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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是我们和阴差约定的期限了,到时候我们就会去阴间。到了阴间,一定会见到冥主的,我们还能活着出来吗?
本想和祭灵王交换一下信息,找到一点保命的东西,谁知道听了一夜八卦,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得到,怎能让人不恼火?
偏偏李弦月还插话问祭灵王说:“那仙术你还记得多少?我一万块钱买你一个字,你卖不卖?”
我对李弦月说:“你能不能不捣乱了?我和李大师就要去黄泉路了,你还想着捞好处呢?”
李弦月朝我翻了翻白眼:“大伙都有一死,你不想死,我也不想死。怎么?你要去阴间了,就不愿意让我找一条活路了?”
我哑口无言。
李长庚祭灵王说:“你给她背一遍道德经,背的她倾家荡产再说。”
祭灵王看我和李长庚牢骚满腹,就咬破了自己的指尖,滴了一滴指尖血,对我们说道:“这一滴鲜血,你们留着。如果我女儿真的在冥主身边,她看到这滴血之后,一定不会害你们。”
我和李长庚觉得也有点道理,就把血收起来了。
不过只得到了一滴血,我们并不满意,就直勾勾的看着祭灵王。祭灵王想了想,又对我说:“祭灵庙新娘的事,如果她出现了,你只管通知我,我还是有几分把握将她制服的。”
我点了点头,感觉从祭灵王身上榨不出什么来了,就把目光转向黑面神。
黑面神黑着一张脸,递过来了两把刀,说道:“这两把刀,是我和山妖连夜打造的。削铁如泥,斩妖降魔,都不在话下。”
我和李长庚接过刀来,有点失望的说:“只有两把刀吗?”
山妖掐着腰说:“这两把刀你知道有多么珍贵吗?这可是真正的宝刀,可以传世的。”
我嘀咕着说:“我们能活多久还不一定呢,传世不传世的,估计也看不见了。”
黑面神叹了口气,说道:“我倒有心和你一块去阴间,但是想必阴差是不会同意的。”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好再强求什么了,眼看天就要亮了,我们只好道别,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回到纸扎店之后,我和李长庚吃了点东西,倒头就睡。
这一次,我倒没有做梦,我睡得很好,一觉睡到了傍晚。
醒过来之后,我觉得有点吃亏。这恐怕是我在人间的最后一晚了,哪怕做个梦也好啊。结果一整个白天,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我从床上跳下来,伸了个懒腰,倒觉得神清气爽。
李长庚也已经起床了,我们洗漱了一番,换了干净的衣服,然后发现今天的晚饭是樊姨亲自下厨。
姨夫的饭已经快把我们逼上绝路了,今天晚上也算是意外之喜。我和李长庚坐下来,风卷残云一般狼吞虎咽。
菜不少,但是照我们这个吃饭,肯定是不够的。
我很努力的和李长庚抢着菜,谁知道李长庚长叹了一声,把筷子放下来了,一脸悲戚。
我纳闷的问:“你怎么了?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李长庚苦笑了一声,脸上的笑容比哭还要难看,他见樊姨等人没有注意我们,就小声说:“小风,我刚才忽然想到,今天这顿饭,好像是我们在人间的最后晚餐了。这算不算是断头饭?”
我一听这话,心里面像是被塞了铅块一样。堵得慌,坠得慌,闷得慌。
我忽然没了胃口,也放下了筷子。
谁知道李长庚却来了精神,奸笑一声,运筷如飞,眼看着把菜吃掉了一大半。
我暗骂一声:又中计了。
我拿起筷子来,想和李长庚抢饭吃,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大好的胃口怎么也提不起来了。
我看着李长庚,心想:这小子真损啊。说什么丧气话,搞得我要死了还不能做个饱死鬼。
吃过了晚饭,天已经黑下来了。我们两个尽量镇定无比的跟樊姨打了声招呼,说要出去转转。
然后我们就离开了纸扎店,向城隍庙去了。
有句话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俩逃跑那是不可能的,阴差无孔不入,很快就得把我们抓回来。我们干脆主动点把。
希望在阴差那里,投降和被俘的待遇不一样。
在路上的时候,我们遇到了孤马镇的村民。他们看见我和李长庚之后,都要恭恭敬敬的说一声:“李大师好,颜大师好。”
一边问好,还要把自己的孩子牵出来,说道:“你看,我这孩子,以前蠢的要命,话都说不利索,现在可精明了。两位大师可是救了我们一家啊。”
他们的话大同小异,无不洋溢着感激之情,我和李长庚满腹心事的敷衍了几句,就离开了镇子。
走到半路上,李长庚感慨的说:“你说我搀和你这些事干什么?我好好的做我的李大师多好?现在万民敬仰,没准振臂一呼,能拿下孤马镇呢。”
我嗯了一声:“在这里做你的土皇帝是挺好的。没准还可以投靠隐王,来一场荣华富贵。”
李长庚连连点头:“是啊,是啊……”
我们已经走到困马营了。这里的垃圾比往常要多一点。然而只有垃圾没有人,显得比往常更凄凉一点。
前两天,这里曾经公审马婆。整个孤马镇的人来了一大半。连镇长的办公地点也临时挪到了困马营村委会,算是陪都吧。
这么多人,要吃饭,要睡觉。困马营的人抓住机会,蒸馒头的,卖盐鸭蛋的,卖小米粥的,总之狠狠地赚了一笔。
可是马婆只有一个,她的罪行也比较明了。审了两天,就一切都清楚了,交给县里来的巡捕,镇上的人就撤走了。
困马营又恢复了平静,只有地上残留的一些蛋壳、馒头皮、残粥。这些可以证明,这里也曾经辉煌过一阵。只不过已经变成曾经了。
我和李长庚不经意的向马婆家瞥了一眼,忽然发现,那院子里面还有一个人影。
我和李长庚大奇,不知道在马婆已经批倒斗臭的情况下,还有谁会接近她家,难道不怕惹上一身腥吗?
现在困马营的人可是抻着脖子等着呢,恨不得再出现一个马婆,好再赚一笔……
我们走过去,发现那人是铁柱,他正坐在院子里,借着月光背书:瑞金城外有个村子叫沙洲坝。毛主席在江西领导革命的时候,在那儿住过……
李长庚纳闷的问我:“他在念什么?”
我说道:“小学课文,吃水不忘挖井人。”
李长庚干笑了一声,说道:“这小子还要考研咋地?”
我们没有打扰铁柱,和李长庚悄悄地离开了。
铁柱还在月光下背书,背的泪流满面。当初他和女童学的最后一课,就是这一篇吧?
已经立秋了,秋风萧瑟,我和李长庚打了个寒战,裹紧了衣服。衣服裹紧了,我们依然不由自主的打哆嗦。而且距离城隍庙越近,哆嗦的就越厉害。
心里千百个不愿意,我们还是走到了城隍庙跟前。
庙门口站着一群人,有李弦月,有祭灵王,有山妖,有黑面神。
他们很安静,像是送别烈士一样向我们行注目礼。我和李长庚脚步沉重,推开城隍庙的大门,走了进去。
大殿里面点着蜡烛,城隍站在台阶下面,一脸微笑的看着我们。
我看到他鼻青脸肿,像是被阴差揍了一顿。不过他笑的很开心。也是,如果被揍一顿就不用去阴间找死的话,我也很乐意。
“你们来了?”我听到一个淡淡的声音。
一抬头,我看见阴差正坐在几案后面,一脸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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