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三水心·初遇灵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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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昊天以前也被父亲带来过一次天道山，不过现在眼前所见的天道山与他记忆中的并不相同，还没有天道宗在其之上留下的建筑，只有这山势还是张昊天记忆中的模样。

小张水跟在父亲的身边走动，略显无聊，望着周围的山林，深处是他未知的土壤，张水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想要到那深处去，张昊天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张水的感觉。

为了得到父亲的许可，小张水变得低声下气，收敛住了自己那股对父亲的怒气，声音甚至变得带有小孩那种独有的可怜起来。

“爹，我可以去那边玩吗？”张水用可怜的声音哀求着。

这老师小时候也太抖机灵了吧，完全不像是一个小孩的心智，张昊天心里这么想着，但是实际上，他才是那个最没有资格说这种话的人。

“去吧，不要走太远，要是迷路要我找你，回去就到操训场罚站。”张严云厉声道。

不过张水完全将张严云的话当做了耳偏风，果然是从小叛逆到大。得到父亲的同意后，张水就肆无忌惮地离开了张严云的身边，走入了天道山的山林深处。

在小孩的视角，看小孩在山林中自由地玩耍，难免是有些无聊，自从爱上下四灵棋之后，张昊天就对到处乱跑去玩提不起多大兴趣了。

可是他只能顺着张水的视线去看待一切，连睡觉休息都做不到。

张水在山林中玩了好一阵，突然间视野中出现了一个白衣女子的身影，张昊天第一眼就感觉到那道身影的熟悉，而张水显然也注意到了那名女子，快步追了过去。

她是谁？其实张昊天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答案。

张水试图寻找那名女子的身影，但是女子行迹不定，张水苦找了好一会都一无所获。

最后在张水快要放弃的时候，在一棵树的转角处，张水迎头撞上那名白衣的女子，女子身上特有的香气充斥了张水的鼻腔，而他自己被撞得往后一倒，幸好女子及时伸手拉住了张水。女子的手就像娘亲一样温暖，张水这么觉得。

张水被拉住后，抬头望着那名女子，她的容颜就这么印在了张水的记忆中，这张脸从来就没有改变，与之后几十年都别无二致。

因为容颜从未改变，张昊天一眼就认出来，她是师灵璃，天道山的山妖，只是张水现在还不会知道这个事实。

“你没事吧，小朋友。”师灵璃小心地问。

“姐姐，你好漂亮啊。”张水嘴巴像是抹了蜜一样，张昊天听了都惊了，原来老师小时候那么直的吗？在他的印象中，老师对师灵璃一直都是不温不火的态度，甚至有时候对师灵璃故意的亲昵行为会有所避忌。

“是吗？你这小孩，说话倒是挺甜的。”听了张水的话后，师灵璃不由地笑了出来。

这就是张水与师灵璃的初遇，也是张水与妖灵结缘的开始，但他始终的出身灭妖张家，成为一名灭妖师是必然的事。

张水眨了一下眼，张昊天看到的景象是完全变了，是熟悉的张家议事厅，周围站着张家几乎都是六七岁的孩童，张水站在其中，静静地看着其他孩子试图使用明火符术让道符在手上点燃。

“来，张水，用这张道符试试。”是年轻的大长老，张昊天认了出来。

张水将这张道符拿在了手中，那个明火符咒，议事厅里面的小孩已经喊了无数遍了，张水自然不需要再提醒了。

而张昊天却感到难受，他讨厌这个场景，那是他一生之中最为灰暗的时刻，感觉不到一丝丝的希望。

但是张昊天知道张水第一次施术的结果，他是在姐姐之前的天才，张家第一个初次施术就成功的天才少年。

“明火，起！”张水念出了那句张昊天无比熟悉的符咒。

漂亮的一束明火在张水的手上点亮，其他的少年少女都没有成功点燃明火，而张水却轻松做到了。张昊天能够感觉到张水心中那股不由自主而发的骄傲与自豪，可是相比之下，张昊天的心却更加难受了。

张昊天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放下了，毕竟他已经可以使用龙文符，甚至心猿幻境的考验也通过了。可是带入了张水的心情之后，那股难受的感觉又再度涌了上来。

这就是被全家所瞩目的天才吗？这就是被整个家族寄予厚望的感觉吗？真是让人嫉妒啊，老师。

可是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张昊天这么问了自己一句。

张柳白走到张水面前，轻轻地拍了一下张水的肩膀：“你很棒，张水，你会成为张家最好的灭妖师的。”

儿时的张海、张琉也涌了上来，围在张水的身边：“三水，你好厉害！”

那份得意，那份沾沾自喜，被众人围拥着，成为最亮眼的焦点，是张昊天的从来都没有拥有过的感觉。

张水又眨了一下眼睛，张昊天看到的是他满怀着喜悦跑向了师灵璃，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着：“灵璃姐姐，灵璃姐姐，我给你讲个好事情。”

与此时此刻的张水共享着心思，张昊天也自然也清楚他想跟师灵璃说什么。

师灵璃拉着张水在山崖边上坐下，看着天道山下美丽的夕日森，听他给自己讲着自己遇到的好事。

“遇到什么好事了吗？”师灵璃笑问。

张水望着师灵璃，兴高采烈地跟她说起自己在第一次施术上的盛况：“灵璃姐姐，你知道我第一次施展符术怎么样？”

“怎么样啊？”

“我一下子就施展出来明火符术了，大家一下子就围了过来，说我是大天才，我是张家未来最厉害的灭妖师。”张水说着说着就站了起来，对着山下的夕日森撑起了那小腰。

看着自卖自夸地张水，师灵璃觉得很好笑，但是眼角处也也闪过一丝忧虑，张水并没有能察觉到。

“是吗？那三水你一定要好好修行，成为很厉害的符术师哦。”师灵璃没有说出灭妖师那三个字。

“嗯！”张水冲着师灵璃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敏锐的张昊天马上就透过张水的视线，察觉到了师灵璃眼底深处望着张水所透露出的那股淡淡的担忧。

张昊天明白师灵璃在担心着什么，她是妖灵，而张水将会成为最为优秀的灭妖师，终有一天，当张水发现她是妖灵后，两人将会是彻底对立的立场。而张水却浑然不觉。

夕日的红霞穿过道界与凡界之间的壁垒投射着夕日森的森林上，森林泛起一层与红霞相当的红晕，这也是夕日森的得名的缘故吧。

张水已经不再此处，可是张昊天的视角却停留在了这里，看着师灵璃一个人坐在那个山崖边，一个人孤零零地望着晚霞。

这就是师老师一个人时候的生活吗？没有他们这帮子难管难教的学生要管，没有宠爱的星柔雨对着她撒娇，在这个天道山上，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在这几千年的岁月中。

张水的出现，说不定是改变了她平淡一生的起点，张昊天望着她突然这么觉得。

一道火红的身影突然降落在师灵璃身后，张昊天望过去，看到瑞兽麒麟驮着森妖天森落在师灵璃的身后。

听到他们的声音后，师灵璃回首望过去：“天森，瑞兽，你们来了啊。”

天森从瑞兽麒麟的后背上跳下，向着师灵璃走近过去：“再过不久，他们就要进入天道山建设宗门了，天道宗是张家扶植的宗门，恐怕对你不利。要不要到我的森林去住，就在山下，不会影响天道山的命脉的。”

师灵璃的脸埋在了膝盖上：“天森啊，我要是让你离开夕日森，到我的天道山上一直住下去，从不回夕日森，你愿意吗？”

天森沉默了，对于所有的上妖而言，他们又怎么会愿意离开这个诞生了他们的地方呢。

“可是天道宗建立起来后，灭妖师也会经常来天道山，你的性命就受到了威胁。你跟那个来自张家的小鬼头走得那么近我们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现在我们无法让你继续置身危险之中。”

师灵璃毅然地站了起来，背对着瑞兽麒麟说出了自己的决定，张昊天知道她做出了什么决定，毕竟他已经知道了未来。

“那又如何？我意已决，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他们要在我的天道山上建立宗门，那我就加入他们，顺理成章地在天道宗住下。”

瑞兽麒麟和天森听了之后都大惊失色：“山妖，你这是干什么？你要把天道山的命脉也搭进去吗？就为了那个小屁孩？你赌的是整个天道山的生机啊。”

师灵璃摇摇头，她并不认同瑞兽的话：“不，天森、瑞兽。不止是为了小三水，是我遇到他之后才发现了，与人交往的感觉，比这上千年的孤独好太多太多了。天森，你不过出生两百年，自幼有瑞兽相伴左右，你不会明白我的感觉的。”

“愚蠢的山妖，人是最不值得信任的生灵，你以为我没有经历过吗？山妖。”瑞兽很不服气。

不过师灵璃并不在乎：“瑞兽，是你没有遇到可以相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