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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瑜卿坐在案后习书,&bsp&bsp院里似是有人杂乱的走动声。她搁置下笔,对绿荷道“去看看外面怎么了?”

绿荷放下研磨,福身出了去,&bsp&bsp不一会儿急着回来,&bsp&bsp“小姐,&bsp&bsp王爷来提亲了。”

沈瑜卿一怔,垂在身下的手轻握了下,问出声,&bsp&bsp“是魏砚?”

绿荷连连点头,&bsp&bsp“王爷的聘礼前院都摆满了,半条街还多出来呢!”

这般张扬倒是像他会做出来的事。

沈瑜卿心口砰跳两下,面上却故作云淡风轻,&bsp&bsp“慌什么,&bsp&bsp阿爹那关他能不能过去还不知道呢。”

过了会儿,&bsp&bsp绿荷察觉出小姐心不在焉,想了想开口“小姐,这可是您一生的大事,您不想去看看吗?”

沈瑜卿笔尖一顿,想到父亲态度坚决,抿了下唇道“我去看什么?”

“看王爷呀。”绿荷继续,&bsp&bsp“万一大人为难王爷,您也好去说说话。”

沈瑜卿似是在思量,过了片刻起身,&bsp&bsp“将我外氅拿来。”

正厅内,&bsp&bsp一人外穿绛紫锦袍,&bsp&bsp玉冠束发,&bsp&bsp身姿挺拔地站着。他两臂微弯,&bsp&bsp手高举过头顶,铿锵抱拳,“魏砚拜见岳丈,岳母。”

“我还未点头你二人之间的事,谁准你叫我岳父!”沈岁寒坐于上首,听到这声岳丈,瞬间怒火中烧。

他早就从绾绾口中得知魏砚还是要回漠北去的,心里气不打一处来,没甚好脸色,“我的要求你应该都知晓了,你既然执意要走,哪里来的胆子要来求娶我女儿。”

“此事是我一人之过,才使得瑜卿难保两全。我知了岳丈已辞官离京,衢州在北,与上郡不过半月之程,快马只需五六日,若是瑜卿想留在家中,我便将王府搬到衢州陪她。”魏砚略想了下,“如此绾绾也可时常归家。”

“外祖还托我将此物带给岳丈。”

魏砚从怀间摸出殷墟给他的玉放到案上,沈岁寒目光过去,将玉拿到手里摸了摸,不禁道“世叔竟舍得把这物给你了。”

玉退回去,沈岁寒面色好了许多,却依旧绷着脸,冷哼一声,“先是承诺去衢州,后又用你外祖作保,为娶绾绾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魏砚眼眸幽沉,“并非算计。”他倏然掀袍而跪,“她是沈家的掌上明珠,亦是我心中皎月,此生救赎。我愿用命相护这枚明珠永久光辉。”

门外一道身影翩然而逝,身形定住,许久未动。

沈岁寒怔然片刻,向门外扫了眼,给旁侧服侍的仆从使了眼色,仆从会意,躬身退出去。

很快门外的人就走了。

沈岁寒对王氏道“夫人,你去看看绾绾。”

王氏疑惑了下,没多想就出去了。

屋内的人被遣散,沈岁寒让他起来,从案下拿出一方锦盒,“我长子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绾绾。”

听此,魏砚面色绷紧,喉咙滚了下,“当初赐婚的圣旨匆忙,于她本就不公,后来先帝又下旨和离,让她在上京世家面前难堪。是以我想风风光光地提一次亲,过了今日,我就将当年事告诉她。”

沈岁寒眼眯了眯,断然道“我了解绾绾,不论当年真相如何,结果都是你害死了她唯一的兄长。绾绾与霖识自小亲厚,他们兄妹之间的情谊不是你能比上的。”

屋内静了会儿,沈岁寒接着说“此事若叫绾绾知晓,你们的婚事成不了。”

魏砚黑眸垂下,紧盯地上一处,只字未语。

“我只有两个要求。”沈岁寒站起身。

“岳父请讲。”魏砚眼朝他看过去。

沈岁寒手背到身后,“其一,知晓当年之事的人已经死得差不多了,我要你瞒着绾绾,瞒她一辈子,不把这件事告诉她。”

魏砚摇头,“这对她不公平。”

“你以为告诉她就是对她公平了吗?”沈岁寒冷声,“这事过去了十一年,绾绾已没像当年那么执着一个真相,她与你情投意合,你现在告诉她,就是在往她心口捅刀子。”

“你既然受了我那一刀,霖识的事便就揭过了,再执着无益。若是你执意告诉她,现在你就带着你的聘礼踏出我沈府大门,不用你开口,我自然会说,她知晓了,也不会再去找你。”

“如何选,淮安王心有成算,应当清楚。”

厅内寂静,沈岁寒淡然地饮了口茶水,并没有急着等出答案。

入了冬,风愈加寒烈,仿佛扎在了人心口。

“好。”魏砚薄唇轻启,眸中神色不明,“我答应。”

沈岁寒点了下头,他拂袖打开锦盒的木盖,“这是我几年前得的噬心蛊,子母相连,母死子亡,种子蛊之人每月必须要服下缓释的步余丹,否则亦会毒发身亡。”

“其二,我要你种下噬心蛊。”

沈瑜卿靠坐在窗边,怀中捧着一本书,头微微垂低,看似是认真,只有她自己知道半个字未入眼。

门轻推开,王氏挥退仆从独自入内。

沈瑜卿闻声抬头,将怀中的书合上,“阿娘怎的来了。”

王氏依在她身旁坐着,面目温和,“在想着他?”

“想他做什么。”沈瑜卿矢口否认。

王氏便笑了,“阿娘没说是谁,你怎就先承认了。”

沈瑜卿眼眸轻动,嘴硬道“今日来府里的人只有魏砚,除了他,阿娘还能说谁?”

“好,阿娘说不过你,没想就没想吧。我本来是要告诉你前面情况的,既然你不想知道,阿娘就走了。”王氏作势起身,沈瑜卿咬了下唇,拉住她的衣角,“阿娘说说也无妨的。”

王氏重新坐回去,眼尾带笑,“你呀你,就是个嘴硬心软的,白白便宜他了。”

“你父亲让我先回来,应是有话要对他说。你父亲那个脾气,要是不答应就不会让他进门了,看来这事,十有准成。”

“淮安王还说等娶了你,便把府邸搬到衢州,也免得你与我们分开。”

沈瑜卿眼倏然一抬,顿了下,“他当真这么说”她当时去的晚了,只听到他最后一句话,不料想他还承诺了这事。

王氏道“阿娘亲耳听到,这还有假?”

“绾绾,魏砚对你之心阿娘看得出来,以前我还担心像他那等不受拘束之人会委屈了你,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魏砚他很好。”沈瑜卿心想,不会再有比他好的人了。

魏砚后午离了沈府,两人没见一面。

婚期定在下月初,是个吉利的日子。

这不是沈瑜卿第一回穿嫁衣了,短短两年,她嫁了他三次。

第一回,她心怀忐忑到了漠北,他无礼相待,让她滚。第二回,他们在漠北将礼数做了圆满。而今这第三回,他登门相求,父母相受,他们这桩婚事总算成了。

大婚当日,沈瑜卿坐在屋中梳妆,喜娘不住地夸赞她面相好,说着吉祥话。

府上热热闹闹,仆从脚步匆忙准备着吉时礼。门外马匹相至,隐有不断地入门声。

沈瑜卿甫一回头,屋外人就大步进来了,同她一样的大红喜服,穿在魏砚身上更显风姿俊煞,气度非凡。

“呦,姑爷,咱们这还没到时辰呢,您着什么急啊!”喜娘兀自调笑一句,屋内服侍的婢女都笑了。

沈瑜卿面如芙蓉,唇若丹霞,挑了魏砚一眼,淡淡道“时候还没到,王爷急什么?”

魏砚长身玉立于门前,嘴角扬起弧度,也没管旁人的眼光,直向她走了过去,

婢女们两侧掩面,只当做没看到两人,喜娘也站到了旁侧,想说乱了规矩,但一见到王爷那张煞气的脸,立刻不敢说话了。

高大的人影遮下,沈瑜卿侧坐着,腰忽然叫人收了去,颈边一热,他的吻就落了下来,沉稳霸道的气息包裹住她,沈瑜卿不禁仰起头,听见他低低地笑,“老子可算是把你娶到手了。”

沈瑜卿蹙眉捶他一下,“你是谁老子!”

魏砚含住她的唇,用力吻着,“我是你老子,你是我祖宗。”

沈瑜卿忍不住笑了起来,推他的力松了半分。

服侍的婢女们听了也忍不住低笑,互相目光对视着打趣。

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喜娘踌躇着过去,“小姐,该走了。”

她还是有眼色的,知道王爷惹不了就先催了沈瑜卿。

确实耽搁了些时间,沈瑜卿偏过头,呼吸了两下,慢慢开口,“再不走就晚了。”

魏砚不满地最后亲她一口,想到什么,眼里透着坏痞,“今夜终于可以尽兴了。”

沈瑜卿瞥见喜娘尴尬又故作没听到的脸,面上一阵红,干咳了声,手推他,“别说了,快些走吧。”

磨磨蹭蹭出了屋,沈瑜卿临出门时王氏忽然抓住了她的手,“绾绾,这一回便是你真正出嫁了。”

王氏的泪落下来,沈瑜卿眼眸晃了晃,心中酸涩,不忍滚动出颗颗的泪珠。

“你要好好的,阿娘没事,不用总惦记我。”

“你要好好的。”王氏泪抑制不住,沈岁寒看不下去,让婢女扶王氏回屋歇了。

坐上喜轿,沈瑜卿掀起遮面的红纱向马车外看。长街宽阔,沈府的朱门渐渐远去,直到再不见了踪影。

开宴时,新帝也亲自登门,众人高呼万岁。新帝笑着让不必多礼,吩咐仆从端了碟子过来,上置一块翡玉,“这是连理红轴,朕恭贺三哥新婚。”

沈瑜卿福了谢礼,眼下只看到一双龙纹金靴,心想原来这位就是当年淑贵妃拼死生下的幼子,魏砚辅佐的新帝。

尚是少年,有这等气度已是不凡。

魏景没坐多久就走了,魏砚恭送出门。

日暮徐徐垂下,魏砚被灌了满腹的酒水,来人还要跟他喝时,魏砚直接装醉让人扶回了屋。

拐过回廊,魏砚推开扶他的下人,松解着腰间暗扣,咧了下嘴,“再灌老子,这洞房还去不去了!”

栗粟跟在旁边嘿嘿直笑,“王爷,想不到上京这帮东西也这么能喝。”

沈瑜卿在屋中等得先睡了会儿,尚未清醒时听到门处一阵响动。

迷糊地睁开眼,身侧那道人影不知站了多久。

沈瑜卿这才记起她将红纱揭了,重新捡起来盖上,低声道“你怎么不叫醒我。”

魏砚手执喜秤,懒洋洋挑起遮面的红纱,托住沈瑜卿的下巴俯身就在她唇上咬了一口,“我夫人真好看。”

喷了她满面酒气。

沈瑜卿别开脸,嫌弃道“你先去沐浴再亲我。”

魏砚鼻尖嗅嗅,闻见了酒味,故意凑到她脖颈,掌在她月匈月甫揉了揉,“把你惯的,不臭,你闻闻。”

“你洗不洗?”

“盰完再洗。”魏砚含住。

沈瑜卿昂起头,手不悦地推他,“你不洗我现在就去别的屋子。”

她手拧着他的腰,像是触到一块硬铁。

魏砚埋在她怀里舛吸了声,在她屯上拍了两掌才抬起头,啄了啄她的唇,呼吸烫热,“跟我一起。”

沈瑜卿没得拒绝就被他抱去了净室。

不一会儿,沈瑜卿先出来了,她着里衣,回看了眼屏风里高大健壮的人影,含笑着摇了摇头。

她近日月事总是不准,不料想竟撞上了今日。

沈瑜卿合衣先钻到榻里,背对着外面,眼眸阖上。

不过一会儿,被角掀开,后背突然靠过来具身体,臂扣住她的腰,将她往怀中带了带。他身上带着股热气,正好驱散了她此时的冷。

沈瑜卿睡不着,刚翻了个身,忽又被他扣得更紧了,“我热着,别乱动。”

她心想他热不热与她何关?沈瑜卿倒没再动了。

过了会儿,魏砚捉住她的手,沈瑜卿眼睫颤了下,掌心烫热。

“我教你。”他贴着她耳边。

他呼吸骤急,她满手粘腻。

魏砚从床头拿干净的帕子给她擦手,见她红着一张脸,便笑了,“什么没见过,还羞?”

沈瑜卿眼波微动,抿抿唇不语。

过了会儿。

“你想不想…”沈瑜卿唇启开,眼移到别处不看他。

魏砚手中帕子搁置回去,牵起唇线问,“想什么?”

沈瑜卿强压下心口的砰跳,故作淡然道“用别的帮你。”

魏砚眸色更深了。

沈瑜卿跪坐到他身侧,面上依旧看不出什么,“你…你不许偷看。”

魏砚笑声更大,“好,我不偷看。”

结束后,沈瑜卿漱了口,魏砚给她擦嘴,沈瑜卿眼眸嗔他,这男人嘴就每一句准话,分明叫他不要看,他不只看了,竟还那般。

一通折腾完到了下半夜。

沈瑜卿伏在他怀里,睡意朦胧,感受到他安抚的手,想起什么,迷糊之中问他,“当日你在府上阿爹私下跟你说了什么?”

许久没听他回应,沈瑜卿狐疑地掀起眼时,魏砚倏忽按住她的发顶,“岳丈说我若不好好待你,他便再也不让我见你了。”

“就这样?”沈瑜卿有些不信。

魏砚亲亲她的额头,“还能如何?”

沈瑜卿确实想不到了。

“什么时候过去?”

她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唇弯了弯,“五六日吧。”

魏砚磨磨牙根,“可真够久的。”

翌日两人入宫见了魏景。

魏砚做了宫礼,“漠北不能无人,臣打算过几日动身前往漠北。”

魏景道“三哥怎的这般急,才成亲不如在上京多留几日。”

魏砚沉声,“几日前来报犬戎蠢蠢欲动,怕是在暗中计谋着什么,漠北路远不得再耽搁了。”

这般想来也是。

魏景思量下,沉吟“三哥保重。”

“多谢皇上。”

漠北军务确实重,耽搁不得。沈岁寒收拾了行装过两日离京,沈瑜卿和魏砚回门后也在府中收拾了起来。

一切都打点得差不多了。

这日魏砚去了上京军营交接军务,沈瑜卿独自在府上,闲暇时便拿了置的医书看。

翻上两页,绿荷忽然从外急走进来,“小姐,行严先生求见。”

沈瑜卿诧异了下,这些日子太忙,她都险些忘记了先生。她记得,大婚那日先生是没来的,他们许久没见过了。

“先生是找我的?”沈瑜卿问出声。

绿荷点点头,“先生说只找小姐。”

而今她是在魏砚的王府里,行严登门不是要见魏砚而是见她,现在还在上京,她与行严先前有过婚约,此时见面传出去让人知了并不好听。

沈瑜卿想了下,“就说我病了,不能见客。”

“小酒儿嫁了人就对我如此疏远了吗?都不愿见我一面。”远处传来一道人声,紧接着那人就进了院子。

沈瑜卿看了绿荷一眼,绿荷摇摇头。

“小酒儿不必猜了,是我自己跟着她进来的。”行严道。

沈瑜卿含笑,“先生所来何事?”

行严朝服侍的绿荷看了眼,“这件事小酒儿应该不希望别人知道。”

沈瑜卿笑意僵住,犹豫了下,“绿荷是我的贴身侍女,有何听不得的?”

行严一字一字地开口,“事关霖识,你的哥哥。”

一瞬间四肢百骸都涌上一阵麻意,沈瑜卿怔了片刻,抬手示意绿荷先出去。

她听见自己放轻的声音,“先生想说什么?”

“小酒儿,我想问你,你真的要嫁给魏砚,跟他回漠北那等苦寒之地吗?”行严紧盯着她的眼,想要从其中找出一分的犹豫。

沈瑜卿坚定道“先生,我想我们之间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现在心中只有魏砚一人。”

“那当年的承诺呢?”行严像是被她的目光刺痛,语气骤急,“你答应及笄后要嫁给我,这也不作数了?”

少有见他情急的时候,行严在她面前素来温雅和顺,这是第一回露了迫色。

“是我的错。”沈瑜卿说,“当年是我年幼无知,违背誓言尽是我一人之责。”

行严紧紧抿着唇,“小酒儿,你背弃我,选择魏砚,可知他都做过什么?”

沈瑜卿像是有所感,下意识地看他,“你说什么?”

“我说,魏砚就是杀害你哥哥的凶手。”行严缓缓道。

“不可能的。”沈瑜卿面色生寒,“那一年魏砚愤然离京永驻漠北,上郡在北,会宛处南,魏砚怎会和会宛大水一事牵扯上。”

“先生,此事牵连甚广,我会查清楚。你我身份不能相处太久,请你出去。”沈瑜卿撑案起身要往屏风里走。

行严叫住她,“你不是也怀疑过?魏砚当年为什么会愤然离京。”

沈瑜卿握紧手,眼闭了闭,蓦地回身,“魏砚之所以离京,是因为淑贵妃惨死,他厌恶上京世家争乱的腌臜。”

“到现在你还在为他开脱。”行严急道,“淑贵妃为什么那个时候会死,她的孩子才不过八个月大,胎象安稳,尚未临盆,为何突然会在那个时候离世。”

“除了世家纷争和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还有一点,先帝有意让淑贵妃看到了前线传来的暗报。会宛大水,城中百姓死伤千余,其中的幕后主使就是魏砚。”

“魏砚自知自己罪无可恕,才甘愿自请永驻漠北。”

沈瑜卿眼前倏然浮现出以往。

她问他为什么来漠北,他当时回她胡人阴狠,驻守漠北的人都死了,要不是因为这个,他也不会来。

他不怕死,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每每作战都是以命相博…

沈瑜卿不愿再继续想下去。

“无凭无据,叫我如何相信先生?”她眼里寒,整个人冷静得异常。

行严见她还不死心,从怀中拿出一卷破旧的纸。宣纸皱皱巴巴,有几处洇染了水渍。

“我早在一月前就调查此事,这是我在行宫为太妃诊治时发现的暗报,其中就记载了当年之事。”

沈瑜卿目光落到那份纸上,上面盖了虎符印。她寥寥扫了眼,其中正写了堤坝决堤军令为三皇子所下。

字字清晰,沈瑜卿眼神恍然,想说这如何证明,或许是他人伪造。可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喉咙像被堵住了,脑中空空一片,眼前又浮现出当年,她在废墟里喊着阿兄,再无人回应她。

“事已至此,你还是不信吗?”行严仔细地看她,徐徐问道。

“所以呢?”沈瑜卿不觉泪珠已从眼眶里落下,“先生告诉我这些是因为什么?让我与他和离再与你重修旧好?”

行严皱眉,“你怎会这么想?”

他语速加快,字字敲击在她心口,“小酒儿,他害死的人是霖识,是你最亲的兄长,难道你还不在意,还要与他做鹣鲽情深的夫妻吗!”

“砰”的一声,门从外被人踹开。

沈瑜卿拭了眼角的泪朝来人看去。

魏砚刚从军中回,黑甲未解,手持长刀,凛凛黑袍翩逝,面色黑沉素然。

沈瑜卿看见他,不自觉地移开脸。

魏砚黑眸直射向屋中的行严,长刀霍然出鞘,逼向行严的脖颈,冷光闪现,他眉峰压得极低,浑身的寒气仿若自地狱而来,带着股令人颤栗的鬼煞邪气。

“趁我还没杀你,现在就给老子滚!”魏砚咬着牙关,一字一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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