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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慜找了好几天瞻鸣栉的资料了。她虽然有意在掩饰自己的动作,但在瞻鸣栉眼里,她的行为还是跟隔了个透明墙似的一览无遗。瞻鸣栉知道这个小队员之前也对自己有敌意,但并没有明确的目标,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她执着于调查自己某一方面的行为,感觉似乎有什么人在她背后指点了一下。

瞻鸣栉本来手里捏了点东西,可以这两天就把这个后患处理掉,介于她很关心这个节骨眼儿上冲着她来的势力,她暂时按住了手下,让承慜继续调查。

承慜查到了一些东西。比如ipao的账目表是出过问题,但很快就被纪检处查出来,是瞻鸣栉一个下属做的,确实有过执行失误的任务,伤及无辜,福利院被毁是真的,但那个福利院背后埋藏了一个犯罪窝点也是真的。

承慜迷茫了。她查到的资料里,瞻鸣栉并非那么十恶不赦的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官员,会犯错,也会改正,她的行为并非毫无章法,她的命令也是有理由的。这样一个人,该被自己针对吗?自己为什么会发疯似的想她消失呢?

哦对了。承慜想起来了那些超出她们能力范围外的任务,那些把她的好友当肉盾般使的任务。被当诱饵抛弃似的,敌众我寡。同伴的自愿牺牲给了她们死里逃生的机会,可除了她们,没人会纪念这些队员。在两位领队眼里,牺牲的人应该还太过渺小,弱得像被秋风折断的小草,或者是水池里溺水的飞虫,不值得被记住名字,不值得被另眼相看。

但那是她们的同伴,是她们朝夕相处的队友,是她们相依为命的亲人!希琳去世后,湫翎子混沌了多久?她总是对着书桌上那半盒奶油蛋糕发呆,仿佛那个跟她一起小憩的人还在一般,仿佛留了半个,那个人就会像往常一样将它消灭干净一样。霓云没了妹妹,一度万念俱灰,自暴自弃,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三天,最后大家一起把门砸开的时候,她倒在地上,手里握着刀,意识已经模糊了。桌上相片散乱的摆着,双生的笔还插在笔筒里。

生离死别,自己不能多做什么,却还是可以陪着她们,举行一点仪式,送同伴最后一程。她将湫翎子带出那种糟糕的状态,她们又一起开导霓云。还有许多的同伴经历着相似的痛楚,那段时间空气压抑至极,呼吸都能牵动泪腺,一不留神鼻子就酸了。就是这样的ipao,连心里疏导的地方都没有。她们遭遇了这样的不幸,也不见有旁人安慰一句。瞻鸣栉真的不在乎d队吧?她不闻不问,还一个劲儿的给她们塞这样的任务。

是了,承慜想起来自己冲动的理由了。她觉得瞻鸣栉是故意给d队排这样的任务的,为的是减少一张吃饭的嘴,少开一份工钱,还能压榨她们最后一点利益。

承慜不敢呆下去,又逃不了。她只能想到反抗。

“找的怎么样?”湫翎子帮她打了个掩护,两个人一起蹿回房间。

承慜沉默了一瞬。她将可能的真相化作烟尘,无形无声的挥洒掉。随后摇摇头,有没找到别的内容的意思,也有对瞻鸣栉失望的意思。

湫翎子也沉默了。她是记得她的前辈,她的同伴们惨死的结果,记得她钻心的痛,却也胆小,不敢做那么叛逆的事,不敢真的向压在她们头上的上司动手。

但承慜就敢了吗?她同样也很纠结,不然不会拖这么久,还要找什么证据来说服自我了。

“要不···咱们要挟她一下就算了?也不真要她的命,顶多算个篡位吧。”承慜语气轻快,句尾带了自嘲的意味。湫翎子拍了拍她的背,神色凝重。

“别这么看着我啊,咱们,还有霓云他们不都说好,要还大家伙一个自由的生活吗?我们是受害者,我们为什么要害怕?”承慜按了按鼻梁,湫翎子知道她在试图说服自己。

“慜,其实也不用把自己逼这么紧···我们不像队长,我们不会怪你的。”湫翎子不希望承慜冒险,承慜却觉得这样继续做任务的结果或许不比拼这一次好到哪儿去。

听到湫翎子关心的话,她却有股无名的火,仿佛湫翎子又在阻止她一样。毕竟湫翎子是她伴侣,她还是掐着手,按捺住了脾气。“我说了,我就该做到。行了,你去跟她们继续训练吧,我一个人去也可以。”

“不是,你一个人怎么···”没等湫翎子说完,承慜便出了房间。湫翎子一个人留在原地,愣住。她感觉自己跟承慜的距离在一天天拉大,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承慜变得如此暴躁急性子?

湫翎子失魂落魄的找了张椅子坐下。是自己的原因吗?明明刚刚认识的时候她那么开朗活跃,现在却连她的笑都很少看到了。明明先前开导自己的时候她的话那么温柔体贴,现在却跟自己三句话对不到一起。

湫翎子捂住脸。她是不是快失去她的承慜了?

是从有这个计划开始吧?湫翎子仿佛看见两条本来相交的线在一个拐点后平行。她不想这样,她要原来的那个承慜,那个会陪伴她,给她讲笑话,念故事的承慜。是不是只要把这个计划完成了,承慜就能回来了?

那她也不是不能大胆一把,陪她一起去。

承慜背靠着门,听到屋内传来小声的啜泣。她心跟着抽了一下。她总感觉自己最近不对劲,情绪起伏特别大。湫翎子是不是又被她伤到心了?承慜不想知道。她逐渐疯狂,理智一点点丧失,仿佛她活着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完成那一个目的。她的执拗,倔强,都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浓缩,最后刻在心上,她再也想不了别的事了。

也仅仅是有这个念头的时候。承慜的神色过了大概一分钟就恢复了。她还是打开门,抱住了正在掉眼泪的湫翎子。湫翎子抽着气,头埋在她怀里。

“慜,我跟你一起。别丢下我一个人···”她说的断断续续的,承慜摸着她的头同意了。知道整件事结束,湫翎子冷静下来后才觉得自己像是被套入一个精心设计的局一般,毕竟曾经的承慜会把她挡在身后,又怎么会这么干脆的同意她一起去赴险?她懊悔,无力。那个时候她已经永远失去这个能跟她一起说笑未来的人了。

她们就这样又一次开始了算得上精密的计划。只是与往次不同,这次她们是认真的。她们分析了瞻鸣栉的作息,偷偷进了监控室寻找死角,托人准备好了一出戏。湫翎子时常用有点怪异的眼神盯着承慜,她觉得承慜似乎比以前聪明了一点,有些曾经需要她去提醒的细节,承慜已经能够自己注意到了。奈何承慜的态度又一夜间同刚开始跟她交往一样,湫翎子便不想细究她的变化,只是近乎贪婪的享受着她的好,就像自己快没机会这么做了一样。

焰华才不会注意到这些变化呢。哪怕因为骇珀的缺席,跟承慜见面交流的机会多了许多,她也总是忙着处理数据,调整模型。奥瑞西找过承慜一次,却被她以要陪女朋友的名义躲过去了。随后奥瑞西也忘记了这番插曲,跟无名仕新派来的人一同忙起来了。她们的实验进展很快,如有神助一般,焰华只试错了两三次就找对了路子,这会儿正在加班加点的跟进。

笑晗森常驻了下来。她进焰华实验室之前处理了一波想要她命的人,她冰蓝的头发亮的扎眼,红唇戏谑的笑着,看他们挣扎求饶。哭喊声乱作一团,又在下一个瞬间达到顶点,随即便没入沉默。

“还以为还能多玩一会儿呢。唉,遗憾遗憾,在实验室这种地方,自己怕是没有什么机会能打一场酣畅的架咯。”她双手背在脑后,铆钉靴踢的叮当响。余光瞥见三个人从她身边小跑溜走,步子里看得出鬼祟,她有点兴趣,跟了两步,发现她们是往ipao总部走之后便失了兴趣,径直找奥瑞西去了。

不过···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刚刚那三个人里有一个是无名仕的人吧?无名仕的人往ipao走,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她不理解,被杰西卡下令这么做的顾天寒也不理解。说到底杰西卡可能还是不信任顾天寒,才会想这么一个办法把她丢出无名仕。顾天寒跟着面前两个看上去涉世尚浅的妹妹,手攥的很紧。左右她也不想在无名仕呆着了,就算她跟ipao有过仇,作为暂时的容身之地,也不是不能留在ipao的。

“就是这边了,这位姐姐,你可以走···”没等湫翎子把话说完,顾天寒跟她们点头致谢,便翻身离开了她们的视线。湫翎子和承慜看傻了。互相对视,觉得她们跟她简直不是一个段位的。将人带到后,她们又偷偷溜回了焰华那边,湫翎子还心有余悸,拉着承慜的手抖个不停,承慜笑着安抚她了一会儿,等她镇定,两个人又找着掩护,继续筹备任务。

“巫烟前辈大概会在明天中午午休时间去找瞻鸣栉吃饭,然后瞻鸣栉会单独回办公室,并独自呆在办公室里一个小时以上。据我了解,她的办公室是没有监控的。”观察了三天,承慜发现瞻鸣栉的行为很有规律,她们只用借帮巫烟送资料的借口去瞻鸣栉的办公室,然后假意离开实则潜伏在内,然后用那一个小时的空档期即可。

“咱俩得扮个假象吧?从巫烟前辈手里拿资料的平时也不是我们。”

承慜点头。“我们今天要做的准备就是这个。一个是武器,肯定不能在瞻鸣栉附近用那个···思维场造,二一个是你跟我身形相仿,你扮成我,送完后出去就好了。翎子,剩下的交给我就行,我会准备好的。”

湫翎子一番话被堵在心里。她最终还是没再反驳什么,准备了起来。好在两个人发色相近,只是平时承慜扎了马尾。承慜把发圈给湫翎子戴上,两个人又交换外套试了试,远看过去,湫翎子扮的还真像承慜。

“你真的准备好了?你打算怎么混进去?”回了宿舍,湫翎子最终还是不太能置之不理,询问起了承慜的打算。承慜回了两个字,死角。

随后她看到承慜拿着一堆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黑布捣鼓了一番,做了个伪装,还喊她试了试盖着这个伪装在地上会不会很明显。湫翎子很疑惑承慜怎么做出来这么巧妙的东西,但这份怪异她不敢深究,只能如实告诉承慜如果她不动的话,完全看不出来那里藏了个人。

“好了,早点休息吧,明天有的忙的。”承慜将湫翎子安抚睡了,自己开了窗,望着天空邈远的黑幕,叹息了一下。随后斑斓的星颤抖了,死水般的黑夜驶过波动。承慜,或者说它,并不认为自己这次能够成功。但多一个棋子总是多一个保障,况且它的目的也很纯粹,它们只需要还债,并不要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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