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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冷非离开之后,席况才问母亲要自己的手机。
“你的手机,应该在冷非那里呀。”母亲说。
“她控制了我一个多月,难道我回家手机还不给我吗?”席况烦躁起来,借母亲的手机打电话询问,“我的手机呢?为什么还不还给我?”
“我什么时候拿你的手机了?”冷非的回答十分无辜。
“那我的手机到哪去了?我放在手包里的。”
“老鬼见到你的手包了!”
席况一头黑线,怎么可能?她没看到自己的东西?
按道理说,他出车祸的地点,已经离省城不太远了。所以才能一下送到省二院。苏醒后交警还来询问过出事故的原因,当然自己记不得了,但是,他还记得,开车的时候,手包就放在身边,自己随身带的东西应该和自己在一起的,因为里面有驾驶证,还有银行卡,有身份证,有钥匙等等东西。仿佛记得当时拿手机打电话的,就是对方不接,心里烦躁,他手机放在手包上面,就在那时出了车祸,这么些重要的东西,抢救他的人一定会给他送过来的。
手包到哪去了?
现在,冷非不承认有这些东西,她不是第一时间就到医院的。第一个见到受伤的自己,应该是母亲。于是就问妈妈,是谁通知她到医院的。母亲说,当然是交警了。如果是交警,怎么能确定他的身份,当然是看到包里的手机了,因为手机上有电话号码。
母亲回答不上来,只记得有电话通知她到医院里去,到了医院,看到他已经在手术室里了。否则,打电话的人怎样确定儿子的身份?又从哪里知道电话号码的?
席况手机上面有“母”的号码,别人才能准确地找到他的母亲。
母亲当时正在吃中饭,打电话的人问的第一句就是“你是席况的母亲吗?你儿子出车祸了,现在在省城第二人民医院急诊科。”
她慌了手脚,几乎把饭碗扔了,急忙赶过去,儿子在手术室里,等候的时候,才给他父亲打个电话。还叫对方不要着急,说等手术结束看情况怎么样。
席况就问母亲,住院手续是哪个办的?是哪个付的钱?
母亲说“当然是自己付的钱咯,一进医院,听说儿子重伤进了手术室,医生就催着自己办住院手续,当时口袋里只有1000多块钱,先交上了,第二天又从家里拿了存折,又取了5000块钱来交上。”
“我是有钱的呀,工商银行的牡丹卡放在我的手包里,上面有十几万呢。”他坐起来,靠在床架子上,身子探过去,十分关心这件事,“你没有看见我的手包吗?”
“哎呀,那个时候,我只关心你是不是能够醒来,哪里管到你的钱包在哪里?”
“我的身边,医院的橱柜里,枕头下面,床头柜里面,都没有看见我的钱包吗?”
“我到医院的时候,你在手术室里,手术结束推出来,都穿的病号服,护士给我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你换下来的衣服,都是血,除了烟,什么也没有,当然都扔掉了。”
席况还是不明白“那你怎么把冷非喊来的呢?你有她的电话吗?”
当母亲的摇摇头“过去,你们两个谈恋爱我也没过问,后来你们关系疏远了,我更没有与她联系过。你受伤住院,哪里想到喊她来?只是,我接到她的电话,说怎么打你的电话都打不通,问什么情况,我才告诉了她。来到医院以后,对你那么关心,照顾那么周到,我也太累了,才把护理事情交给她。”
说不尽对于母亲的愧疚和感激,冷非代替了母亲的照顾,自然有她善良的一面,可是他还有一些疑问“她怎么知道你的电话呢?我可没告诉过她。”
“这有什么奇怪的?你妈在妇联工作,你又有一些名气,问不到我的电话那就太笨了,那个女子聪明的很呢。”
席况不想评价冷非的好歹,只是想找回自己的手包。有些怀疑,却又不敢肯定,只是眉头打成疙瘩,告诉母亲,手包里尽管只有2000多现金,但是身份证、银行卡、手机都是很贵重的东西,银行卡上还有十几万呢,如果找不到,自己就是个穷光蛋,连抽烟的钱都没有。
母亲就想起来了,说自己到大学里找系主任请假,系里有人给了一张汇款单,是湖城汇过来的,有1万块钱,本来要去取的,冷非说她有电动车,方便,就因为没有身份证,所以把家里的户口本子给她,也取出来了,她要给钱的。当母亲的就说,留着他们在医院用吧。最后还说,“人家照顾你,总要有一些日用品吧,你还要吃饭,她也要吃饭,不能要人家付啊。所以,我就说,那1万块钱就留在医院里面开支。”
“开始,我每天还吃的是流食,后来饭量也很少,能吃掉多少钱啊?”
“就是她落下几个钱算得了什么?请个护理,每天还要百把块钱呢,我们就不和她斤斤计较了。”想起钱包的事,母亲也很着急,“你一个人在高速公路上开车,出事故的时候,应该有人发现报警的,后来,又是救护车,又是交警队的车,把你救出变形的车子都不容易,现场那么些人,谁能照顾的过来?肯定注意力都在人身上了,钱包就在那个时候被人拿走了也难说啊。”
席况虽然觉得母亲说的有理,可是在那种情况下还有人混水摸鱼,也太不道德了吧,即使把现金拿走还能获利,那身份证有什么用?就是拿到银行卡,没有密码也取不出来钱呀。妈,你赶紧去,赶紧到银行挂失,看看钱是不是还在。”
母亲拿着户口簿,正要出门,儿子告诉她,银行卡是工商银行的,他有个高中同学姓卞,就在那里上班,还是客户经理。他记得自己的银行卡号,还有密码,写出来跟母亲,让她先找同学查询一下,卡上还是不是有钱了。
本来,想用母亲的手机打电话的,但是身边有人,有的话不太好说。她要去银行,带走了手机,席况也不遗憾。终于有独立的空间了。他磨蹭着下床,扶着床边的一张板凳,双腿落地,连鞋子都没有,赤脚站在地板上,将板凳往前搬动一下,两条腿挪动一下,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够到茶几的座机,拨打出刘苏悠悠的电话。
突然受伤,开始以为,手机被冷非收藏起来了,现在彻底失望。因为手机拨号特别方便,很多电话号码已经模糊,但是心上人的电话号码,他是牢牢记住的。
终于等到了自己一个人,家里安安静静的,开着空调,关着门窗,只有挂钟滴答滴答发出响声,像是给他鼓劲,又像是告诉他,时间很珍惜,有话赶快说。
他拨出电话,不再像以前那样马上就喊,担心又是她母亲接电话的,所以闷声不响,终于听到对面发出了柔和声音“哪位?”
他迫不及待地喊出了声“悠悠,是我!”
刘苏悠悠从服装公司回家不久,张大雷上班去了,史大姐虽然在服装柜台上不上班,但是家里有事,也没有到刘家来。只有焦安子与刘苏悠悠两个忙着。从服装商场里带了一些秋装回来,也是去年的老款,有东风服装厂的衣服,也他们从外地进货来的,如何变成新款,两人讨论了一阵,就在堂屋里开始裁剪。
大方桌子被焦安子占据着,刘苏悠悠就说到卧室书桌上去,思考下一款服装怎么修改。刚刚进屋,在桌子上铺开了衣服,手机就响了,一看号码,马上接通,应答得很快“席况老师,您好!”
“悠悠,好久没和你通话了,你好吗?”
“还,还好……”回答有些迟疑。
“还,还好?为什么要用个还字?是不是还有什么不好?”
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到对面的浑厚的声音,悠悠有一种委屈,有一种想倾诉的感觉,有一种想依赖的情绪。是不是搞错了?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听到这个人的只言片语了。
他特意开车前来来看的母亲,来出主意,还丢下10,000块钱,然后说走就走了,走了以后音信全无,那还是靠不住啊。怎么现在想起来打电话了?
老师的概念,也叫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知道席况对自己好,她早就看出来了,就是在路上遇见,就是他身边有女伴,眼神也很胶着。对自己来说,他总有一种陌生的遥远的,然后又亲切又熟悉的长辈的感觉,让悠悠心里暖暖的。
在接触的男人当中,只有与这个老师相处的日子最多。不用说在他的课堂上听他讲课,看他绘画,被他的才华折服,心中早就涌起敬佩之情。回乡之后,又接到他那么多来信,越来越滚烫的字眼,要说没有打动一颗少女的心,那一定是中国语言缺乏魅力。可席教授是个才子。
开始看那些信,他说,已经与女朋友分手了,然后就是一大堆的甜言蜜语,越到后面越肉麻。她后来干脆不拆封。
但是到了省城以后,就职的教育中心老总和老师是朋友,席况常来常往比到饭店还方便。联系多了,他更随便了,那份关心和体贴,让情窦未开的少女隐约心动,越往后面相见,情绪越是激动,头也缺氧,呼吸不畅,觉得要深陷其中的时候,又听到了冷非纠缠不休的消息。
就在这个时候,母亲电话,说生了重病要住院。听说是肿瘤悠悠大惊失色,正好趁机跳出温柔陷阱。
当再次看见老师的时候,是自己最困难、最无助、最悲伤的时候,老师的来访和提供的帮助让她感动不已,但是也不愿意做一个被同情、被怜悯的对象。反而更看到两者之间的差距。果然,席况一去不回头,连收到那1万块钱都没有打个电话说一声,一个多月没有冒个泡,那就是说,前面的都是虚假应酬,是头脑发热的一时兴起。
在自己最想有个依靠的时候,绝对不是自己单位的领导,而是自己认识时间最长的老师。可是,那么稳重老成的教授尚且如此,还有什么能信任的呢?
突然想起母亲曾经最喜欢唱着一首歌,她斟酌了一下词句,回答道“那当然,生活中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就像就像一首歌里面唱的那样生活是一团麻,总有那数不清的小疙瘩……”
难得,她跟我说了这么多的话,席况的心情开阔起来,然后就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不问我好不好呢?”
刘苏悠悠回答得很快“老师父母双全,事业有成,伉俪情深,自然是好的。”
“你的老师还是单身贵族,哪里有什么伉俪?”刘苏悠悠说这么多的话,更难得还带着一点打趣,开着玩笑,似乎两人的距离又拉近了一些。席况却高兴不起来,“不好,非常不好,我很寂寞,身边有人,但不是我想和她说话的人。我想见面的人离我很远,不是地理上的距离,而是心的距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她……”
好像电流在两人中涌动,她大脑都开始跟着发麻、心跳加速,赶紧打断他的话“席老师,你一直没有信息,那10,000块钱收到了吗?”
“收到了,但愿你没有寄给我,为什么要寄还呢?嫌弃吗?”
“怜悯与同情不是……”她没有说出那两个字,心想,对方能够理解的。
席况假装不明白,说“我不缺那点钱,你却是非常需要的,如果还需要,跟我说,我希望我的好意,不要被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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