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骤然生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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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自家弟弟念叨了那么久，纱绫对晴美的了解可以说是非常全面了，甚至还为了自己不争气的弟弟，注册了晴美的粉丝会。

原本只是觉得这个姑娘漂亮而且善良，在入了粉丝会之后，纱绫倒是更加佩服晴美的努力和才华，还有永远不放弃的毅力，都让她觉得自己弟弟不愧是日本花滑的希望——挑女朋友的眼光和挑比赛曲目的眼光一样好。

这次前往上海去给羽生加油，一开始不在纱绫的计划内——她最近行程稍微有点紧，羽生的比赛发挥她也不是很担心。

但为了弟弟的终身大事，作为姐姐，就算再忙，也还是要去做助攻的。

首先肯定要让小姑娘感觉到自己的善意，纱绫为此特地列了计划书，仿佛是备考的学生一般。

晴美在le上收到纱绫的联系方式后，很快得到了回复，纱绫还非常体贴地表示，晴美住得有些远，她便主动提出把出发机场定在了大阪，让晴美十分受宠若惊。

大阪飞往上海只需要三个多小时，但晴美却在飞机上有些坐立不安。

或许是一种情怯吧，晴美想到，毕竟是第一次以女友的身份去看比赛。

晴美想象着一会儿见到羽生时会有的情形，强行令自己镇定下来。

上海虹桥机场已经有接机的人在等候，是羽生妈妈特地拜托的人员。

会场很近了。

上海对于晴美来说，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但熙熙攘攘的人流又让她感到亲切与熟稔，就像是她住了有几年的大阪，是和仙台或者东京都不同的活力感。

会场的人不是很多，或许是选手都还在后场，比赛也并未开始的原因。

倒是媒体已经到了不少，晴美抬眼一扫就能看到不少的记者和摄影师正在找着位置或者调试设备。

她还看到了熟悉的电台标识——是日本的电视台，估计他们的重点关注对象都是羽生。

不是第一次感受到羽生的受关注程度，但作为女友身份再感受这一切，莫名也就有了不一样的骄傲感。

就连早早到场的那些一看就是羽生粉丝的贵妇粉丝团，也没有让晴美生起吃醋之类的情绪，反而与有荣焉。

纱绫问晴美要不要先去后台看看羽生，晴美拒绝了，她怕自己会打扰到羽生的备赛状态，正如羽生不会去宝冢的后台和她见面，晴美也不愿意给他造成哪怕一丝一毫的困扰。

她把一个之前串制好的吊坠递给纱绫，道“这是我之前串的，挂坠是家里开神社的中学同学给我的，说是可以避免灾厄，可以拜托纱绫姐姐将它给结弦君吗？”

“当然没问题，你真的不和我过去？你已经拒绝了更近的席位，也不和我们坐在一起，这样没问题吗？”

“嗯，没问题的，我带了望远镜，”晴美笑道“而且结弦君估计也知道我不会去后场，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哦。”

纱绫点头，带着晴美的“护身符”，向后场走去。

晴美目送纱绫进入后场，才向自己之前想尽办法high收的席位走去。

这是一位临时有事，看不了的粉丝，挂在票通上的席位，价格有些高，位置也不是很好，但晴美还是挺满意的。

刚刚上t的娘役，如果传出恋爱消息，很难再被男役的粉丝接受，晴美不想让两人的情歌起波折，此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坐偏一些方便。

不过毕竟还是在上海赛场，认识她的人并不多，晴美就只戴了平光镜，没有做其他掩饰。

晴美坐下没有多久，热身练习就开始了。

虽然对花滑其实也是一知半解，但晴美也为了羽生了解了花滑的赛制等等，知道热身练习的重要性，在这短短的六分钟内，选手需要尽可能地调整自身状态——适应场地、舒展四肢、练习节目动作。

所以即使是热身，晴美还是拿出了望远镜，想要看清羽生的一举一动。

羽生在后台听说了晴美的席位可能比较偏，所以他没有费力寻找晴美的位置，而是将一直佩戴的御影石项链摘下，换上了晴美串好的那串。

他告诉自己晴美就在身边，所以热身也要加油才行。

这次的节目他还是比较有把握的，不知道晴美会不会喜欢——她毕竟很喜欢剧院魅影，韦伯版和耶斯顿版她都很喜欢。

其中又包括了各个饰演魅影的演员，她对他们都有很高的评价。

应该自己的版本也会喜欢吧？

或者说今天以后，晴美最喜欢的就是他的版本？

羽生的身影非常好认，他身形纤细挺拔，气质也与众不同，是那种一眼就可以认出的选手。

所以即使是有点混乱的热身，晴美的视线还是很快捕捉到了羽生——和他脖子上闪亮亮的新挂坠。

啊……他换上了啊。

晴美不禁勾起了嘴角，连带着心中一直持续着的焦急情绪也散去了一些。

希望一切顺利。

这样祈祷着，晴美眼睛都不眨地看着羽生在冰面滑行、跳跃。

冰面上的选手显然不少，每位选手需要的空间又很大，即使大家都缩小了动作幅度，还是显得有些拥挤。

但热身不可能因为场地舒展不开而草草了事，所以渐渐地，选手们还是开始了比较高速的滑行。

羽生的滑行进步很大，这是晴美这个外行人都看得出的进步，之前一直是看录像，真正再次身临现场，晴美才直观地感受到了这种进步。

看着他的滑行、跳跃，即使没有完整的节目，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晴美就这样看着，心中却始终有不详的预感——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让她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慢慢收紧。

晴美告诉自己，这只是现场看比赛带来的紧张，只要比赛结束也就好了。

世事总不遂人愿，就在晴美深呼吸一口气，想让自己冷静下来的那一瞬间，她看到了背对着羽生，正高速滑行的一位选手。

她不知道这是哪位选手，但在这短短的瞬间，有念头划过脑海，电光火石一般——他们要撞上了。

晴美想喊“小心”，却无法发出声音，她张口，干涩地发出了“a”的音节，随即就看到了她最不愿意看到的、这辈子无法忘记的一幕——

由于高速的滑行，背对着的两人都没有意识到对方的存在，羽生与滑行转体的那位选手，正面狠狠撞在了一起。

两人相撞、倒地，滑行数米出去，现场一片哗然。

晴美猛地站起，她跑向冰面。

她从高高的观众席向下跑，没有顾忌台阶的陡峭是否会让她受伤，仿佛一时间被激发了所有运动潜能，跑出了复健之后从未达到过的速度。

但太远了，她的位置太远了，即使她拼命奔跑，也没有第一时间赶到。

等晴美来到冰场边上时，羽生已经被医护人员扶起——他刚刚完全无法动弹，卧在冰面长达近一分钟，像是濒死的天鹅，这么长的时间——晴美还是没能够跑到场边。

另一位选手踉跄站起，独自离开冰面，他还躺在那无法站立，直到医护人员赶到，将他架起。

羽生被医护人员送出了赛场，他需要急救处理。

晴美的视线不由得怔怔落在冰面上。

透白的冰面，有鲜明的颜色，仿佛要灼伤她的双眼。

是血，鲜红的、刺目的血液，像是今天的演出服上的那抹颜色，也像是她送去的那个红色吊坠。

一时间，天地间似乎只剩下这抹红色，再无其他。

晴美轻轻张口，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她想去往后台，双腿却无法用力一般，整个人跪坐、软倒在地面。

周围的人群还在骚动，许多人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一般，议论纷纷起来。

她还听见了日语的声音，说着“羽生选手伤势看起来非常严重”、“或许将无缘比赛”之类的话。

她感到天旋地转，世界猛地扭曲了模样，空气都充斥了铁锈似的血腥味道，而且粘稠得使她窒息。

种种痛苦，比知道自己可能一辈子瘫痪在床更甚。

突然间，晴美分明在突变发生后已经骤然干涸的双眼，流下泪去，像是江河决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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