喊着要给裴衣恒处分，声音之凄厉，表情之怆然，见到的人无不潸然泪下。

然而这厮第二天居然死皮赖脸的拎着一盒水果上门，不知道说了什么花言巧语，硬生生的让老师想给他处分的念头消灭在了萌芽里，以至于那段时间认识他的人看他的目光都带了点敬畏，以为他有什么不得了的后台才能让他如此作威作福。

后来才知道，这人送上门给老师当场立了个军令状，下次全年级统考考不到年级前五十就任凭处置。那时候裴衣恒可是在实验班，前面有个重点班虎视眈眈的压在路上呢，结果这人下次考试凭空出世，真杀进了全年级前五十，让他们班主任那段时间容光焕发春光满面，让那位新来的老师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笑意盈盈。

裴哥这个称呼登时也横空出世了。

卫燃嚯，没想到还能看到一个比我还有趣的傻叉。

只不过他俩的交集应该就像之前那样假装彼此都不认识，而不是卫燃现在满眼睛都是那一行行的小字——“卫燃，男，岁，身高……”

卫燃“……”

卫燃？

他甚至没来得及思考“为什么我的颜料会出现在裴衣恒的包里”这个问题，一脸懵的挪开了小本子，春日青颜料从本子上掉下来，一颗黑色的爱心被画在密密麻麻的字后，男神那两个大字跟旁边的“卫燃”交相辉映似的被放在了爱心里面。

卫燃“…………”

他脑子里虽然闪过了“偷看别人本子是不对的”这样的想法，但手已经比脑子快的将本子轻手轻脚缓慢的翻开到最前页，而本子的序页上明明写了两个人名字，在这一刻他突然之间只能看见偌大的“裴衣恒”三个字。

卫燃“………………”

卫燃哈？

裴衣恒正在皱着眉改着水粉画，旁边的人将书包递过来给他，他转头接过，却见对方的脸上头一次出现五彩缤纷的表情，眼下正用一种眼睛被门夹了一样的神情望着他，他一脸莫名地回望过去，心想你眼睛抽风了你望我干什么，有病早治懂吗？

对方脸上这时候又露出了笑意，而后将头转了回去。

于是裴衣恒在心里想道傻逼。

卫燃认真的将一笔深红色画到画纸上，接着开始光明正大的走了神。

说实话，他之前不是没经历过这种事情，男男女女的他都有被人表白过。

但是吧，上一刻他还在内心里吐槽面前这人是个傻叉，下一刻就突兀地遇上了这样的现实，未免也有些过于的魔幻？

卫燃沉沉地思考了半晌，恍然大悟。

卫燃难道他之前对我的眼神躲闪，是对我的爱而不得？？！？

裴衣恒“你发什么呆呢？我刚刚问你的你听见了吗？”

卫燃回过神，再度面对裴衣恒的时候脸上竟露出了古怪的笑容“……对不起，你刚刚说什么？”

裴衣恒微笑道“我在问，我现在改的怎么样？有没有比之前画的更好了一点呢？”

卫燃沉默了几秒，他看向了又被裴衣恒添上笔触的水粉画。

卫燃下意识都想脱口而出“这画的什么几把东西”，话在嘴边转了两圈，被他表面光正伟岸的男神形象给按下去了，没办法，人模狗样一旦装起来，短时间内还真脱不下去。

于是他微笑着说“……我觉得你画的很好，颜色比以前进步了很多，继续画下去一定能有收获。”

裴衣恒沉默了五秒钟，终于踏出了陌生人该有的礼貌，关心地问道“你今天的眼睛是不是被门夹了？”

卫燃的眼里马上再度露出了那种裴衣恒认为的被门夹过的神情，欲言又止，将讲不讲，一脸文静地转过头，施施然的换了张画纸，面对裴衣恒的质问仿佛耳聋似的没听见。

于是裴衣恒微笑着心想这人脑子铁定有毛病。

他也干脆换了张画纸重新画，夹好纸张的两端，伸手从包里掏出hb铅笔盒，却听见纸张哗啦坠到地面的声音。

他低下头定睛一看，最先进入眼帘的就是那龙飞凤舞的“卫燃”两个大字。

裴衣恒“………”

他心中攸地一下升起了“我草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这个本子不会是那个本子吧？”的想法，立马就从地上捡起这个本子，一目十行浏览过本子的内容以后，越往后他握住本子的手就越颤抖，最后终于被页面上偌大的“男神”和爱心气到头晕目眩。

他颤颤巍巍地又翻回到序页，惊悚的发现周旭尧在序页上居然还写了自己的名字！

裴衣恒周旭尧你这个王八羔子老子下课就去要你的狗命！！！

惯会用清奇思维来度过人生的裴哥在这时候第一时间想的同样是日了大草，他不会以为我想泡他吧？！

超高难度的突发事件让裴衣恒僵出一张脸，他慢慢将本子放在了画板下面，而后头一次，跟做鬼一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卫燃。

卫燃一脸平静的对照着旁边的照片打草稿。

裴衣恒收回自己的视线，心下有些没谱，但也还是暂时放下。

卫燃他刚刚好像偷看我了，为什么本子掉出来后他这么风平浪静？所以我真的猜对了？

裴衣恒他长得确实好看，这么好看的应该有男生跟他表过白吧？所以他不会真以为我想泡他吧？

两个人各怀鬼胎的沉默，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水粉课下课以后轮到了吃晚饭的时间，裴衣恒等到卫燃走后，才一个箭步冲到周旭尧位置上，上来就来了一招锁喉“周旭尧你个小比崽子！”

周旭尧本来再跟旁边的人有说有笑，裴衣恒这一招一来直接让他当场翻起白眼，在向受到惊吓的周围人表示歉意以后，裴衣恒怒气冲冲的卡着周旭尧的头将他拖到了自己座位旁，指着椅子上翻出来的那个本子。

裴衣恒“你今天不好好给我一个解释今天你就别想活着离开画室！”

周旭尧翻完白眼冷静了好一会，才咳嗽着向裴衣恒指的方向看去，这一看让他刚咳下去的口水又涌上来再度翻起白眼。裴衣恒来了一招大力出奇迹，把周旭尧拍的一口水呕的一下吐在了裴衣恒的水桶里。

裴衣恒当场被恶心到炸成烟花。

一番兵荒马乱的收拾后，两人这才得以安静地坐下来，周旭尧翻了翻这个本子，充满歉意地说“害，可能是下午在走廊那会收拾东西的时候一个没注意，我们俩的包拿错了吧，问题不大。”

裴衣恒将本子从他手上夺过来，哗啦翻到序页，指着自己的名字“问题不大？？你在你自己本子上写我的名字什么意思？”

他语重心长道“周旭尧，你实话告诉我，你有没有对男性动过哪怕一丝心？如果有的话，作为多年的发小，让我好好想个措辞怎么优雅地拒绝你。”

周旭尧脸上瞬间皱成了一团，紧接着非常用力地呸了他一声“你少恶心我！你也配？！我写你名字是因为我妈她老会翻我书包！”

裴衣恒高声“你妈翻书包跟这事儿有一毛钱关系！”

周旭尧更高声“那是因为我妈觉得什么事只要在前面加上你名字就会变得很正常！我跟你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我妈什么性格吗！”

裴衣恒瞬间沉默，十秒钟过后他瘫在座椅上“行，是我输了。”

周旭尧不满地踹了他一脚“写个八卦碍你什么事儿了真是，对了忘了跟你说，早上想找你借春日青的，看你没在就从你颜料包里拿了，下午应该也塞回你书包里了。不过你什么时候喜欢在颜料上贴标签了？”

裴衣恒突然瞳孔一震“贴标签？”

他立马翻开周旭尧的包，果然在书包里翻到了贴着白色标签的春日青，随即他拎着春日青沉默许久，周旭尧感到不对“不是，你这一脸阴沉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裴衣恒“我忘了跟你说，卫燃朝我借笔，我让他自己翻我书包找，你也知道咱俩的书包拿错了吧。”

他用一种死鱼眼的眼神望向周旭尧“在之前他问我有没有看到一袋贴了标签的春日青，他说他春日青没了。”

周旭尧睁大眼睛。

裴衣恒微笑“他看到他的春日青放在我的包里，旁边还有着画了爱心和写了男神的本子，周同学，换做是你你怎么想？”

周旭尧试探着回答“以为你因为性别问题爱而不得只好偷偷藏起颜料并且在本子上以书相思？”

裴衣恒瞬间暴起对着周旭尧的脑袋就扣了个白骨爪，周旭尧灵活一扭，撒着丫子就冲出了画室，两人在走廊里上演了“哈哈你来追我呀追不到吧哈哈”的情景。路过的卫燃只感觉有两道风从他脸上刮了过去，只有“追不到吧哈哈哈”的余声回荡在他耳边。

当晚他就做了个梦，梦里他跟裴衣恒你来我往，裴衣恒说“哈哈哈你追不到我吧”他说“哈哈我就是要追到你”。最后裴衣恒一转头，将他摁在了墙上，直接亲了过来。

卫燃梦中惊坐起，吓到剧烈喘气之后确认只是个梦，才又瘫回了床上。

卫燃吓死我了，做梦梦到裴衣恒也就算了，为什么梦里我还是被压的那一个？

他深感这样不行，立刻就决定等到第二天的时候约裴衣恒出来谈谈。他一个人不好过，对方也绝对不能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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