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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宫雉离重伤,乔轶沉失踪,各国损失巨大,曾经最后剩下的三国如今只有岳华尚有余力,如今皇上已经开始着手将几国统一,登基为新帝,自然不会再回玄连華。Ω”

“也就是说,他不要我了?”

过了好久,夏筱筱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声音中的颤抖。

“你可以这样认为。”

6无痕深吸了一口气,终是不忍再说下去,提步走出了屋子。

破旧的小房屋中,门被6无痕关上了,便是空荡荡的一片,夏筱筱怔怔的盯着一旁已经燃烬了的残烛出神,最后视线落在了那一旁的药碗上,手不自觉的抚上了自己的肚子。

到现在她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的腹中已经孕育了一个小生命,哪怕现在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疼痛着,但嘴角还是不自觉的扬起了一点点的弧度,“宝宝,你爹爹好像不要你了也不要我了”

用力的闭上了眼,将鼻尖所有的酸涩都咽了下去。

也好,都好,只要他还活着,怎样都好。

不要便不要了吧,顶多也就是回到了之前那两年的日子,只是见不到他人,偶尔,还是能听到他的消息的,这样就足够了,更何况,她现在还有了他们的孩子呢。

有他们的孩子陪着她,她也不会孤独寂寞了。

夏筱筱是后来才知道的,那日在众人都上了岛之后,玄连華上也被夏覆那支军队的人埋伏了,至于北宫煜此番带回宫中的那锭镇国玉玺,是二十年前北宫成彦一场大战中所得,正是七百年前宣景帝流失在民间的玉玺,后来北宫成彦与隳阎二人便以那玉玺组了一支军队,培养了整整几十年的时间。

后来隳阎失踪,北宫成彦逼宫之前本欲用那玉玺控制的军队来统一天下,只是后来没想到又与段锦云有了纠葛,便再没了称帝的心思,由此派人将玉玺藏到了寇岛之中,百般辗转,最后也不知是如何落到了夏覆手中,北宫成彦一死,其余无人知道这支军队的存在,便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夏覆手中的一方势力。

而在那日夏筱筱被北宫雉离送离了寇岛之后生的事,也是6无痕告诉了她。

慕容倾涟去救了北宫煜,北宫雉离也在将她托付给安子之后折返了回去,至于后来生了什么,那只青鸾是如何消失的,恐怕除了那夜在岛上的最后几人,其余便没人知道了。

慕容倾涟在将北宫煜救了之后便消失了踪迹,北宫雉离重伤,北宫煜在得到玉玺之后又在那座祭坛之下现了一座墓冢,那里面北宫煜也得到了醍醐瘴最后的解药秘方,同样也藏着七百年前整座寇岛从当年的全国各地偷盗而来的宝藏,到了最后全部都被北宫煜带回了宫中,顺带,他也将当时重伤昏迷的北宫雉离带回了岳华。

到是亲兄弟,最后一刻是北宫雉离折返回去救了他,北宫煜也不可能就那样扔着北宫雉离不管。

于是,那座寇岛便完完全全的消失在了海面之上,这次,是真的沉到海底去了。

“那季小二呢?他也跟着北宫煜回去了?”

在6无痕说完这些的时候,夏筱筱突然提到了一句。

“谁知道呢。”

6无痕正在整理着药材的动作一滞,不急不缓的回答着她,听不出语气。

他低垂着脑袋的姿势没变,视线仿佛都凝在了那些满桌子的药材上,像在出神,夏筱筱也看不见他什么表情。

但很快,6无痕已经恢复了这段时间以来一成不变的淡漠,他将熬好的安胎药给夏筱筱端了过去,“你先将药喝了,我再出去采些药材回来。”

夏筱筱点头接过,一口气便将汤药喝下了肚子,哪怕再苦,但都是为了她的宝宝好呢,更何况在寇岛那日她确实失血过多,受的伤有些重,她可不希望以后生出来的娃娃是个病秧子。

“对了,”才喝完,她便叫住了已经走到门口的6无痕,“北宫煜身边信任的左右手也就那几个,你不回去吗?”

季凌南,无席那些都随着北宫煜回宫了,6无痕他没必要再留在这里,还是说,北宫煜知道她有了孩子,所以让6无痕留下了照顾她?

“不回去了,”6无痕摇了摇头,他看着外面的天空,仿佛又在越过那一片再看着什么其他的东西,“以后我都留在这里。”

夏筱筱一句为什么还没有说出口,门口已经没了6无痕的身影。

在床边呆呆的又坐了一会儿,然后将已经见了底的药碗搁到桌上,站起来走到窗边,将窗户推了开来,露出了外面玄连華的一片景象,清新的微风拂了进来,让人思绪都清醒了几分。

只是此时的玄连華却再也寻不到当初那般的美景来了。

一眼望去,茫茫的一片,剩下的全是被烧毁的枯草。

连一束央何花的影子都见不到。

她曾听人说过,玄连華的央何花,自生自长,只在玄连華有,一旦毁灭,便再也生长不出来,想来,这世间的人怕是再也见不到那样美的花了。

冷风吹够了,夏筱筱才将窗户缓缓的关上,自她醒来的这些日子,每日到了这个时候6无痕总是会外出一趟,说是采药,但每次回来的时候他都是两手空空的回来,只是他有他自己的心事,夏筱筱也不好多问。

可是才一回头,视线便落在了那桌上的一堆药材中。

方才他应是突然才想起要出去采药的,所以走得有些匆忙,一时忘了整理桌上堆放着的这些东西,夏筱筱走得近些了,才隐约看到那埋在药材中的一个小东西。

伸出手来,好几次想要将那东西拿出来看看,可是手才伸到一半,她又忍不住缩回去,来回好几次,她才低声的笑了笑,“应该不会的”

应该只是她想多了而已。

可是,再次伸出的手还是忍不住在颤抖,缓缓的将那些杂七杂八的药材往一旁拨了拨,露出了一个精致的小铃铛来,就这样安静的躺在桌面上,一动不动。

“啧,阿痕,你这又是什么新鲜玩意儿?我还真没见过!”

“这东西叫做同生蛊,将子母虫炼制成蛊放入了铃铛之中,二者心心相印,一旦各自认了主便不可改,其中一人若是生了什么变故,铃铛中的虫子便有所感应,而另一枚也能感应到。”

“倘若其中一人死了怎么办?”

“同生蛊,同生同生,倘若其中一人死了,另一枚虫子自然也活不成。”

同生蛊。

夏筱筱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低声兀自笑了笑,“6无痕不是应该将这东西给带在身上的吗,怎么突然给忘了”

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手在抖,哪怕心里一直在安慰自己,提醒自己不可能,可是她还是将铃铛拿了起来,然后轻轻的晃动了下

只一下,她手中的动作蓦地停在空中。

没有声音。

再晃一下,还是没有声音。

“那季小二呢?他也跟着北宫煜回去了?”

“谁知道呢。”

“对了,北宫煜身边信任的左右手也就那几个,你不回去吗?”

“不回去了,以后我都留在这里。”

6无痕的回答一遍一遍的在耳边回彻,夏筱筱双腿一软猛地跌坐到了地上,手中紧紧的握着那枚铃铛,可是不论她怎么摇怎么晃,里面再没有东西出一点的声音来。

“小二”

夏筱筱双手紧紧的将铃铛握着摁在自己的胸口,整个人哭到趴在地上,带着喘不过气来的哭腔,眼泪一瞬间全从眼眶中掉到了地上,“季小二”

难怪,从夏筱筱醒来到现在,6无痕从来不给她提季凌南,难怪,刚才她提到季凌南的时候6无痕会是那样的表情,可是,他怎么会出事

一遍一遍的在心中唤着季小二的名字,哪怕当初以为北宫煜会死在岛上,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季凌南会出事

天色暗了,如今漆黑的夜中,再也见不到那些蓝银色的光芒,只有天上的月色银辉落下,才能勉强看见事物的轮廓。

6无痕静静的站在玄连華中,一眼望去的不再是那些美好的央何花,身后有浪潮拍岸的声音一阵一阵不曾停歇。

身前,是一座无名石碑,6无痕就这样站在这里,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一站,又是一天一夜。

“那碑,是谁的?”

迎面,有脚步声响起。

6无痕只微微有些诧异,但眼眸都尚未抬一下,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了一壶酒来,“既然已经猜到了,作何还问。”

夏筱筱垂在身侧的双手猛地紧握,铜色的铃铛在她掌心几乎已经快捏得变形。

心脏仿佛被狠狠的揪成了一团,一开始察觉不到多痛,可是到后来便是深入骨髓的挥之不去,十多年来的回忆一一浮现在眼前,却怎么也想不起季凌南的面孔。

“那日从寇岛上生还的人少之又少,青鸾消失后,整座寇岛渐渐崩塌,他没能回来,也在意料之中。”

6无痕面不改色的将酒一一倒入尘土中,散着一阵浓郁的酒香之气。

无席带回来的消息,在祭坛崩塌的一瞬,他和季凌南正在祭坛之上,可是无席躲开了,留下的却是季凌南。寇岛从岛中心开始裂开,无席亲眼见到季凌南落入了波涛汹涌的海水中。

6无痕嘴角缓缓的咧开了一抹讥诮的笑意,那人,平日倒是身手敏捷,反应快得很,怎么偏生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就躲不过了呢?

夜色,冰凉。

夏筱筱一步步迈着不知道有多沉重的步子,分明不算多远的距离,可是在这一瞬仿佛走了很久才走到石碑旁,她微微笑了笑,哪怕这笑比哭还难看,“北宫煜都已经回来了,凭什么他没有回来?”

“是,他们都回来了,凭什么季凌南没有回来?”6无痕手中酒水全部浸入到了土地中,这才抬起眼来看站在面前的夏筱筱,哪怕是在夜色中他也清楚的看到了她已经哭得红肿了的双眼,可是越看心里就越生出一丝不可抑制的怒火,突然冷声嘲讽,“夏筱筱,这话难道不是该我问你吗?”

分明知道寇岛上危险重重,向来只知道捡便宜的季凌南什么时候那么积极的想要自己去掺浑水了?他本来可以不用上岛的,可是就在他知道夏筱筱要上寇岛的时候,他放心不下才硬朝北宫煜请赐一同前往,结果现在夏筱筱问他,他为什么没有回来?

这些日子那些压抑在他心中的情绪一下子爆了出来,6无痕一把扔掉了手中的酒壶,步步逼近夏筱筱,冷声质问,“夏筱筱,凭什么他们都回来了季凌南没有回来?凭什么连你都回来了他没有回来!”

凭什么,夏筱筱这样毫无身手,一点忙都帮不上反而只成为了累赘的人都能够从寇岛上回来,季凌南却将自己葬送在了那座永远消失的岛屿上?

夏筱筱怔楞的盯着6无痕,只那一瞬,她在他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悲痛。

她想,她这辈子也忘不了当时6无痕的眼神,那些日子来所有的淡漠都在那一瞬被一层薄纱毫不留情的揭了开来,悔恨,悲切,愤怒,却又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便只有留在这片玄连華,等着他心里的那个人。

突然,腹部传来一阵绞痛,夏筱筱脸色急剧的苍白下来,抓着铃铛的手忙不迭的扶住了身侧的墓碑,险险的才稳住了身形,她忍着腹中不断传来的疼痛,重重的闭上了眼,汹涌的泪水再次流了下来,“对不起”

“我知道,这不怪你,可是我没办法原谅一个间接害死他的人。”

哪怕是他最在乎的朋友。

冷月之下,6无痕只冷眼看她,最后视线在她肚子上微微顿住,背过了身去,清冷的声音伴着海浪的声音飘进了耳里,“夏筱筱,你是他重要的人,我不想恨你。”

“所以,你走吧。”

“哪怕他会生气,我也不想再看到你徘徊在他离开的地方。”

冷风中,将6无痕的长吹拂到空中,原本墨黑的,此时却有些在泛着银白的颜色。

疼痛感好像又渐渐的消失了去,夏筱筱费着力,缓缓的挺直了背,“6无痕,你爱他。”

不是疑问,不是试探,而是平淡的一句陈述,6无痕的身影在风中挺拔,一字一句的回答她,“我爱他。”

哪怕那时候没有说出口,哪怕从头至尾他在他眼里都只是一个纨绔子弟,哪怕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这样爱上一个男子,可是,他的答案从头至尾都是那三个字,从他见到季凌南的第一眼开始。

若是再早一点察觉,若是再早一点承认,会不会现在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至少不会留有那么多的遗憾?

可是都来不及了,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好,我走。”

夏筱筱缓缓地苦笑,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她还有什么脸继续留下去?将铜色铃铛放到了石碑之上,仿佛在松手的一瞬间,所有对她重要的东西都消失了去,转过了身,迈着有些踉跄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了夜色中。

长夜漫漫,从未感觉过的冰凉刺骨。

这夜,夏筱筱一夜未宿,6无痕也一夜未回,只渐渐的看到天色渐明,夏筱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整夜,脑子里想的全是季凌南,可是到了现在,也是她该走的时候了。

天上才刚有点明色的黎明,夏筱筱出现在墓碑时,6无痕还在那里,半个身子倚靠在墓碑旁,手中还紧紧的握着那枚铜色铃铛。

直到听到了她的脚步声才缓缓的站了起来。

“我有些话想对他说。”

夏筱筱走到无名碑旁,眼眶中的红色不知是因一夜未睡的缘故还是什么,显得整张脸色更加苍白憔悴。

这次6无痕再没有说什么,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朝小屋子的方向去了。

只一眼,视线落到无名碑上的一瞬间,夏筱筱终于再次忍不住跪在了墓碑前嚎啕大哭了起来,悲恸入骨,伤心欲绝。

哪怕明知墓碑下根本没有尸,哪怕明知季凌南不会怪她,可是一声声的“对不起”还是不断的从哭声中溢了出来。

这一切,都落在了6无痕眼里,眼眶,渐渐的红了。

季凌南说过,这辈子,他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夏筱筱,她蠢,她傻,哪怕嘴上不说,贪生怕死,可是她也是最义气的,至少对他。

夏筱筱也说过,这辈子,她最牵挂的人就是季凌南,他抠门,狡诈,哪怕时时刻刻都想着算计一把,肚子里没好水,但他对她是真心的,掏心掏肺的真心。

6无痕又怎么会不知道,季凌南不在了,最伤心的人会是夏筱筱?十多年的友情,从小在西街摸爬打滚的伙伴,那些最无知,最年少的时光,所谓同甘共苦,用季凌南的话来说,多少年前,在西街的时候都不知道一起闯过了多少鬼门关,从来都是他们二人一同经历过,成长过的,夏筱筱心里的痛怎么会比他小?

可是这一次,季凌南闯不过了。

哪怕再痛,哪怕明知季凌南会恨他,6无痕依旧没有办法原谅。

这是最后的自私,哪怕他根本没有资格自私。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当哭声也渐渐的消匿了下去,6无痕才从屋子中重新走了出来。

“你如今有身孕,哭太久太伤心了都对胎儿不好,这是我制的安胎药,你一并都带走吧。”

夏筱筱抹了抹脸,才抬起头来,将东西接过,沙哑着声音应了一声,“嗯。”

她的行李不多,之前留在玄连華上的全被一把火烧毁了,后来这些都是6无痕从镇上给她弄回来的。

衣裳,也只带了两件。

夏筱筱抱着药的双臂不由紧了紧,说出的话还是那一句,“对不起”

6无痕抿唇,垂了垂眼帘,眼底划过一抹悲伤,“可能,这就是命。”

“那你呢?留在这里陪他吗?”

夏筱筱还记得,6无痕说过他会一直留在这里。

“嗯,”他的视线扫过正片玄连華,再不复曾经风光,只留下了一堆丑陋至极的枯草杂枝,“世人皆说玄连華央何花由天地孕育,无人能将其培出,往后,我便在这里种下一片央何,这样他也不用在那深沉的海底中冰凉孤寂了。”

至少能有那样的美景陪伴着他,哪怕耗尽他的余生。

夏筱筱张了张口,终是什么也没能说出口,至少,她家季小二遇上了一个这样爱他的男子。

可是她呢?

夏筱筱拿起包袱,看着眼前的一片大海,央何花没了,海面上也没了那些美丽的银光,寇岛的方向,也什么都没了,远远的,仿佛有船只朝这边行了过来。

如今她才终于明白,世人最终所寻不过一方玄连華。

因一副图腾掀起的腥风血雨也终于在这一刻落了幕,最终换来的,不过是在这世上,她最亲的亲人没了,最爱的人没了,连最重要的挚友也没了。

这世上,终也没了她的容身之处。

******

两个月后。

时隔七百年的天下统一终于得以实现,曾经各执一方的霸国,岳华,南溟,朝阳,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内政权归一,落在了那最后一人手中,更改国号为夏,名曰,夏为日,乃天上最耀眼的那颗太阳,世间仅一,象征国泰民安,天下太平,庆祝天下统一的喜讯。

夏国新历初年,今日,是新帝登基的大喜日子。

国都京城设在曾经的岳华旧址,全国上下普天同庆,京城最繁华的街道由红地毯铺至视线尽头,老百姓小商贩家家户户店店铺铺到处都挂满了红喜福和红灯笼,喜庆之意延绵至街道上每人心里,脸上。

“包子咯!全京城最好吃的老牌包子咯!”

街道两旁的商贩吆喝声随着那些鞭炮烟火响起,一番繁荣昌盛之景。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一辆马车缓缓行来,一道清浅如银铃般的声音从马车内传了出来,“停下吧。”

“吁!”

马车夫将马儿喝停,侧朝马车内的女子道,“夫人,可是要去买点什么东西?”

话音才落,一只如柔荑的手从车帘内探了出来,明眸一动不动的望着不远处的包子铺,微微笑了笑,“嗯,有点饿了。”

车夫见了,视线又落在女子已经微微隆起的腹部,忙下车道,“夫人,如今街道上人来人往,您有身孕,还是小的去替您买回来吧。”

女子却摇了摇头,“不用,我自己去。”

从马车上下来,一路搀扶着车夫的手臂到了包子铺前,浓郁的香气飘入鼻尖,依旧是怀念的味道。

“哎,这位夫人可是要吃什么包子?”小商贩见了来人,又见到女子已经有些弧度的肚子,脸上立马就扬起了笑,“夫人真是好福气,看在您有孕在身,今日又正好是新帝登基之日,小的给夫人买一送一可好?”

夏筱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没想到这样的日子还能稍稍捡了个小便宜,“好啊,两个肉包,给我包起来吧。”

“好勒!”

如今到处都是关于当今新帝登基的八卦传闻,“哎,现在这日子才叫好啊,看看之前几国战乱都打成什么样子,受苦的都是咱们老百姓啊。”

“可不是,今日新帝登基大礼,听闻全国各地番王皆供上了美人无数,全被纳入了后宫之中,看着也当真令人艳羡啊。”

美人无数?

夏筱筱微垂下眼帘,嘴角的笑意凝在脸上。

小商贩听到那些谈话也乐乎了,动作麻溜的将包子递到夏筱筱手中,嘴里还不断的在咕哝着,“今儿个的天好啊,新帝北宫雉离登基,国泰民安,那些年的苦日子过去了,咱们这些小老百姓也终于能过上太平的日子了!”

夏筱筱才接到手中的包子,动作一顿,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你方才说谁登基?”

“哟,夫人还不知道呢?北宫雉离啊,就之前南溟国皇帝”

“一袋包子,肉馅儿,大个的。”

突然,一道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夏筱筱霎时浑身僵硬,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已经越过了她的肩头将银两递给了小贩。

“哎哎好好勒”

小贩反应了好半天才将银子接过,视线还时不时往那人脸上瞟了几眼,他曾听闻当今新帝北宫雉离长了一张极其俊逸的面容,想来,也许也不及面前这人几分吧?

夏筱筱甚至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久久不敢回头去看,直到身后那人将小贩手中的肉包子接过,然后递到了她面前,低声调笑,“都这么大人了,你就给我儿子吃这个?”

夏筱筱浑身一震,小商贩也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夏筱筱,敢情,这人是这姑娘的夫君?

“北宫煜”

夏筱筱已经回过了头来,映入眼帘的事他一双墨黑深邃的眸子,带着点点不易察觉的狡黠,眉眼中全是温柔的笑意,低声的笑,“乖,该叫夫君。”

“真的是你”

夏筱筱眼眶刷的一下红了,手中的包子都已经快被她捏得变形,北宫煜轻轻的将她搂入怀中,“不是我,难不成你还希望是你那个小情人不成?”

手中的包子全落到了地方,夏筱筱用力的去抱他,将脑袋全埋到了他怀里,用力的去闻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哽咽的出声,“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不是应该”

他不是应该去做皇帝了吗?他不是应该在皇城里面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北宫煜眉梢微微向上挑起,低笑的问她,“应该什么?”

夏筱筱抬头怔怔的看着他,满眼的泪水眼见就要落下,北宫煜心还是渐渐的软了下来,重新将她抱入了怀中,轻叹了一口气,“小夏儿,我不会再离开你了,你想去的江湖,我陪你去。”

这辈子,夏筱筱听过最好听的一句情话,莫过于此。

“可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夏筱筱扬起小脸来,一脸的不解,“他们都说是北宫雉离”

北宫煜嘴角抽了抽,越是到了现在,他怎么就越听不得从她嘴里冒出北宫雉离的名字来?

但现下人多,北宫煜还是将她抱回了马车上,才将之前生的事一一解释给了夏筱筱听。

从寇岛他被慕容倾涟救下之后,北宫雉离受了重伤,但给了他一个好的契机。

他从来没有这样庆幸过他和北宫雉离拥有同样一张脸,回到宫中之后,北宫雉离便被他安置在凌云殿中,他便以北宫雉离的身份将朝中所有事情处理好,直到登基的一刻,他再已北宫雉离的名字宣布天下归一,由北宫雉离登基为皇,他自己也就这么自然而然的溜出了宫来。

说到这里,北宫煜恶狠狠的咬牙,“6无痕那小子,我分明让他将你好生安置在玄连華上两个月,他都给你胡说八道了些什么?”

什么叫他不要她了?他本就打算将所有事情都安置好了之后再去玄连華上接她,可是6无痕倒好,直接将人赶走了,倘若不是他突然接到了消息夏筱筱已经回了京,他这一趟岂不是又白跑了去?

皇城,凌云殿之中,幔帘垂下,一男子的身影躺在床榻之中,动弹不得。

“皇上的身上的伤还需要时间恢复,再过半个月才能动弹,还望皇上以龙体为重啊!”

太医把完脉,又朝一旁的安子嘱咐了几句,这才一头雾水的退了下去,说来也怪,今儿早间才举行了登基大典,人还看上去安然无恙,怎么中途回了一趟凌云殿就浑身哪哪都是伤?还伤到连床都下不了,怪哉怪哉。

安子静静的看着床榻上北宫雉离阴沉的脸,方才登基大典上的所有事都已经传了过来,如今他家主子好不容易登上了这至高无上的皇位,可是,他家主子看上去却并没有那么高兴。

浑身,每一处的伤都在痛,当初青鸾的最后一击落到了他的身上,这才导致了这么久的伤依旧未能痊愈,也是,倘若他还能动弹,又怎么会容忍北宫煜这样做?

闭上了眼,脑海中浮现的还是当初夏筱筱一遍遍的呼唤着北宫煜的名字,北宫煜这是,用他的江山,去换同夏筱筱的一世逍遥吗?

北宫雉离盯着头顶明黄的幔帘,突然,苦笑了一声,眼中是无尽苦涩,“这次,他倒是做了一笔好买卖。”

“这样说来,那些送入宫中的美人又是怎么回事!”

马车内,夏筱筱鼓着脸颊极不悦朝北宫煜的控诉,“说,你是不是想着不做皇帝了有些亏本,所以才想着纳了那么多女子充实后宫,什么时候你也好回宫去潇洒潇洒!”

北宫煜爱极了夏筱筱这幅一脸醋意的模样,忍不住就捏了捏她的小脸,宠溺的道,“胡想什么,怎么说他也是我兄长,我怎么也不能看着他孤寡一辈子,然后再来觊觎我的女人,自然我得替他将这些事情都给处理好。”

如今北宫雉离已经做了皇帝,就代表他手中已经握紧了至高无上的权利,而他已经离开了朝堂,手中便是再无可以同他对抗的权势,北宫雉离在这个时候若是还想从他身边将夏筱筱夺走,那简直是轻而易举。

但夏筱筱是不能接受对方已经有了万千妃嫔的男人,更何况都已经纳进宫里的人,便是北宫雉离再醒来也不可能都将人遣散了去,更何况他替他选的那些都是顶好的美人,也不亏了他。  北宫煜指尖轻轻的缠上了她的,低声的道,“所以,以后你心里只要有我就行,北宫雉离也已经是个花心大萝卜了,你别再想他。”

“他才不花心,分明是你在乘人之危。”

夏筱筱这般听着是要好受了些,想了想,最终还是问了出口,“那慕容倾涟呢?”

她看到北宫煜眼眸微微闪烁了一下,然后他将她抱到了腿上,“那日我醒来后他人已经消失了去,后来我也派人去找过,但你知道倘若他不想出现,没人能找到他。”

低头,便看到了夏筱筱眼中的失落,双手抚上了她已经微微隆起的腹部上,靠在她肩上轻声的安慰她,“他活了几百年,早已不受这世间任何的束缚,也许将来某一天,还能江湖再见也说不定。”

夏筱筱吸了吸鼻子,“你说得有道理,他那么爱自由的一个人,我们也往江湖去,也许还能再见到呢?”

她往北宫煜身上靠了靠,手也握住了他的大手,北宫煜已经翻转了手腕,与她十指相扣,浓浓的满足感溢上了心头。

低头,怀中的人儿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一抹笑意不自觉的在脸上浮现,那些人,都总得有他们自己的结局,而他,现在只要有这个小女人在他身边,在他眼前,在他怀里就好,还有他们的孩子,这次,他也再不用担心她会离开他了。

马车缓缓的在街道上行驶,车轮轱辘辘的在长道上印出两道车痕,遥远得不见尽头。

前方,便是他们漫漫无止尽的江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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