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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丹砚听茅书生大肆吹捧茅家先祖茅子元,心中颇为不屑,暗想茅子元见风使舵,弃了天台宗而信奉净土宗,比吕布这等三姓家奴也好不到哪里去。后来他开宗立派,将别的宗派不肯收留的那些人收入门下,无非是为了壮大白莲宗的势力罢了。这个和尚不在寺中念经礼佛,却想着招揽教众,只怕他当和尚是假,想要招兵买马,犯上作乱是真。
想到这里,慕容丹砚正想出言讥讽,厉秋风向她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不要说话。慕容丹砚虽然心中并不服气,却也不敢再说,只能瞥了茅书生一眼,目光中尽是不屑之意。只听茅书生接着说道:“子元公创立白莲宗之后,名气越来越大,前来拜师的佛门子弟越来越多,引得许多寺院的住持、方丈心生嫉妒。初时这些恶僧只是请了一些江湖人物上门捣乱,但是都被白莲宗的信众赶了出去,后来众恶僧勾结官府,竟然给白莲宗也安上了一个‘吃菜事魔教’的罪名。子元公辩称白莲宗乃是正宗佛门教派,与‘吃菜事魔教’没有丝毫干系。怎奈官府得了那些恶僧的贿赂,不只没有相信子元公的辩解,还派出官兵攻入白莲宗本寺,将子元公等人抓进大牢,严刑拷打,逼迫他供认谋反大罪。”
茅书生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这才接着说道:“子元公自然不肯认罪,虽然受尽了折磨,仍然为自己鸣冤。那些恶僧原本打算在大牢中将子元公害死,将白莲宗连根拔除,不过其时白莲宗信众已不下十万,其中既有高僧,亦有名士,这些人纷纷站出来为子元公鸣不平。官府虽然收了那些恶僧的好处,但是不敢激起众怒,对害死子元公一事极为谨慎,最后只能判子元公一个妖言惑众之罪,发配江州做苦役。”
茅书生话音方落,只听慕容丹砚“咦”了一声,口中说道:“发配江州?难道这个和尚与及时雨宋江发配在了一处?茅庄主,你这位祖宗没有留下他在江州的只言片语么?江州大牢里有一位节级叫作戴宗,号称神行太保,能够日行千里,夜走八百。牢里还有一个帮着牢头管事的好汉叫作李逵。江州城外有一位打鱼的好汉叫作张顺。呀,茅子元被发配江州,倒是一个好去处!”
茅书生被慕容丹砚屡次打断话头,又听她胡说八道,直呼自己先祖的姓名,终于忍耐不住,右手在桌子上用力一拍,冷笑着说道:“叶大掌柜名声赫赫,茅某早就有心结交,这位厉公子救过茅某的性命,茅某对他极为佩服。至于你这位穆公子,说话颠三倒四,全无半分礼仪可言。咱们白莲山庄虽然不是什么好地方,却也不能容许野蛮之人在此胡闹。茅某这就为穆公子备下盘缠,请穆公子另寻他处安身!”
厉秋风心中也责怪慕容丹砚无事生非,但是看到茅书生一怒之下要驱赶慕容丹砚,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急忙拱手说道:“这位穆公子少年心性,向来没有什么机心,方才听茅庄主提到江州,她一时好奇,才会出言打听,并无捣乱之意,还请茅庄主不要怪罪。”
厉秋风说完之后,叶逢春接口说道:“厉大爷说得不错。穆公子天真烂漫,性子诙谐,绝对没有顶撞庄主大人之意。请庄主大人看在她年纪尚浅的份上,饶恕她冒犯之罪。”
慕容丹砚方才听茅书生提到江州,想起和王小鱼一起在东辽县城的茶馆中听说书先生讲述水浒传的情形,心中大感好奇,这才询问茅书生的先祖被发配到江州之时,是否遇到过戴宗、李逵等梁山好汉。她说这番话只是兴之所至,压根没有嘲讽讥笑茅书生及其先祖之意。听到厉秋风说自己少年心性,出言无状,慕容丹砚虽然心中不快,但是并无责怪厉秋风之意。不过听叶逢春说自己年纪尚浅,又要茅书生饶恕她的罪过,慕容丹砚立时勃然大怒,暗想厉大哥指摘我的不是并不为过,姓叶的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指责我年纪尚浅,还要姓茅的饶恕我的罪过,我有什么罪过?!念及此处,慕容丹砚双眉倒竖,猛然站了起来,右掌蓄力,便要向叶逢春击去。厉秋风见势不妙,急忙站起身来,有意无意地挡在叶逢春身前,口中说道:“穆兄弟,叶大掌柜和茅庄主并无恶意,千万不可因为小事与他们两位生了嫌隙。”
厉秋风一边说话,一边向着慕容丹砚连使眼色,示意她不要与叶逢春和茅书生动手。慕容丹砚心中恼怒,又不能不听厉秋风劝说,只得坐回到椅子中,狠狠瞪了叶逢春和茅书生一眼,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叶逢春知道慕容丹砚性子倔强,极不好惹,方才只是为了安抚茅书生,这才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没想到慕容丹砚勃然大怒,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吓得他魂飞魄散,险些从椅子上滑落到地上。叶逢春知道慕容丹砚出手无情,一旦她拔剑乱砍乱杀,自己绝对难逃一死,正想转身逃走之时,厉秋风起身劝说,慕容丹砚这才没有动手。叶逢春总算松了一口气,不过他的脸色变得惨白,神情甚是难看。
茅书生不晓得慕容丹砚的厉害,只是看到叶逢春脸色如此难看,心中惊疑不定,暗想这个姓穆的小子不过十六七岁年纪,乳臭未干,可是看姓叶的惊惶失措的模样,似乎对姓穆的小子极为害怕,这倒真是奇了。我听说叶逢春是松鹤楼的主人,家财万贯,不只与多家大名有交情,而且暗地里还和黑道人物打得火热,可以称得上是一方霸主。可是他在姓穆的小子面前唯唯诺诺,连句重话都不敢说,此事太过奇怪。
茅书生思忖之际,厉秋风笑着说道:“些许误会,还望茅庄主不要记在心上。子元公含冤发配江州,不晓得后来是否逃脱危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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