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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斯廷斯真的是已经出离愤怒,他怒视着卢克,“为什么?”
为了强调,手还在桌子上狠狠的拍了一下,“为什么?”
为什么你们能借他们钱,让他们买你们的股票,我就连融资都不行?
“哈斯廷斯,”卢克现在脾气也不大好,好端端的即将给自己公司和集团带来一系列好处的转让协议会谈,被人野蛮中止,而且这次会议,肯定会成为公司史上最“精彩”的会议之一,换谁这会心情也不会好。
“我就问你,你拿什么来跟我们银行谈融资?”卢克说。
哈斯廷斯又迟疑了一下,对啊,拿什么跟银行谈融资?好像也只能是股权。
那么,为了回购这七个多点的股权,要先质押出去至少十个多点的股权(用股权融资,一般都会打折,)加上至少20%的溢价,那就是至少也要质押15%以上的奈飞公司股权。
即便董事会能同意这么大额度的回购,即便董事会能拿出这用来质押的15%的股权,但也绝不可能批准他这样的方案:为了从帝国商业银行收回这7%,我们要先拿出去15%抵押给他,同意这样做的,得多脑残?
除非他的脑袋,被亚利桑那州沙漠里的野马给踢了。
哈斯廷斯瞬间想通了这其中的关碍,发现卢克摇头摇的竟然是相当之正确,想必他们是早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碍。
那么,或许我个人融资回购?这个念头只是一闪念,就被他抛到了耳后。
在美国这样一个崇尚消费和投资的国度,一个商人不依靠自己的公司,短短几天,想扒拉起两个亿来的人,不是没有,但绝不是他这个层级的。
“怎么样,没有吧,”卢克也拍了一下桌子,“生意就是生意,我们可以不受限制的自由转让自己的股份,在之后肯定会做相关公告,哈斯廷斯你今天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他指着依然雪花飞舞,银装素裹的窗外,“这里,不是硅谷,”
他又指了指会议室和外面的办公区,“这里,也不是你的奈飞,”
他最后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也不是你的手下,”
他的话,句句在理,所以句句刺耳。
哈斯廷斯没办法反驳,但他依然很愤怒,他认为这是卢克和帝国商业银行对他的背叛。
理亏架子不倒,他不再搭理卢克,看向康明斯,“那么,这就说明你们已经正式是开始了?”
“是的,哈斯廷斯先生,”康明斯依然笑着说,“这是不是意味着你退出了竞价?”
“你们,绝对不会得逞的,”哈斯廷斯瞪了他半晌,直到眼睛都有些发红,“我们走着瞧,”
他站起来,用力的拉开椅子,椅脚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我期待在下一位奈飞股东那里见到你,哈斯廷斯先生,”康明斯不卑不亢的说,“如果真能如此,那我想我们再见面的时间,会很快,”
他这小小的,带有挑衅的火上浇油,让哈斯廷斯都有了想掀桌子的冲动,但是他显然明白,此时真不是冲动的好时候。
他不顾刚刚还不欢而散,现在依然气鼓鼓的卢克的反对,在他旁边的椅子坐下来,“伙计,我为我刚才的冲动向你道歉,刚才太失态,我错了,”
“没关系,”卢克嘴里这样说,身子却转向了另一面,显然并不是真的没关系。
“卢克,你们是奈飞最早的投资商之一,伴随着我们一路,共同经历了很多坎坷才走到今天,你知道我们当初有多不容易,所以应该清楚,既然在那样困难的情况下,我们都能走到今天的地步,那奈飞一定能有更美好的未来,对此,我一直坚信不疑,”
他对卢克动之以情。
“你们的投资回报,是,自上市之后就不太理想,但是,如果从你们的整个投资周期来看,数字依然非常不错,不是吗?现在是我最需要你们支持的时候,我非常希望能得到你的支持,”
“我们合作这么多年,彼此间已经有了默契,何必要花时间,跟一家陌生的公司,重新建立联系呢?”
这就是晓之以理。
“抱歉哈斯廷斯,”卢克的脸色缓和了些,“还是那句话,生意就是生意,这是我们和冯先生,和door的一系列合作中的一件,也是前提,所以,我帮不了你,”
哈斯廷斯楞了良久,勉力在卢克的肩膀上拍了两下,颓然起身,脸色灰败的朝外走。
这是他第二次听卢克说起所谓的一系列协议,若果真如此,他做再多的努力也是无无益,生意就是生意,帝国商业银行,不可能因为和他的交情,而放弃选择对自己非常有利的合作协议。
“那么卢克,我们就再也不见,”他头也不回的说。
但他这话自然是说得太早了些——只是他此时不知道而已。
卢克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对不起康明斯,”
“我完全能够理解,我觉得这都可以加入不可抗力的范畴,”康明斯笑着说。
他发现自己今天笑得特别多,没办法,哈斯廷斯此时有多挫败,他就有多开怀。
“接下来我得抓紧了,你说呢?”他对卢克说。
“我赞同,”
…………
昨天下午到现在,他们带着女儿逛了皇家山,逛了地下城,逛了市区好几家知名教堂——冯一平没去过罗马,但是听帝国商业银行派来的人说,这里哥特式教堂之繁多,甚至超过了罗马。
还吃遍了各式跟枫糖有关的美食,从冰激凌到只有冬季才供的枫糖挞。
现在,在这样的天气里,都感觉身上汗津津的冯一平,抱着女儿,走进了一家临街的咖啡厅。
号称小巴黎的蒙特利尔街头,同样遍布咖啡厅,受法国文化影响,在这些装饰浪漫的咖啡厅里和咖啡的顾客,没有美国人喝咖啡时的标配——报纸,就是慵懒的,单纯的浪费这一杯咖啡的时间,就那么懒懒的看着街上,或者是就那么轻轻握住身边伴侣的手,什么也不说。
黄静萍一进来就说,“我喜欢这个地方,”
阿曼达却伸手指向她喜欢的地方,让她爹赶快抱她过去,那儿自然是放各种点心的柜台。
“阿曼达,你问问妈妈,有哪个地方是她不喜欢的?”
冯一平这真不是说笑,基本上,黄静萍到一个地方,就说喜欢一个地方,她就只会看到一座城市好的那一面。
这当然有些不成熟,但是,这也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了黄静萍的纯真。
一个男人,如果成了家有了孩子还很纯真,那不是一件好事,但一个女人这样,那倒是件不错的事,特别是对现在的冯一平来说。
“你说什么呢?”黄静萍瞋了他一眼,“我当然有不喜欢的地方,哇哦,阿曼达,这里好多好吃的,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她点了普丁、焙果和枫糖焦糖法式吐司,都是本地特色的小点心。
点完了才问女儿,“你要什么?”
可能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巧克力,好不好?”
阿曼达还咬着小指头,目光在玻璃柜里那些好看又散发着迷人香气的点心上流连忘返,完全没有听到妈妈的话。
“那就这些吧,这些也是浪费,我看你怎么吃完,”
“嘻嘻,我不吃晚饭,”黄静萍一笑。
阿曼达终归是个孩子,吃了几根普丁,听着轻柔的音乐,不多时,就在这安静温馨的咖啡厅里悄悄睡去,“长得真快,”冯一平看着婴儿车里的女儿说。
“啊,张口,”黄静萍说。
冯一平随她把自己吃不完的面包塞到自己嘴里,“嗯,吐司松软,枫糖香浓,确实不错,”
“不是说这两天有好多协议要谈吗,还有康明斯的收购,你就真不担心?”黄静萍问。
“有什么好担心的,”冯一平说,“我请他们这多人,就是帮着做事的,而且从目前来看,他们也非常能胜任,”
“不,不是这样的,”黄静萍握住他的手,“我觉得你跟以前比,其实变化挺大,”
“那当然,我都成孩子他爸了嘛,”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你比以前怎么说呢,哦,要从容,”黄静萍认真的形容道。
“是这样?”冯一平还真没留意这一点。
“是的,所以看起来更有气度,更有派头,也更有男人味,”她上身朝前凑了一下,在冯一平脸上轻轻亲了一口。
她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做这样的事,周围的人都熟视无睹。
“你也变了不少哦,”他握着黄静萍的手说。
“这有什么,”黄静萍说,“贴面礼都不止亲一次呢,”
应该说,有了孩子以后,有变化的真不止冯一平一个人。
“如果说真的变得从容,除了你和孩子,我想,另外的原因,应该是因为总算有了一定基础吧,”冯一平说。
在新时期的背景下,国家后来有一个提法,要让老百姓活得有尊严,但比这个尊严更难的,是从容。
像他原来,做着点不成功的小生意,每月月底愁钱付给供应商,每年年底愁钱备货……,哪从容的起来?
“幸好你这只是跟我说,”黄静萍说,“现在才总算有了一定基础?要是让其他人听到你这话,一定会说你狂妄,”
可不是嘛,你小子才二十郎当岁,就已经成了国内首富,世界排名前一百,这才算“有了一定基础?”
哪怕你很优秀,这依然是狂得没没边的话。
“对我来说,真是如此,”冯一平说,“走,回去吧,不然一会电话就来了,”
…………
回到酒店,康明斯果然兴奋的在那等着他,“冯,”他得意的挥了挥手里拿着的文件夹。
“签了?”
“签了!”康明斯兴冲冲的说,“你可能还不知道,今天一早,哈斯廷斯居然闯进了我们的会议室,”
“啊?这事怎么没跟我说?”
“不是怕影响你心情吗?”康明斯说,“他来了又如何?依然改变不了任何事,”
听他绘声绘色的叙述了哈斯廷斯从强闯到离开的经过,冯一平觉得,这还真是哈斯廷斯的风格,上一次竞争redbox,不也是如此?
“我给他打个电话,”冯一平说,不但奈飞,哈斯廷斯这个人,也是他看中的,还是要适时的缓和一下关系。
“关机?”
“可能是在回硅谷的航班上吧,”康明斯猜测道。
…………
哈斯廷斯此时依然还在蒙特利尔,他之所以关了手机,是因为他在考虑很重要的事情。
也不尽是思考,前期只是像困兽一般的,在酒店房间里暴走。
局势很明显,狼终于来了,已经伸出了他的利爪。
但是,哈斯廷斯竟然发现,自己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抗拒,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手创办的奈飞被别人收购?
想着康明斯底气十足的说,期待在另一家股东那里再见到他,哈斯廷斯感觉非常仓惶,怎么才能阻止,有什么办法阻止?能不能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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