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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太子妃?”袭月连喊了两声。
“怎么了?”徐归宜深深吸了一口气。
“刚刚太子殿下派人来请。”袭月凑过来,神色担忧的说道。
“太子来请我?”徐归宜因为惊讶,音量都提高了许多。见此,袭月连忙给徐归宜递眼色,示意她,太子的人正在门外候着。
“有说是什么事吗?”徐归宜心中直觉不太妙,尤其是早上起来,喜鹊在宫檐下叫了大半天。
“没有说。”袭月也是满脸疑惑的摇了摇头。
“那就走吧。”徐归宜觉得多想也没用,于是稍稍收拾了一下,便去往永辉楼。
“娘娘,咱们这画”不是要拿着去讨太子的欢心的吗?袭月看着桌上的《平江孤月夜》,心里犯嘀咕。
徐归宜果然停住,恍惚了片刻,犹豫道“下个月便是殿下生辰,我正愁不知道送他什么生辰礼,如今有了这画,刚好少了一桩烦心事。”其实是,她需要一个送画的正当理由。
袭月看了看画,又看了看人,欲言又止了会儿,还是决定听主子的话。
出了淳徽殿,穿过荣园,再走一小段石子路,便是永辉楼了。袭月侯在门外,徐归宜一个人进入傅岚宸的书房,他正坐在书案前翻阅奏折。
“妾身,参见殿下。”徐归宜福身一礼,头上一对金累丝并蒂莲朱钗微微一晃,耳垂旁一对冰玉流苏的耳随风轻摇,晃的人心无端生出一些飘飘然之感。
傅岚宸余光并不多言,她就素手扶了扶头上的金钗,只静静的等着,微微打量着太子殿下今日的心情,乌黑如墨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白玉发冠之中,身上穿着湖水色织金丝团花纹锦袍,虽然坐着,却背脊挺拔,肩平胸阔。
从徐归宜的角度看过去,刚好可以看到他端正清逸的轮廓,和那绝美的下颌线,若是肯多笑一笑,天下间便多了一个玉树临风,温柔多情的美男子了。
天边晚云渐收,淡天琉璃。
等到他翻完手中的折子,徐归宜双腿已经开始发麻了。
傅岚宸抬眼瞟了一眼徐归宜,见她并无不悦,漫不经心道“秋狝在即,西域前几日送来一批良驹,母后说让你去选一匹喜欢的马。”
徐归宜终于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握紧双手“多谢母后挂怀。此次秋狝,成良娣和卢良娣也会去,她们也可以去选马吗?”
傅岚宸听后却冷笑一声“难怪母后总是夸太子妃贤良,不仅将东宫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还时时刻刻惦记着孤的侧妃。”
徐归宜只好装作哑巴了,她本意不过是有个伴而已。
“她们都有自己从小养着的骏马,太子妃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傅岚宸讥笑道。
是啊,她怎么忘了,成鹤薇和卢至柔都在光凌长大,北地女子,练习骑射之术十分常见。想必从前她们未出阁时,便跟随父兄一同参加过狩猎。
而她徐归宜,自小在江东长大,不擅马术才是正常的。
“妾身日后,定会多多练习马术,不让殿下蒙羞。”徐归宜低头说道。
傅岚宸眼神凉薄“大可不必,你好好讨我母后的欢心就是。”在他的心里,这个太子妃是皇后选的,与他没有丝毫关系,&nbp;可这话实在太伤人了。
徐归宜掐了掐手腕的肉,借助痛感来让自己冷静“妾身,身为儿媳和妻子,讨公婆和丈夫的欢心,天经地义。”言外之意,如果你不是我的夫君,谁愿意搭理你?
“三番两次的顶撞夫君,也是天经地义吗?”傅岚宸眼含薄怒。
“妾身不敢,只是实话实说。”徐归宜冷着脸说道,着实有些装不下去了。
傅岚宸怒极反笑,站起身来,走到徐归宜的面前,注视着她。这是他第一次注视自己的妻子这么长的时间。
“那太子妃想凭什么来讨孤的欢心?你的实话实说,还是你这双眼睛?”出言何其恶毒。
“太子殿下此话何意,妾身愚钝。”徐归宜颤抖着说道。
“你愚钝?是你真的不知道,还是母后忘了说?”傅岚宸咄咄逼人。
“妾身真的不知,请殿下明示。”徐归宜甚至行了一个大礼。
“你别在孤这儿装什么不知情,难道母后没教你,要你好好利用你这双眼睛,博得孤的欢心?”傅岚宸眸子猩红,他真的很介意这件事情。
徐归宜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只好摇摇欲坠的跪了下来“殿下明鉴,皇后娘娘真的没有这样教过妾身。若是殿下看到我的眼睛,会想到从前的故人,以后妾身不再出现在您眼前便是。”
徐归宜强忍着把眼泪逼了回去,声音却十分冰冷。
傅岚宸大怒“住嘴!孤的故人,也是你配提的?”是,谁都不配提,南宫贵妃不配,皇后不配,徐归宜更不配。
“妾身自然不配。可是殿下仅仅因为一双相似的眼睛,就这样对自己的结发妻子,妾身实在无辜。况且,世上相似之人,相似之物,何其多”徐归宜也是被气昏了头。
“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什么?!!”傅岚宸瞬间怒不可遏,一双凤目已经要喷射火焰了。
“没有妾身,也会有别人。不是眼睛,还会有鼻子、嘴巴、甚至是脸,难道殿下都要一一避开吗?”徐归宜挺直了脊梁,迎面撞上傅岚宸的怒火,不退不避。
“哈哈,徐归宜你好大的胆子!你这是在指责孤,讳疾忌医吗?”傅岚宸怒极反笑,可是他身上的寒意却越来越深。
徐归宜抬起头,直直望向傅岚宸,郑重道“是。”他既然懂得“讳疾忌医”,她就帮他划一道口子又如何?总要有淤血流出来,才能慢慢释放毒性。
可是她实在低估了,那个人在傅岚宸心中的地位。
“徐归宜,你好的很,好的很!来人!”傅岚宸重重拍了一下桌案,大声喝道。
韦愿和袭月大概是听到了里面的争吵声,急急的跑进来。
“属下在,请殿下吩咐。”韦愿大声说道。袭月则赶紧与徐归宜一起跪着,虽然她不知道太子殿下为什么突然发了大火。
傅岚宸已经背过身去,肩膀还是在一直发抖,看来气的不轻。
过了一会儿,傅岚宸沉声道“太子妃出言不逊,罚跪在冷泉苑的石碑旁,跪足两个时辰。”
“殿下不可啊”徐归宜还没什么反应,袭月吓得惊慌失措“殿下,我们太子妃自幼体弱,跪两个时辰,她真的承受不住啊。殿下大恩大德,饶了我们太子妃吧”袭月连连额头求饶,徐归宜拦也拦不住。
“殿下”韦愿看到袭月哭的那样伤心,不禁也动了恻隐之心。
“妾身,谢殿下赏赐。”徐归宜自己站起身来,又双手将袭月扶起来“我们去冷泉苑。”
“太子妃?”袭月哭着喊道,还想继续求情,却生生被徐归宜拖走了。
“殿下,太子妃毕竟是东宫之主”韦愿其实想说的,徐归宜作为东宫的女主人,这样的惩罚实在太重。但是他因为害怕,漏了一个字。
“东宫之主是孤。”傅岚宸如刀的眼神,射向韦愿。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警告韦愿,若是再敢为太子妃多说一句话,就是对他的背叛。
从永辉楼去冷泉苑的路上,徐归宜两次喝令袭月“不许哭。”袭月好不容易忍住了。
可是一看到冷泉苑的石碑旁的那一段路,又开始抽噎起来“娘娘,这都是石子路,你若是跪两个时辰,膝盖都要废了。”
徐归宜也看了眼周围,心中冷笑不已。傅岚宸真是好狠的心,他就这么不待见她吗?
袭月眼见着徐归宜跪在石子路上,慢慢的停止了抽搐,小声说道“太子妃,奴婢回去给您拿一个垫子来吧,反正太子殿下也没说过,不可以用垫子垫着。”
徐归宜摸了摸袭月的头,柔声笑道“傻丫头。”这一招,是从前在斓州徐府时,徐露微经常逃学,徐二爷就罚她跪祠堂,徐归宜便吩咐袭月给徐露微偷偷送垫子。
那时,她就是这样跟袭月说的。
袭月如今是有样有学。可是,傻丫头忘了,这是在东宫,不是斓州徐府。
徐彦疼爱女儿,不忍真的苛刻。但是傅岚宸刚才那眼神,恨不得徐归宜跪死在这里才好,他怎么会不忍?
“太子妃,我陪您一起跪着。”说罢,袭月就跪在了徐归宜身旁。
徐归宜却让她起身“你若是陪我一起跪着,到时候我们两个人的膝盖都废了,谁来照顾我们?”
袭月犹豫着又站起来“太子殿下真狠心。从前在家里的时候,老爷和夫人,可是一根手指头都舍不得碰您。”
徐归宜嘲讽道“他不是也没碰我吗?”只是罚她在石子路上,跪了两个时辰。
一炷香时间过去了,袭月开口道“太子妃,这边风好大,奴婢回去给您拿一件披风。”
冷泉苑本就是个带湖的假山院子,夏日里避暑乘凉,入了秋自然就比其他的地方更阴冷些。
“去吧。”徐归宜刚说完,就看到两个人向这边走来。
“太子妃,是成良娣,她怎么来了?”袭月眼神疑惑不解。
成鹤薇见到徐归宜确实跪着,连续小跑了几步,才蹲了下来跟徐归宜说话“太子妃,我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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