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七章 海盗王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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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折叠的时间和空间，上下左右都失去意义，在这里经历的厮杀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古兰·萨斐斯轻轻地喘息着，汗水从他的眼角滴落。

他已经很久没有感觉过如此疲惫了，疲惫到精疲力竭，感觉随时都会油灯枯尽地倒下，消亡在这片看不到尽头的世界里。

这里是莉莉丝的梦境所连通的物质界与混沌虚空的交界处。

通道还未彻底开启，但是虚空中虎视眈眈已久的存在已经止不住地将力量渗透而来。

最前方那遥远的明星还在闪耀，伴随着海洋的呼应，古兰·萨斐斯感受得到那就是海神的遗留。但是他向着那个方向前进了长远的距离，却又似乎从未真正地靠近过那里。

怪物的爪牙不断向他伸来，而他则会毫不留情地将其打断。

耳畔时而会传来怪异的低语，令他头昏脑胀，虽然听不懂，但他能轻易地理解对方的意思。

放弃吧，你是做不到的。

大概就是这样的话吧。

他自然不会去理会。

理由？

没有理由，不是所有理想都需要一个能说服他人的理由。

践行者所要说服的只有他自己。

而这个理想最初的诞生，或许根本微不足道。

年纪尚小的他只是喜欢坐在海边的石头上，看着湛蓝的海洋波涛泛滥，吹着清凉的海风感受着大海的气息而已。

有着这样一个喜好的人，在大海上绝不只有他一个人。

但是，这种事情难以永恒。

伴随着大陆人对海洋的开发，大大小小的冲突一件接着一件。一些富含大陆人所谓价值的岛屿被强行占领，而上面的原住民，运气好的或许能得到不错的报酬移居他处，或是为大陆人工作赚取资金，运气不好的，或许第二天就看不到了。

古兰·萨斐斯的小时候并没有这种悲惨的经历。

但是他所在的村庄接收过不少如此经历的海上移民，从他们口中听取了许许多多的故事。

不过，他对大陆人并没有什么偏见。

为自己争取利益无可厚非，待人友善是部分大陆人值得称道的品格，恶行的存在也无法代表整个大陆。

接济的村庄对于这些流民往往也只会表以同情，情况允许的话会选择接受他们的加入，但若是村庄情况本就不好，那么也只能让他们继续在海上流浪下去。

混乱海域的海盗往往就是从这样的人中诞生的。

除了真正的遭遇者，没有人会因此而憎恶大陆人。

因为究其根本，大海上分散的海盗，不论是思想文化都难以统一，大家根本不是一个整体，无法感同身受，并且大多人不认为事情一定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喧闹，让大海变得并不平静。

这样下去，或许总有一天，他安居乐业，抽时间悠闲看海的日子也会过去吧。

他也不知道他所在的岛屿上是否有大陆人们看得上的价值。

但是未雨绸缪，他决定做些什么。

于是，古兰·萨斐斯着急了一些村民，带着他们一起出海了。

他不是为了当海盗，而是去寻找使自己所见海洋安宁下来的方法。

但是他发现，伴随着自己的远航，自己看到的大海也远比小时候在村子边上看到的大海大上许多了。

他感觉到自己的理想正在碰撞。

膨胀得不像是理想。

或者称之为“野心”更为恰当。

无所谓了。

他人的看法从来不在他的眼中。

为了自己的理想，或是野心，他开始求学。

大海上没有学习的好去处，那边去陆地上。

古兰·萨斐斯的青年时期便是在大陆上度过的。他在大陆上见识了远比海洋更加繁华的花花世界，但是这些东西都无法使他流连。

他有过在大陆上成家立业，授勋成为一国贵族的机会，但是他拒绝了。

视野进一步拓宽的他，意识到了，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是为了某些东西而生的，有的人是为了自己的家庭，有的人是为了国家，有的人是为了某些更加虚无缥缈的使命。

而他，古兰·萨斐斯，或许就是为了自己的理想，为了海洋而生的。

于是，教导他知识与法术的老师，一位离开法师塔的师，寿终正寝后，他觉得大概已经是时候了。

他带着所学回到了海上，他的船也没有辜负他，他们对他似乎有着别样的信任。时隔多年仍旧按照约定准时地来到海边接应他。

在那之后，他将所学都用在了自己的船以及船上的追随者身上。

势力逐渐浩大，不免与一些海盗产生冲突。

在一轮轮的冲突之中，他们的名号逐渐打响。

即使他并不觉得自己做过类似的事情，但是海盗的名号依旧冠在了他和他的船上。

不过，他在权衡之后，发现这也不错。

他深知自己的目标单凭一点单薄的势力是无法完成的。以海盗的名头，或许可以招揽来更多的人，更多的力量。

为了避免自己的目标在这个过程中扭曲，他给自己的船队取名为“宏伟教团”，时刻告知着自己，他还有一个对自己而言“宏伟”的目标需要去完成。

对于这个目标，他以及他的船员们，必须要像完成信仰一般地去追求它。

作为海盗团而言，这个名号十分古怪。

但那不重要。

伴随着名声的打响，古怪的名号逐渐成为了闻风丧胆的招牌。

他只会拿强盛的海盗团以及一些大陆舰队作为挑战的对象。

一方面这种目标收入可观，另一方面，作为船队的练手也是绝佳的对手。

直到前些年，他觉得船队积累已经到了一定的程度，便去挑战了号称目前大陆最强国家的奥曼帝国海军舰队。

有心算无心，靠着突袭以及自己不知何时变得似乎十分强大的单兵能力，他的船队配合他执行的斩首战术十分成功。

奥曼帝国的海军损失惨重，而他全身而退，宏伟教团损失也在承受范围之内。

在那之后，他的名号就变了。海上的人开始这么称呼他。

——海盗王。

海盗王？

王？

王的力量就够了吗？

不，显然还不够。

挑战过奥曼帝国之后，他深刻地意识到，他的力量还远远不够。

仅仅是占满先机，最后却依旧只能取得那勉勉强强的战果，在其他人眼中或许已经惊为天人，但是对于他而言，还远远不够。

海盗王，还不行。

若只能在海上称王称霸，等到大陆人反应过来，打算全心全意打压海上的势力时，他的宁静还是会被破坏的。

他开始思索，更进一步的可能。

他好像已经来到了一个瓶颈，但是突破这层瓶颈的可能却笼罩在一片迷雾之中，存在，但是他已经看不到了。

在这个时候，一个诡异的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从那个人口中，他得知了许多的隐秘。

他惊讶之余，也寻到了希望。

……

古兰·萨斐斯从怪物的尸体上喘息之后缓缓站起，再度抬起头，看向远方。

黑暗笼罩，但他的内心的澄如明镜。

耳畔传来潮水的声音，悠扬的歌声在大海上回荡。

他微微睁大眼睛，向着四周看去。

最后，他注意到那颗遥远的星星，开始颤抖。

似乎正在挣脱某种桎梏。

于是他抬起手中的长槊，将其掷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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