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涅槃正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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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间缘分这个东西还真的是很奇妙。晴美被搀扶着去往普通避难区的时候这样想着。

她想起对这个名为羽生结弦的少年眼熟后，很快又被唤醒了另一份记忆——曾经那个在地震中遭遇不幸的自己，也见到过羽生结弦，他就是冰场外拉住俊太的那个少年。

熟悉的感觉让她不由得放下许多在十年轮椅生涯中养成的疏离，主动和少年搭话。

“麻烦你送我了……之前也看到你在冰场呢，我叫羽生晴美，你叫什么？”

“啊……？”羽生结弦扶着晴美，又些心不在焉，听到了晴美的搭话还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回了一个语气词。

晴美噗嗤地笑出声，这个少年怎么这么可爱，刚刚是在发呆吗？

羽生结弦被晴美的笑声惹得面部有些发烫，他轻咳一声回道“我叫……我叫羽生结弦……好巧啊都姓羽生。”

晴美也没再逗这个颜面颇薄的少年，她笑着说道“这样一来称呼羽生君就像在叫自己一样呢。”

不知道让她直接叫我yuzu会不会太冒失了一点……

听到晴美的话，羽生结弦又些纠结地想着。

“不如这样吧，你叫我晴美就好啦，haru也行的。”

晴美看出少年的纠结，笑容又扩大了一点。真的很可爱啊，她这么想着。

羽生结弦看向晴美，感觉这个灿烂的笑容又些晃眼。他轻声道“那叫我yuzu就好了，结弦也行。”

“那好，结弦君，现在有件事要拜托你。”

“什么事？”

“在这里停下吧？我们已经到了。”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普通避难区。

本来两个区靠得就近，一路上又聊了两句，自然很快就到了。为自己粗心感到尴尬的羽生结弦抱歉地看向晴美，并把自己的外套脱下铺在了地上。

“你不要紧吧？要不要坐一会儿？”

晴美没有拒绝，从善如流地接着羽生结弦的力量坐在了外套上。

不过她稍微偏移了一点，只坐了外套的一角。“你也坐下来吧？”她对羽生结弦说道。

两人坐下后，避难所传来了有些细碎的讨论声。

讨论声是从前方传来的。好奇地看过去后，发现许多人站了起来，向他们在的方向挤来。

“这是怎么回事？”羽生结弦有点困惑。晴美也摇了摇头表示她不知道。

很快，随着人们在靠后的地方落座，慢慢变得清晰的谈论声告诉了他们发生的事情。

原来是前方要加辟一个医疗区……因为地震过于严重，在黄金救援期中，救援队尽力地在抢救困在建筑内的幸存者。

即使余震的阴影还笼罩在大家心头，但救援队没有在意余震，第一时间抢救出了一批被掩埋于建筑下的人们。

这些人中，受伤严重的占大多数，紧张的医疗位置不足以完全容纳伤员，不得不缩减普通受灾人们的休息地，进一步扩大医疗区。

得出这个结论后，晴美和结弦都有一些沉默。他们可以透过隐约透光的布屏风，看到那些医护人员忙碌的身影，可以听到痛苦的呼痛声和哭泣声。

羽生结弦刚刚因为和晴美交谈而有些放松的心情，又一次低落下来。

晴美注意到了这个少年眼中的生气被痛苦覆盖，她有些担心地问“没事吧？你还好吗……结弦君？”

羽生结弦摇了摇头，他抱住蜷起的双腿，看上去非常颓然。

半晌，他的声音闷闷传来“我不知道家人的情况怎么样了……有些担心。”

“只是这些？”

抬头看向晴美，她的眼神带有包容的温柔，他终于忍不住想把心中的苦闷个与她分享。

“我觉得很可怕……我觉得这样的地震很可怕。”

晴美一时没有记起自己现在是“岁”的少女，她用成人的目光温和地安抚着这个自己都是孩子的少年，并亲亲拍抚他的背脊。

“你害怕地震？”自学过心理学的晴美能看出眼前的羽生结弦很脆弱也很迷茫，恐惧反而再其次。

她想帮帮这个迷茫的小孩，便看着他投来视线的双眼。

羽生结弦和晴美目光相接，仿佛受到了魔力的蛊惑般，慢慢说出了心声。

“冰场没有了……我想继续练习花滑，想站着奖台上……花滑是我的梦想，是我最喜欢的事……但大家都还在担心地震，我却这样只顾着自己，只想着花滑，这样真的好吗？刚才又来了那么多的伤员，总感觉自己这样太过分了……”

他将心中的迷茫和痛苦一一道来，晴美没有停止拍抚他背脊的手，她依然温和地看着这个年轻时期的冰上王者，她倾听着他的痛苦。

这时候的羽生结弦还远不是未来的冰上王者，他只是个被地震惊到的善良少年，所以他不知道如何排解，一味只能自责着，为自己的无力而难过。

晴美想着，他的未来那么光明，他在冰上那么耀眼，他一定比表现出来的更爱那个冰场吧——倾注了一切的热爱都不会嫌多，这才能达到那样的成就。

晴美停止了拍抚的举动，双手搭在这个未来的王者、现在的少年的肩上，真诚地看着他的眼睛，目光坚定。

“这不过分，这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啊结弦君。”

少年的眼中还是充满不解和纠结。

“结弦君喜爱花滑对吧？”

“嗯……”

“花滑对结弦君来说是很重要很重要的，无法放弃的东西，对吧？”

少年点头。

“如果这辈子都不能在冰面上，这辈子都不能再花滑了，结弦君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显然有些尖锐，是羽生结弦从未想过的事情“我……我没想过……我不知道。”

“会绝望吧？会觉得人生了无乐趣吧？”晴美对这样的人生再熟悉不过了，所以她不用羽生结弦回答她，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结弦君现在在为什么感到抱歉呢？为花滑吗？还是为喜爱花滑的心情呢？

喜爱花滑的心情不需要道歉啊……热爱它的你，不需要道歉的。

地震很可怕，我们大家都不愿意经历这样的灾难，但痛苦不应该是全部，灾难过后肯定会有新生的。

这个城市会重新修建起来，会有新的建筑屹立在这里，冰场会重建起来，平安无事的人会回家重建自己的家庭，就算在这样灾难中遭遇不幸的人，也会被爱他的人铭记。

灾难会过去的，你现在是在干什么呢？在为这场一定会熬过去的灾难质疑自己最爱的东西吗？

你难道没有想过，灾难之后，你要做什么吗？”

晴美一连串的发问让羽生结弦无法辩驳什么，他的脑中塞满了晴美的话，整个人显得更迷茫了。

没有继续说下去，晴美等待着这个未来王者自己开口说第一句话。她相信羽生结弦对花滑的热爱和他的坚毅，不会让他沉默太久。

晴美这样完全地信任着结弦，虽然她并不明白这样的感情到底是源于什么。

终于，他开口了。

“我……我可以做什么吗？”

他看着晴美坚定的双眼，缓缓问出了内心的疑惑。

在晴美的话中，他慢慢也感觉到了自己慌乱的情绪被稳定下来，他开始慢慢认同晴美的分析，他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滑得怎么样？”没有马上回复羽生结弦，晴美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她把手从羽生结弦的肩膀上拿下，改变了一下自己的姿势，重新回到了刚坐下的时候，并肩的姿势。

“我滑得很好，”在花滑上羽生结弦不会太过谦虚，他对自己的能力非常有信心，但也很快意识到这听起来可能太过自大，于是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还不是最好的。”

少年认真夸自己的神情非常能戳中人的内心，晴美终于又笑了，不再那么尖锐地追问，她开始慢慢开导还没有钻出牛角尖的羽生结弦。

“结弦君喜欢花滑吧……我能感觉到那种喜爱，一定是非常非常喜欢，花了非常非常多的努力才能有这样的自信。

就像我喜欢芭蕾一样吧，结弦君。”

晴美侧过头，像是寻求认同那样地看着少年。

“嗯……很喜欢。”

“那就对了啊……我能理解羽生君的心情。相比我随时可以练习芭蕾，花滑要求的场地肯定不会到处都有，羽生君为此感到担心是很正常的。

你把自己的未来用花滑塞满了对吧？这种时候，冰场的毁坏，就和未来受到毁坏是一样的心情。

结弦君为什么要对此感到歉意呢？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对未来产生担心的，你不是自私，你没有做错。

结弦君，所有人都应该为重建家园负责的，这是我们每一个人的责任。因为这片土地养育了我们，所以无论怎么样，我们都应该付出。

可是付出也有很多途径啊。

结弦君滑得很好的话，可以通过花滑来做些什么的吧？做一些只有结弦君和结弦君的花滑才做得到的事情。

慈善公演什么的，商演后捐款什么的……这都是只有你能做到的不是吗？

如果局限在简单的修复家园上，那除了建筑人员就没有人能做什么了呢。所以不要自责，而是要快点打起劲来，快点想想能做些什么啊。”

晴美的话真诚得像是将真心捧在了羽生结弦的眼前，让他不由得有些鼻酸。

“我也有可以做到的事情吗……”

“当然啊。”

“但冰场不能用了……”

“那就想办法，找冰场也好借用也好怎么样都好，只要还能跳跃和滑行，你就不会和你最爱的花滑分开，你要相信这一点。”

良久对视后，少年露出了一个见牙不见眼的笑容，非常可爱，让人感到柔软异常。

“我相信晴美。”

“……我说的是相信自己。”

“嗯，都相信。”

是时候振翅高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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