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宛丘之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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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树杈上睡觉肯定是不踏实的，勉强熬了一夜都呵欠连天的早早醒来，看着这部队未战就疲惫不堪的样子，经过一天一夜我确定这边的树林不在宛丘族的巡游区域，口耳相传让大家都到了地面整备。

索性少典和小轩辕并不娇气，跟随大家同样行动小轩辕还显得挺兴奋，可能在他眼里这么多人是一块做一场大游戏吧，又是赶路又是野营又是野炊，还爬树，觉得“打仗”这个词挺好玩。

在小河用冷水抹拭脸后大家稍微恢复了精神，继续保持安静，允许实在困倦的人抽空躺草地上眯一会。

为了掌握第一手信息我留在树上，既是警戒也是监视，看着宛丘那边武备在村里不断穿行。像是完成了安排一样，突然又安静了下来。

遥遥看去，围绕一圈的步道上隔十步左右站立一名手持长矛的守备，村口走出一名武装安排着跟着走出来的村民排列起来，手里还捧着什么。

不知道这是什么操作，没有望远镜只能伸着脖子看，在领头的武装注视下，村民们用手举着东西一上一下，依稀传来阵阵声响。

“礼。（欢迎仪式。）”一名守备蹲在树枝上对我说。

谁说上古时代没有“礼”的？《周礼》能成也都是来自历史和文明发展的总结归纳，和语言一样，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凭空让姬伯昌编出来。

那边的彩排进行了一会，然后就坐在地上休息了，那名武装踱来踱去等候时间过去，可能等的太久了，留下村民还在原地走进了村子。

这伏羲也是走的太慢了吧，落日夕阳了，远处终于出现人影，伏羲带着大队人马在视野中行来。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预先设计的战斗在白天才有利，本来就人生地不熟，而且不可能预先进入村子了解布局，一旦进入深夜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可不是我们！

那名武装一溜烟又跑了出来，村民们也呼喊着欢迎，见伏羲举起手队伍停了下来。

“羲。”

“尤。”

伏羲见从村口迎出来的蚩尤跟自己打了声招呼也回应着，同时环顾着两边呼喊着欢迎的民众。从我这边不可能看到，虽然嘴里喊着欢迎但心情不会撒谎，伏羲看着这些周围的脸庞上面无表情甚至带着些许厌恶。

这是当然的！多少人的至亲好友都不在了，而杀人凶手就在眼前。

鸿门宴可不是项羽发明的，咱们中华先人的智慧，当今天下发生的任何斗智斗勇都能在咱老祖宗玩剩中找到先例。将计就计也不是伏羲设计的，本就各怀鬼胎共促了这一场大戏。

跟随的一百多人队伍看来没被允许进入，只有几名精锐和共工陪着伏羲进入了村子，看到那一百多人坐了下来开始享用宛丘族人分发的水果，迅速从树上爬了下来招呼着队伍集结到林子边上，整装待命。

一路而行虽然蚩尤爽朗的谈笑言语，还不时对着村寨内各个方向指指点点给伏羲做着介绍，但气氛却热烈不起来，随在伏羲身后共工冷眼看着这一路上两旁面无表情的大队兵士肃穆而立。

“丘纪同大，纪意同丘修，善。（宛丘和成纪都是大族，我们非常愿意和宛丘族结成同盟之好，这对我们彼此都会是族之幸事。‘为表诚心，伏羲故意把丘放在纪前面。’）”真是天生的政治家。

没有马上接话茬，蚩尤看着侍从们不断进出大屋为大家端上一盘盘肉和酒水，坐在铺着动物皮毛的床榻上挥挥手示意不需要他们在旁守候，才转头看向伏羲。

“羲善之，博古何拒，（伏羲你带着和平而来，我又怎么能拒绝呢？）”轻轻笑了两声，“纪壮之，博古何欺？（而且你们成纪族军力这么强大，我又怎么敢拒绝呢？）”

一起盘腿坐在地上，共工看着高高在上的蚩尤说完这两句就直勾勾盯着伏羲看，嘴角似笑非笑的停在那里。

“纪何壮？（成纪族有多什么强大的？）”那名黑油脸不屑的发出几声讪笑。“虫计尔，点罔壮？持善欺也。（不过是靠计策胜之不武，这也叫强大？还好意思觉得凭赢了一次就有脸来说什么和平。）”

听他这么说伏羲低头抿了一口水没理他。

“丘壮者纪外陈，汝集乎？（你们死的那些人还留在成纪族村外摞着呢，你要不要去数数？）”共工耷拉着眼皮两手扶腰拉长着语调。

“虫计持壮，汝等与博古陈兵罡乎？（用下流计策得逞还好意思，你们敢跟我面对面正面来一场吗？）”黑油脸显然被共工的态度激怒了。

“哎哎哎！”头顶戴着羚羊骷髅头的蚩尤摊手安抚着，动作下弯曲向上的羊角不住点动，“善谓，善谓。（好好说，好好说。）”同时也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丘纪边壮？（宛丘和成纪谁更强大？）”坐在对面的中年人突然发出声音。

“丘纪同壮。（一样强大。）”略一思索伏羲转头望着他。

“同壮者弗久善尔。（一样强大的两边，很难长久保持和平的啊。）”似有深意的中年人边说边点着头。多么当今西方国家的心态啊，多么领先修昔底德陷阱的政治年代啊。

“同壮者利持善。（只有彼此都强大，才更有利于保持和平啊。）”回应中年人，伏羲同样用点着头表达深意，嘴角还带着笑。

“唯共首壮，得荣，及野平。（只有推举出一个共主，都认他是老大，才能四海臣服而天下太平。）”

“首壮，边？（那么，谁来做老大呢？）”伏羲笑了起来，明知故问。

“丘及至，百千族平，何若纪乎？（我们宛丘族，凡铁蹄踏处，成百上千的异族都臣服于我。不知道，你们成纪族征服了多少异族呢？）”真特么会夸张！这个时代全国范围也没可能超过一百个成建制的部落，这古人对“浮夸”是真爱。

“驭戊及，民弗随。（用武力逞强，没人会服你。）”共工等不及先回嘴。

“弗以戊，民往之？（不用武力，人家就服气你跟随你了？）”中年人也没让着共工。

“然！（没错！）”伏羲欣赏的看了共工一眼，“驭礼，民敬；驭义，民服；驭信，民诚。自，首之。（你有礼有节，有来有往，有分寸有纪律，别人当然对你同样尊敬。你有情有义，行事规矩合理，自身坦坦荡荡，人家也当然对你敬佩服气。你做事有信用，言出必行，从不鸡鸣狗盗‘这里是在反讽有脸说成纪族阴险用计，反而哪次不是你宛丘族到处偷袭’，行事苟且妄为，人民当然对你也报以诚信诚服。如此光明磊落，友好四方，本就是大族，其他弱族怎么会不向你靠近，自自然然就是老大了。）”

这特么如此高级的思维带着多么厚重的“儒家”特征啊，这不就是春秋后孔子“上好礼，则民莫敢不敬；上好义，则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的理论由来吗！

看的人太少，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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