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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孩子在神医谷那简直了,上山爬树,下河捕鱼,谢瑾瑜的侍从给带着各种的吃食,他们铺好了垫子,席地而坐,几个孩子野得呀,饶是性子软的谢俞宁都活泼了不少。

秦洛并没有跟着他们,他仿佛刻意躲避着谢瑾瑜和魏婴,沈芳跟他关系本来就一般,他不来,她也不甚在意。

不过两三日,几个人就把神医谷玩遍了。

谢瑾瑜又盛情邀请大伙去他家京郊的庄子上游玩。

沈芳不敢擅自做主,忙问程君楼,程君楼自然是求之不得,孩子多了,神医谷实在是太过吵闹了,几个人不走,他都恨不能烧柱香给送走……

得到师父应允,几个人又去了京城。

此时正是春闱揭榜的时候,京城街道上摩肩接踵,人头攒动。

几个人的马车前行很是困难。沈芳掀开帘子,却正看到人群中,一个跟她岁数差不多的小姑娘从一家店里走出来,她微抬着下巴,看起来书生气质很浓人群中很是出众,魏婴也凑了过来,忽然脸红道“她呀……”

“她是谁?”沈芳好奇“感觉她气质可真好啊,腹有诗书气自华。”

魏婴用你眼光真不错的眼神看着沈芳“她家的确是书香世家,她是——”冷不丁身后响起马嘶,似乎人群中惊了马。

车夫看街道人群太多,又看外面正好有家酒楼,已是晌午,便提议小主子可以光顾下眼前的酒楼,等吃完午饭,再出发。

几个孩子肚子正好咕噜了一声,便集体下了马车。

“墨涟居。”沈芳抬头看着这家酒楼,看起来挺好吃的样子,她摸了摸兜里,还没张嘴,前面的谢瑾瑜忽然侧过头“我带着银子了。”

好吧,这次不用自己哭穷了。

墨涟居的生意似乎很好,桌桌爆满,上菜也很快,味道也不错,几个人吃好了捂着肚皮,就看到隔壁桌,几个身材很是魁梧的北方书生醉倒了一片。

“全部落榜,要说没猫腻谁信……”有个举子喝醉了,躺倒在桌子上,身后同窗怎么拉他都不起来。

与此同时的隔壁桌,似乎是几个高中之人开怀畅饮着,听说话的口音似乎是江浙口音。

这头因为落第而借酒消愁,那头却因为高中而举杯共饮。

甚至不用一墙之隔,就能感受到人生的境遇落差分明。

沈芳几个孩子岁数还不大,对科举一事并不是很关注,直到两方人发生了口角,互相拉扯争执了起来。

谢瑾瑜他们来的这个酒楼,纯属是临时起意,楼上的包厢已经没有位置了。

几个人坐的是散台,争执的两桌举人离他们都不远,两方拉扯之间,就带倒了沈芳他们桌子上的盘子。

好在他们几个孩子,疯了一路,饿得前胸贴后背,吃东西风卷残云,没等两方打起来,就差不多光盘了。

谢瑾瑜并不在意谁对谁错,只觉得晦气,让身边的小厮结账,几个人就出了门,连头都没回一下。

反倒是魏婴走在最后,看着两拨动起手来,又吵得不可开交的举人,若有所思。

几个孩子,到了谢瑾瑜家郊外的庄子上玩了几天,有句话说得好,山中才数日,世上已千年。

他们并不知道,此次科举主考官是已经八十高寿的樊三吾,这次录取的进士,居然全是南方举人,一个北方的举人都没有。

会试落第的北方举人,觉得不公,因此联名上疏,跑到明朝礼部鸣冤告状,说主考官因是南方人,存在着对北方人的歧视,所以在科考中有徇私舞弊的嫌疑。

震惊曦朝的“南北榜案”又称“春夏榜”案正式拉开了帷幕。此案牵连甚广,寒窗苦读高中的“状元”只美了几天,就被下了大狱。还有无数学子也收到了牵连被抓进了大牢。

这一日,沈芳仍旧去悦来客栈,不曾想,街头到处是锦衣卫出来逮捕学子,她好奇,问掌柜的“这些举人,都犯错了嘛?”

掌柜摇头,“祸从口出。不要妄议朝政。”

沈芳忙闭上了嘴。

本来他们几人在谢瑾瑜的庄子上玩,她临时起意,想要出来看看表姐的信到没到,就单独跑了出来。

掌柜的把沈若风写给沈芳的信送过来,沈芳满怀希冀地拿出来一看,仍旧是没有娘亲的消息,她一脸的失望,浓浓地疲惫感压上心头。

她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把信随手放到了怀中。眼睛却看到对面街口,似乎有卖糖葫芦的。

以前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娘亲总是会给她买糖葫芦逗她开心。

想到这,于是,她便出门打算买串糖葫芦,她走出去过了街,问小贩“糖葫芦怎么卖?”

小贩抬头瞥了她一眼“两文一串。”

沈芳从身上荷包里掏出来两文钱,递给了他。

小贩取了串糖葫芦递交给她,沈芳伸手接过,上去就咬了一口。酸酸甜甜,又很脆,心情瞬间平复了不少。

她刚一转身,眼尖地看到右前方,似乎有个孩子被人套了麻袋,往右侧后巷里去了。

这些日子,因为“南北榜案”街上人影寥落,不复先前的热闹。街上没人,所以也不能指望大人施以援手。

沈芳当时也没多想,毫不迟疑地追了上去,她刚追到后巷,就看到那个人扛着麻袋又钻进了一条小巷子,她把糖葫芦随手一扔,提腿便追,边追还边喊“快放下孩子!”

那个人扛着沙包,脚下飞快,甚至还回头挑衅地看了沈芳一眼,又往左拐,又钻进了另外一条巷子。

京城寸土寸金,各种胡同和小巷,有的房子之间的距离,不过两尺。弯弯绕绕的,其实不好找路。

她跟着那人七拐八绕的,就走到了一个偏僻的死胡同。

她眼看着那人走到了前面没有了退路,心里正高兴,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沈芳脸上的笑容微滞,直觉不好,她刚要转身就看到上方一个麻袋罩了下来……

抓小孩是假,引她入套才是真。

她落入了圈套。

眼前一片黑暗,沈芳并不知道谁想要捉她,捉了她又有何目的,她想了又想,想不通,如果是冲着她爹来的,就更不像,她爹的案子都已经结案了。

是自己得罪了什么人吗?她又摇头,没有啊,自己最近似乎并没有惹到什么人。

许是看在她是孩子,轻视了人她,捉她的人并没有打晕她,也没束缚她,更没有搜她的身。

沈芳袖子里有峨眉刺,也有自己做的特质的药,因此,心中并不慌乱。

可能是先前在庆州的时候,经历得太多了,她也不害怕,反而比较好奇是谁抓了她,要做什么。

她被罩在麻袋里,眼前一片黑暗,只感觉自己似乎被放到了马车上,似乎又七拐八绕的,进了一座宅子。

宅子似乎挺大,她感觉马车行驶了有一阵才停下来。

似乎到了目的地了,就在这时,她耳边听到了,各种各样号丧的哭声。

“我的好王爷啊,你怎么死得这么惨啊……”

“呜呜呜呜呜……主子呀……”

“我那好主子啊……”

“呜呜呜呜呜……”

此起彼伏的哭嚎叫声,给沈芳听得一头雾水,她这是被掳来做甚么?

给人哭丧吗?

她感觉被人扔到了地上,她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尽量不让自己动弹,然后感觉有人好像把麻袋打开了。

沈芳闭着眼睛装昏,就听上方传来一声轻声的嗤笑“给我泼醒她!”

话音刚落,一大盆凉水兜头而下,把沈芳淋成了落汤鸡。

沈芳冷得浑身一个激灵,她下意识得想要暴起揍他,余光一瞥,屋子里四个大汉的身影。

她直起的身子又萎了。

师父说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形势比人强,我忍。

许是她委屈的样子,取悦了此人。那人高扬着下巴,微扯了嘴角冷笑了下,还上前不客气地拍了拍沈芳的脸“本王还当敢给我马东手脚的人,是得有多胆大呢,还以为你能有多硬气呢,也不过是个怂货!”说着,似乎懒得搭理沈芳,周围哭声似乎停了。

“我让你们停了嘛?我死了你们就这么给我哭丧嘛?”那人忽然扯开嗓子“继续给我嚎,嚎好了,本王重重有赏!”

“呜呜呜……我的王爷啊,你死得好惨啊……”

“我的主子啊,你走的咋就这么早呢……”

“呜呜呜……英年早逝啊……”

此起彼伏地哭嚎声再次响起,沈芳看着始作俑者端坐着,似乎看唱戏般看着众人给他送行。

沈芳心里忍不住腹诽着,这人,莫不是个疯批吧。

这是吃得太饱了,撑得吧。

她低头敛目,装作柔弱的样子,心里却在想,对方怎么会猜出来自己给他的马动得手脚。

当时的车夫是可靠之人,不会告密,那么对方也就没有人证,至于物证,呵,一把草药都进了马肚子里,早已没了痕迹。

也就是说,对方也只是猜测而已。

只要她打死了不认就好了。

这么想着,她心中一宽。心里又猜测,他口口声声本王,穿戴不凡,也不知道是哪个王爷。

而且她动手脚都多长时间了,她早已忘到脖颈后了,对法居然能念念不忘把自己捉来,可见他得有多睚眦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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