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卑微的柳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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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餐厅。

“回来啦。”第一个发现裘星回来的，是龙十一，只见他走到刚进门的裘星面前，抬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发什么呆呢？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查出什么来了吗？”

裘星小脸一抖，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龙十一，脱口而出，“没有。”

“哈？你去了几个小时了，啥都没查出来？”龙十一二话不说开怼，“那你干什么去了？”

裘星看了他一眼，意外地没有回怼，只是平淡地问了一句“店长呢？”

龙十一眉头一挑，“咋的？你找他有事啊？哦！我明白了，你想摊牌了是吧，对嘛，早就该这样了，其实不瞒你说，昨天见到那个余让的第一眼，我就看他不爽，等着我想个正当理由痛扁他一顿啊。”

裘星叹了口气，颇有些有气无力，“所以店长人呢？”

“在办公室里啊。”龙十一随口应了一声，视线再度落在裘星脸上，这才发觉后者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不由轻皱眉头问了句“你怎么了？”

“没事。”裘星的情绪依旧低迷，径自绕过了面前的龙十一，迈步朝柳栋的办公室走去。

龙十一愣在原地约十秒钟，回过神来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厨房，“苍岚哥！苍生！快来！大事不妙了！”

正靠在椅子上刷手机的顾苍生被他这一嗓子吓得差点没摔个屁股墩，抬起头皱着眉略显不悦地看着他，“一天到晚咋咋呼呼的，能不能像我一样，沉稳一点，怎么就大事不好了？”

龙十一“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大事不好了，但我感觉就是大事不好了。”

顾苍岚“……他在说什么？”

顾苍生“他现在这话就跟你活着等于没死是一个概念，你能别说废话，说说具体发生了些什么吗？”

龙十一“裘星去找店长了。”

顾苍生ad顾苍岚“……所以呢？”

龙十一捏着拳头一脸懊悔，“我以为能妥善处理，未曾想事情的发展有些超出我的意料，我现在处理不好了，所以大事不妙了。”

顾苍岚“……我还是没听懂。”

“……把你那谜语人人设收一收，我还是自己去看一眼吧，她去找店长了是吧。”顾苍生推开椅子站起身，迈步朝外走去，“既然你说大事不好了，那你顺便把卿卿姐跟裘愿一起叫来吧。”

龙十一幡然醒悟，“对对对，我马上就去。”

顾苍岚见状不由皱了皱眉，略微思索过后，放下手中的厨具，迈步跟上了前头的顾苍生。

“怎么？”顾苍生转过头来笑道“你也来凑热闹啊？”

“不是凑热闹。”顾苍岚肃然道“很少看到十一那么慌乱的样子。”

“说明他真的很在意裘星呗。”顾苍生看着不远处紧闭的办公室大门，“也说明这一次的事情恐怕真的没有那么简单。”

不多时，经由龙十一的号召，除了外出游玩的三人，餐厅其余人等全部聚在了柳栋的办公室门前，根本不需要言语的交流，所有人很有默契地贴在了门上，听着里头的谈话。

多亏了柳栋抠门的本质，办公室的门隔音效果烂的可以，很轻松就能将里头人的谈话尽收耳底。

而此时，在办公室内。

柳栋与裘星隔着茶几相对而坐，面前摆着刚刚倒好的热茶。

柳栋双手合十，脸上带着微笑，“怎么？还没想好吗？”

裘星稍稍一愣，“什么还没想好？”

“是这样的，据你进来已经过去五分钟了，你到现在为止就说了刚刚六个字。”柳栋看了眼手表，依旧笑着，“我想你是不是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当然我没有催你的意思，反正现在你我都很闲，你慢慢想没有关系。”

说着，柳栋做了个请的手势，微微前倾，伸手端起自己面前的热茶，送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

裘星深吸一口气，语出惊人，“店长，我打算退出怪物餐厅。”

“啊？！烫烫烫！”柳栋吓得手一抖，半杯茶水就这么倒在了衣服上。

砰！！！

一声巨响，饱经风霜的办公室大门，终于……倒下了。

门外，顾苍生下意识退了小半步，敬畏地看着动手，哦，动脚之人——龙十一。

“龙十一……你嫌命长了是吧？”柳栋眼皮剧烈跳动，就差没把我很生气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龙十一直接无视了他，快步来到裘星身边，盯着她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柳栋这会儿也意识到了，相比龙十一把门踹倒这件事，貌似裘星方才说的话更加重要，紧跟着将视线投向裘星。

裘愿、姜卿卿与顾苍岚先后步入办公室，唯有顾苍生还靠在门沿边，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嘴脸。

“我说。”即便被这么多亲密的朋友甚至是亲人盯着，裘星坚定的神情依旧没有丝毫的动摇，“我要退出怪物餐厅。”

“姐，你在说什么啊？你是不是睡迷糊了？”第一个开口的，是裘愿，只见她快步走到裘星身边坐下，抓住裘星的手，“别开玩笑了好不好，店长真的会生气的。”

裘星扭过头看着裘愿，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决绝，“我没有开玩笑，我，裘星，要在今天，退出怪物餐厅。”

裘愿呆住了。

站在一旁的龙十一深呼吸一口，咬牙切齿道“你先告诉我为什么？是不是跟那个余让有关系？你去找了他，回来之后就打算退出餐厅，肯定跟他有关系对不对？！”

“你的确很聪明，没错，是跟他有关系。”裘星忽然转头看向龙十一，咧嘴一笑，“既然你这么聪明，那么你能猜到，我从这里辞职之后，打算去哪里吗？”

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龙十一自然能猜得到，不过眨眼工夫，一张脸便沉了下来，脸黑程度跟煤炭有的一拼。

“顺带一提，不是他强迫我的，是我自愿的。”裘星冷笑着看着龙十一，“这样一来，你还要阻拦我吗？”

“阻拦你？”龙十一亦是冷笑，“老子阻拦你干什么？老子巴不得你快点走呢，天天看到你就烦，要滚就滚。”

姜卿卿嘴角微抽，就想上去照着龙十一的脑袋来上几下，却被身旁的顾苍岚拉住了。

姜卿卿扭头朝顾苍岚投去疑惑的视线，顾苍岚却只是摇头，并未言语。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裘星对着柳栋抬了抬下巴，“店长，你怎么说？”

柳栋的脸色自然好看不到哪里去，此时此刻，他又有了一种当初被驱逐出龙岛时，那股子被背叛的感觉，不如说他是场中除龙十一之外脸色最难看的，“我们餐厅，对于员工的就职与离职，从来都是尊重个人意愿，不曾强求，你要离职，我自然不会拦你，但是，切莫忘了，怪物餐厅店规第二条，员工一经离职，终身不再录用，你可考虑清楚了？”

这条店规倒不是柳栋现编的，几乎餐厅的所有人都知道，李大凡的员工合同上也明确地写明了这一点。

就当所有人都以为裘星会有所犹豫的时候，裘星却不带一丝犹豫，悠悠起身，面对微笑，对着办公室内的所有人一一欠身，继而迈步朝外走去，只留下一句“这些年，承蒙大家照顾了，咱们后会无期。”

“裘星！”姜卿卿急了，一把挣开顾苍岚的手，转身一把抓住裘星的手臂，“你不要闹了好不好，店长没在跟你开玩笑，你遇到什么事了你说出来，我们都会帮你，有必要做到这个份上吗？”

裘星娇躯微颤，悠悠转过头来，脸上却依旧带着笑容，眼中的神采，也依旧坚定，“我已经说了后会无期了，卿卿姐，你就让我走吧。”

姜卿卿一阵愣神，下意识松开了手。

至此，裘星正式退出怪物餐厅。

办公室内一片死寂，，没有一个人说话，唯独站在门口的顾苍生，在裘星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还好整以暇地抬起手冲她道了句“慢走不送啊。”

裘星自然是选择无视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怪物餐厅。

姜卿卿就差把两个白眼钉死在顾苍生脸上了。

顾苍生甚至还能没心没肺地打个哈欠。

一众人，包括顾苍岚在内，一时间情绪都很是低迷。

“这件事。”片刻的沉默过后，强颜欢笑的姜卿卿率先开口，“先不要告诉语婷她们了吧，她们听到一定会不顾一切飞奔回来的。”

“是啊，她们还没回来，人又少一个。”柳栋很是心累地叹了一口气，“十一啊，我等会儿写个招聘告示，你帮我贴出去吧。”

“没空。”龙十一丢下冰冷的两个字，径自迈步朝外走去。

换作平日，柳栋定会大发雷霆，何况龙十一先前还毁了他一扇门，但今天，他只是微微挑眉，长叹一声，摊了摊手以表示自己的无奈。

“龙大哥！！！”裘愿忽然起身，以生平最大的音量吼了一声。

龙十一果然停下脚步，但是没有回头，“什么事？”

“你知道姐姐出了什么事吗？”裘愿泪眼婆娑，仿佛下一秒就能大哭出来，“我想想明白，但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你要是知道的话，告诉我好不好？”

龙十一没有回答。

就在裘愿有些心灰意冷之际，全场最放松也是最无所谓的顾苍生开口了，“愿儿啊，不知道你发现没有，你姐姐没有去收拾行李，就这么走了哎。”

“啊？”裘愿眨眨眼，充分展现了什么叫做呆萌，“没有收拾行李，哦，所以呢？”

“你想啊，如果你姐是打从心底想离开我们餐厅，这会儿她应该开开心心地去收拾行李然后开开心心地离开啊，可是她并没有，这说明了什么？”顾苍生笑道“说明，她并不想离开餐厅。”

裘愿愣了约三秒，潘然醒悟，大喊一声哦，眼中的泪花瞬间消失，仿佛它们从来没有出现过。

顾苍生“不错，不想离开，却不得不离开，这就是你姐姐的现状。”

裘愿一听这话又有些发懵了，呆愣愣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哼。”顾苍生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下意识问了句为什么对吧？但你觉得这个为什么就那么重要吗？知道了这个答案就能改变什么吗？要知道，很多时候，为什么的答案都是没有意义的，你现在应该意识到的是，既然你姐姐本意是不想离开的，那么……就有挽回的余地。”

所谓拨开云雾见天日，莫过于此。

裘愿霎时瞪大了双眼，瞳孔之内熠熠生辉。

顾苍岚忽在此时来了一句“那你知道这个为什么的答案吗？”

“废话，当然不知道了。”顾苍生说的理直气壮，没有一丝脸红，“我要是知道我在这里当什么谜语人啊？我有病啊？”

“我现在也不知道你姐姐在想什么了。”沉默至今的龙十一也在此时开口了，说话的对象，不言而喻，“我能做的，只有把我能做的事情做到最好，最后到底能不能帮到你姐姐，我也不确定，你若想帮她，就好好想想，现在的你能做些什么吧。”

说完，龙十一径自迈步离去。

裘愿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忽然轻咬红唇，攥紧拳头，徒然加速朝外跑去，边跑还边喊“店长！我今天请假了！”

柳栋坐在沙发上，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做呆若木鸡，好半晌过后才反应过来，很是愤懑地说了一句“现在请假都这么随意了吗？你们有没有把我这个店长放在眼里啊？”

顾苍生“岚岚，我们准备中午的工作去吧。”

顾苍岚“好。”

“……”有个顾苍岚在，拦也不敢拦，说也不敢说，柳栋只得将矛头对准了最后一个活人，试图找回一点店长的威严，“卿卿啊，我等会儿写个招聘启事，你帮我贴出去啊。”

“店长你自己贴吧，我也很忙的。”姜卿卿头也不回地走了。

柳栋“……”

这年头，当店长的这么卑微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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