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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令狐厌更是冲着那知府程玄朗声喝道“他们,他们都是为大姜国兴亡而抛头颅洒热血的英雄,他们为了大姜的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不顾安危,奋勇杀敌,如今一时落败,你们却如此相待?他们为大姜做了那么多,他们现在只想活下去,他们有甚么错!”众人就如此这般你一言我一语的指责那程玄,而程玄闻言逐渐焦躁不安,故而不愿再惺惺作态的示好,当即扯破脸皮,对众人喝道“尔等匹夫!再敢在扬宁府放肆,休怪本府不讲情面!”
说罢,那程玄竟然招来一众弓箭手,弯弓搭箭,对准那城下的义军,换做往日,尹温烈等人见状定然退去,但今日若是再退,只怕真的无有退路,他们吃光了所有的粮草,无法再继续南进,扬宁府城要么是他们的归宿,要么是他们的坟墓。故而他们不愿离开,仍在此地徘徊。那城楼之上的程玄见状气急败坏,暴跳如雷,当即就要下令放箭,可不想却被人喝住。
“快快放箭”“且慢!知府大人且慢动手!”那声音声如洪钟,极富威严,叫众人不禁侧目,而在场的所有弓箭手更是没有半点犹豫便遵从了那人的命令。众人循声望去,但见那城楼转角处快步登上一位老者,细看那老者清癯干瘦,威武非常,剑眉星目,当仁不让,白须白发,体挂红袍,金甲映日月,凤盔显峥嵘。腰间悬着两柄四棱九节浑金锏,身后立着四张杏底金丝日月旗。原是廉颇来降世,更乃汉升有勇来。年过六十仍驰骋,勇冠三军谁来当?
“知府大人切莫下令放箭!”来人原是这扬宁府德高望重的老将军,名唤田牧,早年间他曾是大姜的武状元,原在东陵府做督府军副指挥,后因其剿灭地方贼寇,平乱荡寇有功,故而被调任京城,留任承天府。后官拜后将军。只因其性格耿直,刚正不阿,不愿参与朝廷争斗,也不愿与那些奸臣逆党同流合污,数次上书力谏怀皇帝,弹劾狄挽凤等人,故而被奸人陷害。因其平日里生活清贫寡淡,严于律己,亦不与人争斗,家中又无甚钱财,致使狄挽凤之流想要陷害他都无从下手,最终只能胡乱编造个罪名,想要致其于死地,不想证据不足,难以定罪。但是架不住狄挽凤等人软磨硬泡,执意如此,怀皇帝只得将其贬到这扬宁府来,做督府军指挥。一来既顺了那些奸臣的心意,而来也算是保护了这位难得的将才。
故而这数十年来,田牧一直留在扬宁府,再也没有牵扯参与过朝中的那些破事,而是安安稳稳做自己的督府将军。自那北军入侵,贪狼关大破,北方各州府接连失守,沦为失地,赤霞山大败,南理城惨败,北方战局的一发不可收拾,田牧便一直上书请愿,表示愿意亲率大军为大姜退敌,奈何朝廷每每以其年事已高为由将其驳回,故而田牧一直闷闷在怀,感慨不已。再后来卫国建立,虎踞北方,又派出大军南下侵扰,那时田牧再度请愿,率军出征,荡平北贼,复大姜河山。不想却被这扬宁府的知府程玄阻止。
程玄与田牧虽是同级,一文一武,共同掌管这扬宁府,但因为职务的关系却能相互制约掣肘,那程玄曾对田牧说过,这督府军乃是扬宁府的督府军,乃是朝廷的人马,非是田牧一人便可以调动。田牧只需要带兵镇守在扬宁府,护佑一方百姓便可,不必多管闲事。若是他胆敢擅自用兵,程玄当即上书奏明朝廷,夺了他的军权,看来还如何肆意妄为。万般无奈,田牧只得忍气吞声,可他心底一直看不起程玄这等小人,分明是平乱荡寇,救国救民,却被他说成多管闲事。而程玄也一直将德高望重,颇有名望的田牧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两人貌合神离,一直在暗暗争斗。只是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以那田牧不想与其争斗而结束。
而当赤胆忠心的田牧闻听有人揭竿而起,抵抗卫军之时,他十分欢喜,而当他得知义军的统兵将领乃是曾今在贪狼关与北族对阵十年的镇北将军尹温烈时,便更加激动。两人的遭遇有些相似,只是田牧要稍稍比起幸运一些,至少手中还有朝廷正规的军权。而如今尹温烈揭竿而起,卷土重来,叫田牧十分期待,期盼他能做出一番事业来,救国救民。不想义军首战便中了那刘辩的奸计,以致惨败,消息传至各州府,所有人都像躲避瘟神似的躲避义军,好似他们走到哪便会把战争引到哪里。
但田牧却一直期盼着他们能来到扬宁府,他坚信以尹温烈的能力,一定能带领义军杀出一片天地,此时此刻遭遇大败不过是时机未到,更何况胜败乃兵家常事,岂能因一场胜负而妄下定论?可千等万等,好不容易等到了尹温烈等人来此,不想这程玄竟然又在暗中使坏,不仅不肯接纳义军,甚至还要乱箭退之,这叫一直强压着怒火的田牧终于按捺不住,故而登上城楼,想要阻止程玄继续祸害忠良。
“原来是田将军,我当是拿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家伙”那程玄见原来是田牧前来,便不将他放在眼中,捻着胡须眯着眼,极为轻蔑的说道,“田将军不在军营之中,到此来有何贵干?”那田牧却义正言辞,横眉冷目的说道“敢问程大人,老夫身为扬宁府督府军指挥,是否有权过问扬宁府的防务?”程玄思索片刻,有些不大情愿的背着手回答道“那是自然。若是田将军职责内的事务,自然能过问。若是职责外的嘛,还请将军不要多管闲事”
田牧闻言,怒火中烧,却还未发作,压着性子质问那颇为嚣张的程玄道“敢问程大人,何为职责内?何为职责外?又何为多管闲事”程玄闻言陷入了沉默,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而那田牧却步步紧逼,寸步不让,复又上前呵斥道“程大人未经我手,擅自动用老夫的兵符调集城防士兵难道不是我职责内的事么!难道这也是你程大人的职责,还是说,你自己先越权了?!”在田牧接二连三的质问下,那自知没理的程玄哑口无言,不知所措,无可奈何只能耍起了无赖,当即撒泼喊道“田牧!你休要在此地放肆!吹胡子瞪眼的,你只不过扬宁府督府军的指挥罢了,本府才是扬宁府的知府!你再敢干涉州府政务,本府便拿你向朝廷问罪!见你贬为庶人,看你还敢不敢如此嚣张!”
那田牧闻言朗声大笑道“哈哈哈,老夫一生无所畏惧,又怎会惧怕你这等奸佞小人?你若是想向朝廷上书参我,那就轻便罢。只不过如果程大人你和你的部下还能走出这扬宁府的话!”说罢,那田牧当即变了表情,满面杀气,威风堂堂,叫那程玄惊退半步,心虚胆怯,难以置信的问道“你,你,田牧,你想做甚么!你想造反么!”说罢,程玄身旁的侍卫便拔剑上前,护其左右,不想那田牧的副将上前,只将手中大刀一横,冷哼一声,便叫那两员侍卫惊破肝胆,退回原地,垂下脑袋。
而周围的守城士兵本都是田牧的手下,他们早已接到田牧的军令,当即上前将那程玄及其护卫围在当间。程玄见状便慌了手脚,更显无措,倒是那田牧,咬牙切齿的说道“国家危难,百姓受苦,你身为地方父母官,目光短浅,偏安一时,倒也罢了。无有胆量与那卫军死战,却敢在此欺凌自家同胞,真是是可忍熟不可忍!”说罢,那田牧便仗开腰间两柄金锏,程玄见状,心如死灰,手脚一软便跪倒在地,目光呆滞,双目无神,口中低声念叨着“田将军,饶我性命,饶我性命”
“老夫一生本本分分,从未做过甚么有悖忠孝礼义之事今日无论如何,老夫也要替天行道!哪怕是背上千秋万载的骂名,那也无妨!”且看那田牧面色严峻,目光坚毅,大喝一声,便挥动手中金锏,猛然落下。那金锏带出猎猎狂风,直奔那程玄的脑袋而去。下一刻,程玄的天灵便被沉重的金锏击碎,血流如注,倒地而亡。周围程玄的侍卫见状就要上前拼杀,不想却被那田牧的副将横刀拦住。
田牧更是说道“今日乃是向这程玄一人问罪,与你等无干。当今形式如此,若你等识时务便放下兵器,老夫既往不咎。若你等执意跟从这程玄的脚步,老夫倒也不介意送你们一程!”闻听此言,那些侍卫当即丢了兵器,下跪叩拜,表示愿意听从田牧的号令。田牧大喜,便往那厅中走去,托出知府大营,捧在怀中,便要出城。路过那程玄尸首之时,田牧啐了口唾沫,暗暗骂道“如此软骨头,只怕是卫军来时,也会成了叛国求荣之徒!”
且说那尹温烈等人在城外等了许久,浑然不知此时那城楼之上究竟发生了甚么,更不知道此时此刻,你田牧早已为了他们,为了大姜社稷,黎民百姓,而发动兵变,夺权成功。就当尹温烈等人在商议要不要先离开时,扬宁府的大门忽然打开,众人不禁喜出望外,只见那城中缓步冲出一彪人马,为首的那老将军拍马上前,拱手拜道“尹将军!尹将军切莫离开!哎呀,尹将军,叫老夫好生想念啊!”
众人闻言有些奇怪,尹温烈更是不解其意满头雾水,他并不认识此人,为何此人好似认识他一般。见众人都如此疑惑,那田牧却抚须朗声笑道;“哈哈哈,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尹将军,久仰大名,今日有幸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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