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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波士顿,成卓阳租住的公寓。
张澍放在床头柜的手机疯狂震动,他摸过手机,眯着眼睛瞥了眼,是盛夏发过来的语音邀请。
张澍接起,放在耳边,“怎么不打视频啊宝贝?”
他声音带着将醒未醒的慵懒和随意,下一秒,整个人如机敏的鹰,猛地睁开眼,瞬间坐直了。
因为那头传来的不是盛夏的声音,而是久违的,严肃的,中年女声。
“张澍啊,在休息呢?”
“阿姨好。”他声音如常,仿佛刚才的懒态是王莲华的错觉。
“嗯,你那边几点了?”
“早上七点。”
“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平时这会儿醒了,现在在朋友这边,就迟一点,没关系我已经出来打电话了,阿姨您说。”
张澍边说话边出房间门,门外,起来上完厕所准备回房间的成卓阳一脸无辜:澍哥可真行,为了在丈母娘面前树立美好形象,不惜拉踩他。这就是要做商人的人吗?可怕。
张澍在客厅大概说了十分钟的电话,挂断后过来扯成卓阳的被子,“醒了就起来,今天去逛逛医院。”
“不想去,很闷。”
“那去游戏公司,打游戏总行了吧?”
“不想去,你又不是真的去打游戏,打我还差不多。”
“你只想呆在实验室和图书馆,还有你的书桌前?”
成卓阳把头闷在枕头里,“你回去吧澍哥,我得好好想想。”
他知道张澍来波士顿什么目的,但成卓阳没有创业意向,也暂时不想回国。
“我是必须回去了,”张澍居高临下站着,“你如果不想出去走走看看,那我定今晚的票回加州。”
成卓阳转过身。
张澍淡静地陈述:“企划书和技术股权协议我再给你发一份,你有空好好看一看,卓阳,我是真的需要你。”
成卓阳坐起,像个小孩似的盘腿坐着,神态却认真:“澍哥,你也知道,目前国内很难有研究所或企业能为我的研究提供足够的算力支持和容量储存设备……初创公司更不可能。”
“那你搞研究为了什么?”张澍打断他的话,拉来一张椅子随意反着坐,“为了突破而突破?你的需求端在哪里呢?”
“我不是能创业的料。”成卓阳声音闷闷的。
“创业该是什么料?”张澍反问。
成卓阳又不说话了。张澍了解他的个性,也没干等,沉道:“你加入以夏,我现阶段肯定没办法承诺你最好的科研条件,但是卓阳,只要你最终打算走出实验室,你找不到比我更了解你的老板,找不到比我更契合的同事,但是我不一样,我找谁我都有信心调动好,我也等不及,等不及你忍受不了别人再来找我那一天,我公司总得要开,人总得找齐……”
“国内研究条件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堪,扶持力度也很大,这些在企划书上都有,别的只要你不想参与,都可以不参与,这你在任何企业都没法承诺你,我可以。你仍然可以在自己的舒适区做你的研究,你甚至可以继续念博士……”
“我先回加州了,你还有半个学期的时间考虑。”
张澍说完,收拾东西,订票,一气呵成,临走前,又扭头,看成卓阳半晌,才道:“卓阳,忘了跟你说,廖菁这几年都单着,以她的条件实在让人想不通为什么。我也想不通你,如果当初就决定了要来美国,要留在这,干嘛要参加那次联谊?”
张澍走了。
成卓阳在门口站了几分钟,回到书桌前,抱着脑袋挠头皮。
他还问他创业该是什么料?
张澍自己就是那块料——摆足诚意,然后诛心。
-
盛夏不知道那天张澍和母上大人聊了什么,总之挂断电话后,王莲华就回自己房间去了,盛夏忐忑了一整天,最终也没等来王莲华的表态,问张澍,他说:“没什么事,阿姨是通情达理的人。”
才怪了!
王莲华在这方面一直非常敏感。她其实不算一个多么传统和古板的人,她只是对“自我保护”这个词看得太重,也有自己的定义。
盛夏就这么带着忐忑和疑虑返校了。
研二下课程少,主要就跟论文打交道,盛夏闲暇时带着几个本科生一起运营起她的短视频账号,主要发布一些古诗词解读和“咬文嚼字”释义的视频,盛夏形象好,每每穿汉服出境都有不俗的效果,账号流量节节攀升,评论区却一直在呼唤她的日常vlg,直白点,就是“呼唤那个一起住的男人”。
日子充实而忙碌,一旦停下来,思念便疯长。
盛夏办好了签证,请了一周的假,加上劳动节假期,偷出了十天的空闲。
五一当天,盛夏坐上去往加州的飞机。
起飞前她还特地撒了个小谎,说这两天断断续续录节目,不能携带手机,断联的话不要慌张,张澍没有怀疑。
五月的旧金山湾区比河宴稍微暖和一些,这是盛夏第一次自己出国,她有那么一点紧张,开始后悔搞什么惊喜,说不定要变成惊吓。但是人都到了,总不能在“最后一公里”泄气。
于是盛夏还是决定自己打车去斯坦福留学生公寓。
一下车,盛夏就懵了。出租车司机说到了,可究竟哪一栋才是呢?她只记得张澍说过那栋建筑是红顶灰墙,可周围好几栋红顶灰墙的建筑,分别是三层小楼、二层联排,还有七八层的高楼。建筑外墙都没标楼号楼名,俨然一个大型社区,盛夏站在路边,给张澍发消息。
盛夏:“我们约会吧。”
盛夏:“共享地址。”
发出去的消息一直在转圈圈,盛夏纳闷,她开通了国际通呀,怎么会没有流量?刚才在出租车上,她还在群里和辛筱禾她们聊天来着。
“叮叮”好几声,盛夏收到了几条短信,点开一看,欠费五百多。
盛夏眉头紧皱,呆怔住,她来之前充了五百多话费的啊?怎么会这样?
然而她来不及想原因,这异国他乡的,没有网络她寸步难行,这才想起来王莲华给她准备了一张美国这边的电话卡,但她放在了行李箱里,于是她蹲在马路边翻箱倒柜找电话卡,路过的人无不好奇地看着她。
盛夏双颊涨红,又忐忑又紧张,后背直冒汗,脑子里甚至已经在上演露宿街头的画面。
就在她换好卡,阖上行李箱的瞬间,不知道是幸与不幸,透过灌木的缝隙,她看见了张澍。
他就坐在小花园对面的咖啡店门前,言笑晏晏。
盛夏搓了搓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他看起来比视频里要消瘦一些,来了美国大半年,穿着风格还是一点没变,和在国内的时候一样,T恤外边套一件衬衫,牛仔裤配板鞋,简单干净。
他对面坐着一个女生。
盛夏的角度只能看到女生的侧面,精致小巧的脸蛋藏在齐刘海下,看起来还没有巴掌大,一刀切的黑发凌厉整齐,似缎子般顺滑,整个人干练又冷清,像漫画里走出的少女。
盛夏看了眼沉寂的手机,微信聊天界面上,辛筱禾最后一句话一语成谶:“你可别把惊喜变成捉奸了。”
他不是说,没有华人美女同学吗?
于此同时,张澍放在桌面的手机响了两声,他本来只是随意瞥一眼,聊天的姿势没变,嘴唇开阖的节奏也没变,忽然,他脸色一变,迅速拿起手机,“蹭”地站起来四处张望。
盛夏在这个瞬间站直了,让树丛挡住了她狼狈的模样。
她也不知道怎么会下意识地躲开,随即又后悔,心虚的又不是她!于是她蹲下来把行李箱提起,抽出拉杆,正要走,手机响了。
张澍发来语音邀请。
她看着手机,等响了好几下才接起,声音有气无力,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喂……”
“站着别动。”
张澍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说完他就挂断了,没过几秒,盛夏就被拥进一个宽阔的怀抱,她一惊手机没拿稳险些掉地上,被他眼疾手快擒住,再次将她拥入怀中,越收越紧,像要把她嵌入身体里。
“怎么这样过来了,差点又要你等。”
盛夏这时候才有“真的是他”的真实感,可心里还是酸溜溜的,两手固执地垂落,没有回抱他,闷闷地说:“打扰你和美女同学约会了。”
张澍笑一声,又紧紧抱了她一下,才缓缓松开,用两个手机捧住她的脸,目光上下逡巡,专注而痴迷,而后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吃醋了?”
说着,又啄一下,细细密密的吻就这么落下来,他觉得手机碍事,手离开她的脸,把手机揣兜里,嘴唇却没放开她,下一秒又急切地捧起她的脸,追吻上来。
太久没有亲吻了。
鼻息里全是他的味道,盛夏不知此地何地今夕何夕,直吻到她觉得站得恍惚失去平衡了,他才缓缓放开她。
嘴唇是麻的,舌根是麻的,站得太久腿也是麻的。
“先去和人交代一声。”他在她耳边说着,一边手牵着她,一边手拉起行李箱拉杆,往咖啡厅走去。
盛夏不明所以,但还是乖巧地跟在他身后,盯着他的后脑勺发呆。
好想他好想他,还想和他接吻。
咖啡厅里,漫画少女抬眼,瞥了眼手表,对张澍说:“十分钟,你去了十分钟。”
张澍低头笑了笑,“抱歉,情难自禁。今天先到这吧,回国有机会再聊。”
漫画少女表情冷淡:“我大概没有这个时间等,我也有必须今天做的决定。”
张澍没有因此迟疑:“那这个决定对你来说一定非常重要,君子不夺人所爱,我也有更重要的事。”
漫画少女投来疑问的视线。
张澍说:“和我女朋友约会。”
漫画少女一怔,看了眼盛夏,随即点点头,拿起咖啡杯,抿了一口:“那很遗憾,再见。”
“再见。”
盛夏听得云里雾里,张澍牵着她走了。
他就住在咖啡厅所在的这栋楼,房子很老,宿舍里配置倒是齐全,还有厨房和客厅。他有室友,所以还是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带盛夏出去住酒店。
在他宿舍里短暂逗留,盛夏看到了许多有关于她的东西:他电脑屏保是她的汉服照,他书桌上摆着她出过的三本书,他书桌上摆着的相框,里边的照片也是她。
令盛夏惊讶的是,那是她高二时候的照片,参加作文大赛决赛的时候,盛明丰拍的。
他怎么会有?
“这照片……你哪里弄来的?”
张澍收拾好东西,也就一个包,他随意瞥了一眼,随口说:“你爸发给我的。”
“为什么?”盛夏惊了惊,他什么时候和她爸爸有联系的,而且还是发照片这种联系?
张澍以为她问的是为什么发这张照片,于是语气很随意地答:“你不是说我不认识16岁的你吗?这不就认识了?”
盛夏:……
把她放在这,天天被迫盯着他看,这样就认识了是么?
“幼稚。”她评价。
张澍从她手里拿过相框摆回桌面上,反驳道:“哪里幼稚?我女朋友,天生丽质难自弃,不管是16岁还是23岁都那么惊艳。”
盛夏脸颊微红,这人真是,谁说照片幼稚了!
去酒店的路上,盛夏又想起刚才的事,问道:“你不是说,没有美女同学吗?”
“她不算我同学,我也是才从成卓阳那里知道,她在斯坦福念自然语言处理。”
“那她是?”
张澍微讶:“你不认识她了?”
盛夏迷茫,摇摇头。
张澍:“她就是我当初在一方书店救的那个女生,叫袁知乙。”
时间太久远,盛夏已经不记得那女生的长相,但冰冷的感觉倒是印象深刻,“她不是聋哑人么?”
“不是,只是听力障碍,听不见就不愿意开口罢了。我想拉她当合伙人,她正在考虑。”
“那我岂不是耽误你的正事了?”盛夏心一紧,恐怕她这个惊喜,真算不上什么惊喜。
“不会,没事,你才是正事,你的约会,我永远不会再爽约。”
他说的自然而然,甚至没什么特别的语气,盛夏紧了紧他的手,还是不放心,“你下次不要这样,你和我说,我能理解的。”
张澍这才意识到她很在意,捏了捏她的脸:”真的没关系,她本来就心不在焉,她在钓她的鱼,我也在钓我的鱼,各取所需。”
-
到了酒店房间,盛夏才刚放下行李,人就被他困在怀里,深吻落下,盛夏也热烈地回应着他,等两人双双跌入大床,他停下来问:“还有什么要审问的吗?”
盛夏都被吻得七荤八素了,脑子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想占有他。她摇着头,“没有……”
张澍:“那我要得寸进尺了。”
“不许乱用成语,唔——”
他何止是得寸进尺那么简单,他得陇望、诛求无已、欲壑难填、贪得无厌!
她没问他是什么心情,他也没问她怎么来了,他们把心照不宣的思念印刻在彼此的身体里。
风停雨歇,已经半夜三更。
这叫什么约会?跳过所有环节直奔主题,一个房间就这么点地,也搞得跟观光旅游似的,到处留痕。跟千里迢迢跑来偷情似的。
中途不知道是第几次结束,她饿了,要吃饭,他去订了酒店的餐,她以为可以歇歇了,这人吃着吃着又开始动手动脚,结束后她生气不肯吃饭,他好话一箩筐哄她吃,保证不再造次,可是吃饱刚休息了会儿,他又……
盛夏总算知道辛筱禾说的,男人要准时交公粮是什么意思了,攒太久他没憋坏,她都要撑死了,当真难以承受。
她本来累得是一个字都不想说了,可张澍没完没了地往她脖子里钻,嘴里不断念叨着宝宝宝宝……
好吵啊!
白天看他挺淡定的,好似她的到来也没让他多么惊喜,现在好像才反应过来似的,圈着她怎么也不撒手。
好幼稚啊!
他才是个宝宝吧?
她只好打断他的自言自语,问:“你到底和我妈妈说什么啦?”
张澍脑袋从她胸口抬起,“不是说没有审问了?”
“现在想审了。”
“吃饱了是吗?”
“……”
盛夏气极,踢他,“不说算了!”
“又来?”张澍这回眼疾手快控制住她的腿,“别整天想着踢我,踢坏了你该后悔。”
“不要脸!”
“嗯,要脸讨不到老婆。”他收起嬉皮笑脸,从她身上爬起来,跳下床去拿他的笔记本电脑,问她:“起来看么?”
他上身光着,下边只穿着一条平角裤,宽肩窄腰这么站着,盛夏看着眼热,别过脸去,“不起。”
张澍不怎么在意地笑了笑,靠着床头坐下,笔记本放膝盖上,打开了一个文件夹,将屏幕扭转到她的方向。
一个打包文件,里边有好几个文档。
《以夏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商业计划书》
《以夏科技股份有限公司项目招股书》
《以夏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股权设计方案》
《婚前协议书》
以夏科技ArcialVisin。
她不会认为这个名字只是谐音。之前她看到过他的商业计划书,但封皮都没有写公司名字,所以她是刚知道,他是用她的名字注册的公司。
她有点明白了。他就是把这个文件包发给王莲华了吧?创业的人对自己的第一个公司是何其重视,取的名字大多与自己有关,毕竟如果失败了,那是一份回忆,如果有所成就,这名字将一辈子和这个男人捆绑在一起。
如果这说明不了什么,那这份《婚前协议书》简直就是卖身契。
里边条条款款有很多,许多都涉及到了股权设计方案和招股书里的内容,所以结合起来看,就传达一个意思:如果他们离婚,无论有无过错方,无论过错方是谁,张澍都净身出户,离婚前创造的所有财产、股权,甚至发明专利所得,都归盛夏所有。
这协议后来偶然被辛筱禾得知,辛律师感慨:“这他妈简直是舔狗行为啊!就差写上老子就算离婚也要为前妻挣钱了。”
盛夏当下脑子一片空白。
婚前协议书?
他们还没有谈过结婚的话题,他怎么把这个东西都准备好了?别人写婚前协议是为了撇清财产关系,他这是干什么呀?
“你写的,是军令状吗?”盛夏震惊。
“文豪用词确实不一般,”张澍还那副满不在意的悠闲表情,“这形容还真有那意思。”
盛夏:“不需要这样的……”
张澍表情收敛,目光郑重起来,“我们是不需要,但是阿姨,她需要。”
盛夏心尖被他三言两语触得微颤,怔怔地看着他,“可是这样,你好吃亏,你就甘心把自己创造的一切拱手让人吗?”
张澍把电脑拿走,震惊地看着她,“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们会离婚?”
盛夏:……
他躺下,扑过来咬她嘴唇,“你休想。”
次日一大早,张澍又被手机铃声吵醒,盛夏也在他怀里睁开惺忪的睡眼。
张澍烦躁极了,亲了亲她额头,翻了个身,长臂跨过她去够手机。
瞥见来电人是成卓阳,张澍嘴角弯了弯,接起。
盛夏躺在他身下,看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清澈的少年感和强势的上位感中和,令人恍惚。
“我钓的鱼来了。”张澍说着,点开了免提。
那边传来成卓阳的声音,带着气馁,“你和袁知乙谈妥了吗?”
张澍:“差不多吧。”
成卓阳:“哦……”
张澍:“怎么了?”
“我……”成卓阳犹犹豫豫的,“我就是想问你,等我这边毕业,来不来得及?”
闻言,张澍无声地露出大大的笑容,还冲着盛夏眨了眨眼,就差当场摆个“耶”庆祝一下了。
可是说出口的话却是沉稳淡定,“可以先签,学你照上,工资照付,正式参与项目的时候再签技术入股。”
“工资什么的倒是无所谓,但是袁知乙那边……”成卓阳声音里充满担忧。
盛夏咬着下唇,想起成卓阳那小绵羊似的个性,唉,学神呀,被卖了还在给别人数钱呀!
张澍:“没事,我会处理好。”
他们还聊了些细节,讲电话的时候,张澍起来刷了牙洗了脸,等挂断电话的时候已经一身清爽,高高兴兴地捧着盛夏的脸蛋亲了又亲。
盛夏盯着他:“我怎么觉得你现在很像坑了关羽的曹操……”
为自己设计得到一个人才而眉飞色舞。
张澍居然没否认,“不是袁绍或者刘表就行。”
盛夏不知道他怎么忽然提这两个人,有什么好相提并论的?
“曹操可不是什么纯纯大好人哦?”她提醒他,她不是完全在夸他。
张澍拧眉,“放心,我不好他人妇。”
盛夏:……谁跟他说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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