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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法芙从来没见过,也实在难以置信自己的眼睛,世间竟有如此气质的男子。

那颀长俊美的身躯,随意飘洒的长发,浑身散发逸朗之气。其内穿一件白亮的绸袍,外披一件素纹明氅,腰间还有一块黄白老玉腰牌,上面刻着两把剑交叉互击,犀利夺目。腰牌左右更装点饰品,一侧是吊挂着虎头纹朱色组绶,另一侧则是雕工精致的司南玉佩。有此般点缀,那人身上更增添了一种高雅的贵族之气。

有如此气质的人,其脸容到底要多好看才能衬得上呀!然而,阿法芙却无法看到他的样子因为他戴上了一副白色全颜面具。相对于满身华贵,这面具可谓平淡无奇。那仅仅是刷白的木头,戳雕了眼耳口鼻,便算是一副面具了。可也正正面具的简单无华,乍眼一看,那空空洞洞的木然,还有点吓人的可怖。

阿法芙简直看呆了。不,是所有人都看呆了。一下子间,店里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大家的目光都定定地落在了那人身上。

那人却径直地走进来,在商队三人和军兵三人身后一桌坐了下来。

“······一壶马奶酒,半斤羊肉。”那人一口标准的西域话,声音冷若寒霜。

“半斤羊肉?哦,好好好,半斤羊肉!半斤羊肉!”

听着这“半斤”,老板便知道他是晟人了。他也招呼过不少晟人,自然也知道半斤羊肉的分量。他对老板娘比划了一下,老板娘心神领会,便忙拉着阿法芙走近厨房。阿法芙身子是被拉动了,可头还没转回来,一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人。

阿鲁姆看到阿法芙的表情,又掠了那人一眼,心下有点恼火。

“戴着这死面具,他肯定是个丑八怪,不敢见人!”他心里想着。待老板走上楼后,他也不帮那人倒水,就擦着别的桌子。

“说着我们这边的话,却穿着晟人的衣服,几个意思?”店里其他几位客人恐怕都这样想着。一时间,所有人的心思和猜疑都放在了那人身上,更不知马奶酒和羊肉是什么味道的了。

“喂!你戴着这个面具,莫非你是中原那边的巫觋?我们这边的萨满可不会戴这些东西。”一个军兵问道。

那人不理不睬,只是正襟危坐。

“喂,老子问你话呐!”军兵踢了一脚那人的桌子。

那人还是不理不睬,一动不动。

“什么东西,这么神气,竟然不理老子。”

“算了算了,这些晟人都神气惯了。看他这身子想必也是个大官什么的,城主不是说了吗,这段期间在城里头别跟晟人冲撞起来,免得那个无心来找我们麻烦。”

“真是一群胆小鬼!一群败类!”因努克心里恼道,但他更恼那些晟人,对那个无心更是恨之入骨!是无心搞得他家破人亡的!连自己花费一辈子心血经营的商队也付之一炬,那熊熊烈烈的火光还历历在目,耳边犹响起家人被火焚身的惨叫声。

“喂,你到底是不是晟人?”因努克扭转头问道。

那人还是一言不发。

“你是哑巴吗?我问你,是不是晟人!”

“因努克!干什么!”年长者呵斥道,“不要管别人!”

“哼,不管你是不是晟人,穿着这一身就让人想吐!”

因努克咬了一口馕饼,然后狠狠地呸在了那人的脚下。

奎迪也如法炮制,咬一口馕饼,呸向那人的毯子上。

年长者正要向那人赔笑,忽然楼梯处窜来一只小黑狗,撒欢地跑向地上的馕饼。小黑狗后面还跟着一个小男孩,边跑边喊道,“小黑!小黑!”结果小黑跑得太快,一下子撞在了军兵的身上。军兵惊慌地大叫一声,小黑已经跑到馕饼前,饿狼扑食一般咬了起来。军兵忿气站起,又刚刚挡住了身后的小男孩,被小男孩撞了一下。军兵身子向前倾,撞着了桌子,那壶马奶酒被撞倒在地上,陶片碎了一地,奶酒也洒满了一地,还溅到了其他两位军兵的身上。

楼上的老板,厨房的老板娘和阿法芙都闻声出来,一直低头干活的阿鲁姆也是被吓了一大跳。几个军兵更是怒不可遏,一手便掐住那个小男孩的脖子。阿法芙大惊失色,忙大步跑上去,抓住军兵的手臂,大喊道,“你放开他!你放开他!”

“放开他!这小子得罪了我们,这可怎么算!”

“几位兵爷,几位兵爷,”老板忙赔笑道,“这是犬儿阿塔。他年纪小,不懂事,不懂事,还请几位兵爷高抬贵手,网开一面,网开一面!”

“哼!”军兵看着这小男孩满脸被自己掐得通红,估摸晕了过去,便放了手。老板娘忙抱住儿子,摸娑着他的胸口。

军兵趾高气扬道,“那得罪我们这事怎么办?就这么算了?”

“还能怎么办!”另一个军兵拿起长铤,对着小黑狗就是一棒,抓住它的尾巴,“把这个狗炖了,给我们下酒罢了!”

“这······”

“不行!不行!那是我们家的小黑!你们不可以动它!”阿法芙大喊道。

“不行?不行那就把你炖了呗!”一个军兵猛地抓住阿法芙的手,顺势用力一拉,将阿法芙拉到军兵三人的跟前,军兵三人立马上下其手,发出淫笑,“你来陪陪我们,这事情就一笔勾销,如何呀?”

“几个兵爷啊!!!!”

“放开她!”阿鲁姆大怒,猛地冲上去,推开军兵,抢过阿法芙,“你们不准碰她!”

“什么?!这小子活腻了!”

“在这英格城,还有老子碰不得的女人么!”

军兵动武,因努克想出手制止,却又被年长者按住了。

只见一个军兵勾住阿鲁姆的脚,用手使劲一摁,将阿鲁姆和阿法芙两人绊倒在地。另一个军兵一手抓住阿法芙的头发,将她生生地扯了起来。

“哈哈哈哈,咱三兄弟今儿就想玩一玩!看你们能把我们怎么样了!”

一个军兵正要扯开阿法芙的衣服,突然电光火石间,眼前飞掠而过一个白色的影子,军兵的手被弹开,其余两位军兵更被一股无形之力震开,直落落地摔在桌子上,桌子破裂,他们也是人仰马翻。那军兵的手更是血流不止。

众人吃惊间,地上晃荡着一个刷白的木头面具。

正是那人的面具!

所有人又将目光注射到那人的身上,都一下子惊呆住了。

天下间,竟有如此绝美的男子啊!

一见神凝间,恍觉一尊巧夺天工的雕像赫然出现在眼前。

过了好一阵子,军兵们才反应过来。

“他妈的!”一个军兵爬起来,一手拿起长铤,猛地刺向那人,又倏地在眉心处停下,“你究竟是谁!竟敢在这坏老子的好事!”

其余两个军兵也执起长铤,恶凶凶地对着那人。

老板和阿鲁姆慌忙将阿法芙拉开,阿法芙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人,整个人像失了魂一样。

“说!你到底是谁!”军兵喝道。

那人还是什么都不说,也没有任何动作。

他的眼神,空洞而落寞,游离地看着前方。

良久,他才冷冷道,“······马奶酒,羊肉。”

所有人都有点意外,老板赶紧推了推阿鲁姆,阿鲁姆立马奔向后厨。

“来啦来啦!马奶酒!羊肉!”阿鲁姆在三支寒光四射的长铤之下,胆颤心惊地呈上酒肉。

那人却不慌不忙,拿起一块羊肉伸向嘴里。

“老子让你吃!”一个军兵气急败坏,一支长铤刺下,眼看就要刺中了那人的眉心,所有人都吃惊得睁大了眼睛,那长铤却又蓦地停下。

“什,什么!”那军兵又猛地刺下,还是在离眉心毫厘之处停下,像是碰到什么东西,刺不进去似的。

“让我来!”另一个军兵又刺下,还是凭空地刺不进去,无法靠近那人。

“这是怎么回事!”最后一个军兵咽了一口水,抹了一把冷汗,擦了擦眼睛,忽然打量到那人腰间的虎头纹朱色组绶,大吃一惊,“他,他腰间吊着那个捻子,是,是朱红色的!”

“那,那又怎样!”

“那,那恐怕是晟人西蜀军,西蜀军里的高官······不,不······”

那军兵想到了什么,一下子脸色青白,扔下长铤,吓得摔倒在地上。

“朱紫绯绿青······他,他,不,不但是高官,还是军中最,最高的······”

“妈的!真他妈惹上事了!”看着那人不紧不慢喝酒吃肉的样子,另一个军兵一颗心也是狂跳不停。他定了定心神,将长铤指向老板,“说!你究竟是谁!不说的话,我就把老板给杀了!”

另一桌的因努克却是怒得拍案而起,“他可是我们的同胞!你们竟为了一个外族而对自己人刀剑相向!你们还是西域人么!”

“你闭嘴!我不知道他是谁我怎好下手?!”

“你,你要杀了他?”一个军兵震惊道。

“不杀了他,难道让他回去告诉无心么!快说!你究竟是谁!”

“······”那人放下酒杯,冷冷道,“我就是无心。”

就此一句,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受到的惊吓太多,有的人还不禁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哈哈哈哈哈,你说什么?你就是无心?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无心,是你这个公子哥儿?怎么可能······”一个军兵说着说着,注视到那无情、无欲、无光,冷血而又茫然的眼神,自己的声音便越来越小了。

“不,不会吧,他,他真的是无心?那,那个无心?”

不错,此人正是大晟西蜀节度使,镇西骠骑大将军,四圣军之一的白虎军统帅,已称“无帅”,人称“鬼神”的无心。

三个军兵都不知不觉地扔下长铤。

一个军兵还立马跪了下来,说着一口蹩脚的晟语,战战兢兢道,“无,无心将军,小,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大,大人有大量,大,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小人这一回······”

这一下子,其他两个军兵和老板等人都吓得跪了下来。

“荒谬!你们还算是我们西域的勇士么!”看到军兵这屈膝的奴相,因努克不禁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指着无心大骂道,“你就是无心?!就是你杀了我全家?”

年长者和奎迪都震惊地瞪着无心。

“我就是无心,你不必怀疑。”无心拿起酒杯,慢慢地呷了一口。

“你是无心······你是无心!”

因努克激动得满脸涨红,一下子拿起地上的长铤。

“因努克,你想干什么!”年长者惊道。

“对啊,你想干什么!你可别得罪了无心大人,害人害己啊!”军兵惊惶道。

“你想干什么?”无心也瞥了一眼因努克,冷冷地问道。

“我,我想杀了你!我想为我的家人报仇!”

“你不怕死?”无心道。

“死?我家人都死了,我还留这世上干什么!就算把命搭上去,我也要,我也要······我也要杀了你,无心!”

话音未落,因努克举起长铤,对着无心的头狠狠地砸下。

即将头破血流之际,无心竟闭上了眼睛。

一声重响,长铤击中无心的脑袋。脑袋并没流血,无心却晕倒,倒在了地上。

所有人又吓了一大跳。

“你,你!”军兵忙站起来,夺过长铤,“你是不是疯了!他是无心!他可是无心!你竟然杀死了他,你竟然杀死了他!”

“他,他没有死!他没有死!”一个军兵诚惶诚恐地上前,探了探无心的鼻息,“他只是晕倒而已,他只是晕倒而已!”

“那,那现在怎么办?现在怎么办!”第三个军兵惊慌失措。

“把门锁上!把门锁上!”手拿长铤的军兵对着老板大喊,老板急急地关上门,严丝合缝地锁上。

“是你!是你!是你打晕无心的,可,可不关我们什么事!”军兵用长铤指着因努克,牙关打颤道。

“是我又怎样?瞧你们胆小的样子,你们还是军兵么!”因努克战战兢兢地踢了一脚无心,无心毫无反应,心神定了定,“奎,奎迪,去拿绳子把这个无心给绑上!”

“好,好!”

“我,我去拿!在,在厨房!”阿鲁姆也回过神来,忙和奎迪走向厨房。

“等一下!等一下!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军兵惊狂大喊道。

“几位兵爷,”这时,年长者长呼一口气,镇定下来,“你们都看到了,这无心手无寸铁,而且已经晕倒!现在就是杀死他的最好时机!还绑什么绑呀!因努克!”

军兵们面面相觑,脑子里一片糊涂,不知说什么好。

“对啊!”因努克见年长者支持自己,瞬间有了底气,“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啊!还,还绑什么绑呀!”

说罢,因努克又拿起地上的长铤,咽了一口水,发抖的手好不容易对准无心的脑袋,正欲横下狠心插下,忽然一人跑了过来,扑在了无心的身上。

那人竟然是阿法芙。

“你!你让开!”

“你们不能杀了他!你们不能杀人啊!”阿法芙泪道。

“他可是杀人的恶魔!他可是嗜血的鬼神!我们不杀他,他就会杀了我们!”

“可,可他什么都没做过啊!刚刚,刚刚他还救了我,不是吗?”

“你让开!不,不然,我连你也······”

“别,别呀!”老板娘哭喊着,老板慌忙走过来,抱着阿法芙,“两,两位大哥,可别,别伤害我的女儿啊!”

这时,阿鲁姆抱着一捆粗壮的麻绳走了过来。他看着阿法芙半卧在尖锐的长铤之下,大惊之余,疯似地狂奔上去,一手抢过因努克的长铤,“你,你要干什么!”

“你叫她让开!我要杀了无心!”

“不!你不能杀了他!”阿法芙倔强道,“他刚刚救了我!他刚刚救了我!”

阿鲁姆转头看着阿法芙的泪目,看到了她对无心关切的眼神。

“就,就是刚才,就只是刚才那一下子么!”阿鲁姆激动道。

“阿鲁姆,这位大人他没做过什么呀······”

“可恶!你让开!”

阿鲁姆粗鲁地推开阿法芙和老板,一手拽起无心,对他五花大绑起来。

“阿鲁姆,你,你究竟想对这位大人怎么样啊!”阿法芙哭道。

“几位大哥!”阿鲁姆捡起三把长铤,分别递给年长者、因努克、奎迪。

因努克和年长者坚定地执着,奎迪接过时双手发抖。

“杀,杀了无心!为阿娜他们报仇!为西域除了这个祸害!”

“不不不不,不能杀死无心!不能杀死无心!”一个军兵忽然回过神来,“你们不能杀死他!”

“为什么?他可是晟人们的统帅!杀了他,晟人的军队不就不攻自破吗?”

“该死!该死!你们这些商人就是急功近利!”军兵跺脚道,“这无,无心是晟人的大统帅!他手下还有多少厉害的将军啊!杀了他,那些将军会饶得过我们?本来那个华皇子的事就没完,现在你是想新仇加旧恨,让那些晟人把我们全灭了吗?”

“哼!你们晟人前晟人后的,简直就像是晟人的走狗!”年长者骂道,“他们本来就没有想过放我们一条生路!就算你放了无心,那些残暴的晟人还是会杀了我们!就像火烧捷克城一样!”

“不会的不会的!刚才我就已经说过了,晟人不会攻打我们英格城,因为不顺道!他们何必要耗费那么多天的粮草,来绕道费劲打我们啊!搞不好这无心就只是想过来喝酒吃肉罢了!你现在把他杀了,那些将军不见人回去,那这个英格城就得遭殃了呀!”

“你那是放虎归山!”

“你是引狼入室啊!”

双方正争持不下,老板却一把跪在年长者面前,“几位大哥,我知道你们丧亲之痛,想杀了这无心报仇,可痛快一时,却是苦了大家呀!这英格城本来可以躲过一劫,现在你若杀了他,明天我们就被晟人杀了!行行好,行行好,放了他吧!”

“这,这怎么可以!”因努克忿怒道,“这可是报仇的最好机会!”

“老板,你们都听我说!”年长者正色道,“无心这个鬼神是冷血的!他才不会可怜放过你们!等到他的军队在捷克城休息够了,他们一定会来攻打英格城!把无心杀了,我们只要重塑防线,便还有机会击败晟人!若此刻放虎归山,那才真真是后患无穷啊!”

“哎呀哎呀!”军兵抓狂跺脚,“你们想得太简单!你们想得太简单了!你们会毁了城主大人的部署!”

“还跟他们说什么!他们都是胆小鬼!他们只是怕惹麻烦!”阿鲁姆瞄着三个双脚发软,浑身发抖的军兵,又瞟了一眼无心,以及依偎在无心身边的阿法芙,眼里的嫉妒之火熊熊烈烈,“武器就在你们手上!你们想杀便杀!”

因努克和年长者对视了一眼,心下又犹豫了。

因努克咬紧牙关,“阿大,杀了他,就能报仇雪恨了么!”

“人死不能复生,但是杀了他,就能,就能······”

“不要,不要啊!”老板抱着年长者的脚哭喊道,“我只是一个小商人,只是好好做生意,过日子!像我们这些做小本生意的,虽说没什么见识,但却知道,一旦时局乱了,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呀!”

“他不死,你们才会死路一条!”

“放了他,放了他好吗?我可不想惹什么烦呀!”

又是一顿口舌之争,一个人影却冷不防地走到了无心的跟前。

他喃喃自语道,“我要报仇,杀了无心,我要报仇,杀了无心!”

“奎迪,你干什么!”

“无心,去死吧!”奎迪举起长铤,对着无心的脑袋,狠狠地刺了下去。

“不要!”一声尖叫,鲜血飞溅,阿鲁姆、老板和老板娘都怔住了。

阿法芙竟用身体护住无心,自己却被长铤刺穿!

所有人都惊呆了,奎迪更是害怕得扔下长铤,跪在地上。

“不!!!!不要!!!!”老板忙扑过去,抱住阿法芙,“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什么要做这样做啊!”

“······阿大,这,这大人刚刚帮了我,我,我想报答他······”

“女儿!!!!我的乖女儿啊!!!”

“阿,阿法芙······”阿鲁姆目光呆滞,无力地跪了下来。

小店里一片哀嚎。

“快,快帮无心松绑!”

几个军兵正欲上前,却突感到脊背一凛,忽如其来的寒意直窜进全身。

紧接着一股暖流弥漫出来。

两名军兵颤颤地低下头,发现长铤那尖锐带血的刃头,从肚子里穿了出来。

就这一眼,两个人倒在了地上。

看着同伴被杀死,最后一名军兵也瞪大了眼睛。

他正欲喊出来,又被因努克的长铤穿肠破肚。

他杀红了眼,目光落在了阿法芙身下的无心。

“去吧,因努克!杀了无心!为兄弟们报仇!”

长铤抓得紧紧的,因努克走向无心。

可还没走到,奎迪就一声惨叫,倒在了自己的脚下。

因努克吃惊地抬起头,只见阿鲁姆手上握着奎迪扔下的长铤,刃上滴血。

“你!你!”

“他杀了阿法芙!他杀了阿法芙!”

“他是错手的!他是想杀了无心!可恶!可恶啊!”

因努克和阿鲁姆两人的长铤,不约而同地刺向对方。

因努克先倒地,阿鲁姆也跪在地上,血慢慢地滴在了老板的手上。

“不,不,不要,阿鲁姆······阿鲁姆······”

老板颤颤地指着年长者,“你,你们怎么比晟人还恶,还恶啊!”

“唉!对不起了老板!此仇,不得不报!”年长者哽咽着,慢慢地阖上因努克的眼睛;然后走向老板,一铤刺死老板。

老板娘见状,失疯大喊,撒下儿子,一头撞向墙壁。

“无,无心!”年长者举起长铤,“去,去死吧!”

正欲刺下去时,他一眨眼,发现无心不见了。

他刚回过头,脖子处就绽开了一道血口子。

无心就站在他的跟前,冷冷地看着他倒下去。

这时,那个小男孩和小黑狗竟同时醒了过来。

小男孩痛哭流涕,小黑狗对着无心狂吠。

可当无心走到毯子上坐下来后,男孩和小狗都没有了声响。

死寂的小店,奄奄一息。

无心倒了一杯马奶酒,慢慢地呷着。

此时夜幕已临,城里是火光一片,鸡飞狗走,沸沸扬扬。

店门被撞开,一名高大的将领和一名满头红发的将领走了进来。

“末将雷坤山参见无帅!”

“末将赤崖参见无帅。”

“如何了?”无心冷冷道。

“已经拿下英格城!”

“很好。”无心一饮而尽,走了出来,“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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