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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点钟整,之前安放在海军情报部灰道的炸弹准时爆炸。
因为海军情报部大楼加固,加之定时炸弹的威力有限,仅仅炸倒靠近垃圾灰道的区域。可波及范围并不小,整个海军情报部的玻璃都被震碎了。
海军情报部里面的士兵不知何故,顿时,乱成一团。
正当里面的宪兵和特工准备查找原因的时候,几声清脆的枪响。
瞭望哨两个探照灯一下被打灭。
这时,一发炮弹从大福食杂店发了出来。
紧接着第二发,第三发。
而在远方,同样有炮弹向海军情报部发来。
这些炮弹,是从五洲仓库那么火炮中发出来的。尽管只有一门火炮,每枚炮弹发出的时间也有间隔,不过作用也能明显。
海军情报部的部分建筑,已经出现了损坏。
特别是无论是大福食杂店还是五洲仓库的炮弹,目标对准的是海军情报部的机枪口。
虽然火炮不像枪支那么准确,不过,有了大方向,炮弹还是落到了该落的地方。
沈千舟见状,大喊一声,“兄弟们,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冲啊。”
听到沈千舟的喊声,一百多名敢死队成员,像潮水一边向海军情报部涌去。
顿时,枪声四起。
与此同时,江海听到了爆炸,带着军统行动队和部分保安四团官兵向西街敌人据点冲去。
这些人的任务只有一个,拖住西街据点的士兵,为沈千舟攻打海军情报部争取时间。
尽管整个计划无懈可击,每一步都做到了极致。
不过,日军的战斗力还是很强的。
海军情报部经过炸弹和炮击偷袭,加之沈千舟的敢死队冲击,已经死伤过半,可其余的士兵和特工很快恢复了守备状态,依靠海军情报部坚实得到掩体,固守待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现在还有几十名士兵和特工聚集在海军情报部的一侧,借助工事予以还击。
看来,全歼海军情报部的特工是不可能了。
想到这里,沈千舟高喊道:“兄弟们,且战且退,五分钟后,全体撤退。”
一身是血的金红岩,爬到沈千舟身边,“团长,你撤我掩护。”
“不行,你已经受伤,你不能留下。马上撤离。”沈千舟怒吼道。
“团长,没时间了,我现在已经已经中弹,想撤也跑不远。我看了,这次行动,海军情报部大多数特工已经被我们消灭,电台现在已经瘫痪,行动圆满成功。我们的兄弟也死伤过半,再不撤就来不及了。”
“不行,我是团长,我说的算。”沈千舟斩钉截铁道。
“我是党员,我说了算。”金红岩沉声道。
沈千舟还想说些什么,金红岩怒道:“你不服从命令么?”
见金红岩眼睛已经冒火,沈千舟握了握拳头,低声道:“老金同志,保重!”
说着,沈千舟勾着身子,几个打滚,退出了海军情报部大门。
一百二十名士兵,沈千舟目测,最多只剩下了一半。
那么多好的战友,就这样牺牲了,沈千舟心头不禁剧痛起来。
不过,现在不是悲痛的时候,将这些兄弟带出这里,才是现在要做的。
离攻击海军情报部,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再不撤,就真的撤不出去了。
越到西街据点,沈千舟越是觉得有些不妙。
那边的枪炮声一直没有停,这么看来,江海仅仅是拖住了那里敌人不来增援海军情报部,却一直没有啃下这根硬骨头。
如果短时间无法解决战斗,海军情报部近百人缓过神来,追击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沈千舟的心,不禁沉重起来。
沈千舟急,江海更急。
连续三次冲击,自己带的这一个百人,已经拼掉了一半,可依旧没有拿下西街据点。
一战下来,无论是沈千舟还是江海,才真正见识了日军的战斗力。
要不是之前叶晓晚的准确情报,提供了通行证、还有通过灰道放置炸弹,这次行动的成功可能微乎其微。
十倍日军的国民,攻了七天都没有拿下,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拔掉海军情报部这根钉子。
离西街据点越来越近,沈千舟清楚,现在只能破釜沉舟,与敌人殊死一搏了。
想到这里,沈千舟高喊道:“兄弟们,后面的日军很快就要攻到,如果不能最短时间冲过西街路口,今天我们就要效忠党国了。不过,今天我们已经杀了二百多名鬼子,值了。这一回,杀一个赚一个,杀两个赚两个。大家检查好武器,把身上的手榴弹一起扔出去。跟狗日的拼了。”
“跟狗日的拼了!”保安四团的将士已经杀红了眼,各个群情激愤。
将众人手榴弹已经取了下来。沈千舟喊道:“兄弟们,扔出去。”
沈千舟话音刚落,突然一枚炮弹打到了西街据点附近。
紧接着,一枚又一枚炮弹准确炸到了目标。
日军本来固若金汤的据点,随时土崩瓦解。
看到此景,沈千舟知道,这个炮弹一定是从五洲仓库那一门德国火炮射出来的。
于春晓,一定是于春晓看到久攻不下,想到的办法。
现在想想,当时自己想到了用火炮射击海军情报部,却忽略了这门火炮也可以用来轰击西街据点。如果早有这个想法,江海顺利通过西街据点的话,也许死伤还能小一些。
不过,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见无法炮弹射过。沈千舟清楚,火炮需要降温,不能马上再射发了。于是,又一次高喊道:“把手榴弹全扔出去,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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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百枚手榴弹飞出,沈千舟拿着机枪冲在最前。
而对面江海见此情景,也高喊道:“兄弟们,冲啊,杀鬼子。”
这个时候,守卫西街据点的鬼子再也无法起有效防御,在两面夹击下,终于彻底被消灭了。
当沈千舟和江海回合到一起的时候,三百余名官兵,只剩下不到一百名了。
“老同学,你终于活着出来了。”身上溅满鲜血的江海有些激动的说道。
“是啊,谢谢兄弟。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日本的追兵马上就到了,我们马上撤。”
“好,我们回去再说。”江海握了握沈千舟的手道。
公共租界,海军情报部。
长友文夫看着残垣断壁,用力握了握拳头,“八嘎!”
丁春红换上了军装也来到了这里,见此情形,开口道:“老师,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抓紧恢复通讯系统,才是最重要的。”
听了丁春红的话,长友文夫点了点头,“千佳子,你说的对,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恢复通讯系统。再有两个小时,帝国的增援部队就登陆了。大部队到了,才是我们报仇的时候。”
“老师,这个仇一定能报的!”丁春红也握紧了拳头,怒吼道。
回到五洲仓库,看到一身是血的沈千舟,于春晓一下扑到他的身上,轻声道:“千舟,你终于回来了。”
沈千舟没有像以往那样,推开于春晓,“春晓,用德国火炮炮轰是你临时想到的?”
于春晓轻轻点了点头,“是,我也是临时想到的,没想到真的起作用了。要是早想到就好了。”
“是啊,当时只考虑用炮弹炮轰海军情报部,而忽略了用炮弹轰炸西街据点。要不是你临时想到了这个方案,我今天可能真的回不来了。”说到了这里,沈千舟轻轻推开了于春晓。
向身后正在休整的士兵望去。
好多兄弟都不见了,沈千舟心沉了下去。
看到刘大壮还在身前,向刘大壮说道:“大壮,清点一下队伍,看看还有多少兄弟没有回来。”
“是,处长。”
说着,刘大壮一个一个点起名来。
看到沈千舟胳膊不停有血冒出,于春晓连忙拿出纱布,为他包扎起来。
沈千舟看着死伤过半的兄弟,不禁一阵黯然。
不多时,刘大壮回到沈千舟身边,“处长,一共一百二十名,回到五洲仓库四十五名。其他七十五名失踪。其中,贾贵阳、莫大山和金红岩没有回来。大福食杂店的两名同志,也不见了。”
说完,刘大壮不禁地下了头,眼泪在眼眶打转起来。
沈千舟拍了拍刘大壮的肩膀,“大壮,不要伤心,同志们的血,不会白流的!”
“处长,我知道,战士流血不流泪,不过我还是想哭。”说完,刘大壮蹲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沈千舟背过身去,一双虎目也流下了眼泪。
半晌,沈千舟转过身来,向不远处的江海走去。
江海的胳膊中了枪,军医刚刚做了处理。见沈千舟过来,江海站起身,“沈处长,虽然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不过基本摧毁了海军情报部,也能大大振奋国民军抗战的决心。尽管我们的武器装备不如日本人,不过中国人抗战到底的决心是打不到的。”
沈千舟点了点头,“对,中国人抗战的决心是打不倒的。江站长,你这边的伤亡情况怎么样?”
“连同军统行动队和保安四团官兵,一共出动一百八十名,现在回来了七十名,其他一百一十名下落不明,估计很难再回来了。”江海黯然道。
“江站长,现在还不是悲痛的时候。日本人吃了这么大的亏,等到增援部队赶到,一定会向五洲仓库发动进攻的,那个时候,才是我们最艰难的时候。”
听完沈千舟的话,江海点了点头,“的确,那个时候,才是我们最艰难的时候。”
“我现在就给军事委员会发报,支援我们守卫五洲仓库。”沈千舟沉声道。
公共租界,丁春红住处。
临近破晓,海军情报部的通讯系统恢复,丁春红方才从海军情报部离开。
本来凌晨一点,增援部队从汇山码头登陆。因为通讯故障,只能推到了早上六点。
同样是这半天时间,为国民军调整部署创造了机会。
至少,五洲仓库的增援部队,这个时候已经赶到。上海会战已经进入到了第二阶段,情报中枢的重要性愈发显著。
增兵,也是必然的。
回到住所,坐到客厅的沙发。
孙小美端上煮好的热茶,“姐,你没事吧。”
丁春红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海军情报部被炸,里面二百多名特工只剩下了不到五十名,这些都是帝国精心培养的特工,将来占领上海之后,接管这座城市的,现在损失这么多,再培养有些来不及了。”
听到丁春红的话,孙小美叹声道:“谁也没有能想到,守卫如此森严的海军情报部,还能被国民军偷袭,太意外了。姐,他们是怎么偷袭的海军情报部?”
丁春红喝了一口热茶,“因为太乱,我只能旁敲侧击地询问一下。不过,大概情况也能清楚。国民军从五洲仓库出发,制造一份假的通行函,骗过了西街据点的守卫。
差不多晚上十点,海军情报部的灰道传来了爆炸声。突如其来的爆炸令情报部混乱起来。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和近处都有炮弹射来,而瞭望哨了探照灯也被狙击枪击灭。
这种情况下,国民军向情报部发动全力进攻,幸好,他们的人不算多,并没有形成人员上和火力上的优势,我们的官兵才能坚守到最后一刻,没有让国民军彻底摧毁我们的通讯系统。现在,通讯系统已经恢复,帝国的增援部队很快就能登陆了。”
“姐,定时炸弹怎么会被放到灰道中?”孙小美不解道。
“是啊,回来路上我一直在想,现在垃圾清运工都换成了民兵,按理说不可能被国民军钻了空子的。再有,就算国民军劫持了垃圾清运工,假扮垃圾清运工进到海军情报部,他们的通行证又是从哪来的?据我所知,通行证都是千叶勇树每日签发的,他们是怎么得到的?”丁春红不解道。
“看来,这件事,远非我们想的那么简答啊。”孙小美叹声道。
“是啊。如果没有定时炸弹爆炸,仅仅是炮轰,海军情报部是有这样防备的。定时炸弹突然爆炸,一下全乱了。敌人的炮弹就在这个时候轰来,在组织防御,就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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