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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这个案件的情况,不是很熟悉。只能就事论事,谈一点自己粗浅的看法。有不对的地方,请各位老师批评指正。”龙若海先谦虚了一下,然后才归入正题。
这是做官做人的基本常识,不然就会有人说你妄自尊大。接着他就从案情的勘查和走访谈起了自己的看法。只是‘小诸葛’不认可这种做法,冲着他撇了一下嘴。
“从现场勘查来看,我偏向于是盗窃遭遇杀人。”他这一说,在会场上顿时引起了议论。因为对案件的定性,到目前为止还是一个议而未决的事情,分歧很大。戈乔华就是一个坚定的报复杀人案论点的支持者。
他从开始介入案情,就一直是坚持这个观点。尽管鲁光淦介入以后,调整了原有的侦查思路,但他在心中还是不以为然的。只是由于对方是领导,才不好公开表现出反对意见。龙若海这么一说,他当然是无需顾忌,直接就在下面唱起了反调。
听到下面声音太大,鲁光淦不得不敲响了面前的茶几,让大家安静一下。龙若海也知道自己的观点一经说出,肯定是会有议论的,但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强烈。
话已经出口,他当然也不会收回来。淡淡一笑以后,继续说道:“之所以这样认为,我的依据主要有这么几点。一是认定报复杀人的依据不足。”龙若海很聪明,他没有先阐述自己的观点依据所在,而是找开了报复杀人论的漏洞。
“从死者谢丛海一家的调查情况来看,无论是从情感上、经济上,还是对外交往上,都没有生死大仇。这就从犯罪的主观方面,排除了报复杀人的思想基础。
再从罪犯曾经将脚踩到谢丛海邻居家阳台,却没有进入这一点来说。我请教过柏老师,人在悬空状态下,身体要受到风速、绳索的摆动等各种因素的制约。
可以晃过来,也可以摆过去。当然也不能当作是罪犯瞄准谢丛海这个目标,来进行报复杀人的依据。再退一万步来说,就作为罪犯是瞄准谢丛海家而来,也不一定就是报复杀人。被害人家中生活条件,远远高于正常老百姓家。成为罪犯在财产上的袭击目标,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龙若海对案件的性质,谈了一大通自己的看法。说到这里时,他稍许停顿了一下。接过‘小诸葛’递过来的一支‘中华’香烟,两个人相对而笑了一下。他美美地抽了一口,也借机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思路。
“罪犯在现场的表现,应该说是一个暴戾恣睢的家伙。除了谢丛海是短兵相接的遭遇杀人外,死者的妻子和孩子,都是在睡梦中被杀死。这是把我们引入歧途的重要原因,让人认为没有深仇大恨,绝对不会如此残忍。
让我们换位想一想,假如这是一个性格乖舛的人,是一个不计后果的人,是一个不把性命当作一回事的人。他对这几条生命的死活,是否需要太多的理由,是否一定需要深仇大恨?能坐在尸体旁边抽上几支香烟的人,杀人绝对不需要太多的理由。
如果和这么一种人结了仇,我估计他不可能隐忍一时半刻。肯定会是一有仇隙,就当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再说,如果是报复杀人,那他在死者家里翻箱倒柜的搜索,又说明了什么?死者的身份,决定了他不可能介入黑社会,也不会牵扯到什么重大隐私和秘密。那他在找什么?
我说他是在找钱财。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连死者夫妇口袋,都不放过,都要翻检的原因。不然的话,怎么会连皮夹子里的钞票,都要一分不差的全部被拿走。甚至连孩子的储蓄罐,也要砸碎,将硬币取走。我认为,这是一个急需钱用,而且是不择手段的罪犯。”
龙若海结束了自己的发言。他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大口凉茶后,也把身体往沙发上一靠,准备休息一下。
“小龙,再说说看,下步的侦查工作应该如何开展?”显然,郭飞扬不准备轻松放过自己的徒弟。他真的感觉很是惊喜。
这个小家伙的发言虽然不无挑剔之处,也还有需要提高的地方。却已经大大地出乎了自己的意料,已经是非同凡响,已经说出了这一案件的关键所在。
这个师傅真不象话,一点也不肯放人休息半会。龙若海在内心里腹谤了一句。埋怨归埋怨,行动还是不能慢。再说,这种埋怨也是快乐的歌唱。他知道师傅是在考究自己,同时也是在帮自己扬名。
不然的话,什么时候才会有这种机会。轮到自己这么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刑警,在这种高手云集的地方高谈阔论。
师傅的出发点好是好,只是这个案件经历了这么多人,这么长的时间,让龙若海又怎么来组织侦查呢?这确实是一道很大的难题。
不要说龙若海感觉为难。就连鲁光淦和谷中天,设身处地地想一想,也感觉到这个问题有点不好回答。其实,就连郭飞扬本人,此时也没有明确的答案。
对郭飞扬的要求,龙若海还是很费了一番脑筋。他也知道,这是让自己扬名的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自己必须很好地把握这次机遇。但是,谈看法,说推理是一回事。但要坐在这儿,凭空说出破案的途径,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特别是已经有了这么多人的投入,都没有取得成果。这里有许多人都是专家,都是高手。他们都没有成功,自己也不是神仙,同样也不可能会有侥幸的。
想到这里,他突然在心中有了一丝明悟。那就是只有别走蹊径,出奇制胜。他连续抽了两根香烟,抽得‘小诸葛’心疼得直翻眼睛。这才用探讨式的语气,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有了这么多的师傅、前辈在这儿排查,都没有取得进展。说明什么?说明这条路已经没有法子再往下走。再走下去,估计也没有多大效果。我的看法是,不要总是在一棵树上吊死。
东方不亮西方亮。我们是不是找一找过去未破的案件,看看有没有作案手法相同的案件。说不定我们在这边走不通,换一个案件,也许能取得意外的收效。还有一条,这个对象不是农村杀猪的‘小刀手’,就是医生之类与刀具有关的人。
这人应该是脾气暴烈,做事不计后果的人。应该是经常打架斗殴,多次受到过公安机关处理的人。从这个角度来说,应该还是‘小刀手’的可能性居大。
我们可以扩大范围进行一下排查。不要仅仅局限在城区,外围可以再大一点,要扩大到城区的周边乡镇。两条路走路,说不定会有效果的。”
“老鲁,你组织在家的刑警,给我把城区和郊区未破案件的资料好好过滤一下,看看有没有同类案件。不管大与小,统统给我找出来。
同时,按照小龙说的那样。扩大范围,让各个派出所都给我动起来。把这种对象好好梳理一遍,会有收获的。”龙若海的话音刚落,郭飞扬就毫不客气的发出了指令。
看得出,他对徒弟的表现,十分的满意。不然的话,也不会这么快,就全盘接受了龙若海的建议。谷中天坐在一边,始终没有说话。只是他的眼睛,已经笑得都眯成了一道缝。
兵随将令。郭飞扬简单的一条指令,就让淮东警方忙得是鸡飞狗跳。上上下下费了好大一阵功夫,才从档案室里找来了两起未破陈案。说是同类,那是因为罪犯都是从楼顶用绳索攀系而下,从阳台进入室内作案。
从现场勘查情况来看,罪犯的身高、身材都差不多。进入室内后,都是把第一目标瞄准了床头柜、梳妆台。金钱要,衣物也要,全都是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
从价值上来说,这两起案件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总数额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两千元。由于价值不大,有些衣物还被丢在旷野之处,加上没有破案线索,当然也就没有引起警方的重视。
时间一长,这两起案件就被纳入了未破积案。如果不是龙若海提到了同类案件,不是郭飞扬下令要找,谁也不会再联想到历史上,曾经有过这么两起案件。
案件的卷宗放在郭飞扬的面前。当年承办案件的刑警,也被找到现场回答询问。以前就破不了的案件,难道现在就能破获?大家都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坐在一旁陪听。
听到衣物被丢的情况后,龙若海立即打起了精神。特别是听到两起案件的衣物,都被丢在同一口水井旁边的时候,他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这两起案件的盗窃数值虽然不大,但已经从另一个侧面证明了他的推断。谢丛海一家的被杀,是一起盗窃遭遇杀人案。而且这个罪犯不是流窜作案,还应该就是淮东本地的罪犯。
他笑逐颜开地站到了郭飞扬的面前,主动请战道:“师傅,我看有点门路。让我和‘小诸葛’一起去,说不定能找到这个家伙。”‘小诸葛’一听龙若海说了这话,再听到提及自己,当然也是精神抖擞。将手中的烟蒂一丢,也赶紧站到了前面。他往前面走的时候,还忘不了冲着戈乔华挑了一下下巴。惹得对方‘哼’了一声,就把头给转了过去。
郭飞扬一听,也笑了起来。他对着鲁光淦、谷中天说道:“老鲁,老谷呵。坐了这么久,我们就跟在孩子们的后面,一起出去松动松动筋骨如何?再这么坐下去,非要得骨骼疏松症不可。”
“行呵。跟着你领导后面散步,肯定也会有好处的。”鲁光淦是个明白人,当然是连声称许。谷中天也是连连点头,表示赞同。他们两人是多年的老搭档,看到郭飞扬脸上的笑容,自然知道话中有话,肯定会对破案有着十分关键的作用。
这两起未破案件中,能有什么让人触动灵感的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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