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将门之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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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禄山已除，郭子仪和李光弼分别在朔方和太原调兵遣将，做好反击的准备，不过局势却并没有因为安禄山的死亡而向好的方面发展。

正如之前李光弼所顾忌的一样，安庆绪也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他虽然也心狠手辣，却不像安禄山那样毫无原则的残暴。加之安庆绪本来就骑射一流，在叛军中享有很高的威望。安禄山一死，以前那些对安禄山敢怒不敢言的将领和臣子立马归附到了他的麾下。

安庆绪一即位，命令大将安守忠采取稳打稳扎、步步为营的策略缓慢推进，并不像之前安禄山一样急于进攻。

这样一来，郭子仪和李光弼虽然在防守方面没有了之前那么大的压力，收复失地的难度却增加了。

几个月中，郭子仪和李光弼也分别发动过几次进攻，却始终没有取得什么成效，反而自身的补给越来越紧张了。

这天，李光弼突然把副都尉以上的军官紧急召进大帐议事，早已融入军营的天行者樊一凡和军旅世家出身的封晴雪也被邀列席其中。

人员一齐，李光弼开门见山道：“眼下发生了一件大事。安庆绪得知江南内乱，派部将尹子琦率同罗、突厥、奚等部族精锐兵力与杨朝宗部共十八万人马进攻睢阳。”

众将士皆正襟危坐，无一人出声。

“睢阳是中原进入江南的咽喉，睢阳一失，江南将尽入敌手。睢阳守将张巡以七千守军坚守了数月，城内缺兵少粮，我们的大军被安史叛军拦在北边，无法驰援。”

听到这里，有人开始交头议论：“睢阳后面是我们的大粮仓，这可怎么是好呢？”

李光弼没有理他们，继续说道：“张巡向永王李璘紧急求援，永王率蜀中人马东出以后，却没有北上救援张巡，反而东进占据了整个江南，拥粮自重，既不肯救张巡，也不肯发粮草至朔方。”

众人的议论声开始多了起来：“这永王什么意思啊？违抗军令可是杀头之罪啊！”

李光弼说道：“皇上已经以谋逆的名义，命令节度使高适把永王的军队给剿灭了！”

“什么？”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如今安史叛军气势正盛，唐军反而自己先内乱了，而乱的地区偏偏还是江南粮仓重地。一时间，营帐内只听见一片“呱唧呱唧”小声讨论的声音。

李光弼一举手，帐内瞬间又鸦雀无声了。李光弼缓缓道：“诸位不必担心，永王之乱已经平息，诸位也不要再妄自议论，只是目前我们面临两大问题。”

李光弼停了一停，继续道：“其一，朔方大本营急需粮草，现今江南是我军最重要的粮仓，可是运河与陆路却都被叛军占领，沿长江至蜀中却有永王的余党盘踞在此，粮草无法送达朔方大本营。”

李光弼走到沙盘前看了一会，问诸将道：“形势如此，我军危怠，各位可有解法，请畅所欲言！”

李光弼说完，眼光逐一从诸将脸色扫过，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都下了头。

这种危急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那种夸夸其谈表决心的人，没有真正的良策，谁也不敢说话。

就在大家都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响起道：“将军，我有一策！”

大家一起抬头看了过去，却原来是列席会议的封晴雪。

封晴雪平日沉默寡言，今日在营帐中一开口，突然给人一种英姿飒爽地感觉，颇有乃父之风。

只听封晴雪说道：“我们据守太原，粮草暂无忧虑。而朔方靠着回纥的资助，粮草支撑一个月当无问题。”

李光弼眼中精光一闪，问道：“你如何断定回纥会资助朔方？”

封晴雪道：“回纥与大唐世代交好，又与匈奴是世仇。而匈奴与安史叛军是一丘之貉，若是我大唐兵败，回纥就将是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因此我断定，不要说借粮，就算是借兵，回纥也会同意！”

李光弼点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封晴雪继续道：“朔方粮草不济，郭大元帅必定会找回纥求助。只要他们的粮草还能撑过一个月，我们便能开辟一条新的粮道，协助高适将军将江南粮草运送至北方。”

封晴雪走到沙盘前，用剑指向沙盘说道：“去年，我随天行者执行秘密任务，从扶风郡直接翻越越太白山，再南下至厚畛子驿，从洋川郡入汉水至长江，沿途的路况我都已熟记于心。”

一个不知名的将领问道：“可是封姑娘，你们都是修炼之士，翻越太白山自然不成问题，但是我们运粮的士兵都是些普通人，何况还带着粮食，恐怕……”

封晴雪把剑指向洋川郡一带的太白山脚说道：“我们并不需要翻越太白山。大家看，现今大运河与中原的陆路都已经被封死，但这还有两条古栈道可用。我们可以把粮草物资溯汉水而上运送至洋川郡，再弃舟走陆路西行经成固县，转汉中郡走陈仓道运至扶风郡，再由扶风转运至朔方大本营。全程约两千里，虽然远了一点，但一个月内必定可以到达。”

注：据《旧唐书玄宗诸子传》记载，此运粮路线实为汉中王李瑀在安史之乱时期为朔方大本营供粮而开辟，非封晴雪所创，特此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