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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些材料以前就翻阅过,不过,有些内容还是要细细读一下的。
在之前,更多对丁春红的调查,集中于在侍从室这段时间。
而现在,于春晓感觉想要查出潜伏在侍从室的日特,需要扩大范围重新调查丁春红有可能接触到的人。
于是,从丁春红到南京开始,她呆过的每一个地方的材料,回来之前,便让于保民下令,关于以前丁春红在南京呆过的地方,所有的材料都从档案室调取出来。
丁春红在南京将近六年,很多人并不一定是在侍从室之后结识的,很有可能以前在某个地方就结识了。
如果能查到之前丁春红呆的地方,侍从室能参加会议的人到过这个地方,哪怕没有直接与她接触过,就可以作为嫌疑人。
侍从室能参加军事委员会军事决策会议的人不多,去掉高官,不到十个人。只要能查到这十个人,哪个人曾经与丁春红在某个时段有过可能的接触,就能锁定目标了。
因为这项工作不仅极其繁杂,还关系到长官的,于保民信不着其他人。这时候,他只能信自己的女儿。
故而,这一次要急着将于春晓带回南京。
他也希望,这一次详查能有所收获。
说的简单,真正做起来,工作量实在太大。
这个年代也没有电脑筛选,全部都要靠人工查找,工作量之大,非常人所及,故而查找起来,十分的困难。
一摞摞档案,于春晓从晚饭一直查到午夜,也没有什么新的发现,不禁心急起来。
今天保安四团和上海军统站就要进驻五洲宾馆了。
进到五洲宾馆后,就到了抗战最前线。虽然不像其他部队冲在第一线,不过,情报总部是整个上海会战的神经中枢,牵一发而动全身,日本人一定要设法破坏,论其危险性,并不一定比冲锋在最前沿的官兵差。
想到这里,于春晓不禁为沈千舟担心起来。
五洲仓库,沈千舟办公室。
已近午夜,沈千舟依旧没有睡意。刚刚参加过军事会议,会议上的内容,令他忧心忡忡。
从十三日上午九时起,王牌师的王牌旅突击营便向八字桥搜索前进,与日军发生遭遇战斗,上海会战就此拉开帷幕。
从十三日傍晚,国民军强攻虹口、杨树浦,战斗异常激烈,王牌旅旅长在持志大学督战时阵亡,该旅伤亡官兵千余人,一个团便有七名连长牺牲。
攻势受阻,军委会要求各部“遇隙突入,避免攻坚”,“但因每一通路皆为敌军坚固障碍物阻塞,并以战车为活动堡垒,终至不得不对各点目标施行强攻”。
虽然,在一些小据点上取得了突破,一度成功挺进至黄浦江岸。但根本啃不动日军重点工事,特别是公大纱厂,围攻两天未奏效。
更令军事委员会有些沮丧的是,率先向日军发起攻击的王牌师装备不算差,全师山炮六门、迫击炮二十四门,却屡次进攻均告失败,进攻部队归咎于“缺少重火器”和“空军不起丝毫作用”。
连王牌军的精锐都是对日军无可奈何,其他部队都指不上了。
还有五天,再有五天,日本的援军就到了。
以现在的进度,别说五天,就算一个月也无法将陆地上的日军彻底赶到海里。
看来,包括沈千舟自己都有些轻视日本人的战斗力了。
厉兵秣马五年,日本人对这场仗,比国民军准备充分的多。
想到这些,沈千舟陷入了深深自责中。
这时,办公室外传来了声,
“进来。”
沈千舟话音刚落,门推开,江海从外面走了进来。
“江站长,有事么?”沈千舟问道。
江海坐到沈千舟对面,点着一根烟,抽了几口后,说道:“也没有什么大事,外面都是枪炮声,睡不着,看你屋亮着,就过来坐坐。我看没看到于参谋,怎么,没跟你一起来这里?”
沈千舟摇了摇头,“跟于长官回南京了。”
“怎么,于长官心疼自己的女儿,怕她有危险,带她走了?”江海道。
沈千舟摇了摇头,“大战在前,这个时候离开上海,会被人诟病的,于长官那样的高级将领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跟你说也无妨,通过山田佑一的口供,挖出李俊之后,侍从室消停了一段时间。不过,最近又有情报开始泄露,于长官怀疑,侍从室中还有日特眼线潜伏,这一次回南京,就是让春晓回去调查了。”
“这帮狗日的是无孔不入啊。”江海猛吸几口烟道。
“是啊,日特确实狡猾。日本人对这场仗,比我们准备的充分多了。”
“那我就奇怪了,于长官手下那么多人,怎么一定要让他女儿回去查?”江海不解道。
沈千舟双手合在胸前,“侍从室都是党国高官,查他们的,于长官也是顶着很大风险的。为此,于长官只能找他最信任的人,没有比自己的女儿,更值得信任了。”
“那我就懂了。沈处长,现在的局面你怎么看?各方面传过来的消息,不乐观啊。”
沈千舟点了点头,“本以为五万对五千,能速战速决。我们还是低估了日军的战斗力,这样打下去,进入拉锯战,我们就毫无胜机了。”
“那怎么办,坐以待毙?”江海猛抽一口,问道。
“江站长,我有个想法,你看怎么样。”沈千舟思量片刻道。
“什么想法,我听听。”江海目光如炬道。
沈千舟站起身来,走到地图前,对江海说道:“江站长你看。”
听到沈千舟的话,江海也站起身来,一样走到地图前。
“江组长,日本海军情报总部,距离我们这里有三里地。
这一路上,虽然有重兵守卫,不过,与海军司令部和汇山码头比起来,还是容易接近许多。
如果我们能派出一支小分队,穿街过巷接近情报总部,用最短时间将其摧毁,没有海军情报总部提供的情报,战事有可能逆转。”
听到沈千舟的方案,有看了看地图,江海思量片刻道:“沈处长你的方案确实有想法,也够大胆。如果偷袭成功,不仅彻底摧毁日军情报系统,同时也能除掉大批日本特务。就算哪一天上海失手了,日本人占领上海之后,也是无人可用。”
“你看我們有没有机会,偷袭一下日军的情报总部?”沈千舟问道。
“我觉得,现在还不是时机。”江海叹了口气道。
“何以见得?”沈千舟问道。
“现在日本将布防集中在海军司令部和汇山码头两个地方。海军情报部在这两个地方的中间,除非我们能半个小时内解决海军情报部,否则增援部队来了,腹背受敌,很有可能出师未捷身先死。
想半个小时拿下海军情报部,就需要重武器,甚至需要火炮,而我们只能偷偷靠近,带重武器不现实。
除非,能切断来之海军司令部和汇山码头的增援,给我们更多时间进攻。不过,这个可能性也不大。”江海道。
沈千舟又看了看地图,片刻道:“江站长,你说的对,就算我们突破了日军防线,也没有把握半个小时内拿下海军情报部。你说到重武器,提醒了我。既然我们近距离袭击有些困难,能不能远距离炮轰,对海军情报部施以打击。”
“炮轰,海军情报部地方不大,周边全都是平民区,打不好,非但炸不到海军情报部,还有可能伤及市民。
日本人倒是希望我们这么打,死的都是中国人,他们乐享其成。这个办法,我觉得不行,除非能精准炮击。”江海道。
“是这样,保安四团有一门真的德国火炮,在运往八字桥的时候,知道日本人会炮击,所以做了特别的保护,并没有被炸毁。
这门火炮白天已经运到了五洲仓库,我想能不能用这门火炮轰击海军情报部。”沈千舟道。
听了沈千舟的话,江海点了点头,“早就听说德国最新型火炮不仅射程远,而且精度高。只是,像海军情报部这种地方,防御设施一定也很完善,不会轻易就被摧毁吧?你就一门火炮造成的杀伤有限,我觉得很难对海军情报部有致命打击的。”
“你说的,我清楚。虽然我们只有一门火炮,如果能搞到情报部的布局图,找到防御的漏洞,精准打击,也许能机会。
即便不能将情报总部彻底摧毁,打中目标,造成混乱,我们也算是成功了。”
“有道理,就是情报总部的结构图哪里能搞到?如果不能精准施舍,不能一击而中,日本人是不会给我们再次发送炮弹的机会的。”
“这个,我想想办法。”
“你有办法?”
“试试看吧。”
“沈处长,你的本事有时候大的离谱,你日本人那边的内线,一定是个大官吧?”江海笑道。
“江站长,这个无可奉告。”
“你不说,我也不问。这么深的卧底,我要是知道,万一哪天说漏嘴暴露了,你就反大罪了。我现在只有一个心思,把这帮狗日的赶下黄浦江,去喂王八。”
“我也是这么想的,总之,上海会战即便最终没有胜,在情报战上我们也不能输。”
“我知道了,不能输。”江海点头道。
“好了,挺晚了,你我都休息吧。”
“也好。”说着,江海离开了沈千舟办公室。
见江海离开,沈千舟也躺在了办公室中的行军床上。
提出用火炮攻击海军情报部并不是他心血来潮,在江海来之前,沈千舟就觉得,一定要做些实质性的事情,重新提振国民军的士气。
与海军司令部不同,海军情报总部的布防和防御工事,并没有那么坚不可摧,现在有一门德国火炮在,如果能击中要害,对情报总部造成损伤,将大大振奋士气。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搞到海军情报部的建造图,有了建造图,就能精准轰炸了。
可是,怎么才能搞到建造图呢?
沈千舟又想到了叶晓晚。
自从与于春晓发生关系之后,沈千舟就不敢去想叶晓晚。
在他眼中,自己与叶晓晚的情感,不仅圣洁,而且情比金坚。
现在,自己却和于春晓发生了关系,即便是酒后乱性,也觉得自己玷污了这份情感。
沈千舟深爱的叶晓晚,他也清楚,叶晓晚同样深爱着他。
现在自己做了对不起叶晓晚的事,心中的内疚无法释怀。
思来想去,现在还是大局为重,儿女私情暂时放在一边,能搞到海军司令部结构图的,只有叶晓晚,只能找她了。
不过现在五洲仓库周边,日特眼线太多,自己根本不能离开那里,只能通过灵蛇。
还有五天日本的增援部队就要到了,只有在这五天内,给自己留的时间不多了。
想到这里,沈千舟拿起纸笔,按他和叶晓晚通用的方式,写起了密函。
九州公寓,叶晓晚住所。
次日晚上,叶晓晚在死信箱中,取到了沈千舟写给她的密函。
破译之后,只有一句话,“海军情报部布局图。”
叶晓晚拿出火柴点着了密函,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思量起来。
上海会战已经打响了三天,国民军举步维艰,这令叶晓晚忧心忡忡。
再这样打下去,海军和陆军的增援部队一到,胜利的天平将完全倾斜。几天前,她便收到了沈千舟的密函,保安四团见进驻五洲仓库了。沈千舟由保安四团团长改任为战时情报总部处长。
虽然不是冲锋陷阵,不过到了第一线,随时就有牺牲的可能,这令叶晓晚忧心起来。
一直等着沈千舟的消息,今天终于收到,叶晓晚十分兴奋。
不过,沈千舟要多东西却实在有些难弄。
海军情报总部的布局图,这样的军事机密,绝不会轻易能让人得到。
现在离日本增援部队达到上海也就四五天的时间,如果在这四五天内,无法实施炮轰,那日本军队到了,有更多兵力对国民军实施反攻,一旦向海军情报部实施袭击,将会立即有火炮还击。
沈千舟那里只有一门火炮,发不出几枚炮弹就会被日军的炮火压制。
只有现在,日军更多的兵力处于防御状态,无力还击的时候,才有偷袭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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