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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华之咒,相当棘手。
巫医们皆说,她奄奄一息。但整体而言,生命体征正常,她活得好好的,这证明她的三魂七魄还在。她只不过进入一种低消耗的“休眠”状态。也就是说,宿主不愿醒来,自愿进入一种长期沉睡的状态。这是执念咒中的“沉梦咒”。
沉梦咒很棘手。而且,在沉梦咒之外,还有阆鸣施下的求生咒。
咒上加咒,两种咒的作用会互相影响,并不是两条平行线,更不是简单的+=。变数甚多,解咒需要极度谨慎。若祛除求生咒,沉梦咒尚在,宿主极有可能一下子一命呜呼;若祛除沉梦咒,求生咒还在,那宿主就很有三魂七魄全失,成为活死人,现代意义上的“植物人”。
陆载戴上黑鳞面具,将左手放到白华的额头上,慢慢地闭上眼睛。
他运转巫力,使出“窥观”,瞬间进入到白华意识里。
······
陆载睁开眼睛,发现身在一条狭窄的路上。
身后的路,通往的深处黑幽幽的,可以看到很多鬼魂在飘荡,路面还有鬼手伸出来;身前的路,墙上有灯火,一路火影重重。无论身前身后,都铺满了白森森的骸骨。脚踩其上,会发出骨头碰撞碎裂的声音。
陆载选择向前方走。一路是静默的,脚步声与白骨声异常清晰,犹显出空旷之感。昏黄的火光让路上鬼影幢幢,越往里走血腥味越重。
“白华姑娘,你在哪?白华姑娘?白华大人?”
只有回声,没有回应。
这条路的终点,是一间牢房。
牢房外面被紫色的布盖着,看不到里面。
这紫色非常独特、罕有、高贵,光泽如白华那件木槿紫毡斗篷。
很明显,这个念域,是白华的第一层咒,求生咒。
目前求生咒的咒象就是牢房,来困住自己的生命,免受外界侵袭。这块高贵的紫色布,可以看做王巫身份的象征,又或是阆鸣的化身。
陆载不容多想,直接揭开紫布。
“篷!”紫布发出有力的一声,富有幅度地落了下来。
瘆白的脸容,的手足,破烂的衣服,也在恍惚间出现在陆载面前。
他的瞳孔慢慢放大了。
这是······白华?
眼前这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女子,还是那位高贵冷艳的白华吗?
只见她被锁链吊挂着,奄奄一息地垂下了乱发。
她全身伤痕累累,掌心那碗大的伤口,还有一些小虫子在爬动。
陆载的目光凝固了。他从她的头发,到她的脸容,到她的身体,四肢,掌心,脚背,虫子······一遍又一遍地细细看着。
最后目光落到白华的眼睛上。她还在沉睡着。
陆载再低头一看,牢门锁着一个金色的大锁。
他能从锁上感觉到阆鸣的巫力。难道要他再和阆鸣切磋一次吗?
他运转巫力,大喝一声“木雷掌”,然后一掌打在金锁上。
“嘣”的一声,自己被一股强劲的巫力震开,摔得陆载脑袋发疼。
真不愧是阆鸣。那现在如何是好?自己打不坏这把锁呀。
陆载想了想,既然是锁,那总得有锁眼,有钥匙。
陆载细细看了看金锁。锁上没有锁眼,只有一个小小的孔。
这难道是巫锁?也就是以巫力为钥的锁。
阆鸣下的咒,应该用阆鸣的巫力解锁。
陆载掏出那个精致的、绣有独角鹿踏祥云纹样的黄色酒囊。
拧开来,将一滴酒滴落到小孔里。
“啪”的一声,锁自动打开了。
呵呵,阆鸣真是讲究。
陆载赶紧走进去,察看白华。
“白华姑娘?白华大人?”
他还稍用了点力,拍了一下白华的脸,捏了捏白华的鼻子,都叫不醒她。
果真是“沉梦咒”。无论是谁,一旦进入沉梦状态,就不可能被唤醒,只能自醒。
面对沉梦咒,以局外人身份潜入的“窥观”已经不管用了。唯有将自己附身在宿主上,经历宿主所经历的,在关键时刻,强行代替宿主醒过来。这招除咒术叫“附身”。“附身”只有在宿主意识休眠的状态下才能用,也是解决“沉梦咒”的唯一方法。
在数千年的除咒历史上,“附身”并不常用,因为除咒师要冒很大的风险。通过附身宿主并自主醒来,必须满足几个条件第一,在同样的经历下,除咒师自身意志比宿主要强,足以让自己醒过来;第二,附身时候,除咒师虽然意识尚在,但无法控制宿主的行为动作,但关键在于,醒来的时机必须恰到好处,这往往是宿主最绝望的时刻,也是意识控制最薄弱的时刻,除咒师要马上发动巫力控制宿主意识,反客为主,然后醒过来。这同样考验除咒师意志。一旦除咒师经历过之后,发现自己也无法面对或也沉溺其中无法自拔,后果也是中了“沉梦咒”,两个灵魂沉睡在同一个身体里,只是除咒师肉身还守护在旁边罢了。
一般上,除咒师遇到“沉梦咒”,都会选择放弃。为什么要唤醒一个渴望沉睡的人?
而且,陆载从没用过“附身”。他知道怎么用(他天生就会除咒术,也是奇怪),但就是从没用过。后来阆鸣禁止他除咒,他就更没机会用了。他一直很想尝试一下,想知道以别人的身份去经历一些事情,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白华的经历摆在面前——万虫噬身。呵呵,真是刺激。
只有去经历白华经历过的,才知道她为什么会被下血虫蛊,这一切跟骷颙,跟西乞槐,跟嬴覆又有什么关系;也只有这样,才能让白华醒过来。
陆载长呼一口气,那就来吧。窥观之后,再用附身,探入咒中之咒!
陆载再次戴上黑鳞面具,将左手放到白华的额头上,慢慢地闭上眼睛。
他运转巫力,瞬间进入到白华第二层念域里。
······
(这就是白华的视角?)
眼前是一个黑岩遍布的洞穴。地面黑如墨,洞壁黑如墨,岩石黑如墨。
(很明显,这里是令丘谷。只不过,相对于之前陆载陷落之处,此处的阴气更重,沉寂寂的,仿佛孤魂野鬼就在身边飘着。)
一股深重的瘴气迎面扑来,这是何其苦难的气息,白华气力全无。
她被黑藤缚绑在墙上,无法动弹。
一个长相畸形的“人”走过来。
(陆载当然认得他——一个看一眼就绝不会忘记他样子的人——西乞槐。)
西乞槐冷笑道,“小巫女,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真的没听过我西乞槐的大名?”
“没听过!”白华也冷冷回答道。
“连说谎都不会,真是高傲之人啊!”
西乞槐一下子紧紧地扼着白华的脖子,将她的头往墙上重重一摁!
(啊!好痛!陆载一时感到头晕目眩。)
“我这辈子最恨就是你这种高高在上的人!”西乞槐看起来很生气,“别说得好像你能代表所有巫觋!你没听过我,还会有千千万万人听过我膜拜我!啊对,最重要是民众!只要民众敬仰我,你们巫觋不知道我又如何!”
白华也毫不示弱,讪笑起来,“我贵为昊京方相寺执事,一国之王巫,方相寺藏经阁泱泱万册巫籍我几乎读了遍,且现时的官家巫史也是我主持修订的,你说我不能代表所有巫觋?呵呵,也许别的不能,但要说巫家春秋,我所言的就是官家所言!连官家都记不住你,整个巫界又如何记住你!至于民间,滔滔历史如长河,无数英雄如过眼云烟,你又算得了什么!”
(陆载倒吸一口气。这白华的情商令人堪忧啊,她这种处境还如此气人······)
果不其然,西乞槐再次掐住白华的脖子,怒不可遏道,“小巫女,你是不是很想死?你现在可是在我的地盘,你现在还被我抓住!”
“如果,如果,”白华憋着通红的脸,吃力道,“你这么在乎你的名声,我若不如实相告,那岂不是欺你更甚,于你何益!”
西乞槐一听,顿觉有理,便慢慢松开手。
但他的脸上,难掩失望,深深的失望。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西乞槐不断地摇头,自言自语道,“三百年,整整三百年,西乞家发展至今,一定是家大业大,众望攸归,西乞庙祠遍布西陇,不管是巫还是民,都以我们西乞家马首是瞻,处处可见我们的雕像,处处可听我们的故事!家族强盛如此,为何我作为家族的英雄,却无人知晓!”
白华看着西乞槐一本正经幻想家族光荣,不由得摇头说道“你想得太多了,此间西陇并不如你所想。”
“什么意思?我说得不对吗?西乞家不是西陇第一大家吗?”
“早在三百年前,西乞家就被逐出中原了。”
西乞槐赫然大惊。
“你说什么?!三百年前?西乞家被逐出中原?!”
“是的。”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书上说,三百年前,西乞家迫害无辜百姓,以常人肉身为器,以常人鲜血为引,研究巫血禁术。巫界各族震怒,为保护陇西百姓,集各族全力攻打西乞家。西乞家几乎全族覆灭,幸存之巫据说逃到了西域,中原西乞家不复存在。这是巫界第一次驱邪大战······”
(听到“驱邪大战”四字,陆载心神为之一颤。好像在哪里听过这四字。)
西乞槐整张脸瞬间沉暗下来。
他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你,刚刚说,西乞家全族覆灭,幸存之巫逃到西域?”
“不错。放眼现在的西陇,哪里有西乞家的踪迹?就算有,也只是一些庙祠遗迹罢了。”
西乞槐露出诡异的笑容,不断地摇摇头,猛然怒吼,“你胡说!”
西乞槐暴怒,不容分说地抓住白华的脖子,另一手揪住白华的头发,猛烈地撞击在石壁上,身上的巫力如山洪般爆发。
“这,这都是历史······”白华头破血流。
“那历史就是错的!历史就是错的!”
“可西乞家的确早已不存在了······”
“西乞家不存在?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巫女在骗我!!!!!在骗我!!!!”
西乞槐竖起爪子,对着白华的胸口,然后猛刺下去!
白华吐出一口恶血,仍一脸傲气,铮铮说道,“······我何必骗你!你们西乞家以活人炼术,本来就为巫界所不容!你算是好运,躲在这下沉的令丘谷,做一个西乞遗老!”
“西乞遗老?”
西乞槐恨欲满满地盯着白华,恶狠狠道,“小巫女,你竟然说西乞家被驱逐出中原,你真是成功激怒我了!我恨不得现在立马把你给捏死!但我不会杀你,但是我会让你这张脸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西乞槐拳头一抓,周围的黑岩马上崩裂,并且凝成几枚拳头般大的石钉子飘浮在空中!
(陆载看到这些石钉子,心里一下子发毛了!)
西乞槐再次在墙上摁住了白华,另一手拽出白华的手臂,死死地把手臂伸直按在墙上,白华拼命挣扎。
“如实回答我!西乞家的本家,现在在哪!”
“······西乞家真的被逐出中原,而且很有可能覆灭了······”
“很好!”
西乞槐倏地拿起一枚钉子,猛地钉进白华的掌心。
“啊!!!!!!”白华尖厉一叫,鲜血溅出,慢慢地顺着手臂淌下来。
“如实回答我!西乞家现在的大家长,是谁!”
“我,我不知道······”
西乞槐又拿过一枚铁钉,按住白华另一条手臂,又是猛地钉进掌心。
“啊!!!!!”
“你为何要骗我!”西乞槐紧捏着白华的脸,“西乞家为西陇付出那么多,怎么可能被逐出中原!你是不是三大家派来接近我的!”
“呵呵,呵呵······”白华惨白的嘴唇微微张开,“我白华终此一生,未曾说过一句谎言。我所说都是事实,巫史上板上钉钉的事实!我又何必骗你!”
西乞槐面如死灰。
“好,很好!”
紧接着,西乞槐拿起第三枚钉子,并且蹲下来,脱下白华的鞋子!
“你!你!”
“哈哈哈,好嫩的脚!”
西乞槐还舔了一下白华的脚,然后使力将钉子插进白华的脚背。
力气之大,连后面的石墙都被钻出裂痕。
白华的惨叫声更是厉害,如一根银针刺破你的耳膜,此疼痛如同她的痛楚一般,直入你的骨髓里。
第四枚,如法炮制!对着四枚石钉,西乞槐还拿着一个大石锤子使劲地砸着,让钉子钻得墙更深入一点,让人在墙上钉得更牢靠一点。还有伤口周围那血啊,一小条一小条地汩汩而流。
(陆载感觉到白华竟然还喘着气,微微睁着眼。换着别人,早就晕过去了!)
“小巫女,现在我让你看看,让你知道自己是如何大错特错,你们的历史是多么荒谬!”
西乞槐双手飞速结印,猛地打在地上!整个地面强烈震动起来,还没等到白华反应过来,地面一塌,脚底一空,嗖地坠落下去!他们在黑暗中急速往下坠,感受到充满沙砾的照面风,还有越来越闭塞的空气和浓重的血腥味!
(陆载看到面前是浓重的迷雾;迷雾中,若隐若现的巨大身影,巨若山丘。
待迷雾渐渐散去,巨影慢慢出现在两人眼前,也一下子将陆载心神猛然震慑住!
上古大凶兽骷颙!正被封印在一个巨大的赤玉祭坛上!阳光照下来,整个深渊血光闪烁!)
西乞槐走到骷颙面前,展开双臂,吼叫道
“这,就是大凶兽骷颙!这就是西乞家和我西乞槐的丰功伟业!”
白华内心颤抖着。她想到了一段历史,一段传奇。没想到都是真的。三百年前,大凶兽和封印大凶兽之巫,皆在眼前!
“三百多年,你活了三百多年,”白华吃力道,“莫非你是三百多年前,在陇州以身封印骷颙的西乞家巫觋?”
西乞槐双眼一亮,“不错,正是我,西乞槐!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封印骷颙,这么重要的事情,难道巫史没有记下我的名字?难道西乞家不因此受到西陇万民的景仰吗?”
“那是因为,封印骷颙,不是什么光彩事迹!”白华道,“不,简直就是巫界耻辱!”
听到这话,西乞槐脸色再度暗沉下来。
“呵呵,小巫女,愿闻其详。”
“前朝丰绪年间,凶兽骷颙作乱陇州。西乞家造血之禁术,以一巫觋之身承万人之血,封印骷颙。此举贱蔑人伦,罔顾生命,实乃巫界之耻。后各族群起而攻之。次年,西乞家再次犯下禁忌,巫界各族忍无可忍,逐西乞家出中原。”
“没了?”
“没了。这就是历史记载的!”
白华回答得理直气壮,昂头挺胸的。
(陆载不禁再叹,这白华情商也太低了!不会察言观色吗?就不能编造多几句忽悠一下对面这位在地底活了三百多年的老人家吗?虽然自己很欣赏这种刚直强硬的性格——和她师傅阆鸣一模一样——但阆鸣有实力做支撑啊!她这样会害死自己!
此时的西乞槐,怒火再次燃起!
“你这是什么烂历史!简直是不知所谓!”
“这是我们昊京方相寺编纂的《巫家春秋》,中原各名门望族都认定为巫界正史!任何事情,在《巫家春秋》里就是盖棺定论了!”
(这白华还在据理力争?陆载看着西乞槐。他突然觉得这两者的争论,是如此悲怆!)
“盖棺定论?所以说,后人只记得西乞家用禁术,活杀了整整一万人吗?”
“不错。”
“哪怕我们是用这一万人的鲜血,救了整整陇州三百万之众?没有人为此感恩?”
“没有!”白华依旧铮铮发言,“无论如何,西乞家就是用禁术杀了这一万人。我想,哪怕是封印骷颙,也必定有更好的计策和法术······”
“更好的计策和法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西乞槐突至白华跟前,一爪扼住白华的咽喉!鲜血再次从白华嘴边流了出来!
“还真是口出妄言!你可知当时的情形?!你可是当时的西乞家巫觋?!你可是当时陇州的难民!你可知当时风雨飘零,尸横遍野,人如蝼蚁!你可知骷颙之强大可怖!试问这三百年后的世间,还有哪位当世大巫,可以独自封印上古神兽?只有我们西乞家!只有我西乞槐!”
“你不是独自,还有那一万的无辜生命!”
“那又如何?”
“······我问你,一万人何处来?你可知那一万人愿意否?”
“什么?”西乞槐冷冷瞥了一眼白华,不由得笑了,“我说小巫女,你实在是太天真!难道这种事还要开祠堂征求大家意见?谁会愿意去死?”
“那就是你杀了一万人!身为巫觋,竟然杀害一万无辜黎民百姓!”白华沉声道。
“不是杀!”西乞槐仰天大笑道,“是献祭!是三百年前某夜,一万人与我西乞槐一道化血献祭,以万民救万民!”
“以万民救万民?”
“区区一万人,能救陇州三百万人!这不值吗?!”
“不值!”白华怒道,“西乞槐,我方才一瞬之间,对你和西乞家还存有一些恻隐之心,封印上古凶兽确实不易,还以为西乞家被逐出中原有什么隐情,没想到你不知悔改,如此看来还真是驱逐得好!简直是天大的善举!善莫大焉!你们西乞家祸害百姓,理应灭绝!”
“恶巫”、“东南北三家”、“恶毒西乞家”这些词语,像一把巨大的钳子一下又一下压榨着西乞槐的内心。三百年来,他一直以为陇州百姓会对他和西乞家感恩戴德,立像、歌谣以颂,没想到西乞家被三大家驱逐,陇州百姓还将西乞家忘得精光!
西乞槐怒绝而不能言,仰天长吼一声后,愤恨的目光射向白华!
“你这如仙女般的小巫女,接下来发生什么,可就不要怪我了!”
“你,你,”白华已经是面青得发白,冷汗狂飙,“你还想干什么?”
“我现在问你,以万民救万民,难道不是伟大的功绩吗?”
“不是!”白华依旧眼神坚毅,“绝对不是!”
“很好!”西乞槐一把扯住白华的头发,耳语道,“我,西乞槐,可是三百年没碰过女人了!”
说罢,一扯扯下白华身上的袄子,让其只剩下一薄深衣。
“西陇春寒,小巫女穿得好单薄呀!”
“你,你想,你想干什么!”白华惊道。
“干什么?美色在前,我作为一个男人,你说我想干什么?”
西乞槐一脸坏笑,轻轻一拉,解了白华的腰带。
接着他抓住了白华的脚,看似温柔地脱掉了袜子。
然后顺势抓着白华的小腿,手指慢慢地往上爬。
“你不要碰我!你不要碰我!放开你的手!放开你的手!”
白华眼珠子暴突,歇斯底里地尖叫这着。
“那我再问你!以万民救万民,你现在能接受吗?!”
白华的眼角流下一滴晶莹的泪珠。
“不能!”她发红的双眼似艳阳燃烧,“此乃恶巫之举!”
“好!”
西乞槐抓住白华的衣裳,用力就是一撕,露出了白华那白皙胜雪的大腿。
白华眼含着泪,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她竟晕了过去——仿佛对自己下了死咒。
(此刻的陆载,满胸充溢着愧疚和悔恨,恨不得自己一头撞到墙上死去,也恨不得冲上前杀了西乞槐!
“什么?晕倒了?想得美!这也太便宜你了!”
西乞槐一掌狠狠刮在白华脸上,白华又吐出一口恶血,眼睛微微睁开来。
只见他抠了抠耳朵,一只小小的血色虫子从他的耳朵爬出来,继而爬到西乞槐的指尖上。
白华(和陆载),眼睛慢慢睁大,吃惊地看着这虫子。
如果说一只虫子不够震撼,紧接下来,一股股虫子从西乞槐五孔窸窸窣窣地钻出,很快密密麻麻爬满西乞槐全身——(这看得陆载眼睛都直了,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去死吧!死在万虫噬身之下!”
西乞槐一声令下,那些虫子突然对白华很感兴趣,竟全数向白华涌去!
“不,不要!”白华尖叫道,一双瞳孔如被针扎,眼珠子都恐惧得颤抖。
“前辈请留命!”这时,西乞槐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关于西乞家的历史,还有一件事,恐怕前辈不知。而这个巫女白华,留着远比杀掉有用。”
西乞槐收住虫子,转身回头。
一个高大的身躯慢慢踱步出来。
西乞槐冷笑道,“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巫!偷窥这么久,终于按捺不住了?我西乞家还有什么历史,速速说出来!”
白华(和陆载)看过去,竟然是嬴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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