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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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沧回头一看，“你怎么来了？本宫不是让你守着程姑娘吗？”

亲兵未答话，甜果儿便从他身后露出脸来，“太子殿下，是奴婢。”

韩朴跟在白沧身边，一边注意他的身体，一边应对突发状况，这乍然见到甜果儿脸，顿时面色一沉，“胡闹！你来这里干什么？”

甜果儿一点都不给他面子，“我又不是来看你的。”

韩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被甜果儿气得说不出话来。

亲兵驱马靠近，然后下马，“殿下，程姑娘说有东西要交给您。”

甜果儿把酒壶递过去，“太子殿下，这里面装着的是我家小姐的血，她说，你看过就知道了。”

她不知道小姐的血可以作何用处，但小姐自伤一次，她自然要把鲜血妥帖送到。

白沧脸色变幻一瞬，神色复杂了一些，“你家小姐如何？”

甜果儿摇头，“小姐的脸色很不好，奴婢已经帮小姐包扎了伤口，但开药的事，奴婢就不懂了。”

白沧一听，便对韩朴道“你回去，给她看伤。”

韩朴愕然，“殿下，阵前危险，若是您有个好歹，属下又不在身边”

“韩朴，本宫的命令你不听吗？”白沧冷声。

韩朴一怔，“是，属下遵命。”

韩朴调转马头，和甜果儿一道回去，一路上也不知在生什么闷气，连一个眼神也没给甜果儿。

甜果儿有心与他搭话，“韩大人，让你在将士面前失了面子，你生我气了？”

韩朴哼了一声。

“我又不是故意下你面子的，只是我真的不是来找你的嘛。”

韩朴又哼了一声，驱着马跑到前头去了，将甜果儿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甜果儿这匹马上坐了两个人，哪里追得上他？甜果儿又紧喊了几声，见韩朴不应，便作罢了。

等甜果儿回了营地一看，韩朴竟在等着她。

甜果儿一蹦一跳的跑过去，“韩大人！”

韩朴没个好气，“不是要替你家小姐治伤吗？还不快些！”

“遵命！”甜果儿眨眨眼，一跑三跳的，用小短腿跟上韩朴的步伐。

“你家小姐也真是个奇人，殿下在战场上拼杀，她倒是好，只顾着自己的情情爱爱，让你送东西给殿下，还送的是自己的血，怎么？以血明志吗？殿下一听她受了伤，便让我回来，可殿中自己的伤也未好，万一出了事，她能担得了责任吗？”

甜果儿一听就不高兴了，“我不许你这么说我家小姐！谁说我家小姐只顾情情爱爱了，我家小姐做什么都是对的，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用意！”

“你是被你家小姐蒙蔽了双眼！”韩朴也生气了，“战场之上那么危险，她让你去送东西，置你的安危于何地？你可有想过，你万一有个好歹”

“你怎么不说了？”甜果儿叉着腰仰着下巴，“我家小姐待我恩重如山，为她做什么，我都是愿意的！你管得着吗？”

她不懂什么大道理，小姐待她打心眼里好，她便也对小姐好。

“我管不着？我怎么管不着？”韩朴一甩袖子，“你简直不可理喻！程璇玑是给你下药了吗？”

甜果儿扬起拳头，威胁似的在他面前挥了挥，“你再说，我就打你哦！”

韩朴缩了一下脖子，别看这丫头年纪小，生的跟小牛犊子似的，那力气也跟男子一般大，他在追仙楼里时就见识过，现在委实是不想再见识一下了。

“哼，快走，给你家小姐治伤！”

好男不跟女斗，他大人不记小人过，懒得跟她一般见识。

璇玑对于韩朴回来感到很是意外，“韩大人，你怎么回来了？太子那边呢？”

韩朴没好气道“殿下担心你的安危，特命在下来给程姑娘治伤。”

被甜果儿瞪了一眼。

璇玑心下了然，撩开衣袖，“劳烦韩大人了。”

韩朴看了一眼璇玑的伤口，“包扎得还不错，药在下已经吩咐下去了，很快就会送来。”

甜果儿道“我就知道我学的很快，包扎一个伤口不在话下。”

韩朴瞥她，哼声道“你不过学了个皮毛，现在就沾沾自喜了？”

甜果儿没理他，殷勤的给璇玑倒水，“小姐，你渴不渴？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璇玑摇头，大军胜利的消息没有传来，她怎么也无法闭上眼睛。

韩朴收拾药箱，想到了甜果儿送去的酒壶，他虽觉得自己不该询问，但心中的好奇心怎么也压不住。

直觉告诉他，这绝对不是普通的鲜血这么简单，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程姑娘，你送给殿下的东西是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送？”韩朴状似不经意的问道，甚至连头也没抬。

璇玑停顿了片刻，“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自己也弄不明白的事，也没用打算轻易告诉旁人。

“如果不是重要的，为何让甜果儿送至阵前？”

璇玑反问道“韩大人很好奇？”

韩朴一笑，“也并没有这么好奇，只是随口问问。”

璇玑笑了笑，没说话。

璇玑的伤口没有问题，韩朴便没有理由再留下，他背着药箱离开了璇玑的营帐，临走前看了甜果儿一眼。

甜果儿被她看得坐立不安，过了一会儿，连璇玑都看了出来，“你怎么了？”

甜果儿“”

璇玑淡淡道“我这里不需要人伺候，你若是有事，便先去吧。”

甜果儿心思简单，什么都写在脸上，况且韩朴临走前的那一眼，她又不是没看见。

“奴婢很快回来。”

说完，甜果儿就一溜烟跑了出去。

韩朴就在不远处等她，见她出来，连忙把她拉到一边，“那酒壶里绝不是血液这么简单吧？是不是还有什么？”

甜果儿摇头，“我不知道。”

“你是她的婢女，你能不知道？”韩朴有些不信。

甜果儿如实说道“我就是不知道，小姐也没告诉我。”

“那你没问过她？”

“小姐想说，我便听着，小姐不想说，我也不多问。”甜果儿煞有介事的说道“这才是一个合格的婢女。”

“一问三不知。”韩朴气哼哼的，“你也就只有当婢女的命了！”

甜果儿心中记挂着璇玑，“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不然呢？”

“那我回去了。”甜果儿毫不留情的转身，“小姐还一个人在营帐里呢。”

“哎。”韩朴叫住她，“我那里有点心，和着这次的铜锣一起送来的，你吃不吃？”

甜果儿有些犹豫，看看韩朴营帐的方向，又看了看璇玑营帐的方向，左右为难。

“不吃就算了。”

韩朴转身欲走，甜果儿出手拉住他，“吃！不过韩大人，我能不能拿回去再吃？”

韩朴甩开袖子，“随便你！”

甜果儿脸上一乐，连忙跟上韩朴。

王雄的怪物大军先行，恰好落入了白沧的铜锣大军之中，王雄见怪物失了控制，切瓜砍菜一般被消灭，急忙派出了军队，却没想到遭遇了卫全的拦截。

这下王雄慌了神，一把抓住身边的国师的衣领，拎到身前，“国师，你不是说那些怪物只听你的指挥吗？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国师也未曾料到现在的状况，他不停的吹响哨音，但离得远的怪物被铜锣音干扰，对于他的命令一句也听不见，即便是离得这么远，也能听见铜锣声响彻一片。

国师道“将、将军，那些怪物没了，我还能再造，眼下决不能让白沧打进来。”

“用得着你说！”王雄把国师掀到一边，招来自己的副将下令，“传令下去，所有人撤回城中！”

副将领命前去。

王雄站在停山城城楼上，严肃的往前方战场上看去，越看脸色越沉。

怪物大军越死越多，而白沧的将军死伤不过少数。

国师眼珠一转，“将军，事不宜迟，我这边再为将军炮制军队。”

“不是没用了吗？白沧不过用了几个铜锣，就破了你的军队！”王雄恼恨的看向国师，一巴掌把他扇开，“没用的废物！给老子待在这里！若是老子死了，你也给老子陪葬！”

要不是国师有几分用处，他早砍了他！他和他那个没用的妹夫可不一样，他压根不相信长生不老一说，所以国师的花言巧语可骗不到他！

国师被打掉了一颗牙，他捂着脸，低头了片刻又抬起来，讨好的对王雄笑，“将军，我还有别的办法，既然白沧用的铜锣，我大可将剩下的军队都做成聋子，用别的方法控制，这样他便无法再行干扰了。”

王雄冷眼瞥过来，“此法可行？”

国师连连点头，“可行、可行的，将军，您再信任我一次！”

战况紧急，副将又来禀报前方消息，王雄不耐烦的朝国师挥手，“滚吧！若是这点小事也做不好，那你也不必活着了！”

国师笑着下了城楼，刚走到下去，他脸上的笑容便消失殆尽，他朝路边吐了一口血水，和着他的那颗牙一起吐出去。

国师回头朝城墙上看了一眼，“起初是无路可去，我才会来到这停山城，听你王雄的指挥，如今停山城已经不中用了，我又岂会再听你的吩咐？空有武力毫无脑子的莽夫！”

国师骂完后就远去了，他手下还有一些怪物，他要用这些怪物保护他出城去。

卫全的人来报，说王雄正在向停山城内撤去。

白沧当机立断，抽出佩剑，“将军们，随本宫冲锋！拿下停山城！”

他打开酒壶，将璇玑的鲜血撒下佩剑上，他的佩剑两侧有凹槽，那鲜红的血液，像似给银白的剑刃添了一分鲜艳的色彩。

白沧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佩剑砍过那些怪物的身体，他们顿时仿佛被毒液腐蚀，倒在地上嚎叫打滚。

附近的将士们震惊的看着这一幕——他们的太子殿下能够轻易伤到这些无惧刀剑的怪物！

“冲啊！跟着殿下冲啊！”

“杀！”

“为了太子殿下！”

“杀光这些怪物！杀！！”

白沧带领着军队和卫全汇合，王雄的人已经撤进了停山城中，只剩了一些残兵在外抵挡。

待大军解决掉残兵后，白沧一声令下，士兵们便开始撞击城门、搭云梯。

消息传入大军营地的时候，璇玑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停山城城门攻破了吗？太子呢？”

传递消息的士兵道“还没有，不过以太子殿下的能力，停山城城破只在今日了，还请程姑娘放心，太子殿下一切安好。”

璇玑点点头，“好，再去探消息。”

甜果儿欢呼道“太好了！太子殿下打下停山城，咱们就可以回京城去了！”

“哪有这么简单？”璇玑脸上也有了笑意，“停山城的刺史早让王雄杀了，攻下停山城后，还要收编王雄的军队，安顿城中居民，总得料理妥当了，才能班师回朝。”

甜果儿倒是没有想过还有这么多的讲究，“奴婢还以为能早些回去呢。”

“怎么？想家了？”

甜果儿点点头，“从前倒是不觉得，即便是在尚书府，亦或是进了宫，总觉得离家还是近的，马车跑上一天，就能回到庄子上，可现在，经历了这么多，那一天还差点死在战场之上，奴婢有些想爹娘了。”

璇玑摸了摸她的头发，“等回了京城，我便让人送你回去见你阿爹阿娘。”

不知何时，甜果儿已经长高了许多，如今快要有她高了，璇玑心中顿觉安慰。

“真的吗？多谢小姐！”甜果儿抱着璇玑的手臂，轻轻靠在她肩上，“小姐你对甜果儿可真好！”

璇玑在心中轻轻的叹那也是你对我好啊。

入夜的时候，停山城破，王雄被活捉，据说王雄已经领着自己的亲信打算逃了，谁知白沧早已料到他惯会当逃兵，直接命卫全堵死了他的后路。

这次传信士兵来的时候，直接说来接璇玑她们入城的。

“太子呢？”

传信士兵道“属下不知。”

璇玑心口一跳，“怎会不知？太子殿下不在城中吗？”

她以为他没有亲自来接她，是因为被城中事物绊住了手脚。

传信士兵还是说不知。

“程姑娘何必为难一个小兵？有什么事直接问我就可以了。”

这时，一个人走了过来，他身高七尺，穿着一身威武的盔甲，头盔下的脸依稀有些眼熟。

璇玑迟疑道“你是？”

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但细细想去，她之前没有来过军中，在东宫时也只见过韩朴一个外人。

将军脱下头盔，“在下卫全。”

卫全完整的脸露了出来，他生了一张国字脸，五官平淡，但唯独脸上多出的那道伤疤，让他多了几分凶煞之气。

璇玑想起来了，她是见过这张脸的。

去年，白沧的聘礼送入庄子上，那些送聘礼的人之中就有卫全。

昔日，卫全只是不起眼的下人，如今该称一声将军了。

“卫将军。”卫全对她的态度称不上友好，她便也没有过于亲近，“卫将军误会了，我并未为难这个小兵，而是向他询问太子殿下的情况罢了。”

卫全的眸子紧盯着她，面色不善，“殿下的下落乃是机密，轻易不得告诉旁人，还望程姑娘见谅。”

程姑娘救了太子的事，卫全听说过，但他对程姑娘的印象并不好，认为她对太子的影响太大，思想先入为主，就算是她为了太子死了，他也无法道一声可惜。

“这位将军怎么说话的？我们小姐可不是旁人，她是太子殿下的女人！”甜果儿不满道。

璇玑眉头一皱，卫全话中的生疏之意她听出来了，为了不徒生是非，她拦住甜果儿，对她摇了摇头。

卫全冷笑，“太子殿下的女人？我知道东宫有严良娣、徐良娣，还有赵良娣等，却并未听说还有一个姓程的，不知你家小姐是哪位？”

这话说得有些不客气了，璇玑脸色微白。

甜果儿气得想冲上前去，顾及到璇玑，到底是忍了忍。

璇玑道“卫将军见谅，婢女出言无状，还望将军不要和她计较。”

甜果儿急声，“小姐！”

韩朴刚巧赶着马车过来，一见这场面，便猜了个**不离十，他拉了一下甜果儿，“让你家小姐上车。”

甜果儿瞪了卫全一眼，搀扶璇玑上马车，低声说道“小姐，我们别和他一般见识，等见了太子殿下，自有太子来收拾他。”

甜果儿声音虽低，但卫全到底站在边上，仔细听还是能听见的。

卫全面色一冷，刚要走过来，韩朴就挡在了他的面前。

韩朴笑眯眯的，“卫将军何必和两个女流计较？失了身份不是？”

卫全道“照我说，就该把她们送回京城去！两个女子待在军中，总归是落人口实！韩大人倒是个好属下，为了讨好太子，处处维护这两个女子。”

卫全不满韩朴已久，最主要是他每次都能恰好猜中太子的心思，明明是个外来人，却比这些跟了白氏多年的人还要受器重，所以对于韩朴的谄媚行为，卫全尤其瞧不上。

韩朴仍旧一张笑脸，“还请卫将军注意言辞，太子要留她们，属下又岂敢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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