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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秋风知道朱三家不懂轻功,是以听得刘涌说完之后,借着火折子的光亮,见朱三家面露尴尬之色,便低声对朱三家说道:“朱大哥,一会儿我将你送入洞中,你不必担心。”
朱三家挽起衣袖,口中说道:“那就有劳厉公子了。唉,当年我爹要教我轻功,我以为战阵之上没什么用,便执意不学。早知今日,当初就应该勤学苦练,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麻烦厉公子。”
厉秋风笑道:“朱大哥,咱们虽是初识,在下却佩服你性子直爽,古道热肠。若是朱大哥瞧得起,别叫我什么公子不公子的,叫我一声厉兄弟,在下便是荣幸之至。”
朱三家大喜,道:“那我老朱可就不客气了。厉兄弟,你年纪轻轻,却武功高强,更难得的是极富智计,我老朱佩服得紧。自今日起,厉兄弟有何吩咐,尽管说便是。我老朱赴汤蹈火,绝不推辞。”
两人说话之间,司徒桥、楚丹阳、许成和、清风道人已先后跃入洞中。林义郎服下司徒桥的解药之后,虽然全身仍然乏力,却已是活动无碍。他抬头看了看石室洞顶的洞口,自忖跃上去并非难事。只不过他方才将刘涌得罪的狠了,虽然刘涌不计前嫌,并未与他为难,反倒恳请司徒桥将解药给了自己,不过他心下又想,或许刘涌碍于楚丹阳、许成和等人在场,怕杀掉自己,消息传了出去,引得江湖豪杰围攻华山派,这才暂时隐忍。此时刘涌已先行跃了出去,若是趁着群豪疏忽之时,自己向洞顶跃去,刘涌只需轻轻一掌,便能取了自己的性命。他念及此处,心下惴惴不安,站在石室之中,抬头望着天棚上的洞口,却不敢跃上去。
厉秋风、慕容丹砚、朱三家三人并肩而立,瞧着林义郎的模样,自然猜到他了心思。三人一脸鄙夷,心下越发瞧不起此人。
邓遥站在林义郎身后,见他犹豫不决,低声说道:“林掌门,你不必担心,姓刘的虽然狡诈,只不过他一向是这副正人君子的假道学面孔。咱们有这么多人盯着他,料他也不敢捣鬼。”
林义郎点了点头,这才纵身跃起。只不过他体内余毒尚在,堪堪跃到洞口,却觉得胸口气息一滞,身子登时向下坠落。他心中一凛,暗想如此摔了下去,虽然不至于受伤,不过众目睽睽之下,只怕要出一个大丑。
眼见林义郎就要摔了下去,便在此时,洞口中突然伸出一只手,正抓住他的右肩,用力向上一甩,林义郎身子一轻,已然从洞口中穿了过去。他身了一扭,使了个“千斤坠”,稳稳落在地上。转头望去,伸手相助的正是刘涌。饶是林义郎脸皮极厚,此时也是颇为汗颜,对着刘涌拱了拱手道:“多谢刘先生援手。”
刘涌摇了摇头,道:“华山、嵩山两派,百余年来一向是同气连枝。昔年西域妖僧为祸中原,嵩山派赵掌门激于义愤,约集江湖同道,潜入大都,狙杀妖僧于闹市,大长了我汉人的志气。其时我华山派也有不少前辈参与此役,事后每当说起赵掌门的英雄气概,都是感叹不已。林掌门自接任以来,在江湖之中行侠仗义,刘某十分佩服。这些小事不足挂齿,不须言谢。”
林义郎知道刘涌是借往事来劝说自己,虽说有几分羞愧,心中怒意更盛,暗想:“你大言不惭,竟然以前辈自居,夹枪带棒地来教训我。若不能洗去今日之耻辱,我林义郎誓不为人!”
林义郎跃上洞顶之后,邓遥提着棍子便要跟上去。却听朱三家冷笑一声,对厉秋风道:“厉兄弟,我今日才知道江湖之中竟然有如此多的无耻之徒。口中说着仁义道德,以名门正派自居,做的事情却是龌龊之极。偏偏这些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个个厚颜无耻,刚刚还要拔刀相向,转眼得了人家的好处,却又腆着嘴脸,厚着脸皮居之不疑。可笑,当真可笑。”
邓遥知道朱三家在嘲笑自己,只是此时却也不想争辩,身子一纵,已自跃了上去。
慕容丹砚看着邓遥的身影消失在洞口处,转过头来,对厉秋风道:“厉大哥,我原本以为邓帮主、林掌门都是好人,想不到他们如此卑鄙,与唐赫、余长远等人又有什么两样?”
厉秋风道:“江湖本就如此。厉某在锦衣卫当差之时,见到过不少所谓的江湖豪杰,表面上风光无限,背地里却做了许多龌龊之事。有的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却是男盗女娼,有的是江湖中人人称赞的行侠仗义的英雄,实际上却是出卖朋友、打家劫舍的强盗。慕容姑娘,你久在慕容山庄,不知道人心险恶。日后独自行走江湖,千万要小心在意。”
慕容丹砚嫣然一笑,道:“厉大哥陪着我,我自然不怕这些恶人。”
厉秋风脸上一红,却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正尴尬之间,却听刘涌在洞口处高声说道:“厉兄弟,你们三位快快上来罢。”
厉秋风如蒙大赦,对慕容丹砚和朱三家说道:“慕容姑娘,朱大哥,既然刘先生催促咱们,还是尽快上到洞顶与他汇合罢。”
三人走到洞口之下,厉秋风对朱三家道:“朱大哥,兄弟要得罪一下,将你推到洞顶处。”
朱三家笑道:“厉兄弟客气了,这是帮我老朱的忙,哪是什么得罪不得罪的。”
厉秋风双手把持在朱三家腰间,双臂用力,口中一声呼喝,双臂向上一托。只听“呼”的一声,朱三家的身子已然腾空而起,直向石室天棚的洞口飞了过去。刘涌在洞顶已然将三人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是以早有准备。朱三家的身子堪堪穿过洞口,刘涌右手斗然伸出,正抓住了他的腰带,向后轻轻一拽,立时将他提到了洞口旁的地面上。
慕容丹砚和厉秋风也随后跃了上来。司徒桥早等得不耐烦了,见众人都已到了洞顶,便即举着火把当先而行。楚丹阳和许成和、清风道人紧紧跟了上去。随后是林义郎、邓遥。刘涌和厉秋风、慕容丹砚、朱三家走在最后。
这洞顶却也是一处石室,只不过比下面的石室要小了许多,石壁上也没有什么壁画,凸凹不平,甚是粗糙。司徒桥走入石壁上的一处洞口,众人紧紧跟在他身后。厉秋风对刘涌低声说道:“刘先生,那四位帮主、掌门人的遗体放在石室之中,咱们若是逃了出去,又如何向他们的门人、朋友交待?”
刘涌叹了一口气,道:“这几位朋友是为了救助江湖同道才遭遇不幸,咱们也不须隐瞒他们的事迹,自然是实话实说为好。”
厉秋风沉吟了片刻,低声说道:“我担心邓遥和林义郎会从中捣鬼,只怕对刘先生不利……”
刘涌微微一笑,道:“厉兄弟,虽说众口烁金、积毁销骨,不过若是有人想只手遮天,只怕也并非易事。”
厉秋风见刘涌胸有成竹,却也不好再说,只好随着众人慢慢向前走去。这石洞宽两尺有余,高约一丈,修整得甚是平整。司徒桥左手举着火把,边走边小心翼翼地向两侧的石壁上望去。石壁上虽然留着许多刀砍斧凿的痕迹,但是依稀可以看出很多凹凸不平的岩石,可以知道这石洞大半乃是天生,绝非全凭人力能够打造而成。
走了百余步后,司徒桥突然“噫”了一声,随即停下了脚步。他将火把在身前扫了两圈,转头高声说道:“刘先生,烦请你过来瞧瞧,这里的情形可有一些古怪。”
刘涌急忙加快了脚步。邓遥和林义郎与刘涌有了嫌隙,见他从后面走了过来,不欲与他说话,已自先行让开。刘涌走到司徒桥身边,一边望着前方,一边对司徒桥道:“有什么不对么?”
司徒桥将火把举在身前,对刘涌说道:“咱们这一路奔波,总算没有白费力气,只怕前面便是静心寺了。”
众人这番辛苦,原本就是为了寻找静心寺。只不过一路之上连番遇险,最后更是陷入到姚广孝布设的幻境之中,看到了巨大的城池和大殿,以为所谓的静心寺不过是姚广孝故弄玄虚而已。此时听得司徒桥又提到“静心寺”三字,人人都是心下剧震。
借着司徒桥手中的火把光亮,刘涌发现众人已经走到了石洞的尽头。洞口外有一座白色石桥,宽约丈许,只不过火把的光亮有限,看不清楚那桥到底是什么模样。而在桥的对面,则是一片漆黑,看上去极为诡异。
此时厉秋风和慕容丹砚、朱三家也挤到了刘涌身边,待得看清眼前的情形,朱三家不由惊叫了一声,颤声说道:“这、这是静心寺……”
司徒桥转过头来,看了朱三家一眼,道:“你到过的那座静心寺,便是这里不成?”
朱三家直愣愣地看着石洞之外的那座石桥,过了半晌才颤声说道:“不错,这里就是我曾经到过的那座静心寺。只不过每次我都是穿过一处石洞,便到了这座石桥,可从来没有走过这么长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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